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廳里充滿詭異的氣氛，顏少芳來回踱步着，臉上儘是不安與害怕。

怎麼辦？怎麼辦？這下糟了！

昨晚秦若雪沒有出現時，她就察覺到事態嚴重。遇上那種事，任誰都會生氣發火，甚至無法接受丈夫背叛自己的事；這下可好，秦若雪失蹤了！

一早夢兒去叫小姐時，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擺放整齊的被褥與減少的銀兩和首飾，正好說明了她的離去。

八成是太生氣，太難過，所以就離開顏家堡了吧？

教人擔心的是她獨自離去，就連她最疼愛的貼身丫鬟夢兒都不曉得她的去向；京城如此險惡，她一個人行走真是太危險了！

「怎麼辦？怎麼辦？若被大哥知道是我害大嫂離家，那我就慘了！」顏少芳緊張地抱頭懊惱起來。

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茗茶的藍梅香蹙眉說道：「誰教妳愛玩，而且還拖我下水，被靳哥知道，我一定會被罵到臭頭！」

瞧她說得可憐，表情可一點都不緊張與害怕，顏少芳狠瞪她一眼，「臭梅香！妳怎麼可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別忘了，我是因為妳點頭答應才做的。」

「我是點頭答應幫妳，又沒贊成妳的主意。」

「可惡！聽妳的意思是想過河拆橋，讓我一個人扛責任啰？」顏少芳眼中快冒出怒火。

藍梅香掩嘴輕笑，「別發火嘛！我又沒那個意思。咱們好歹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姊妹，我怎麼可能會置妳於不顧呢？」

真不虧是第一招牌，不但反應迅速，連演技也是一流。昨晚還是個懷孕的淚人兒，今兒就成了穩重的俏姑娘，藍梅香就是這點厲害。

「算妳還有良心，知道咱們還有多年的交情，不過……唉！現在談交情也沒用，最重要的是快點把大嫂找回來啦！否則等大哥和我相公來了，我真的會很慘！」顏少芳急得快哭出來了。

藍梅香一手撐頰，一手品嘗着糕餅，「嗯……不過真沒想到大嫂會離家，看來她真的很生氣！不過她這樣的表現還真是出乎我意料。想想，當她知道我懷了靳哥的孩子后，居然一點也不生氣，還叫我好好休息，而且事後還打算給我一個交代；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心胸寬大到如此地步，若換成我才做不到。」

「別說了！越說我越內疚。」顏少芳都快掉淚了！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其實她並無惡意，只是近來她聽到許多有關兄長迷戀秦若雪的事情，再加上兄長回到京城后就完全沒與她聯絡，就連一封邀請函也沒有寄給她，想想她好歹也有着小姑的身分，兄長居然有了嫂子忘了妹子，她當然會生氣啰！

或許……她是真的有點玩過頭了！

「我說少芳，現在怎麼辦？算算時間，靳哥和奇哥應該已經察覺事情有異了吧？」

聞言，顏少芳背脊掃過寒風。

為了引開兄長，她以丈夫的名義寫信，急邀兄長前往洛陽，接着她先一步到京城與好友藍梅香共同計畫這場戲，本想乘機瞧瞧秦若雪的反應，無論她表現得生氣或難過，她都準備在翌日對她坦白；只是千算萬算卻沒算到秦若雪居然會離家，這下該如何是好？

「還能怎麼辦？我已經命人沿着前往揚州的路線去找了！現在當然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那妳以為能瞞多久呢？我的好妹子！」

門口傳來令人戰慄的男聲，顏少芳與藍梅香兩人的身子不約而同地僵住了！

顏少靳與劉君奇並肩出現在門口，前者的表情帶着笑容，眸子卻是冰冷的；後者一臉不悅，顯然是對妻子利用他一事無法諒解。

「大哥、相公，你們……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了？」顏少芳試着擺出單純可愛的笑臉。

劉君奇大步地走向妻子，一來到她面前便蹙眉，「芳兒，妳這次玩笑開大了！看妳怎麼收拾。」

顏少芳瞠目，「不會吧！難不成……你們全知道了？」

「我和大哥一進城就遇到顏家堡的人，大家神情慌張地四處打聽嫂子的下落，妳想我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顏少靳一步步走向她們，最後停在藍梅香面前，低下頭，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說梅香，妳什麼時候懷了我的孩子？我這當爹的怎麼都不曉得？」

好可怕！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作假，他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地接下去，而且那眼神簡單冷到極點，瞧得藍梅香混身發顫。

「靳哥……人家不是真的有意要破壞你跟大嫂的感情……只是……」

「只是怎樣？」顏少靳眼神一凜，嚇得藍梅香淚水快迸出來。

「對不起啦！靳哥，梅香知道錯了！你千萬別生梅香的氣，梅香只是受不了靳哥回京城后就不來看梅香，所以才會聽了少芳的話……求求你千萬別生氣，梅香真的知道錯了！」

誰都能招惹，唯獨顏少靳招惹不得！可別瞧他平時弔兒郎當、一臉溫和樣，這樣的人一但發起火來，可是無人阻擋得了，可怕至極。

顏少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兄長，光是那對冰冷眸子就能置人於死地，可見這一回兄長是真的認真了！

瞧氣氛越來越沉重，顏少芳與藍梅香兩人自責地靠在一起，一臉委屈樣。

劉君奇實在不忍心，「靳哥，我想她們是真的知錯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她們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快點將嫂子找回來。」

顏少靳緊握雙拳，似乎極力在壓抑體內的怒意；他不知有多久沒這麼氣憤了！胸口的怒意都快將自己炸開來，想想若是其他人如此做，他早就讓對方下十八層地獄。

「懶得跟你們計較，等娘回來有妳們好受的！哼！」說完，顏少靳甩袖走人。

頓時，空氣恢復正常狀態，顏少芳與藍梅香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劉君奇蹲下身，無奈地搖頭，「妳們這一次真的是太過分了！妳們大概不知道靳哥在娶秦若雪之前可是有發過誓，除了嫂子，他絕對不會再和其他女人有關係。」

什麼？！兩人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這下妳們害靳哥成了背信之人了！」劉君奇道出重點。

怪不得秦若雪會離開，原來如此，這麼說……真的是事態嚴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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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少靳憂心忡忡、心亂如麻，不管派出多少人馬尋找，始終沒有任何秦若雪的消息。

越接近夕陽西下，他的心就越沉重，內心的恐懼不斷攀升。

他擔心她的安危，害怕她出事，痛心她的離去。

為什麼她不等他回來把真相弄清楚？為什麼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就不告而別？難道在她心目中，他就如此地不值得信任嗎？

他對她發過誓，心中只有她一人，那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從不給任何女人承諾，唯獨她，讓他連一絲的猶豫也沒有就發了誓。

不可思議地，他一點都不後悔，甚至越與她相處、越了解她，就對她越迷戀。

這都是愛上她的緣故吧？

顏少靳待在書房，心情低落，這樣脆弱又無能為力的他瞧在大夥眼裏都心疼起來；儘管他曾經風流，為顏家堡帶來許多麻煩，但他在大家心中依舊有着崇高地位。

有關藍梅香與顏少靳的真正關係，長久以來沒人知曉，除了顏老夫人與顏少芳外。

藍梅香很小的時候雙親就過世，顏老夫人本來有意收她為養女，但藍梅香雙親生前曾欠下一筆債務，為了還清債務，她只好賣身青樓；顏老夫人擔心她，因此命令顏少靳經常去探望她。

這樣的發展逐漸地被眾人誤會，顏少靳沒有多做解釋，藍梅香也因為這層關係而受到良好待遇；如今為了秦若雪，真相終於大白，可惜，該知道實情的人卻已經失蹤了！

夜幕覆蓋大地時，依舊沒有秦若雪的消息，顏少靳的心揪得發疼，情緒開始不穩定。

「雪兒……妳究竟上哪去了？」顏少靳十指交錯置於額上，神情痛苦。

忽地，有人進門，他吃驚地抬起頭。

「少爺，該用晚膳了！」一名丫鬟低着頭輕聲說道。

顏少靳失望地垂下肩頭，這時候才發現書房一片漆黑。他無心去點燈，當然也沒有任何胃口。「不用了，妳下去吧！」

丫鬟不肯離去，「少爺，你連午膳也沒用，現在連晚膳也不吃，身子會挺不住的……」

「我沒胃口，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顏少靳有氣無力地道。

佇在門口的丫鬟還是沒退下的意思，顏少靳察覺到，語氣有些不悅。「不是叫妳下去嗎？」

「那個……其實小的為少爺準備了一碗人蔘粥，想說若少爺不吃飯，好歹也喝點粥……」丫鬟手中端着東西慢慢地走向他。

顏少靳這才恍然，自己的行為連丫鬟都開始擔心了！

「那就放着吧！」他沒辦法對她生氣，只有淡然地接受。

丫鬟將粥放好，「少爺慢用，小的先出去了！」

黑暗的書房讓顏少靳沒法瞧清楚她的樣子，於是點了一下頭。

忽然，一股花香伴隨門外的清風飄進他鼻間，隨即刺激到他的意識。

猛地，他起身伸手扣住準備離去的丫鬟之手。

「雪兒！」

丫鬟驚嚇到，連忙掙扎，「少爺！放開我……」

集中精神后的顏少靳終於察覺丫鬟的聲音是多麼熟悉，他沒有放開手，手指一彈，燭火瞬間亮起，書房一片光明。

死命低着頭的丫鬟戴着頭巾，顏少靳迅速將之扯下。一襲烏黑亮麗的長發垂落，丫鬟抬起頭，臉上佈滿驚訝地望着他。

「雪兒，果然是妳！」顏少靳驚喜萬分，激動地將秦若雪拉向自己，用力抱住。

秦若雪一觸及顏少靳的胸腔，眼眶隨即泛熱，差點落淚了！

「討厭啦……放開我……」她努力地掙脫他的懷抱，試着冷靜情緒。

被她拒絕，讓他的心受到傷害，「雪兒……」

「算了！既然被你發現，那我也用不着裝丫鬟了！虧人家還裝得很像呢！」她心有不甘地道。

顏少靳對於秦若雪的回應感到莫名其妙，「雪兒，既然妳沒離開顏家堡，為什麼不出現？而且還扮成丫鬟？」

秦若雪支吾地道：「我……本來是要離開的……可是……」

「可是怎樣？」顏少靳逼問。

她看着他，那對性感深邃的眸子依舊吸引着她，讓她的情緒一下失控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因為背叛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憑什麼我要離開？」其實是離開這裏之後，她根本無處可去，若是回揚州，準會被雙親硬是帶回來。

最後，她終於想通了！不如留在顏家堡當丫鬟好了！

因為大家都認定她已經離開顏家堡，所以才會沒人懷疑她的樣子與身分。

這答案可真是有趣！「那妳倒說來聽聽，我何時背叛妳了？」

知道她平安無事，顏少靳恢復了以往有點討人厭的笑嘻嘻表情。

秦若雪頓時噤若寒蟬，她其實已經知道真相，不過若不是她突發奇想地裝扮成丫鬟，或許永遠無法得知實情。

顏少靳沒有背叛她，藍梅香對他來說就像妹妹一樣，只是因為一時的嫉妒而與顏少芳聯手捉弄她罷了！

不知是否心情突然鬆懈，淚水就這樣嘩啦嘩啦地掉下來，秦若雪無法阻止情緒的變化。

「雪兒，怎麼了？」她突然落淚，令他緊張起來。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的雙肩抖得厲害。

「雪兒……」

「我是真的想離開……但是……一想到要跟你斷絕關係……永不相見……我的心就好痛……我沒辦法瀟洒地離去……」兩行清淚代表着她對他的真實感情！

顏少靳內心激蕩不已，含笑說道：「所以妳就留下來？」

無法再隱瞞，秦若雪很乾脆地點頭。

「可是我不懂，妳為何要扮成丫鬟呢？」顏少靳迫切地問道，心中卻已有譜而開始興奮。

秦若雪抽着氣，「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見到你……就算……你背叛我……不要我……我還是想待在你身邊……」

這樣赤裸裸的告白，讓他感動地都想哭了！

顏少靳抬起秦若雪下顎，親吻她的眉心，柔聲說道：「傻瓜！要我說幾次啊？我沒有背叛妳！」

秦若雪順勢閉上眼感受顏少靳的吻，「我知道……所以才會哭嘛！」

「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我愛妳呢？」

「我知道……咦？」

她一臉驚愕地睜開眼與他相對，呼吸差點停止。「你……剛剛說什麼……」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顫着聲問道。

顏少靳勾唇一笑，眼裏佈滿深情，「我說我愛妳，雪兒！」

世界彷佛在旋轉，讓秦若雪誤以為自己在作夢，「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吧？」

為了讓她確認，顏少靳掠奪了她的美唇，給了她一個熱情之吻。

那強烈的悸動是真的！結束親吻時，秦若雪的淚水再度滑落。「靳……」

他抱緊她，輕吻她的髮絲，憐惜地說道：「原諒我一直沒對妳說，才會害妳這樣擔心受怕。雪兒，我再度對天發誓，我會永遠愛妳！」

這真的不是一場夢！秦若雪控制不了激動情緒，用力環住他的腰，緊緊與他相擁並喊道：「靳……我也愛你……真的……」

「我知道！」當他聽見她寧願當丫鬟也想待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明白她的心了！

「靳……」

秦若雪的愛得到了回應，這份感動讓她說不出話來，而顏少靳也首次有了擁有她的真實感。

原來兩情相悅是如此的美妙與幸福，秦若雪主動獻上紅唇，顏少靳理所當然地接受，纏綿又火熱的親吻代表着兩人內心赤裸裸的感情。

溫舌相互纏繞，索求着對方的甜蜜，一點一滴都教人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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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真想現在就抱住妳好好愛妳，不過整個顏家堡都在擔心妳，我想咱們還是快點露面，讓大家知道妳平安無事吧！」顏少靳好不容易才忍下差點失控的理智。

秦若雪望着他，嘴角帶着笑意，一手撫上他胸膛，慢慢地畫著圈，「你放心，剛才要過來這裏的時候，我已經交代夢兒去通知大家了！」

這番話令顏少靳不悅地蹙眉，「這麼說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啰？」

聽出顏少靳的醋意，秦若雪呵呵一笑，「放心！還有兩個要到明早才會知道，所以你不是最後一個。」

「兩個？」真是奇怪的數字，「咦？該不會是……」

顏少靳腦海閃過兩道身形。

秦若雪嘟嘴說道：「你別怪人家，人家可還沒心胸寬大到被捉弄了還不吭聲；不管怎樣，好歹也讓人家心裏平衡點吧！」

果然……顏少靳輕笑起來，「原來如此，娘子可真壞！」

她開心地看着他，「這麼說，你不反對啰？別忘了，那兩位可是你最愛的妹子喔！」

「就讓她們今晚坐立難安、徹夜難眠吧！我跟娘子一樣，也沒那般心胸寬大！我可是差點就失去妳了！」他深情地望着她。

她羞澀一笑，「我還不是一樣，所以妳就讓人家任性一次吧！」

「就算妳想對我任性十次、百次，我都不會反對！」誰教他對她如此迷戀呢？他呀，真是中毒太深了！

她開懷一笑，一手勾住他脖子，指示他低下頭，一手則輕撫他面頰，帶着情慾的雙眸瞅住他的眼，朱唇吐出曖昧話語，「那……人家也想跟你來個徹夜難眠，可以嗎？」

那嬌羞又嫵媚的眼神挑起他體內深處的慾望，他的拇指輕畫著她豐美的唇瓣，壞壞一笑，「好娘子，不是徹夜難眠，是徹夜纏綿才對！」

紅暈染上雙頰，意外地，她伸出舌，舔弄起他的拇指。

主動又大膽的挑逗當然對他起了作用，那對勾人的杏眸將他的理智擊碎了！

「喔，雪兒……」他收緊置於她腰上的手，將她擁進懷裏，迅速掠奪她的嬌唇。

「嗯……」她回應着，一次又一次地與他交纏溫舌，一遍又一遍地索求彼此的甜蜜。

無法再忍耐的顏少靳將秦若雪的身子橫抱而起，關上門后，朝書櫃一旁的屏風後方而去。

兩人一同跌進寬大的長形床椅上，體內瞬間引爆的情慾讓他們失去理智，一心只想要對方。

劇烈的心跳、紊亂的呼吸，燙熱的肌膚快要將身子燃燒了！兩人不着衣服地相擁、相吻，肌膚相互磨蹭着……

天旋地轉的世界突然變成一片雲海，輕柔又虛無縹緲，彷佛讓身心都融化了……

顏少靳擁着秦若雪，在她耳畔再度撒下生生世世的愛語。

這一生，他們將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