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有人會不喜歡克爵餐廳的菲力牛排,陸晨羽也一樣,不過今晚她不是來享用牛排大餐的。
她將在一位已婚男士面前指控他是她肚裏孩子的爸爸,而今晚是那男人的結婚七周年紀念日,他的老婆也會跟他面對面坐着用餐,到時他會怎麼向妻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噢!這是個很要命的惡作劇,他們甚至還事先安排了攝影師在餐廳里,只要她上前找那男人,攝影師就會開始拍攝,準備要把當事人出糗的反應錄下來。
所以,她只能祈禱等一下不會被當事人潑冰水,畢竟這種玩笑不是每個人都開得起的。
據她委託人的說法,她將面對的男人是個因婚姻生活失敗而槁木死灰的男人,他非常冷漠,可能會對她的演出不皺一下眉頭,要她有心理準備面對一具不給她反應的木乃伊。
晨羽不懂,既然婚姻失敗,他又怎麼會跟妻子在高級西餐廳慶祝結婚周年紀念?莫非他也有心挽救破碎的婚姻,只是不知如何做?
對於這個,她倒可以給他一點小意見啦。
她家境小康,老爸是訓導主任,老媽是小學老師,夫唱婦隨,恩愛得很,生了他們三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日子過得多采多姿、絕不寂寞。
所以呢,想要經營幸福美滿的婚姻,問她就對了。
「請問有訂位嗎?小姐。」服務生客氣地在餐廳入口問她。
晨羽對男服務生甜甜一笑。「我找紀恆希先生,我跟他約好了。」
服務生查了下訂位表,抬頭給她一個笑容。「紀先生已經到了,請跟我來。」
很快的,她被帶到一張桌子前。
沒有人向她形容過今天的主角紀恆希,所以見到的第一眼,晨羽很意外。
在她的想像里,一個被不幸婚姻折磨了七年的男人應該又老又累,外加心力交瘁,頂上頭髮也應該掉得差不多了才對。
可是一點也不是那樣。
她看到的紀先生不但沒掉發問題,他的黑髮還濃密有型的很,他的體格就連坐着也顯得高大魁梧。
還有,他的鼻樑很挺,嘴型相當好看,雖然眼神太過凌厲,但一張俊臉仍出奇的英挺。
她這平凡的小女子,喜歡漂亮事物的小女子,頃刻間完全被對方出乎意料之外的男色給吸引住了。
奇也怪哉,這樣富含魅力的男人怎麼會栽在婚姻底下?他是怎麼對待老婆的?有家暴傾向?
「有事嗎?」
冰冷的聲音把晨羽的思緒拉回現實,她看到柔和氣氛的暈黃燈光下,一男一女對坐着,他們使用刀叉的方法都相當標準,背也都挺得很直,客套的氛圍在他們之間流動着。
噢!可憐的夫婦,夫妻之間不該這樣肅穆的用餐,應該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才對啊!看樣子他們的婚姻真的出問題了。
「紀先生,這位小姐要找您。」服務生恭敬說完就退開了。
紀恆希面無表情的抬起有些不悅的黑眸。
然而一瞬間,不悅消失了,他的表情丕變。
晨羽看到震動、驚愕寫在他剛毅的臉上,接着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一動也不動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深奧、複雜,還充滿了……感情。
感情?
奇怪,她認識他嗎?這位英俊帥哥為什麼會用帶着感情的眼光看她?這不對吧?他們才第一次見面耶。
因為他實在看太久了,她只好輕喚他,「恆希……你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以上不在她的劇本內,不過倒成功的讓他不再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看她,但他的視線仍然落在她臉龐,許久才鬆開緊蹙的眉頭。
「妳是誰?」紀恆希好不容易才吐出這三個字來。
她當然不是駱以心,當然不是。
晨羽精神為之一振。
好了,開始了,她就等這句,想要有酬勞入袋就要賣力的演出……她立即戲劇性的紅了眼眶。
「我是誰?」她痛楚的看着對方,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她還真佩服自己的演技。「恆希,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果然是枚強力炸彈。
她看到紀太太立即放下刀叉,驚訝的瞪視着丈夫的情婦,然後再看向丈夫,像是不敢相信雙耳所聽到的荒唐事,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女人是丈夫的情婦。
晨羽忽然發現紀太太有點老……呃,是滿老的,年紀頗大。
雖然她的品味很好,衣着優雅端莊,化妝濃淡得體,首飾也很含蓄,小巧的鑽石耳環搭配高雅的珍珠項鏈,但還是掩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迹,她至少大紀先生二十歲吧?
她不禁好奇起來,這段姊弟戀是怎麼開始的?一開始天雷勾動地火的時候很羅曼蒂克嗎?
她相信當初的他們也曾山盟海誓、此情不渝,如今卻像陌生人一樣客套疏離的對坐着用餐。
唉,難道婚姻果真是愛情的墳墓?
這個問題她不懂,她太年輕了,在她的想法裏,愛情應該是美好的,萬事萬物有個心愛的人可以分享,這樣才對。
「妳最好告訴我,妳到底是誰?」紀恆希銳利的看着她,他的眼光告訴晨羽,他還在研究她,不,應該說,他一直在研究她。
「噢,恆希,我都已經來了,你還要否認我們的關係?」晨羽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馬上淚盈於睫。
這招她在鏡子前練習不下數十遍,只要想起她死掉的心愛小博美,她的眼眶就會泛紅,這一點都不難。
「我們的關係?好一個我們的關係。」紀恆希站了起來,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瞪着晨羽,驀然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妳倒是說說看,我們是什麼關係?」
晨羽被他粗暴的舉動嚇到了,這男人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也如她所想的,果然有暴力傾向,是這樣才使婚姻岌岌可危吧?
她用舌頭潤着嘴唇,硬着頭皮與他對看。「我們當然是……當然是情人關係,我是你的女人,地下情婦。」
「原來妳是我的女人。」紀恆希冷哼一記,驀然把她的面孔拉近。
熱熱的男性氣息毫無預警的吹拂到晨羽臉上,晨羽腦里的警鈴頓時大作。
他該不會要吻她吧?
不!她的初吻是要留給未來老公的,說什麼也不能為了工作而犧牲,她的工作沒那麼偉大!
「妳在怕什麼?妳不是我的女人嗎?」他冷漠的問,目光一直看到她的眼睛裏去。
晨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個男人沒那麼好應付,此時的場面也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要快點結束任務!
「紀恆希!我當然是你的女人!」她慷慨激昂的看着冷麵俊男,拳頭都握了起來。「你真殘忍,你可以不認我,我不會怪你,但你不能不認我們的孩子!」
「孩子?」他的視線落到她平坦的小腹,又哼了一記,「原來還有個孩子,我們還真是關係匪淺。」
「恆希,請你……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孩子聽到會難過的。」晨羽激動的吸了吸鼻子,她很明顯的偷覷了眼紀太太,然後大聲的說:「我知道在你老婆面前,你什麼也不能說,但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真的忍心不要他?」
「老婆?」他蹙起了眉頭。
晨羽馬上開始啜泣。「……求求你不要再否認了,不如趁這個機會跟你老婆說清楚,我不會要求名份,只要你承認這個孩子就好,你不要我也沒關係,我只求你把孩子入你的戶籍,不要讓他變成私生子,求求你……」
快點吧,她就等紀太太翻臉,然後等着看紀恆希怎麼向老婆解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位小姐—」「紀太太」忽然好脾氣地拍拍晨羽的小手臂,溫和地問:「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不是紀總裁的太太。」
晨羽愣住了,她看着「紀太太」,後者臉上除了關心,沒有別的,一點也不像個被丈夫情婦打擊的妻子。
晨羽胡塗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紀太太?那她是誰?
她看着「紀太太」,疑惑地問:「妳不是紀太太?你們不是夫妻?」
「紀太太」微笑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她的笑容加深了。「妳看我跟紀總裁像夫妻嗎?那還真是抬舉我了,對一個老女人來說,這是很好的恭維哦。」
晨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委託人明明說,今晚她要面對的是紀恆希和他的妻子啊……
「那今天也不是你們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嘍?」晨羽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擺了個大烏龍。
「當然不是。」林女士失笑地看着晨羽。「我們既然不是夫妻,哪來的結婚紀念日?我們只是在談公事,我是紀總裁的客戶。」
「非常重要的客戶。」紀恆希面無表情的加了這麼一句。
「公事?」晨羽真是困惑到了極點,明明是她來耍人的,結果卻是她被耍了。
「誰派妳來的?」紀恆希冷冰冰的看着她,冷冰冰的問:「雍俊展?赫連麒?還是夏允傲?」
「赫連麒。」晨羽老實回答,那正是她委託人的名字。
紀恆希輕哼一聲,他就知道世間沒那麼巧的事。「妳在哪裏認識赫連麒?」
「一場婚禮上。」晨羽此時已經是個百分之百有問必答的好學生了。
自己搞砸了他跟客戶的晚餐,不好好回答行嗎?
「妳怎麼會答應他的整人要求?一般人不會做這種事。」他不太懂,就算赫連麒剛好遇到一個長得像駱以心的女人,這個女人也不應該同意配合他才對。
「沒錯,一般人不會,但我們不是一般人,赫連先生付我們很高的酬勞……」
看到紀恆希聳高了眉毛,晨羽小心翼翼的潤了潤嘴唇。
「您可能不太懂,現在有所謂幫別人解決疑難雜症的公司—『萬事皆包宅急便』—我們就是這樣的公司,只要有要求,我們就會幫你解決,收取合理的費用。」
赫連麒付的費用夠他們繳半年房租,對這樣慷慨的客戶,他們當然會全力以赴
「所以,在你們認識的那場婚禮上,妳也是在工作?」紀恆希盯着她,態度不置可否。
「嗯。」晨羽點了點頭,以為他想聽,就興匆匆的說道:「我們負責衝上去吻新郎臉頰,每個人都尖叫,現場嗨到了最高點。」
聽完,紀恆希完全拼湊起來了。「婚禮結束后,赫連麒就攔住了妳,對妳很感興趣的樣子,並且指定由妳來整我?」
晨羽鬆了口氣,對他報以微笑。「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那天赫連麒攔住她,既不可思議又喃喃自語的盯着她看了老半天,隨即就跟她回辦公室談這次的Case了,一個十分乾脆的人,付錢也付得很爽快。
他說想給他朋友死氣沉沉的婚姻來點刺激,她很贊同,很多在婚姻里行將就木的夫妻都需要刺激,這樣台灣的離婚率才不會那麼高啊。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被他給耍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一定會找他問明白的。
「事情已經弄清楚,妳可以走了。」紀恆希坐了下來,不再看她一眼。
牛排已經冷了,他招來服務生,為自己和林女士再點一客牛排,又點了兩杯紅酒。
晨羽聳聳肩,這裏似乎沒有她留下的餘地,她還是去找赫連麒談一談,聽聽他的說法。
「打擾了,兩位,祝你們有頓愉快的晚餐。」
行個禮致歉,晨羽識趣的走開了。
然而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卻隱隱覺得身後有道目光一直跟着她。
會是那位冰山俊男在看她嗎?
如果他還在看她,那一定是想掐死她,因為她搞砸了他和客戶的晚餐啊!
晨羽回到租宿的小公寓,洗過澡,替自己煮杯濃濃的咖啡,喝了半杯,然後開始燒水煮意大利麵。
她喜歡意大利麵,方便、好吃,可搭配各種醬汁,又有異國風情。
說到異國風情嘛,那是她最喜歡的。
每隔一陣子,她就會自己動手粉刷牆面,每一季也必定更換窗帘、桌巾和抱枕套,寢具更是一星期換一次來維持新鮮感,她是個喜歡變化的人,很怕一成不變。
這陣子,她把小公寓佈置得很有希臘風情,夏天嘛,藍與白的感覺就很度假。
白色窗框、淺藍色紗簾,深藍色桌布,抱枕套換成白色的,牆上再釘幾幅教堂畫,花瓶里插幾朵太陽花就美得嚇嚇叫了。
哈,她常覺得自己的一雙巧手有佈置天份,很適合經營民宿,可以把每個房間都佈置得讓人一住下來就不想走,而且跟不同的人接觸一定很有趣。
她有個夢想,很遠大的夢想,那就是經營民宿!
她可不是說說而已哦,等她存夠了錢,就會着手展開計劃。
首先,要買塊地,因為她想要永續經營。
接着呢,要畫設計圖,因為要蓋一間她理想中的民宿,自然要符合她的所有構想,而她的所有構想都在她的腦袋裏,親自畫圖當然是最好的。
再來呢,她要設計食譜,現在流行一泊二食嘛,美食在一趟完美的旅遊里可是很重要的。
她打算以她拿手的意大利麵為主餐,再搭配提拉米蘇,雖然她還不會做甜點,但她可以學,她喜歡學新東西,可以常常動一動腦子,以免生鏽……
叮咚!
電鈴打斷了她的幻想,一定又是阿仲來拿鑰匙。
和她一起負責「萬事皆包宅急便」的表弟阿仲和女友就住隔壁,兩個年輕人有副備用鑰匙丟在她這裏,幾乎是每隔兩三天就來拿一次。
「來了!」晨羽關掉瓦斯。
阿仲一定會問起今天的Case,她要怎麼說?她根本連絡不上赫連麒,他一直不接她電話也不回她簡訊。
「阿仲,你一定不會相信,我今天好糗,簡直是糗斃了……」
她打開門,錯愕的住了嘴,門外不是阿仲,而是三個小時前她才見過面的紀恆希,晨羽心一涼。
死定了,一定是她搞砸了他的生意,他跑來找她算帳了。
「呃—不介意的話,我想把門關上。」
她真希望赫連麒可以馬上回她電話,她好想知道她招惹到的這位冰山酷男是哪一路的瘟神。
「我介意。」紀恆希看着她,嘴角慢慢往上彎。
晨羽感到一陣無力。「我想也是。」她不能裝死,只好打開門。「請進吧!」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聽他提出精神和實質上的雙重賠償了。
「我聞到咖啡香。」紀恆希四處看了眼,看到餐桌上的白色馬克杯,橘色太陽花和深藍色桌巾形成強烈對比。
室內很小,卻佈置得很有氣氛,恍若置身希臘小島上的度假民宿里,沒有一樣東西看起來是有價值的,卻讓人待了很舒服,就跟她的人一樣—
他的視線調回她身上。
清亮的眼眸、調皮的神情、天真坦率的說話,她和以心長得太像了,一種靈魂深處的渴望驅使他來這裏,卻又清楚的知道她們是不一樣的女人。
「要來一杯嗎?」既然他都提了,晨羽也只好禮貌的問問他,反正他一定不會想喝的。
「好,不加糖不加奶。」
「哦!是的,馬上來。」晨羽滑稽的以女僕語氣回答他,只差沒提提裙角,對他鞠躬。
她走向廚房,原以為他會待在客廳,沒想到他卻跟着她進廚房。
「妳一個人住?」他打量着小巧幹凈的廚房,有道紗門,後面應該是陽台,標準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公寓。
「對,我一個弱女子住,但室內有安裝超廣角二十四小時全自動攝影系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被拍下來,還會把加害者臉部定格特寫放大,秀出姓名年齡電話住址。」
紀恆希難得笑了。「我不會非禮妳。」
晨羽有絲炫惑的看着他,原來他也會笑,笑起來還這麼好看。
自己好像看得太忘形了,她清了清喉嚨。「我是怕我非禮你,如果發生那種事,你可以用超廣角攝影系統來舉證我。」
紀恆希再度笑了。「妳不問問我怎麼知道妳住這裏?」
晨羽把煮好的咖啡倒進杯里。「很顯然赫連先生不接我電話,只接你電話,我至少打一百通了。」
「妳想找他算帳?」紀恆希睨了她一眼。「你們在接Case時就該搞清楚,事後求證已經於事無補。」
晨羽苦哈哈的小臉硬是擠出甜美的笑容。「沒錯,是我們的疏忽,我一定讓你在客戶面前很失禮吧?容我在這裏向你道歉。」
紀恆希抬起了下顎。「我會考慮妳的道歉,但不一定接受。」
晨羽的笑容頓時僵滯在唇邊,她把咖啡拿給他,小心翼翼地說:「你當然沒那麼容易原諒我,換作是我也會很生氣,但我會想想,對方也是受害者啊,對方並不知道我在跟重要客戶談生意,所以我應該氣度大一點,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對方……」
他像是根本沒在聽她的求情,接過咖啡啜了口。「豆子還不錯。」
晨羽討好的看着他。「我還有!可以打包一些給你帶回去。」
「不必了,豆子是不錯,但還沒到很不錯的境界,我辦公室的豆子比這個好。」說完,他面無表情的走出廚房。
晨羽在他身後扮鬼臉。
真是難以捉摸又難以討好的男人啊,一下褒一下貶的,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有段維持七年的婚姻嘛,根本沒有女人會嫁給他才對。
不過,自己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應付他,誰叫赫連麒來個避不見面,所有責任也只能由她扛下了。
晨羽連忙跟到客廳去,看到紀恆希已經自己拉了張餐椅坐下了。
餐桌上是她那杯可憐的咖啡,早已冷掉。
她在他對面坐下,認命的喝着冷咖啡,想着鍋里肯定已經糊掉的意大利麵,好可惜……
「住家兼做辦公室,這樣不會不方便嗎?」紀恆希黑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尤其妳又是個女人,剛剛甚至沒有確認我的身份就開門。」
晨羽很想告訴他,女人也是人,也會自我保護,她是因為以為他是阿仲才會開門啊,而且她手邊就有防狼噴霧。
不過,現在他最大,就算他說台灣總統是歐巴馬,她也會說對。
她不着痕迹的拿起手機傳簡訊給沒道義的委託人赫連麒。
你的朋友紀恆希先生在我這裏,他一定是很生氣才會殺過來,拜託你快點接電話吧!
「你們的費用怎麼算?」他忽然看着她問。
晨羽防備的看着他。「這個嘛……很難說,要看任務的難易度。」
他是不是認為她應該把這次惡整他的酬勞分他一半啊?
他以為他們這行很好賺嗎?其實他們也是滿腹心酸啊……
「如果是要妳穿上一件婚紗呢?」他的聲音比剛剛又低沉了一些,語氣緩慢,目光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臉龐。
「你說什麼?」晨羽瞪着他,不太懂。
「沒聽懂嗎?」紀恆希蹙着眉,悶哼道:「我希望妳在這裏穿上一件婚紗禮服給我看。」
晨羽訝異的看着他。「天啊,不會吧……」
雖然他不像壞人,但或許是個變態,否則怎麼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
「婚紗我帶來了,在外面。」紀恆希看着她。
晨羽站了起來,她完全無法認同。「不,這太奇怪了,這算任務嗎?」
她有被性騷擾的感覺。
「我可以付妳跟赫連麒一樣多的酬勞,妳不需要走出去,只要在這裏穿給我看,我保證對妳沒有其它意圖。」
晨羽還是搖頭。「不可能。」然而……她卻想知道他的動機。「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穿婚紗,或許我會考慮答應你。」
「妳沒必要知道。」他不快的皺着眉。
晨羽也不高興了,這男人真是晴時多雲偶陣雨啊,她直接走過去把大門打開,不客氣的下逐客令。「那你可以走了。」
他臉色一沉。「妳真的不答應?」
看着他眉宇間的微擰,她對他露出一記甜美的假笑。「不、答、應!這麼變態的事,去找別人為你效勞吧!」
痛快!陸晨羽,妳做的很好!
不要讓這些有錢人以為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得到,妳的尊嚴是無價的,幹麼要為了錢穿白紗給他看呢?她才不穿!
紀恆希俊顏鐵青,狠瞪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