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動物園回家的路上，免不了又遇到許多流浪狗，就見墨依左閃右閃，還拿瀚宇當擋箭牌，躲去不少狗兒的親近，情況相當有趣。
兩人回到劉家，瀚宇去廚房倒了杯水給辛苦閃狗的女朋友，墨依道謝接過，一口氣喝掉半杯。
兩人還來不及說上什麼話，就見墨依突然瞠大雙眼，急切地跳起來往瀚宇背後躲。
“為……為什麼有狗？”她驚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向同學要來養的，上次你來時，它被鎖在屋后，這算起來是你和它第一次見面。”瀚宇笑着抱起小狗。他方才去廚房倒水時，特意鬆開狗煉，讓狗兒自己進門。
“可……可不可以把它鎖起來？”見瀚宇抱起狗，墨依急忙跳離開他。
瀚宇卻不聽她的話，逕自撫着懷裏的小狗道：“它叫毛毛，才出生兩個月。它剛出生沒幾天，它的母親就被車撞死了。”
“啊！”雖然早就閃到客廳一角，墨依還是聽見了他的話，頓時一陣揪心。那麼小的小狗，才出生沒幾天，竟然就失去母親了。
見這話題成功轉移墨依的恐懼，瀚宇繼續道：“毛毛有幾個兄弟，它的主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向他要來毛毛撫養。剛開始，失去母乳喂哺的毛毛身子很弱，我幾次喂它牛奶都沒辦法讓它吸收，後來只得藉助獸醫幫忙。”
“獸醫？”
“嗯。除此之外，為了讓毛毛強壯些，每天下課，我都會帶着它到附近公園散散步，讓它習慣我的體溫以代替他母親的……”
小小的狗兒竟有如此可憐的身世，墨依聽得好心疼，腳步不自覺地朝瀚宇靠近。“毛毛很幸福，遇到你這麼好的主人。”
見墨依鬆了心防，瀚宇朝她伸手，“要不要摸摸它？毛毛喜歡別人撫摸它，失去母親的它很需要人類的體溫。”
“啊？”墨依聞言怔住。可以嗎？她可以剋制自己的害怕，去摸毛毛嗎？
窩在瀚宇懷裏的毛毛一陣蠕動，圓圓的小眼睛滿是信任，似乎不害怕陌生的墨依。
“來吧。”瀚宇一手牽住墨依的手，見她沒有抗拒，輕輕地將她的手按在毛毛頭上。
墨依一陣輕顫，瀚宇的手堅持卻不勉強，按着她的手撫摸着小小的哈士奇。
狗兒舒服地鳴叫數聲，聲音低低的，很惹人憐愛。
“好可愛。”墨依輕輕笑了，對毛毛不再感到害怕，因為小小白白的它壓根不像只狗，倒有點像剛才在動物園裏看到的兔子。
“它喜歡你。”瀚宇笑着將毛毛慢慢放進墨依的懷裏，讓她慢慢適應小狗的觸感。
墨依任小狗躺在自己懷裏，雙手雖撫着小狗，卻沒勇氣將它抱起來細看。
對於這樣的進展，瀚宇已經很滿意了。他陪着墨依聊天說話，不知不覺已是日暮時分。
“時間晚了，該送你回家了。”
墨依聞言想起身，這才發覺懷裏的小狗不知何時睡覺了。
“它睡著了。”墨依漾出一個溫柔的笑靨，抱着毛毛共度數個小時，她開始接受它了。
“讓我來。”瀚宇笑着抱起墨依懷裏的哈士奇，順勢輕吻她的頰，“謝謝你。”
“啊？”被偷襲的墨依一陣驚怯，“我沒有幫忙什麼啊。”
“你肯讓毛毛接近你，這就是很大的幫忙了。”他溫柔地低語。
“不，這不算什麼的，毛毛很可愛，我……喜歡它。”墨依臉紅地承認。
知道墨依怕狗的毛病開始改善，瀚宇笑着將毛毛抱至後院，隨後送墨依回家。
★★★
放學以後，兩名少女在街頭遊盪。
“咦，你不怕狗了？”晴君突然天外飛來一句。
正在吃着甜筒的墨依聞言，抬頭獃獃的笑應，“還好啦。”
晴君不由得瞪大雙眼，“你真的不怕了？”一隻流浪狗距離墨依不到三步，若是往常，墨依早嚇得四處竄逃了，哪還會安靜站在原地不動？
“其實心裏還是會有點毛毛的。”墨依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承認，“可是，因為學長他家有一隻哈士奇，每次我去拜訪時，他都會把小狗抱來親近我，慢慢地我就不怕了。”她打開書包，拿出一隻絨毛小狗的鑰匙圈，“你看，這是學長送我的。時常拿着這鑰匙圈，又常常抱他家的狗，現在走在路上，我已經不再害怕小狗靠近了。”
晴君接過鑰匙圈看了看，隨即還給墨依，讚歎瀚宇對好友的用心良苦。“同學，你還真是好命啊。”
“好命？為什麼？”
“小笨蛋。”晴君不打算明說，想讓墨依自個兒領會。果真“天公疼憨人”，墨依雖然傻愣愣的，可她幸運地選中了瀚宇做情人，難得瀚宇也對她愛護有加，隨時拉拔她成長。
想到這兒，晴君嘆息一聲。如果老天爺也送她一個像劉瀚宇一般好的男人，她會終生感激不盡的。
“怎麼了？為什麼擺出一副“無語問蒼天”的樣子？”墨依不解地看着好友。
“沒事啦。”晴君張口吃掉手中最後一口甜筒，“墨依，人在福中要惜福，劉學長是個很好的男朋友，對你也很關心疼愛，你要好好守着他，聽他的話，明白嗎？”
“哇，管到我身上來了！小心我媽告你纂位喔。”墨依開玩笑地說。
“你這丫頭，嘴怎麼愈來愈利了？”晴君作勢要敲她的額頭，墨依趕忙閃到一旁去，還不忘笑着回嘴。
“真的嗎？可能是因為常和學長拌嘴的關係吧。”以前老被晴君罵她嘴笨或是反應遲鈍，難得能聽到這種“讚美”啊。
“真了不得！你再繼續跟學長“談”戀愛，不出個一年半載，論嘴皮子犀利程度，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晴君下了斷語。
“嘿嘿嘿，我有潛力嘛。”墨依得意的傻笑。
才說她胖，她就開始喘了，果真是傻子才有的反應。晴君翻了翻白眼，轉移話題，“學長這星期都在國外參加籃球比賽嗎？”
“嗯，上周末我還去送機呢。”墨依用力點頭。
提起這一點，她就不得不佩服瀚宇的傑出了。他功課一把罩，又身兼HBL的選手，在球季開始前必須時常練球，或以亞青杯選手的名義到國外去打友誼邀請賽；算起來瀚宇有時間和她交往，並對她照顧有加，還教她愛護小狗……果真是十足的超人啊。
“學長真令人尊敬。”墨依突然神色一整、滿心服氣的發表了這麼一句話。
見好友終於開竅了，晴君淡笑地響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倒是你也得加油喔。”
“這……”說到這兒，墨依就接不下去了。逐日發現男友如此傑出，相較之下，她就顯得一無是處。
見墨依笑容轉淡，晴君察覺好友開始鑽牛角尖了，趕忙轉開話題，“學長出國，你最近就比較無聊了吧？”
“還好啦，他每天晚上都會打越洋電話給我，所以……”墨依臉紅了，羞答答地說不下去。
“學長真有心，老以電話緊迫盯人，說不定他是怕你趁他不在，偷偷“爬牆”去呢。”晴君笑着調侃好友。
“爬牆？”
“紅杏出牆不是嗎？哈哈哈。”
原來是拐個彎罵人！墨依又擺出標準的生氣姿勢，圓圓的眸子一瞪，雙手扠腰兼跺腳，“我才不會爬牆呢。”
“這可難說。”晴君臉上滿是壞壞的笑容，“還沒和學長成為情侶之前，你不就常“爬”後門避開學長嗎？”
墨依嘴巴大張卻回不出話；早知道就不把這種細節告訴晴君，這會兒也不會被她取笑自己了。
“就算我要爬牆，也不關學長的事，我還不是他的老婆，爬牆有什麼關係？”她賭氣的說。
“小心禍從口出，你就別把這話告訴學長，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晴君愈笑愈放肆，根本不管墨依已經是“怒髮衝冠”了。
★★★
瀚宇自國外參加籃球賽回來，一見到墨依馬上給她來個熊式擁抱。
“你長高了。”他低首深吸她的芳香體息，說了一句。
“有嗎？”墨依聞言一怔，連忙興奮地低頭看看自己。從小學畢業后，她的身高就沒再長過，看着同儕們一個個在進入青春期后不斷抽高，自己卻沒怎麼變，她簡直快急瘋了。如果瀚宇的話是真的，她總算也進入青春期，開始發育了！
“從我們交往迄今，你長了大約兩、三公分吧。”瀚宇抱着她的手勁鬆了松，一手放在她頭上比照自己的胸膛高度。“嗯，應該高了三公分。”他點頭，很滿意自己細心發現她的轉變。交往之初，他老覺得墨依的個兒太矮，有點像是還未進入青春期的小女孩。
“我想再長個二十公分。”墨依笑着說。最好長到一百七十多，這樣配上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瀚宇剛好。
“為什麼？”瀚宇不解。
“因為你很高嘛。”
“想跟我比嗎？”他笑了。
“不然怎麼辦？我們的身高差這麼多，每次被你抱着，我的鼻子正好被壓在你的胸膛上，都快被壓塌了！若我能再長高點，就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啰。”說完，她還覺得頗有道理地點點頭。
“傻子。”瀚宇寵溺地撫撫她的頭。
“什麼傻？我是真的這麼想呢。”墨依不依地掙脫他的擁抱，“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多喝牛奶補充鈣質，讓自己盡量長高。”
這話實在太可愛了。瀚宇笑着點頭，“好，我支持你。”他輕吻她的唇，滿意地看她露出小女兒的嬌態。
墨依雙頰一紅，忍不住微微別開臉，瀚宇再度俯下的唇剛好落在她的緋紅頰邊，吻上那抹新生的霞紅。
墨依軟軟的膚觸引發瀚宇的熱情，她後退，他便逼近。放學后的教室只剩他倆，墨依退至課桌前，再也無路可退，雙手撐着後頭的桌子，身子往後傾倒。
“別——”她輕喊，對情人熱烈的索求有些承不住。
瀚宇以吻封住她的抵抗，整個身子牢牢貼住墨依，溫熱的氣息傳給了她，墨依漸覺腦子失去了思考能力，緩緩臣服於他的侵略。
比起上回的初吻，這一次更撼動彼此的心靈；因為對方是心裏喜愛的人兒，所以他們願意敞開自己，同時付出和領受。
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墨依首先移開，急促地喘息着，瀚宇的唇仍貼着她唇角、眼眉和軟軟的頰邊輕吻。
“我喜歡。”他邊親邊說。
“嗯？”墨依只能回出這麼個字。
“我喜歡親你的感覺，又軟又舒服。”語畢，他吸冶她頰上兩朵紅雲。
“你的說法……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可口的蛋糕。”
“你比蛋糕還甜。”瀚宇笑看墨依沉浸在他的熱情里，雙眼微合，說不出的俏麗動人。“你是我的草莓。”
“幸好不是巧克力，”墨依不禁莞爾，“不然就太老套了。”
“你不是巧克力，你是新鮮的草莓。”最後，他緊緊地擁抱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體內。
“你這麼喜歡草莓嗎？老是把我形容成水果，聽起來好怪。”
“本來沒這麼喜歡的，是因為草莓像你。”瀚宇滿足地抱着她軟軟的身子，“我的草莓。”
啊，他的情話比巧克力還甜啊！
墨依的心快融化了，整個人泛開純美的笑靨。“好，我就當你的草莓，你一個人的。”
外頭天色已暗，兩人笑着離開學校，一同走上人來人往的大街。
身高的懸殊，使得瀚宇牽着墨依，還看像是大哥哥牽着小妹妹一樣。
“肚子餓了吧？想吃些什麼？”來到通化街，瀚宇體貼地問着。
“嗯……”墨依拿不定主意，適巧角落的香腸攤子飄來陣陣濃烈的香味，引得墨依飢腸轆轆，“烤香腸好不好？”
瀚宇往角落一瞄，隨即點頭，“好，你在這兒等着，我去買。”
攤子周圍圍着許多人，瀚宇將墨依安置在一間抓娃娃店前，自己則衝鋒陷陣地跑去買香腸。
隔着厚厚的人牆，墨依看不見他，乾脆轉身看着身後的抓娃娃機，趁這空檔來抓只娃娃也不壞。
墨依打定主意，從制服短裙的口袋裏掏出銅板，正準備投幣抓娃娃時，冷不防被兩位高她十來公分的少女打斷。
“嗨，可愛的小妹妹。”兩名少女站到墨依面前，恰好擋住娃娃機。
小妹妹？墨依瞧瞧對方制服上的標示；這個兩個高二女生不過大她一歲，就能喊她做“小妹妹”嗎？
“什麼事？”雖不以為然，墨依還是客氣地應了聲。
兩名少女見墨依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同時露出笑容。
“告訴姊姊，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哥哥？”她是獨生女，幾時有了哥哥？
“是啊，就是那個幫你去買香腸的男生，他是你哥吧？”
另一名少女也跟着插話，“你哥對你真好，我們跟着你們逛了整條街，就看你哥一直對你噓寒問暖的。你真幸福，有這麼好的哥哥。”
兩名少女一同笑着欺向墨依，“告訴我們你哥哥的名字好嗎？”
★★★
墨依的臉快青了；眼前這兩個女生誤以為她和瀚宇是兄妹，還當著她的臉展現對瀚宇的興趣，教她的臉色能好看到哪兒去？
“久等了，熱呼呼的香腸來啰。”瀚宇適時笑着奔回墨依身旁，將熱騰騰的香腸串交到她手中，“剛烤好的，小心燙。”
墨依氣嘟嘟地接過香腸，神色不悅。
“怎麼了？”瀚宇心細，很快注意到身旁有兩名陌生少女正眼巴巴地望着他。“這兩位是？”他以為墨依遇到認識的朋友了。
“你好，我們是……”兩名少女想介紹自己，又在瀚宇的注視下羞於繼續。
“兩位姊姊想認識哥哥。”墨依賭氣地接下去。
“哥哥？”瀚宇摸不着頭緒地看了看墨依，視線又轉向兩位羞怯的少女，而後腦中靈光一閃，倏地明白自已被當成了墨依的哥哥。
他為這件事而生氣了。
“我不是你哥哥！”他低斥一聲，霸氣地伸手抬起墨依的小臉，“我是你的男朋友。”語畢，他低頭狠狠地親住墨依。
沒想到瀚宇會這麼明目張胆地當街親吻她，墨依慌亂地想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動。
最後，墨依還是被他的強勢軟化了，慢慢降服於他的熱情中，耳邊還聽見那兩位少女邊走開邊說：“他們竟然是情侶？！那女孩只稱得上可愛，一點也不漂亮，怎麼配得上那麼帥的男生……”
從瀚宇口中傳來的熱力抵不過她們的閑言閑語，墨依頓時涼了心，奮力摔開瀚宇的擁抱。
“好了，她們已經走了。”她低下頭，想掩飾自己的難過。
“我不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而是要你明白，我只屬於你。”瀚宇嚴肅地說。
墨依仍是低頭不語；不明所以的路人都當她和瀚宇是兄妹，而學校里的同學也強烈表明她配不上傑出的瀚宇，從交往以來，瀚宇雖然帶給她許多甜蜜，可是來自於旁人的壓力也同樣大啊。
“走吧。”墨依轉身，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墨依！”瀚宇不太滿意她的態度。
“我不高興嘛。”墨依只得老實招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我配不上你？談戀愛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嗎？為什麼他們一直在我耳邊嘲諷個不停？”
“你既然知道談戀愛是我們之間的事，那還理會人家的話做什麼？”
“我……”墨依不禁語塞。瀚宇只用一句話就打敗她了，光從這點，就可以看出彼此程度上的巨大差異，這教她更沮喪了。
瀚宇看透她的想法，嘆息地將她拉回自個兒懷裏，“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着，可是你得明白我的心早就交到你手上了，當你說出這樣的話時，等於在傷害我啊。”
猶在鑽牛角尖的墨依聞言一愣，茫茫然的腦子倏地被點醒。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急地道歉。“我不知道，也沒有存心傷害你的意思。學長，對不起。”
瀚宇無奈地笑了笑，疼惜地伸手環緊墨依，“以後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見墨依被詆毀，他一樣會難受。在學校里他已儘力為墨依護航，可是總有力有未逮之處，墨依得學着自己看開。
“答應我，草莓，不要去管別人怎麼想，你只要想着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