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凌飛雲和小樓冷戰已有三天,這幾日堡內的人過得膽戰心驚,以不碰到他們夫妻倆為原則,個個如避蛇歇似的躲着他們。

凌飛雲原本就是一張酷面孔,加上和小樓爭吵后,那張臉又罩上一層寒霜,讓人見他莫不直打哆嗦。

而小樓臉上雖看不出任何怒氣,但由於她本身若是不笑,總會讓人感到難以接近,因此也沒人敢去招惹她。

這幾天他們夫妻倆故意避不見面,凌飛雲往東,小樓就走西,小樓走右,凌飛雲就從左。要是兩人不巧遇見,也是談不上幾句話,“相敬如冰”。而跟隨在他們身旁的下人們莫不感到透不過氣,生怕要是在他們夫妻倆面前說錯一個字或做錯一件事,馬上變成炮灰。

“堡主,那天和曹老闆生意未談妥,曹老闆對這次交易似乎有些心動,又約堡主會面,再仔細商討。”

“嗯。”

高飛上前一步,悄悄打量凌飛雲的臉色。現今這時候提曹老闆的事似乎不妥,畢竟夫妻倆會吵架都是因為他。但曹老闆拜貼都拿來了,總是要禮貌地回人家一句,這任務又沒人敢接手,他只好硬着頭皮接下這件事。

“堡主的意見如何?”.凌飛雲端詳拜貼良久無論。“你自己看着辦。若有必要,叫飛揚走一趟。”

“可是,他指名要見堡主。”

凌飛雲臉色一沉,“不過是區區一位曹老闆,就需要我出面,我請你們這些人做什麼用的?”

面對凌飛雲的不悅,高飛只能勉強一笑。他在心裏罵了曹老闆一百萬遍,都是他,明明知道堡主正在新婚,而且對象又是位郡主,還來搞這套,分明是因上次想娶表小姐不成而懷恨在心。他最好找位潑辣又愛吃醋的小妾,看他還敢不敢胡來。

唉!堡主生氣,他這個做下人的也只能厚着臉皮任人怒罵。“堡主教訓得是。”

凌飛雲橫了高飛一眼,難得看他又是作揖又是請罪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不好點行嗎?“凌飛雲反問。他知道這幾天伺候他的人個個都膽戰心驚。

“堡主有什麼心事說出來聽聽,小的說不定可以替你拿個主意。”

談到這話題,凌飛雲又想到當日情景,他煩躁地道:“真受不了女人。”

高飛聞言忍住笑意,堡主雖然事業有成,對女人還真是一無所知。

“堡主,夫妻間哪有不吵架的。俗語說得好,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吵吵架是在所難免的。”

“可我無法忍受女人的任性。我工作這麼辛苦,她一點也不拿體諒我,只會煩人。要不是皇上賜婚,我壓根兒不想娶個女人來和無處處作對。”凌飛雲道出這些日子的感受。

高飛笑道:“堡主,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女人常使的招數,她們不過是想藉此吸引丈夫注意,你又何必太在意。”

凌飛雲挑着眉別有深意地看着他道:“你對女人倒是了解得挺透澈的。”

高飛低聲咕噥:“我就是因為這樣,事業才一直沒起色,又不像你。”

“你說什麼?!”凌飛雲耳朵可尖得很。

“沒事,沒事。”高飛連忙舉起雙手否認。“堡主,你也別再和夫人鬥氣了,我們做下人的日子挺難過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做好分內事就好。”

高飛無奈的點點頭,堡主不肯聽勸,他再多說,只會更惹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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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看着綉圖發獃,這幾天飛雲不理不睬態度,着實讓她傷心。

她到底該怎麼辦?委屈求全討好他?剛開始或許還會恩恩愛愛,久了呢?他總是會厭倦的。不然世間溫柔賢淑的妻子何其多,為何到最後還是躲不過丈夫迎娶小妾的命運?

唉!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吧。可他豈是任人擺佈的人,不然他怎會有北方霸主這稱。前些日子和他起爭執,已使得夫妻間感情惡化,長久下來,恐怕她真的會如那些後宮佳麗,痴痴等到紅顏變白髮,至死也見不到皇上一面。

“夫人。”思兒的呼喊打斷她的思緒。

“什麼事?”

“夫人,我看你待在房裏這麼久也挺悶的,去外頭散散心好不好?”

小樓搖頭。“我去外頭散心,下人們豈不是又要四處找地方躲藏?”

“夫人,你真愛說笑。”

小樓若有所思的盯着思兒瞧,半晌又道:“思兒,我人未老眼未花,這些日子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可是盡收眼底。”

思兒尷尬一笑,她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解釋。

“怎麼不說話了?”

“夫人,你都說了,思兒還能說什麼?”

小樓淡然看思兒一眼,這些日子也真為難她了。“真拿你沒辦法。你去拿件披風來,我就到外頭四處看看好了。”

“是!”思兒心中的雀躍溢於言表,這些日子夫人都待在房裏,不悶出病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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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位人士說過,這夫妻就像冤家一般。龍虎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凌飛雲和小樓夫妻倆竟還能在互避對方的情況下碰上,可真符合“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

兩人碰見不是啥大事,倒是兩人僵硬的語氣讓思兒受不了。哪有夫妻多日不見,彼此只有互道“夫君”、“夫人”,表情還不甘不願的。

恩兒見氣氛不對,急中生智道:“高總管有事找我,我先行告退。”說完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

思兒走後,兩人氣氛仍不見好轉。

小樓淡然說道:“夫君若沒有事,妾身先行告退。”

她不想見到他。這些日子來,他冷漠的態度惹惱了她。

誰說嫁信候門深似海?像嫁他這種丈夫不也一樣。早知如此,還不如嫁給販夫走卒,至少丈夫還可能對她一心一意。男人只要酒足飯飽,就會凈想那些不三不四的事。自古至今,有誰聽過貧困之人會有三妻匹妾的?

該怎麼留住她呢?他不喜歡她口氣冰冷的喊他夫君,他竟有點思念她軟育細語地喊他飛雲。她臉色極差,想必這些日子她一定是氣壞了。

凌飛雲以自己也想不到的低下語氣問道:“你還在生氣?”

小樓搖頭。

“那你為何不語?”

她咬了咬下唇才道:“看你這副打扮,你要去哪兒?”

肯開口,就代表不生氣了。他釋然一笑,“去曹老闆那兒。”

小樓本來溫柔的眼神霎時變得冰冷,天下烏鴉果真一般黑。

“你怎麼了?”見她突如其來變了臉色,讓他着實摸不着頭腦。

她冷哼一聲。“我會有什麼事?!夫君,你要去曹老闆那裏,妾身不敢擔誤你。”她轉身離去。

“站住!”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這件事。他實在是想不透,女人的心眼怎會如豆般小,一點也不會考慮大局,只會任意行事。

“趙小樓,你仔細想想你那是什麼態度。”

她轉過身:“我是什麼態度,我自己清楚的很。”

頭一次,凌飛雲感到他的尊嚴讓她踩在地上。他好歹也是稱霸一方的霸主,幾次向她低聲下氣,換來的卻是她冰冷任性的態度,讓他着實火大。

“你自己為何不想想,曹老闆為何會喜歡那種地方?告訴你,怡香院的姑娘不會擺出你這種面孔!我鄭重警告你,你別指望我會再一次對你低聲下氣。”

好個凌飛雲,竟拿青樓女子和她比!如果她不能讓他再次低聲下氣,她趙小樓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她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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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嫂又出去了。她這樣無視龍虎堡的規矩常常出去,是會惹人閑話的。”凌飛揚忍不住抱怨。

凌飛雲對於弟弟的抱怨只能輕撫額角,藉以掩飾心中煩躁,飛揚不知是第幾個向他抱怨的人了。

他敢肯定小樓絕對是故意的。自從在花園和她爭吵后,她就三天兩頭往外跑。據派出去的人回報,她只是四處閑逛,並無越矩的行為。她料定他絕不會打破自己說過的諾言,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堡主,下人們都已在議論紛紛,再這樣下去,這事很快就會傳出去。堡主,你要想個辦法。”朱羽道。

凌飛雲命令自己努力看着文件,不要再聽有關小樓的事。

他真的會被她活活氣死。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咱們北方人對於女子出去外面逛逛本就不甚在意。”高飛瞄凌飛雲一眼,見他不為所動,又繼續說道:“夫人是位明事理的人,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頓一下。“說不定是想引起堡主的注意。”

高飛的話讓三人茅塞頓開。

凌飛雲仔細咀嚼高飛講的話,他怎麼一直沒想到這一點?

雖和小樓成親不久,但他對她還算了解,她不是那種不經大腦胡作非為的人。想要他打破自己的諾言?她想都別想。

“高總管,不好了!”

思兒氣急敗壞地闖進竹湖居,一看屋內一干人,她傻住了,想轉身離開。

凌飛雲冷冷傳來一句:“思兒。”

思兒見躲不過,連忙露出笑臉行禮。

“思兒,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高飛柔聲問道。

思兒支支吾吾道:“是……夫人……出去了。”

“她天天往外跑,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凌飛揚沒好氣地道。

“這次不同。”

“是……”哎呀,這教她怎麼解釋。

“你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夫人換男裝出去。”

凌飛揚拍一下額頭,無奈地道:“這算哪門子不同?

“這……”恩兒急得不知該如何講。

高飛見她如熱鍋上的螞蟻,安撫道:“你別慌,不如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

思兒點頭如搗蒜。

“你曉得夫人去哪兒,是不是?”

思兒不自覺地輕捉住高飛衣裳一角。“夫人去怡香院。”

竹湖居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凌飛雲語氣森冷道:“思兒你把話說清楚。”

“夫人曾對奴婢說過。她要去怡香院瞧瞧,為何男人都喜歡去那種地方。前些日子,夫人要奴婢改一套男裝,今日我才改好,夫人譴退奴婢說要試,前一刻奴婢前去詢問夫人那套男裝合不合身,夫人已不在房裏,只剩夫人剛卸下的羅裙。”

凌飛雲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他這輩子從不曾如此盛怒過。

“堡主,你要趕緊去瞧瞧,夫人是說得到就做得到。"思兒着急的落下淚。

高飛等人傻了眼,那上好的木桌被凌飛雲一拳擊得粉碎。

凌飛雲旋身快步走出竹湖居。

“高……高總管,不去看看嗎?”思兒嚇壞了,堡主會不會傷了夫人?

高飛搖頭:“別去,這次堡主真的火大了。”他道出眾人想說的話他。

他們頭一次見到向來冷靜自製的凌飛雲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這時候跟上去非但毫無益處,而且會害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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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快步從怡香院出來,她受不了裏面的吵鬧聲,更不喜歡裏面刺鼻的酒味和香味,及令人厭惡的畫面。

她聽到後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頭還來不及回,就已被抄上馬。

“大膽,放開!”小樓使勁掙扎。

“閉嘴!”

咦!這聲音……她慢慢抬起頭望向身後的人,身子漸漸放鬆。飛雲好像很生氣,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眼裏卻閃着熊熊怒火。

凌飛雲氣憤地加快了速度,他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失態過,在妓院外頭拉人上馬,還是個“男人”,明天肯定會有流言傳出。他這幾天揚升的怒火,簡直就是他這二十年來的總和。他真不知該如何說她,龍虎堡夫人上妓院?!她是存心給他難看,還是故意要激他?依他看來,前者居多。

“你要去哪裏?”小樓小心翼翼地問,這條路並不是回龍虎堡的路。

“你說我要去哪裏?”

她低下頭不語。黑影跑得很快,她沒騎過這麼快的馬。他是在發泄怒氣,抑或是故意嚇她?

小樓緊抱他的腰,吃驚的發現他的身子小斷抖動着。她不敢抬起頭看他,怕接觸他憤怒的眼神。

奇怪,他怎麼知道她在怡香院?是思兒告訴他的嗎?這小丫頭真的是俞來俞大膽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飛雲突然勒住馬,粗魯的拉她下馬。她環顧四周,這是一處山崖,他帶她來這裏做什麼?不會是想在這裏殺了她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去怡香院做什麼?”平淡的語氣卻帶着威迫的氣勢,他打算馬上逼她答話,不讓她有思考的機會。

小樓低下頭來。“你不是要我好好想想?”

“可是你不該想到上妓院去吧?”

她深吸口氣抬起頭,從容地道:“我想不出來你們男人為何喜歡去怡香院,所以我就親自去了解。”她慢慢退後,確定離他夠遠,才又道:“更何況你不是想休了我?我不過是給你一個機會。”

她話未說完,就被凌飛雲如豹般敏捷的壓倒在地。他低聲怒吼:“休想!”

他很生氣,不光是氣她的不在乎,更氣的是他竟會在乎她,不願她離開。

他托起她的下顎,深深地看着她,問道:“你一直在惹怒我。你是表示另有意中人,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讓我休了你?”

她捉住他的手,斬釘截鐵地道:“如果我心中真有人,我不會和你拜堂,就算是皇上賜婚也一樣。”

凌飛雲探索着她那清澈的雙眼,想知道她所說的有幾分真實。

小樓知道他心的想法,也以堅定的雙眸看着他。

人說女人難懂,其實難懂的是男人。他們可以左擁右抱、妻妾成群,對這位說愛、對那位說情,卻要女人從一而終。她永遠也搞不懂男人所說的話當中,到底有哪幾句是真實的。

凌飛雲拂開她額前的髮絲,在她眼中找不出一絲欺騙。

“趙小樓,你到底意欲為何?”

小樓輕捉住他的衣襟,急道:“你真看不出來嗎。”她的態度那麼明顯,他應該知道才是。

凌飛雲遲疑一會兒後起身,偏過頭不看她那雙期盼的眼,拒絕去深思。

“你是怎麼進去的?”她膽敢隻身進入妓院,他倒是有點佩服她的膽識。

“有錢就可以進去羅。”

“趙小樓!”

“不過進去談點生意,你擺什麼臉色。”

“談生意?”他扣住她的手腕,“你和誰談生意?”

“不就是曹老闆。”她答得理所當然。

他半眯起眼看她:“你和那隻老狐狸談什麼生意?”

曹老闆在商場上可是出了名的奸詐,和他談生意絕對要小心,要不然什麼時候被他在背後捅一刀也不知道。

“我不過是想買南村那塊地。”

“你買那塊地做什麼?那裏是半荒廢的山頭。”

小樓直勾勾地看着他,“買來蓋房子呀。蓋得像皇宮一樣大,好讓你娶三妻四妾。”她滿心全是醋意。

凌飛雲先是一愣,隨即故意道:“三要四妾?那山頭住三、四千位佳麗絕對沒問題。

“姓凌的!”小樓朝他耳朵大吼,雖知他是開玩笑的,但她就是不容許他有一絲想討小妾的念頭。

凌飛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偏偏嘴上還煞有其事地道:“你那麼好心要替我找小妾,我能拒絕你的好意嗎?”

“你……”她氣得全身發抖,緊咬着下唇。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

她別過臉不看他。

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

“小樓。”

“你走開!”

“生氣了?”飛雲輕扳過她的身子,赫然發現她正在流淚。“你別哭。”他慌張的輕拂去掛在她臉頰上的淚珠。她的個性太倔,倔得不容許她哭泣,他剛剛不過是開玩笑,怎知她真的在意。

“我恨你!我恨你!……”小樓毫不留情地捶着他的胸膛,他怎能這樣對她?

凌飛雲任着她捶打,只要她不哭,打死他都無妨。她的淚水會讓他的心感到擰痛,讓她這樣發泄一也好。

“打夠了?”他輕撫她的背。

她點頭。是發泄夠了,不過手好痛喔。他的胸膛可真硬。“你真要替我找小妾?”

“你說呢?”

他輕嘆口氣。“我不想看龍爭虎鬥。”

“那你剛剛為何還那麼講?”

“誰教你要提。”

小樓推開凌飛雲,嘟着嘴瞪他。他是故意的!卑鄙的男人。

“你還敢擺臉色給我看?我還沒教訓你呢。”

“有什麼好教訓的,做都做了。”

凌飛雲深吸口氣,免得待會兒說出來的話太沖。“好,不教訓你。你看了如何?又跟曹老闆談得如何?”

“飛雲。”小樓撒嬌地依偎在他懷裏。

凌飛雲怔住了,手不知該不該擁緊她。什麼叫作女人心海底針,他終於明了這句話的意義。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可以和他大吵大鬧,下一刻馬上變得柔情似水,到底有誰可以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了良久不見動靜,小樓抬起頭望向凌飛雲,卻只見他滿臉不解。她解釋道:“其實在看了怡香院的花魁綠珠姑娘后,我發覺自己太多心了。你是不會喜歡綠珠姑娘的。”

凌飛雲挑着眉看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看的人雖然不比你多,但我相信這次我不可能看錯。綠珠姑娘是很美、很柔。但她不適合你。她太會計算且城府太深,你不會想讓這種女人待在你身旁的。”她有條有理的分析。

凌飛雲應了一聲:“那曹老闆呢?”

“礤老闆就更不用說了,他真的是只老狐狸,而且又色迷迷的。教人看了就討厭”想到曹老闆滿腦子不套臉的思想,真讓人感到噁心。

“你現在知道和他談生意談多累人。他兩、三句就是女人,你不知道我聽得多刺耳。”凌飛雲抱怨道。

“對不起。”

他低頭看她一眼,看她滿臉愧疚,硬不下心來罵她,遂道:“算了,以後注意你自個兒的行為。倒不知什麼樣的女子你才放在在眼景?”

小樓側着頭想一會兒:“像凝姬一樣。”

凝姬?!

凌飛雲心中一緊。試探地問道:“如果我真和凝姬有關係,你會怎麼做?;”

“我會一輩子不理你。”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怎麼了?“

有關係,她豈會入門?堂堂郡主幫人找小妾,這臉可丟不起。

凌飛雲縮緊雙臂虛應一句。她的話讓他感到害怕,他不知怎麼搞的,自從娶她入門后,他的行為開始反常,生活步調全亂了。女人,果真是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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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兒托着相腮坐在竹居內等待主子回來,她包袱都整理好了,就等夫人回來一起走。

“思兒,你別那麼悲觀,把事情想得那麼慘,或許事情有轉機也說不定。”

恩兒沒啥希望的瞟向高飛,問道:“什麼事情才算悲慘?夫人上妓院這理由難道不足讓堡主休了夫人?”

高飛登時啞口無言,這要怎麼拗呢?

偏偏凌飛揚還落井下石道:“對呀,大哥鐵定休了你家郡主。”

“喂,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朱羽狠狠瞪他一眼。

凌飛揚無所謂的聳聳肩,他現下可樂了,大哥鐵定休了趙小樓。他長這麼大,頭一次見大哥發這麼大的火。依照慣例,惹大哥動肝火的人下場都好不到哪去,所以那趙小樓的下場……

呵呵!

“你們怎麼全在這兒?”

門口揚起的聲音震醒眾人思緒。

“堡主!”

凌飛雲轉向侍女,“思兒,你怎麼還在這兒?夫人已在房裏,你快去伺候着,順道繞到廚房吩咐掌廚做些小點心送去明月居。夫人還沒用膳呢!”

“哦。”思兒獃獃地回應,一時無法將堡主不會休了夫人一事印入腦子裏。

“快去!”

“是!”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凌飛雲轉向其他人。

“沒有,沒有。”

眾人心想。這夫人的確有一套,堡主怒氣沖沖的出去,回來竟是春風滿面,還會關心人。這鐵面郎君什麼時候有了人性,他們怎麼都不知曉?

凌飛雲走到柜子前拿起一疊文件,準備待會兒整理一下。

他也不想問他們在想什麼,反正他們腦中也想不出什麼好事。

“高飛、朱羽,你們下去忙你們的事。飛揚,你從現在起跟在我身旁,你也該管管事了,別整天在外頭廝混。”

“大哥,不要。”他才不想管事,那多累人啊。何況他的心尚未定下來。

“不成,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大哥……”

“這文件你看看。”凌飛雲丟了一疊管理牧場的資料給飛揚。

凌飛揚無奈的看了一眼,上頭密密麻麻的,看了就令人頭痛。他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哪會不知曉,大哥又何必強人所難。

不過,大哥已經板起臉孔,這“不”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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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總管,你看這花粉是不是貴了點?還有這伙食費也太高。再仔細看看,有些根本是不必要的開支。”

高飛接過小樓手中的帳冊,仔細審閱帳目,怎麼看就是看不出哪裏不對。這些開支都是從以前一直延續下來的規矩。

“屬下愚昧,請夫人指點。”

“你看看,這花粉錢需要那麼高嗎?一個月三十至四十兩。

“一瓶花粉至少可用個把月,三、四個月支出一次倒是正常,每個月支出我真不知這是怎麼用的。伙食費也過高,我常常看到有些人暴殄天物。還有這項,你們做的衣裳居然比主子還多、還有,你看看,什麼叫作遊玩費?每個月至少上百兩,真是過分。”

這不說倒不氣,愈說小樓心頭愈火大。照這種花錢方法,就算是富甲一方,遲早也會花盡。

高飛心中暗吐了吐舌頭,才看幾眼帳冊就能點出浪費與否,這夫人不像郡主,倒像是精明的商人。

不過,這得罪人的事既然夫人要管,那他就全推給她。“夫人,這花粉錢我這大男人也不懂,伙食費的確是該控制,做衣裳是浪費,而遊玩費全是二堡主支領的。”

小樓不悅的將帳冊往桌上一丟。“怪不得古人說富不過三代,就是指這狀況。”

“那夫人現要怎麼做?”

小樓沉吟半晌才道:“花粉、布匹這一類日常用品,你去找幾家口碑好、信譽佳的店鋪統一購買,不但方便,且價錢也可再壓低……至於其他的事,我先和堡主商量再做決定。”

“是。”

“夫人!”思兒喜孜孜的跑進房內。

“瞧你,一點也沒個閨女樣。”

“夫人!”被小樓一損,思兒臉不自覺紅了起來。“人家是給你報好消息來的。”

“夫人,這是剛從京城送過來的新花樣,堡主要你挑喜歡的布匹做衣裳。”

小樓示意婢女們將布匹放在桌上,仔細瞧着。

“夫人,堡主真疼你,一有新東西就送過來給你。”

小樓不答腔,幽幽的看向布匹。

疼她!那他為什麼不自己送過來以表心意?他送的東西她並不是不喜歡,只是再怎麼美好,貴重的東西也比不上見他一面,聽他一句關心的話。

她現在彷徨得很,他從來沒對她說喜歡之類的話語,縱使他對壓百般疼寵,她仍感覺不到一絲愛意。有疼有寵並不能表示什麼,像皇上對後宮佳麗,哪一個不是又疼有寵的,可是皇上並不是愛她們,而飛雲現在這般行為,和皇上又有何區別?

他們夫妻見面的時間並不多,雖住同一屋檐下,但他公事一向繁忙,有時候她甚至是一個人睡。她一直不敢問他愛不愛她,若他說愛,她這後半輩子可說是為他而活,若不愛,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

“夫人,你真有魅力,我高飛在龍虎堡待那麼久,也沒見過堡主對哪位女子如此疼寵過。”

“是嗎?”小樓漫散的回應。是飛雲沒有情,還是根本沒對她動過心?

“是的。”高飛斬釘截鐵的回答。夫人心中的幽怨全寫在臉上,雖然他不懂她的想法,不過看夫人這等神色,想必心中想的儘是不舒服的事。

“夫人,這個好不好?還是那個?”思兒見夫人毫無挑選意願,自個兒熱心地替她挑選。這些布匹不比王府的差,有的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樓見思兒這般熱,想想思兒也跟着她許久,還委屈她陪嫁過來,放棄京城的一切。“思兒,我看你衣裳也不多,你挑些喜歡的布料去做衣裳。”

“這怎麼成?這是堡主送夫人的。”思兒怪叫起來。

小樓拍拍思兒的手背。“有什麼關係,我的衣裳多得穿不完,不差這一、兩件。”她轉頭又向高飛道:“高總管,你要不要也挑些去?”

“不了,謝夫人。”高飛連忙拱手回謝夫人好意。“我先下去忙了。”

小樓點點頭算是答應。她看向思兒那高興的模樣,心中卻毫無快樂的感覺。飛雲真的愛她嗎?這問題在她心中盤桓不去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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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她算什麼東西,竟敢削了我的費用,還要大哥多管管我。她以為她是郡主就了不起呀,不過是投胎投到皇家去罷了。早說這嬌縱的女人進龍虎堡准沒好事,沒說錯吧!這個改那個改的,現在居然改到我頭上來了。”凌飛揚噼哩叭啦的對坐在他面前的朱羽抱怨。早上趙小樓和高飛的談話傳出來后,大家抱怨連連,沒想到他也遭殃。大哥中午時候還特地召他一起“用膳”,真是倒霉。

朱羽塞了一口珍珠丸子。“你也彆氣了,好歹她也是你大嫂。”

“大嫂?”凌飛揚大聲怪叫起來。“她也配!她那種個性,怪不得皇上要賜婚。女人最重要的溫柔婉約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嫂人選是凝——”

朱羽飛快地捂住凌飛揚這張大嘴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在這關頭提表小姐的事來。“他不忘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讓不該聽到的人聽到。

凌飛揚大力扯下朱羽的手。“我又沒說錯。讓她聽到就聽到,她敢對我如何?”

“夫人就算不敢對你怎樣,堡主那關你過得了嗎?”朱羽抬出凌飛揚最怕的人來塞住他的嘴。

“我……咦,不對。”凌飛揚眼光古怪的瞪着朱羽,這渾小子什麼時候倒向趙小樓那邊了?“你那麼護着她,到底有何企圖?”

“我會有什麼企圖?”朱羽不自在的躲開凌飛揚打量的眼光,這小子開口沒好話,他才不想讓凌飛揚知道他喜歡思兒的事:“我是為你好。”

“哦!”凌飛揚吐出一聲。既然是為他好,為何表現得不甚自然?千百個問題從他腦中一一閃過,莫非……“你喜歡思兒?”他試探的問。

朱羽被他猜中心事,緊張得讓剛喝下去的茶嗆到。“咳咳!

沒有。“

朱羽愈是說沒有,他冰愈不相信。既然沒有此事,朱羽幹嘛答得那麼快。“朱羽,我雖然不務正業,但這種事我還看得出來,你分明就喜歡那小妖女。”

“她才不是小妖女,她是仙女。”

話一了出口,朱羽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仙女?這話從朱總管口中說出來可真稀奇。”凌飛揚嗤笑一聲。

朱羽紅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好了!”婢女小紅從遠處奔來。

凌飛揚步出亭子走到小紅面前,嘻皮笑臉的問:“小紅,瞧你慌慌張張的模樣,是出啥事啦?”

小紅氣喘吁吁地道:“二堡主,不好了,夫人要拆了寒煙小苑,你快去阻止,遲了就來不及了。”

“什麼?”

凌飛揚被小紅說的話震懾住,寒煙小苑本是大夥安排大哥與凝姬姊姊成親后居住的新房,沒想到卻事與願違娶進趙小樓。從那時候開始,寒煙小苑就空了下來。

“朱羽,你快去稟告大哥這件事。小紅,我們先過去寒煙小苑。”他絕不能讓趙小樓拆了它!

小紅着急的點點頭,快步跟在凌飛揚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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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妻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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