第五章
凌飛雲、凌飛揚和高飛正在商討如何逼出曹老闆下毒的事。
曹老闆想并吞龍虎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凌飛雲也知曉。
但他並不將曹老闆放在眼裏。憑他那點本占也想打倒龍虎堡？
他這次要讓曹老闆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碰。
“堡主，要做得這麼絕嗎？”高飛質疑。
“不錯。既然曹老闆三番兩次找我麻煩，那不如讓他儘早身敗名裂，免得四處危害他人。”他這可是幫助社稷清除敗類。
“那我派人去做啦！”高飛仍希望堡主能說“不”。依他看來，現在堡主是有氣沒地方發，恰巧又發生曹老闆這件事，於是將所有怒氣發在曹老闆身上。
看來夫人還真有點本事，能左右堡主的情緒。
“哎呀，反正要做就做絕點，我們除掉曹老闆，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凌飛揚不改其性子，無所謂的笑道。
高飛橫了他一眼，受不了凌飛揚那落井下石的個性。
“堡主！”朱羽急匆匆的摧着思兒進入竹湖居。“夫人她又是她！凌飛雲不耐煩的揮揮手。”別再煩我，等這事告一段落，我自會和夫人聊聊。思兒，這些日子，夫人那兒你就注意點。“
他現在事情夠多了，一個人根本處理不完，小樓又這般無理取鬧，他簡直快受不了了。一切等曹老闆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說，他是不可能為兒女情而置大局於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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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眼神空洞地望着屋子，任誰也料想不到她會在這裏，這兒是絕對安全、隱密。
"小樓，身子好點了嗎？“一男子推門而入，雖然口音有些生硬，卻滿是關心之意。
"好點了。“小樓看向關心她的耶律緒，要是有人知道她昇平郡主和大遼下任遼王在一起，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耶律緒找個地方坐下，他乍聞小樓來找他，着實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不知小樓到底出了什麼事，才會有這舉動。
"出了什麼事？“耶律緒柔聲問道。經過這些日子，她心情已相當平靜了才是。
小樓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手上的小鈴鐺。“你想知道？”
耶律緒點點着，“小樓，能告訴我嗎？我不相信你來了還會想回去。”
小樓心頭一震，耶律緒真了解她，飛雲要是有他一半體貼就好了。
誰說遼人凈是殺人不眨眼、吃生肉喝人血的野蠻人？遼人也是有好人的。像那名為做善事，私底下盡做壞勾當的人才恐怖可怕呢。
“你有興趣聽嗎？”
耶律緒笑笑。她知道他的意思，整理繁亂思緒，試圖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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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緒看着手中琥珀色的酒，饒是小樓這般洒脫的女子，還是過不了情關。
“三妻四妾屬正常的事，小樓，你要適應。”
“要是能受得了的話，我今日就不會待在這裏了。”小樓丟給他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耶律大哥，你知道皇上和我爹為何執意要將我嫁給飛雲嗎？”
“怕凌飛雲這位北方霸主與大遼勾結。”耶律緒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不是主要原因。”
“哦？”耶律緒一口喝乾杯中酒，不是這個原因，那會是什麼原因？
小樓幽幽道：“爹爹和皇上太了解我的個性，他們知道我絕不和別人共侍一夫，幾番衡量下，終於想到讓我和北方霸主凌飛雲成親。飛雲雖然是平民出身，但從不曾有任何韻事傳出，且是一方霸主，我是不會吃什麼苦的。加上我郡主的身份，他應當不會不顧王府的面子而納妾。爹爹和皇上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卻沒想到，會因此而害了一對有情人。”
耶律緒動容道：“小樓，這並不是你的錯，只能說是上天作弄。”
小樓梨花帶雨的臉龐朝向耶律緒。
“耶律大哥，我無法怪罪柳妹子。她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且生得美若天仙，讓我幾乎不敢站在她旁邊。”
“小樓……”
“可是不管我怎麼欣賞她，我仍無法接受和她共事一夫的事實。有她就沒有我，我和柳妹子及飛雲是絕不可能在一起的。”
“小樓，你別太自私，很多人不也是這樣相處過來？
小樓靜默了一會兒，又道：“耶律大哥，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兩人是緣，三人是孽。平常人也好，王公貴族也罷，哪戶人家不是類為妻妾不合而鬧得不順心？“
耶律緒登時啞口無言，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從未聽聞一名有地位的男子不是妻妾成群的。
就拿他來說吧，雖然他還未成親，但也已有了好幾個侍妾。
“小樓！”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緊握她的手。“你就安心住下來，絕不會有事的。”
小樓感激的點點頭，幸好有耶律緒這位好朋友，不然她真不知道能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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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雲騎着黑影如箭般奔馳到山崖邊。
曹老闆的事終於告一段落，這些日子的疲勞也全解了開來。
如今飛揚也肯好好跟着他處理公事，他現在終於有多餘的時間來處理小樓和他的問題。
他躍下馬，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每當他心情不好，他便會獨自來到這裏，一個人靜一靜。
他頭一次帶人來這裏就是小樓。當時他實在太生氣了，上妓院？虧她有這膽量。
這些日子為了曹老闆的事，他只好先將她放在一旁，希望她能想得通。
他這是頭一次那麼在乎女人生氣，不知如何和她說，她的氣才會消。他想，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喜歡她的聰明、能幹、懂事、溫柔。他想和她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凌飛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突地，他和小樓的一段對話閃入腦海。
“我和凝姬若真有關係，你會怎麼做？”
“我會一輩子不理你。”
小樓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烈女子，這些天沒見到她的蹤影，難不成……不！
凌飛云為自己的猜測惴惴不安，不行，她不能離開他的生命！
他趕緊策馬回龍虎堡，他這小妻子是頭一位能使他魂牽夢縈的女人，她可千萬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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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雲一回堡內，趕緊走入明月居。他一路走來，不見小樓蹤影，問下人們，個個都搖說不知。光看下們的表情，他也知道小樓一定是走了。
他進入內室，頓時呆住了。床頭放着一些小玩意兒，他走近仔細一瞧，發現全是他送給小樓的東西。奇怪，這些東西怎會放在這兒？
“小……思兒。”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他本以為是小樓，沒想到卻是婢女思兒。
"思兒，見到我怎麼想跑？“
“沒有。”她囁嚅地回答。在廊上看到大門開着，她以為是夫人回來了，卻沒想到竟是堡主。要是他問起夫人行蹤，她該怎麼辦呢？
凌飛雲見她神色慌張，敢肯定她有事瞞着他。他放柔聲音問道：“思兒，夫人去哪兒了？我到處都找不着她。”
“夫人她……她……”她得想出個辦法來，夫人離家出走的事若讓堡主知曉，準會怪她沒照顧好。搞不好還會沒命呢！
凌飛雲將思兒又急又怕的表情全看在眼裏。突然問道：“思兒，你怕我？”
“是……不是！不是，是……”哎呀，她到底在講些什麼？
凌飛去走近思兒，思兒忙往後閃。
“思兒，你別害怕，告訴我，夫人上哪裏去了？”
“不知道。”思兒簡單地回答，握緊拳頭準備接受一頓毒罵。良久不見動靜，她往上一看，凌飛雲正盯着她，她又趕緊低下頭來，“我真的不知道夫人上哪兒了。”
“思兒，你仔細想夫人會上哪去，想出來再到竹湖居找我，知道嗎？”
思兒點頭如搗蒜，直聽到凌飛雲離去的腳步聲，這才吁了一口氣。
現在該怎麼辦？對了，找高飛，要他替她想個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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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兒，你要上哪去？”
天呀！事情還真多。思兒無奈的轉身向朱羽，朱羽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沒事情做，一天到晚盯着她，如果她和高飛講話，他就會擺出陰森森的臉孔，讓人受不了。
“我要去哪你管不着！”思兒沒好氣的回答“只要你不去找高飛，我就管不着。”現在他的頭號情敵正是高飛。
又是這句話！她懶得跟他講，正要離去，朱羽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
“你要去找高飛是不是？”
“是，我要去找高總管。不行呀！”
“找他做什麼？”
“我沒事不能找他嗎？”
朱羽點點頭。“不能找他，他是個花心大蘿蔔。”反正他說的是事實。“如果你有事，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思兒沉着一張臉，朱羽這麼正經，告訴他，他應該會幫忙才是。
“你真會幫我？”
“會！"只要思兒盼咐的事，他一定照辦。
“堡主剛剛去明月居，知道夫人走了。”
“什麼？！堡主知道了？”
“你小聲點。”思兒睨他一眼，“你是怕沒人知道這事是不是？叫得那麼大聲。”
“不是啦。堡主有沒有對你怎樣？”朱羽着急的看着恩兒，怕她會遭一頓毒打。
“沒有。”思兒沒好氣回答。“堡主對我好客氣，講話溫溫和和的。
“完了！”朱羽～臉彷彿天要塌下的表情。
恩兒不自覺地拉着朱羽道：“怎麼會完了？你別嚇我。”
朱羽瞥見思兒那張又是焦急又是不信的俏臉，心裏又是不舍又是愛憐。
“你說啊！”這傻大個怎麼獃獃的，真討厭。
“哦！”朱羽先是一陣傻笑掩飾尷尬，然後才道：“堡主向來是誰犯了愈大的錯，他就對誰愈好，讓人自己心生愧疚。如果他對你又吼又罵，那你就不用擔心，表示事情過了就算。”
“那怎麼辦？”
“你先別急，我想想。”朱羽絞盡腦汁。“不如你就老實跟堡主說吧，反正堡主儘早會知道的。說不定堡主早就知道了，他只是要你親口說出。”
“不要，我怕。”她才不敢單獨面對堡主哩，王爺也沒他可怕。
朱羽悄悄摟着思兒。“別怕，我會幫你，有事我負責。”
“真的？”她尋求保證。
朱羽點點頭。
思兒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我考慮看看。”
她自然而然地往朱羽懷裏靠去，完全沒想到她是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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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雲嘶喊一句，自睡夢中驚醒。他這些天老是夢見小樓在哭泣，指控他的不對。莫非……小樓出事了？
思兒告知小樓離開時，他心裏悲傷不已。她為什麼不肯再等一下，等他來向她解釋？她就這樣走了，可真一點也不眷戀。
他真搞不懂，她的心眼為何如麻雀般小，明明沒什麼事情，她的腦袋瓜不知怎麼想的，竟要成全他和凝姬。她可真捨得！像這種任性的妻子，他早該休了她，偏偏他就是在意她，放個開她。
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要什麼，珠寶、衣裳、權力全給了她，她不希罕、不在乎，卻又不曾說過她想要些什麼。
唉！凌飛雲重重嘆一口氣，心緒混亂。
他承認，剛開始時他是不喜歡她，但現在，他連說不喜歡的權力也。沒有，因為他的心已被偷走。
他再次回想那日的情景，當她說他想休了她時，他為何不堅決否認？當她問他心裏是否有凝姬時，他怎麼不一口回答沒有？當時他的態度若明確些，今日她也不會離去。
他為什麼不早點向解釋一切，偏要等到處理完曹老闆的事後，才要向她解釋？曹老闆的事是解決了，他卻失去最重要東西——他的小妻子。錢失去了再賺就有，但他的小妻子一走，怕是再也回不了他身邊。
他想念她，想想念她的溫柔、活潑。她是那麼美好，善體人意不說，還能幫他處理堡內的事務，讓他無後顧之憂。他竟讓她溜出他的生命，恨呀！
小樓，你到底在哪裏？只要你肯回來，我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忽略你、冷落你。我會好好珍惜你，只要你說什麼，我一定照做。這些話凌飛雲在心中吶喊不下百遍，老天卻還是未垂憐他。
他披件外衣走向窗子，天未亮，四周仍是一片黑暗。最近他老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夢裏又是令人傷心的情景。為何她在時他就不曾好好對待她？
算了，他還是到竹湖居處理公事吧。
他已動用龍虎堡一切勢力、管道尋找小樓，可說來真嘔。大名鼎鼎的龍虎堡競連個弱女子也找不到。要是再找不到小樓的下落，他非重新訓練手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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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姬背着包袱在門外盤桓許久，考慮着要不要和凌飛雲談談。見了他，她不知要說些什麼；不見他，她又感到心頭怪怪的。
“凝姬，進來吧！”
她停住腳步。既然他都知道了，她就進去吧！
“表哥。”
“嗯。”其實凝姬一來他就曉得了，只是他也在考慮要不要讓她進來。在這敏感時刻，萬一風聲又傳到小樓耳中，他怕小樓真會做了傻事來。
“你又要出去？”他看到她背後的包袱。
柳凝姬點點頭。“我想這樣子比較好，表嫂可能是知道我還待在這裏，所以才不肯回來，我這一走，表嫂說不定就出現了。”
“你別這麼想。”凝姬其實也是受害者，怎能所有委屈都由她一個人擔！I她從小沒爹沒娘已經夠可憐了，現在他又不能好好照顧她，任由她漂泊在外，他真慚愧。
“表哥，都是我不對，害你們夫妻失和。”
凌飛雲唇邊泛起一絲淡笑。“不對的是我，是讓人誤以為我們有所牽連，才會發生這種事。”
這幾天他仔細想過了，其實錯的人是他。當初凝姬表現出愛意時，他壓根兒沒拒絕，他想既然大家都喜愛凝姬，那他乾脆順大家的意娶她，反正他娶妻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誰各他竟會娶伴隨郡主入門，進而被小樓吸引，才會演變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都怪她自己，明明表哥從未對她表示這愛意，她卻還一廂情願地陷下去。“其實我也有錯，明明是兄妹之情，我不該奢望能變成夫妻感情。”
唉！凝姬總是這般替人着想，娶到她的人有福了。
“我們也不要再討論誰對誰錯了。找到小樓要緊。”
柳凝姬點頭。“表哥，她真的很好，你要好好待她。”
說到這裏，凌飛雲忽然想到，他不了解女子的想法，也許凝姬能替他拿個主意。
“凝姬，表哥有一事想請教你。”
柳凝姬傻了眼。表哥竟向她請教事情？她一直認為他是無所不知的。“有話就真說吧，說請教多奇怪。”
凌飛雲抱着胸，思考如何問。
“我不懂小樓為何生那麼大的氣。”
柳凝姬先是一愣，隨即噗哧笑出，直到接收到凌飛雲不悅的眼光才止住笑意。
“表嫂那叫吃醋，她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會有這種表現。”
凌飛雲還是不能理解，摩挲着下巴思考着。“我對她那麼好，就算我們兩人有關係，她也用不着離家吧！”
看來這事不是她的錯，表哥根本就沒有好好對待表嫂！
她不解的看他一眼，問道：“你說對她好，好在哪裏？”
“她要什麼，我全給她。”
“是嗎？”她感到懷疑。“那些身外之物，表嫂不看在眼裏。你曾對錶嫂說過喜歡、在乎嗎？”表哥臉上的表情告訴了她答案。
“我想表嫂要的是你的關心、愛意。你對錶嫂表現的不是喜歡，倒像打發，好似一件珠寶就能得到她的心。她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子。”
“我這樣做是錯的？！”凝姬的解釋讓他甚感不可思議，一句喜歡、愛就可以讓小樓高興？！
“表哥，女和男人不同，女人要的是承諾，而不是外在的物質。”
“真的？”
“真的。不信你大可問高飛，他對女子最有一套了。”
凌飛雲沉吟着。高飛和凝姬說的不同，他到底要相信誰？
唉！女人的心思永遠讓人摸不透，比做生意還難。“
柳凝姬深深看着凌飛雲，心想，表哥真的陷入情網了，不然他不會有這種迷惘、心煩的表情。她羨慕表嫂，當表哥想通后。
對她的愛意一定是無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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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緒啜了一口烈酒，考慮這事該不該對小樓說。
“耶律大哥，你有事要告訴我？”小樓問道。打從耶律緒一進來就魂不守舍的，似乎有事要告訴她，卻遲疑不說。
耶律緒定定地看着她。“小樓，這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我又怕說了你會不信。”
“你不說，怎知我不信？”
耶律緒遲疑半晌，才道：“探子回報，龍虎堡傾全力找你，而且凌飛雲憂心如焚。你……是不是誤會他了？”
小樓諷刺地一笑，“他怕皇上會滅了龍虎堡不成？”
耶律緒低聲一嘆，他應該想到，在小樓受到這麼大的傷害后。要她再去相信凌飛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過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他還是希望小樓能回凌飛雲身邊。他略知大宋的風俗，女子不能事二夫，不像大遼，女子是可以任意改嫁的。若凌飛雲沒二心，那是最好不過，如果他有二心，他耶律緒絕不會讓小樓陷入苦海。
“小樓，你別如此多心。要不要我派人一探？”
“探什麼？事實擺在眼前，愈深入了解，愈是傷心。”
看來小樓是鐵了心。“尋你的賞銀已到了一千兩。”
小樓緊盯着他，“怎麼，你這大遼少主也想插一腳？”
“小樓！”
“別再說了，耶律大哥，你若嫌無在這兒不妥，可以告訴我，我馬上走人。”
“你誤會了。”耶律緒急忙解釋。他就是怕小樓會有這個想法，才考慮要不要告訴她。“你該明白我的性子，我既會留你在這兒。又怎會趕你走？”
“那你就別提他的事。”
她知道耶律大哥是關心她，是故意那麼說的。她拒絕相信凌飛雲對她有愛意，就像一條被染過的布，任誰說破嘴，它還是無法變成白的。
耶律緒心煩的再喝一口酒，他是不在乎小樓留在這兒，但他怕小樓會想不開。表面上愈是堅強的人，若被逼急了，愈容易做出極端的事來。他可得想個好法子。
“耶律大哥。”
“何事？”
“聽說你又捉了一匹野馬。”
“你又想騎？”
小樓點頭。“我已好久沒騎馬了。”
耶律緒懷疑地看着她，龍虎堡有的是牧場、馬匹，她會好久沒碰馬？誰會相信。
小樓知道他的懷疑，解釋道：“有馬不見得可以碰。他不太樂意我到牧場去。”說到最後一句，她忍不住心痛。以前她會將之視為他愛她的表現，現在她知道，那是他怕她受傷，爹會找門來的緣故。
耶律緒知道小樓又想起以前的事，遂大步走出房門，讓小樓換上騎馬裝，想以騎馬轉移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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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下屬的回報，凌飛雲眉頭愈皺愈緊。還是找不到小樓！
她會去哪裏？依她弱女子的腳程，應當跑不遠才是。況且千金尋人，想拿賞銀的人會很多，應該很容易找到她的落腳處。
“大哥，大嫂會不會遭遇不測？”凌飛揚提出疑問。龍虎堡居然找不到一個女人，這事傳出去會讓人笑死。
凌飛雲面無表情的看弟弟一眼，他擔心的就是這一點，飛揚非得提出來才高興嗎？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見到她。”
凌飛揚噤聲不語，大哥放感情下去了。現繼續說，他準會挨罵。
“堡主，外頭有兩人求見，說是知道夫人下落。”
“還不快請！”凌飛雲難掩激動之情，經過這些日子的提心弔膽，終於知道消息。
“可是……”
“別吞吞吐吐的！”
高飛面露難色，遣退不相干的人才道：“他們不是原人士，像是異邦之族。”
這會兒連凌飛揚也忍不住驚訝低呼，他們沒想過小樓會踏出國土。
“請，我要會會。”難不成小樓被綁架？
“是！”
凌飛雲氣定神閑地等待來人，他們要是膽敢對小樓不利，他絕不輕饒，就算必須賠上他的命也一樣。
“奉茶。”
耶律緒帶着貼身侍衛梭閣踏進大宋領土，凌飛雲找小樓之勤他都知道了。其實他很想會會能讓小樓動心的人，而且能讓大宋皇帝看上的男子想必不凡。
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凌飛雲挺年輕的，相貌堂堂、氣度從容，面對異族毫無訝異之色，彷彿理所當然。
凌飛雲也同樣打量着耶律緒。看他的面貌、打扮，應該是遼人吧？
他是敵是友？以他的外在表現，不會是強盜頭子或平民百姓。他到底是什麼身分？
“壯士喝茶可習慣？遼人應對酒較有興趣吧？”凌飛雲淡淡道出開場白，卻說盡遼人習慣。
耶律緒啜一口茶，嗯，挺香的。事情若成，他定要討上一盅。“堡主，你對我遼人倒挺了解的。”
“好說。”
兩一陣虛應，皆探不出對方虛實。
“堡主不問在下所為何來？事情愈快解決愈好，留在大宋過久並非良策。
“明人不說暗話，壯士來這兒不是討賞的吧？”
“不是討賞銀，那要做啥？”
“那內人無事吧？”
“沒事，好得很。不過這賞銀太少了。”耶律緒心念一動，他要測試凌頭雲的真心。“一萬兩，我就帶你去見她。”
廳中響起一陣心訝的低呼，一萬兩？！坑人呀！
“你趁火打劫呀！”朱羽率先不滿的吼了出來。
耶律緒眉一挑，淡淡地道：“要不要隨價錢。我們遼人對大宋恨意頗深，遲了……”下面不講的話比講出來更有力，他就是要讓凌飛雲提心弔膽。
“好，一萬兩。有什麼條件？”區區一萬兩換回一條命，值得。同時他也不相信這位耶律緒會輕易作罷。
“嗯！”耶律緒眼中儘是讚賞。不愧是北方霸嘛，還知道有下文。
凌飛雲答得豪爽，那他耶律緒也乾脆。
“你必須隨我回大遼。人在大遼。”
“什麼？！誰知你存什麼心！”凌飛揚不願大哥涉險，誰知這一去能不能全身而退。“你這樣做有啥好處？”
“彆氣！”這位應是小樓說過凌飛雲的弟弟凌飛揚吧，這小子也該教訓一番。耶律緒冷冷一笑，“你大哥要是死了，你不就穩從堡主之位？”
“你……”
高飛一把攔住凌飛揚，笑問道：“壯士對龍虎堡可真知道不少。”
耶律緒冷哼一聲。“笑面虎！”
“好了，你們全退下。”凌飛雲斥退已要引起爭鬥的眾人。
“壯士，我怎知內人是否在你手上？”
“你們遍尋不着她，是否想過她會在大遼？更何況，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去不去隨你，我不會笨笨的帶個人質，徒增因擾。”
凌飛雲屈指叩小几，衡量事情輕重。小樓被耶律緒劫去大遼不無可能，現在也唯有一探究竟了。
“好，什麼時候起程？”
“大哥！”
“堡主！”
凌飛揚忍不住衝到飛雲面前道：“大哥，你真要去？”
凌飛雲不理會他的咆哮，轉過頭問：“壯士，說出個時間。”
“即刻起程。再不回去的話，你就等着替她收屍吧。”
“朱羽，你準備，跟我一起去。”
朱羽氣極地掃了耶律緒一眼，應了一聲，趕緊下去準備。
耶律緒站起身，他猜想這兄弟倆應有話要說，他不便在場。“我在外頭等你。”
梭閣忍住笑意跟着少主出去，他從來不知道少主有此閒情逸緻整人，今日他倒見識了。
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書香小樓靜靜地趴在椅子上，她不想動，也懶得起身。
耶律大哥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她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他會不會不耐煩？耶律大哥說飛雲找她找得很勤，是真的嗎？他大概是怕皇上和爹會責怪他吧！他現在應當是和凝姬甜甜蜜蜜、你儂我儂的。
她搖搖頭，不要再想他了，難道她後半輩子都要活在回憶里嗎？他不愛她呀！
一陣腳步聲傳來。
“我不想吃，你下去吧！小樓頭也不回地斥退來人。一定是玉箏又送東西過來，怕她會餓着。也真難為她了。堂堂公主還得照應她。
“不吃成嗎？你都瘦了。”
“呀！”小樓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是他？！他怎會來大遼？他不是和凝姬正新婚燕爾？
凌飛雲直盯着小樓，他一進房看見小樓那落寞的模樣，讓他心中隱隱作痛。來大遼的路，耶律緒已將一切事情講清楚。她一定是絕望透了，才會踏上這條不能回家的路。
他坐到她身旁，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口氣道：“你憔悴了。”
他的手是溫熱的，那她不是在作夢啦？而且他還以她盼望好久的柔情態度跟她說話……不，這是假的！
她拉下他的手，“你怎麼會來這裏？”
凌飛雲不答，摟住她的身子，感受這曼妙嬌軀又重回他懷抱的滿足感。
小樓抵住他胸膛問道：“我問你，你怎會在這裏？”
凌飛雲低下頭看她，“我妻子在，我當然是來接她回去的。”
“接我回去？我現在算你的妻子嗎？應該是妾吧！”
凌飛雲一手摟住她，一手撫摸她的臉龐，輕聲道：“我沒有小妾，若有的話，也是你。你不是妻妾全包了？”
小樓看向他，眼中充滿不信。他最後那句話是承諾只要她一人嗎？男人不是最自私的，他會放棄左擁右抱、妻妾成群的快樂嗎？
她冷冷一笑，“凌飛雲，別再說些騙人的話了。你費盡千辛萬苦找我，我爹和皇上絕不會怪罪於你。你走吧，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場錯誤，你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為什麼你老認為事情就是這般？”
“事實勝於雄辯。”
“你真正了解事實嗎？”
她低下頭不想看他。
凌飛雲被她的動作惹火了，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強，引起小樓痛呼。
“你想殺我是不是？”
小樓生氣的對他大吼，卻訝然發現他眼中盛滿憂傷。她傷了他嗎？
“小樓，我對你的心，難道你看不出來？”
他近乎哀求的語氣，不由得讓她心軟下來。有那麼一刻，她甚至相信他在乎她。
“你認為你真的待我好嗎？”她還是無法接受這事實。
凌飛雲深深地看着她，為何她感覺不到他的愛、他的心？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從未和女子相處過，我不知你要的是什麼，我只能以權力、物質來滿足你……別哭。”
凌飛雲輕輕拭去小樓的淚水，他不要她哭泣，她的哭泣總會讓他心頭悶悶的。
小樓掙脫他那不再那麼緊的擁抱，走到另一頭。“你真的在乎我？”
凌飛雲點點頭，不在乎小樓背對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真的在乎你。我承認剛開始，我對你是有點不滿，我不想那麼早就成親，可是漸漸地，我被你吸引了。你活潑、調皮卻又識大體的表現讓我心動，你的柔情、體貼讓我無力招架。小樓，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受苦。”
他急切、充滿愛意的口氣讓她真的想屈服。她緊捉住衣襟。
心中徘徊不定，她真能相信他嗎？
“小樓！”
良久，小樓才幽幽開口道：“你走吧，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飛雲氣急敗壞的衝到她背後，用力扳過她的身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為什麼？高飛說女人喜歡物質、權力，我全給了你。凝姬說女人最需要承諾與保證，我也說了。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不跟我回去？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對你的愛？”
小樓怔住了，不是因為他又急又氣的模樣，而是因為他的話。對呀！她不是一直想要聽飛雲訴說他的愛意，如今飛雲說了，她為何又不信？
“小樓！”凌飛雲擔憂的低喚，剛剛他那急切的模樣是否嚇到她了？
他的呼喚讓她回過神。她低低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不！”他堅決回絕。“我若真讓你靜一靜，你又會往死胡同里鑽。”
“不會的，我要好好想想，我一時無法接受事實。”
“我對你的心意，你看不出來嗎？你不是說過事實勝於雄辯，我愛你，這是不變的事實。”
她心頭為他的話狠狠一震，他說了好幾次愛她、在乎她，這是真的嗎？不行，她要試試他是否真的愛她，她不要後半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於是，她決定道：“我還是原來那句話，事情的變化讓我措手不及。”
凌飛雲猛然放開她他就這麼不值得她信任嗎？他咐在她耳旁，森冷地說道：“你想，我會放棄嗎？”
小樓還來不及思索他這話的意思，只感到頸子一痛，而後倒在凌飛雲的懷裏。
“我絕不放手。”
他一字一字的說。平靜得令人害怕，也不管小樓早已昏迷，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就算是必須讓小樓一路睡回龍虎堡，他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