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殤（三）

景暘殿。

已來到景暘殿金碧輝煌的大門前，憂兒忽然有一絲猶豫，緩緩停住腳步。腦海中閃過一張冷若冰霜的臉，說是謫仙，滿是戾氣的他怎麼會是？說是妖精，他眸中實在隱藏太多憂傷，偶爾掀起嘴角，就似一個隱忍痛楚只能苦而笑之的小孩，倔強得讓人心疼。

“憂……憂兒，怎麼了？”一時還不敢直呼皇後娘娘名諱的小三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事。”憂兒搖搖頭，微微呼吸一口氣，然後邁起腳步向前邁去。

剛踏入殿門，一縷金色的陽光迎面灑下，落在憂兒銀質的面具上，反射出更勝一籌的金光，只是比從前寒意更深了。

這道光，如此耀眼，讓她睜不開眼睛。

景暘殿中，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殿中所有金光似乎全都都集中在那兩個人影上，籠罩起綿綿情意，異常璀璨。

“止殤，放手吧，太後娘娘說的對，胭脂只是一名卑賤的青樓歌姬，怎能踏入這皇宮大門，怎能坐上皇后之位，怎配與你白頭偕老？”一名臉容傾城無暇的臉已梨雨帶花，蒼白的唇不住地顫抖。

止殤？！她剛才說的是止殤吧？！憂兒猛然怔住，仍由金光刺痛眼膜，視線已定格在面前那一幕，而腦海中卻不斷閃爍着一幅幅讓她這七年來每日每夜都魂牽夢繞的畫面。

身穿龍袍的人緊緊環抱住美人，倔強堅毅的臉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傷感，俊眉落寞地垂下，一失從前英氣，或許，這才是九五之尊真正的一面。

“胭脂，相信朕，朕一定會讓你坐上皇后寶座，朕答應過決不負你的，朕從來一言九鼎。”

貌美女子落着幸福的淚，卻始終不能擺脫悲痛絕望，勾起嘴角，這笑卻在憂兒看來居然有一絲嘲弄之意：“止殤，皇后之位已定，皇後娘娘傾城如仙蕙質蘭心，這已是人人皆知。更何況皇後娘娘更是先王欽點，我又何德何能高攀皇后之位呢？”

“皇后不是賢良淑德傾城貌美便可，重要的是朕的心意！再完美的女子在朕心中永遠也比不上你，皇后之位當然非你莫屬！”聲音起伏之大，讓憂兒不禁詫然，這真是那一個初次見面時而冷漠淡然，時而鬼魅如妖的皇帝嗎？

“深宮之中，怎有心意可講？如今天下人已認定顏家小姐乃皇后，我實在不能毀娘娘之名啊。”

“不用理會她！胭脂，你只需要等一個月，顏憂兒對於朕來說仍有利用價值，只要她一失去利用價值，朕便立刻廢后，然後立你為新后，到時你與朕就再履白頭之約！”

“止殤……你不必為我如此……”

小三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中情濃的兩人，心開始酸，目光再落在旁邊的憂兒臉上，她目光獃滯地看着前方，彷彿被剝離了靈魂，剩下一副冰冷的外殼，只是眼淚不斷湧出，從冰冷的面具中落下，閃爍着錚錚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