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傲泉護送檸濃到病房,他沒進去,軌在外頭的走廊上等她。
檸濃一走入房內,沒有其他人,只見真澄趴卧在病床上;這些日子以來她對真澄的思念,以及方才由傲泉那兒得來的委屈,這會兒全化成一股心酸梗在胸腔。
“你來了。”真澄眸子閃着驚喜,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太好了,下周我出院,學校正好舉行段考,你來可以幫我複習課業的進度……”
檸濃勉強一笑,她落坐於床側的椅上,順手接過他遞來的課本。
他興沖沖的說:“機率第二題,你會吧?那題我老解不出來。”
檸濃看了題目,淡笑道:“這題很簡單啊,只要把公式套上去……”視線漸漸因水霧而模糊,淚水滴落在課本上,一滴、兩滴而至成串,她還強笑着,“就是撲克牌的大老二有沒有,你只要把口訣背熟,再找幾個牌搭子練練牌……”
真澄伸手接住她的淚水,檸濃再也剋制不住,她止話並盡情哭着。
望着她顫動的雙肩和哀傷的面容,真澄恨不得起身將她擁入懷中。
她為什麼哭了?還哭得這麼用力、這麼大聲,是誰委屈她了?
從出事以來,他日夜期盼能再見到她。他不管學校里的同學封他的評價已經跌到谷底,也不管以前交往過的女孩或‘真澄後援會’變心求去,他只想再見她一面。
他知道檸濃不會為了旁人的謠言而遠離或看輕他,他對她有這個自信。
但他一直沒等到她,後來聽說她被家裏禁足了,所以他壓下期待,專心養傷,而今夜她來了,卻為何一見面就哭得如此傷心?
“乖,不要哭。”真澄輕聲哄着,生平第一次哄女生,他想不出什麼甜言蜜語來安慰她的哀傷,只能笨拙的說了這麼句,然後就傻傻的陪着她,任她哭到自動停止。
檸濃哭了好久,哭到口渴、眼痛、呼吸也很難受才慢慢靜下來。
真澄倒了杯水給她,“喏,補充點水分,再繼續努力吧。”
“努力什麼?”她抽了面紙擤擤鼻涕回問。
“努力哭啊。”他擺出一張頑皮的笑臉,“你在為我哭,對吧?我為了救你而挨了一刀,你卻被家裏禁足不能來看我,所以這些日子,你一定常常以淚洗面,恨不得背上多長雙翅膀飛來看我,你的心裏定也頻頻感謝我的大恩大德……”他大言不慚的吹捧自己。
檸濃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小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她完全傻了。
真澄衝著她咧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啦,你不用驚訝我的體貼和知心,只要往後對我好一點便成啦。”
“你……你……”這……這個痞子!就算她真的曾經為他掛心過,這會兒也絕不能承認,太丟臉了,她竟然為這麼個厚臉皮的男人而擔心。
真澄接住她的話尾,“我?我很聰明對吧,竟能完全猜中你的心意,其實我自己也這麼覺得,入學時的智商測驗,我還拿過學年最高分……”他得意滿滿,自大滿臉。
檸濃望着真澄誇張的笑顏,卻在他的眸子裏察見他對她的擔心,她頓時了解他的用心。
感動塞滿檸濃整個心房,她破涕為笑,逸出一聲聲輕輕的笑意。
“謝謝你。”她低語,聲音小得沒讓他聽見。
“啊?你說什麼?”他正擠眉弄眼地誇耀自己,一時漏聽她的話。
檸濃快樂的傾身上前,伸手輕輕掐住他的鼻子令他無法呼吸。
她笑道:“像你這樣的禍端,我決定為國除害,了結一個是一個。”
他用嘴呼吸並大喊:“喂喂喂,你怎麼恩將仇報,好歹我救了你……”
“被你這麼個壞蛋救助可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我要殺你滅口,你安心去吧。”她用另一手捂住他的嘴,笑得更開心了。
真澄也笑了,能夠成功逗笑她,這帶給他滿滿的幸福與成就感。他想,他終於明白弟弟以前說過的話。
“能成功的討好女人,才能顯出一個男人的價值”。他欣然贊同。
兩人在病房內笑着、鬧着,當一旁柜上的鬧鐘時針指向九點整,檸濃驚叫一聲,連忙停止和真澄吵嘴。
“時間晚了,我該回家了。”她說。
真澄聽了,心頭掠過一絲不舍,“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嗯。”她點頭,朝他綻開一個笑靨。
“忘了問你,聽說你被禁足,今晚怎麼能來探我?”
“傲泉帶我來的,有他在,我爸不會擔心。”
“喔。”關父將女兒禁足,為的自然是防止女兒來親近他,但關父卻放心傲泉帶檸濃一起出遊……這一點令真澄覺得沮喪萬分。
檸濃不察他心思起伏,她笑着向真澄道再見,起身離開病房,面向廊上等待的傲泉。
望着傲泉向自己走來,檸濃奇異的發現自己已不再如方才那般難過與傷心;雖然傲泉拒絕她的愛情,但真澄的關心卻溫暖了她的心房……
檸濃想起自己方才在真澄面前失聲痛哭,這臉可丟大了。與真澄笑鬧一場,失戀的難過竟然就不算什麼。
檸濃在心底悄悄給自己打氣。她的命是真澄挨刀子給救回來的,如果因為失戀而一蹶不振,也太沒有出息了。
想通這一點,檸濃不再自怨自艾,她揚起微笑,先向傲泉打招呼。“謝謝你,現在得麻煩你送我回家。”
傲泉察覺她心境上的轉變卻沒有多說,僅是微笑地陪着檸濃一同步出醫院。
愈入夜,忠孝東路上卻愈是人聲鼎沸。
穿過市區回到郊區的關家,傲泉止步沒打算進去。
“就送你到這兒了。”他說。
檸濃點點頭,突然開口問他:“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傲泉想了想,而後點頭。
“而你的心裏卻住着另一個女人?”
傲泉沒有否認。
檸濃了解的點頭,“其實你對我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試探,我是傻過頭了,才會一廂情願地將感情放在你身上。”她側身望着庭院裏的檸檬樹。
傲泉緊盯着她那束紮成馬尾的長發,半晌,輕吐一句,“我能了解你的感受。”
“嗯?”檸濃不解的轉身。
傲泉遙望山下的夜景,“很抱歉傷了你的心,但我的個性就是如此,對於感情的歸屬,我一向誠實,不願意對你有所欺瞞。”
頭一次聽見傲泉的感情觀,檸濃有些詫異他肯坦白。
傲泉突然苦笑着搖頭,“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麼;你喜歡我,我卻喜歡着清影,清影又心儀於另一個男人……”他低首柔聲說著:“為情所苦的不只是你,所以我很能明白你的傷痛。”
檸濃動容的望着傲泉。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敞開心扉,雖然話里全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思念,但檸濃卻覺得自己與傲泉靠得好近、好近,那是心靈上的親近。
見傲泉同樣為情所傷,檸濃想起方才真澄給她的鼓舞。傲泉在學校里一向獨來獨往,可有誰安慰過他嗎?
思及此,檸濃伸手輕拍傲泉的肩膀,“看你這麼難過,我的心態終於能夠平衡些了。”
傲泉聞言,轉頭詫異地望着她。
檸濃輕笑地繼續道:“原來老天真的有眼,吃苦的不只我一人。”
“你……”傲泉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在他的印象中,檸濃不該是幸災樂禍的人。
檸濃笑得更開心了,“好啦好啦,我原諒你啦,你太傻,碰到我這麼好的女孩也不懂得把握,這已經夠慘的了,我再不原諒你,以後你還怎麼活呢?”她笑着取笑他,“趙清影說不定就是知道你笨笨的,才轉投向別人的懷抱呀。”
傲泉由吃驚中慢慢恢復過來,他很快明白檸濃是想救他遠離哀傷的情緒。於是他點頭笑了,“我是太傻,傻得辜負你。”
“知道就好,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下回你請我吃頓飯,我就不再跟你計較啦。”檸儂笑說,而後突然踮腳,她輕輕吻上他的頰,“哪,賞你一個kiss,這是檸檬公主的恩寵,你回去可別太快洗臉喔。”
語畢,她連再見也不說,轉身跑進屋子裏,將他扔在外頭的夜色下。
傲泉伸手撫着她吻過的地方,輕輕笑了。
***
窩在被窩痛哭一場,隔日請假一天,同樣又是連着一星期食不下咽、卧不成眠、體重狂減,然後再被曉夜奚落兼安慰一頓,失戀便慢慢平復了。
現在的檸濃與傲泉、真澄是最知心的好友。
傲泉之於她,亦兄亦友,他能夠坦然自若的與她談論他過去的情史,也時常關照她一些生活瑣事。
真澄之於她,就像親愛的弟弟,兩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談笑打鬧,沒有性別之忌。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她是萬分慶幸能得到他倆的情誼。
真澄出院的那一夜便來到關家想找檸濃,當他望着上鎖的落地窗而發獃時,檸濃也在窗內回給他一個莫可奈何的笑容。
兩個人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比手畫腳。
“你的手機呢?”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向她比示着。
“被沒收了。”她比了一個割頭的手勢。
“你可以想辦法出門嗎?”他又比。
“不行,除非傲泉來帶我。”她在胸前比了個大叉。
兩個人頓時如泄氣的氣球,頹喪不已。
真澄與傲泉並無交情,自然也不好開口要傲泉將檸濃帶出門,這會兒真是沒法子了。
檸濃隨手取了張便條紙,寫了幾個字便將紙張由窗縫中塞給他。
“你回家上網,到這個聊天室找我好了。”她附上一個網址。被沒收的不只是手機,連她房內的專線電話也被父親收去,有時到客廳接聽外人打來的電話也要經過姊姊查驗,此時她只剩上網這個對外溝通的管道。
真澄點點頭準備照辦,否則要他待在窗外頭和她比個老半天,還得兼喂蚊子,實在也不好受。
真澄摸摸鼻子走人,想起自己對中打併不在行,而檸濃的英文似乎也不太行,兩人就算是上網聊天,其樂趣也遠遠不如見面來得那般濃厚。
果然回家后,真澄與檸濃在網路上的聊天室碰面,說不到幾句話,彼此就宣告陣亡。
“拜託你練一練中打,別凈是會玩game。”她在螢幕上說著。
隔了許久,他才丟來一句,“我才拜託你多背一些英文句子和單字,都讀高三了,英文還這麼破,連簡單的會話都不熟練。”他說。
檸濃氣極了,立時關機不再多談。
隔天在學校碰面,彼此都沒啥好臉色。
當檸濃向傲泉抱怨此事時,傲泉揚揚眉,“我對中打也不在行。”他說。
檸濃詫異地望向他,“真的?我還以為這對你來說只是小case。”
“程式語言並不太需要用到中文,我也只會簡單的注音輸入法,輸入的速度並不快。”
“喔?”那是她太苛求了?以為所有的男生都該會此技藝。檸濃想了想又道:“那你的電腦作業是怎麼交的?作文和報告不都需要中文打字嗎?”
“可以找槍手代打。”他笑,“班上有些女生還以此為業,我先擬好稿再請她們幫忙,交情好可以不用付錢,請一頓飯便成,沒啥交情的話,論字計酬。”
檸濃傻愣着,料想自己班上的男生沒人請她幫忙過,所以她對此事竟毫無所悉。
“你的中打很強?”傲泉突然問她。
檸濃機警的搖搖頭,“也不是很好,可以應付作業而已。”
他笑着拉拉她的馬尾,“鬼靈精一個。”
聽過傲泉的話,檸濃便覺自己愧對真澄,趁着午休,她約真澄出來見面。
“昨晚很抱歉,我以為大家都要交電腦作業,中打理應會很快。”她說。
真澄見她先低頭認錯,便存心占她便宜,“請客我就原諒你。”
檸濃眉頭一皺,心想這傢伙真是得理不饒人,但她不想再與他吵,便好脾氣的點頭,“你想吃什麼?”
“TonyRoma's”他惡笑。
檸濃氣呼呼的,“拜託你考慮一下我的經濟能力好不好?”
“我知道你請得起呀,只要你這個月少買兩本書、少看一場電影,或者少唱一場KTV便成。”
“從沒見誰像你這麼惡質……”
“恭喜你現在遇到啦。”他狂笑。見她氣得整個臉都發紅,他又斂笑開始裝可憐,“從上次的事件后,我爸砍了我的零用錢額度,所以找只能向你和其他朋友A大餐嘍。”
“你的嘴就非得大餐才吃得下去?”
“也不是這麼說,不過恰巧有人要請客,怎好浪費大好機會呢。”他笑,“而且大餐才能顯示出你的誠意呀。”
“我的誠意只到麥當勞。”
“嘖,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都替你感到羞愧了。”
怒髮衝冠都不足以形容檸濃此刻的憤怒程度。她雙手握拳,心裏開始數數,數到五時,真澄大概也知道自己惹毛她了。
“我社團有事,請客就訂在後天吧,拜拜嘍。”他揮揮手趕緊閃人。
***
星期六的晚上,檸濃單獨赴約。
來到TonyRoma's,就見真澄已坐在里側,而桌上也已擺了幾盤好菜。
檸濃一落坐便打開自己皮包,再三確認自己有帶信用卡出門。
真澄早已開動,邊吃邊道:“吃吧,這個炸雞味道滿不錯的,還有沙拉也很棒……”
“我當然會吃,付帳的是我,我再不吃就虧大了。”檸濃不客氣,拿起刀叉就和真澄一起掃凈桌上的美食。
席間,真澄指着她身後的一個大背包問:“那是什麼?”
“今晚要去同學家睡。”
“喔?感情這麼好,還到同學家過夜?”
“那只是障眼法──”正在猛攻牛排的檸濃一時不察說漏了嘴,懊惱的抬頭,就見真澄笑眯眯的盯着她。
“障眼法?”他笑得很賊。
“忘掉你聽到的。”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記性太好,可能忘不掉喔。”他的微笑像貓一樣不懷好意。
“一客牛小排?”她咬牙。
他搖搖頭。
“電影一場?”
他嘆息攤攤手。
檸濃雙拳握緊,幾乎想將手中的刀叉扔向他。“你要什麼?”
“實話。”
她就怕這句話。“這事與你無關。”
“說說看嘛。”他大口咬下一塊牛排,嗯,滋味美妙無比呀。
檸濃拿他沒轍,終於放下刀叉承認,“晚上同學辦了夜遊,限定單身女生和鄰校的男同學來場聯誼,我們要騎車走海岸線玩通宵,曉夜有男友不參加,我以在她家過夜的名義才能參加聚會。”
真澄聞言大笑,“這算什麼,三年級女生趕着在畢業前將自己推銷出去嗎?”
“只是出去玩而已。”檸濃紅了臉,不能否認她也曾有此想法。倒是眼前這傢伙太不給人留餘地了,居然就這麼直接道破學姊們的企圖,真惡劣。
“你們約在哪裏?”他又問。
“幹嘛?”她沒好氣。
“我可以送你去碰面地點,你拿着那一大袋東西,想必不好走吧?”
有沒有什麼陰謀呢?檸濃盯着真澄無害的笑容揣測着。後來想到聯誼的人數都是預定好的,根本也沒有真澄能加入的缺額,所以就放心讓他送了。
“好。”她點頭,“我們約在fnac的轉角,你送我到那兒就可以了。”
“OK。”他起身拿起外套並幫檸濃拿背包,由她付了帳,他便發動機車載着她來到下一個路口的預定地。
檸濃跳下車時,正欲從真澄手中接過背包,但真澄未將背包交給她,反而領頭走向己先來到的學生群面前。
檸儂傻了,想阻止已是來不及,眼睜睜看着同學們詫異不解的目光在她與真澄身上游移。果然印證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呀,她想。貪圖一時方便讓真澄跟來,結果此刻卻擺脫不了這個瘟神。
“哈啰,學姊們晚安。”真澄大方的打招呼。瞄見另一旁站着一堆男同學,他回頭給檸濃一個嘲笑的眼神,檸濃恨不得伸手撕掉他那可惡的笑靨。
“檸濃,你跟學弟……”班上的學藝不解的詢問。
“我……這背包太重了,往這兒來的時候恰巧碰到學弟,他見義勇為,載我到這裏,但他有事,馬上就要走了,真的,他要走了。”
檸濃僵笑着,伸手擰着真澄的后腰,要他快順着她的話承諾離開。
真澄還未說話,學藝卻突然嘆息了聲,“學弟有事啊,真可惜。”
檸濃聞言,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
學藝又道:“今天約了十個男生,其中一個因為急性盲腸炎沒辦法來了,現在男生少一人呢。”
語畢,學藝期盼的目光飄向真澄。
不待檸濃反應,真澄立即笑着搶答:“學姊有事,學弟願服其勞。”
學藝眼睛一亮,“真的嗎?可是你不是有事在身?”
“任何事都沒有學姊的吩咐來得重要。”
“太好了,那麼檸濃就交給你了。”
事情的發展太快,檸濃幾乎跟不上節奏,待她回神,一切已成定局。
學藝將今日的行程告訴真澄,而真澄也點頭應允加入。
檸濃着急的打斷兩人的交談,將學藝扯到一邊,“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交給他。”她瞪着學藝。
學藝抱歉的攤攤手,“你最晚來,同學們都已抽好鑰匙了,所以……”
檸濃盯向學藝身後一堆重色輕友的同學,她最晚到,同學們便急着抽籤撇掉她嗎?今日若不是真澄有來,那她該怎麼辦。真的投宿曉夜家嗎?
“你應該感謝我來了。”真澄傾身在她耳際如是說。
檸濃瞪他一眼,“你還說,若不是你方才進食太慢,我也不會是最晚到的女生,這會兒一定還有鑰匙可抽。”她心想自己一定可以認識他校的同齡男性,都是真澄害她錯失良機。
真澄搖搖頭,“不不不,我來才好,不然你們十個女生對他們九個男生,怎麼也擺不平這種情況,屆時多餘出來的女生或許不是你,卻一定心有不甘,同學間也容易為此傷了和氣,所以我的出現幫了你們大忙。”
檸濃瞪他一眼,“神氣。”
一旁的同學們都已上車準備出發,他笑拉着檸濃上車,隨着大夥一同往郊外駛去。
***
一行人來到某處沙岸、岩岸的交界點,生了營火便圍坐下來做遊戲並自我介紹,檸濃也從背包里拿出一堆零食,大家邊吃邊玩。如此笑鬧到一個段落,有的人席地而坐聽著錄音機播放的歌曲聊天,有的人則已看對眼,一對對帶開閑聊。
真澄與檸濃在沙灘上漫步,偶然看見遠方有一處高崖,他牽着她一同攀上高處,漆黑的夜幕加上嶙峋的怪石,感覺恐怖又刺激。
坐在高高的崖上,海風冷呼呼的,檸濃早有準備,身上穿着暖暖的風衣,真澄就沒這麼好運了,他身上僅有保暖的背心,冷風便不留情的從他的領口灌進衣衫里,冷得要命。
檸濃見他這副不濟事的模樣,嚷着要把風衣脫下來借他。
他揮手拒絕,“別開玩笑了,你這衣服借了我,一會兒你就會被海風吹得掛點,回去若生病,定又指我是罪魁禍首。”
檸濃巧笑倩兮,“可你對我‘有恩在先’呀;想想看,若不是你硬要加入這次的聯誼,此刻我說不定來不了這兒賞玩,還得去投靠曉夜呢。”
她用話糗他,而他笑着拿她沒辦法。
看着檸濃穿裹着風衣,笑容甜甜,粉頰被冷冷的海風吹得紅通通的,真澄心一動,低聲輕輕說著,“我有一個好方法。”
“嗯?”她不解的抬頭。
“過來。”他輕喚。
檸濃走到他面前,他張手環抱住她,“這樣兩人都不會冷了。”
他的雙手交握在她身後,正好圈住她的世界。
檸濃仰頭望着他,在真澄眼中看見自己迷惘的容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他緩緩低頭,吻上她軟香的唇瓣。
輕輕細咬,柔柔啃嚙,耳鬢廝磨地反覆輕吻。
許久、許久,他仍堅定地擁抱着她,在一切停止時,輕輕在她耳邊嘆息。
檸濃靜靜的依偎在他懷中,什麼也不想,放心地倚靠着真澄,認定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