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這日,江玉兒正要午睡,外面的嘈雜聲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喚來阿紅問道:“阿紅,外面在吵什麼?”正龍堡向來寧靜,現在怎麼會如此反常呢?

“我去看看好了。”阿紅說完就跑了出去。

江玉兒捺不住心急,也跟着出去一探究竟。

來到大廳外,只見廳內策人一副心急的模樣;她拉住廳外的歐福問道:“阿福,怎麼了?為什麼大家一副焦急的模樣?”

“唉!”歐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稟告少夫人,是白姑娘一大早去廟裏上香,結果到現在還沒回來……”

“是不是有事耽擱了呢?”江玉兒猜測着。

“不是……”

“那你快說啊,別吞吞吐吐的!”

“她被壞人給擄走了!”歐福說出原因。

“什麼?”江玉兒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歐福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現在呢?”

“少爺好像接到了一封信……少夫人,你去看看吧,也許多一個人會多一些辦法。”

江玉兒連忙進入大廳。

“爹、娘!”她匆匆向公婆打了個招呼,直接走向心急的歐少一,“怎麼回事?”

歐少一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白艽是個好女人,不應該有仇人才是,難道……

“是不是她夫家的仇人找上門來?”

歐少一搖搖頭。

“不是?那……”見歐少一不搭腔,她轉而詢問銀天剛,“天剛,你告訴我好嗎?”

見銀天剛也是難以啟口的樣子,她又望向上官曲。

“阿曲……”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上官曲也很為難。

“玉兒,你先回房去吧!”歐少一道。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他堅決的眼神后,只有垮下肩膀離開大廳。臨去前,她回頭看了眾人一眼,一股濃濃的失落感充斥心中,她好像不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阿紅跟着她離開,看到她喪氣的表情,好生不忍。

“玉兒姐姐,你還好嗎?”

江玉兒搖搖頭,沒有說話。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阿紅,你幫我注意一下好嗎?”

“什麼?”

“歐大哥不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事情一定很嚴重,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打聽一些消息,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既然她己是歐家的媳婦,理當要為這個家盡一份力。江玉兒甩去心中那股失落感,決定用自己的方法找出事情的真相。

江玉兒來到白艽寄宿的客房外,正打算看看歐大哥在不在房裏,卻發現房門是打開的。

她好奇的探頭一看,房內空無一人;她還以為歐大哥會在呢。

自從知道白艽被人擄走後,歐大哥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裏想着要如何救出她。

不過看大家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大概還沒想出什麼辦法吧!這事有那麼棘手嗎?

她走進客房內環顧四周,在桌上發現了一封信。她好奇的拿起來一看,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遲遲無法救回白艽——

綁匪要他們用“蓮華玉”來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怎麼也想不到,救白艽的關鍵竟在她身上。她摸着胸口的玉,一時間沒了主意。她要將爹最重視的東西讓給別人嗎?可是白艽又是歐大哥最愛的人……

“爹,你說女兒該怎麼做才好?”她坐在椅子上,雙眼直視前方。

她就這樣坐了一個時辰,直到一陣鳥兒振翅聲驚醒了她。

“相信爹會支持女兒的決定吧!”江玉兒決定在用晚膳時,就要跟歐少一說明一切!

江玉兒低着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碗裏的食物。今晚飯桌上的氣氛很沉重——其實最近幾天都是如此。

“歐大哥……”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什麼事?”歐少一沒有看她,只是喝着碗裏的湯。

“我……”她該如何告訴他,她的決定呢?

“少一。”銀天剛插口進來,以眼神暗示歐少一到外面談話。

歐少一點了點頭,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去,上官曲則跟在其後。

江玉兒氣悶的噘起嘴,她才想說詁,怎麼就被人搶先一步呢?這下要找到和他說話的機會就更不容易了。

想了又想,她決定跟出去,畢竟明天就是綁匪所訂期限的最後一天了。

將碗裏的食物匆匆吃完,她走出飯廳四處尋了一會兒,就見他們三人在中庭的涼亭內談事情。見他們似乎沒有發現她,她就躲在一根柱子後面聽着他們的談話。

“少一,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你打算怎麼辦?”上官曲問。

歐少一嘆了口氣,搖搖頭。

“不如先向玉兒借,等救到人後,捉下那歹徒,再將玉拿回來。你看如何?”上官曲提議道。

“這我也想過。可是如果拿不回來呢?”歐少一說出自己的憂慮,“當初江家就是因為這塊玉而落得家破人亡,若非有人經過那裏,回來跟我爹回報,我們也會不知道江家只剩玉兒一人,也不會接她來這裏。所以這塊玉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我……”

“那這下該這麼辦?”銀天剛皺着眉頭,“我們找了那麼多天都找不到歹徒的下落,更遑論從他們手中救出艽艽了。”

三個大男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歐大哥,你拿去吧!”

一個女聲伴隨着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來到歐少一面前。

“玉兒?!”

“這玉,你就拿去救人吧!”

“可是……”

“現在別說那麼多了,救人最要緊,不是嗎?”她捉起他的手,將蓮華玉放到他手中。

歐少一眼裏滿是感動和深情,“玉兒,謝謝你!”

“不客氣。”她低着頭回答,是以她沒看到他眼中的愛意,他也沒見着她落寞的神情……

夜半子時,是歐少一要和綁匪交涉的時刻。

大伙兒趁時辰未到,在大廳里討論相關事宜順便吃點消夜;然而江玉兒卻沒有在此出現,因為她擔心歐少一此行的安危,所以一直待在祠堂里,求歐家的祖先能保佑他和白艽平安歸來。

“少一,真的不需要我們跟去嗎?”上官曲關心的問。

歐少一搖搖頭,“綁匪指定我一個人去,我不能冒險。’

“可是,萬一……”丁朵開了口,憂心溢於言表。

“你就別擔心了。”歐震飛安慰着妻子,“我相信以少一的能力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她再三叮嚀。

她真不懂自己的兒子在做什麼,明明已經成了家,可對外面的女人比對自己的妻子還關心。雖說他們歐家欠白家人情,但少兒三番兩次將白艽從她暴力的丈夫手中救下,還讓她弟弟念書,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丁朵暗嘆了一口氣,看到玉兒那苦往心裏吞的模樣,她就心疼這個乖媳婦。

丁朵放下手中的束西正準備回房去,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歐震飛見狀馬上站起來要去扶她,可是一陣暈眩向他襲來,在接住妻子的身子后,兩人便跌坐到地上。

“爹、娘……”歐少一關切的呼道,話語未完,人也一陣暈眩;他恍然大悟道:“這……這飯菜里有毒!”

上官曲和銀天剛也虛軟無力的坐在位子上,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點心。

“來人啊!”歐少一使儘力氣的喊,可是竟沒人出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伙兒的心裏都充滿了疑問,卻找不到一個答案。

歐家的廚子已經在正龍堡待了二十幾年,他的忠心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舉動;那到底會是誰?

江玉兒見子時已近,正打算出來向丈夫道別,一進大廳,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了?”

她連忙跑到公公、婆婆的身邊探視情況,只見歐震飛點住了丁朵的穴道后,正閉目調息。

她又移近歐少一身邊,“你沒事吧?”

歐少一緩緩的搖搖頭,他想說話,卻力不從心。

“怎麼會這樣?”江玉兒頓時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一陣狂笑從廳外傳了進來,不一會兒,就見一名老人和一個歐家下人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江玉兒在看到那名男子時嚇了一跳,他不是李小光嗎?他應該被關起來了才是,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她又將視線轉向那名老人,眼睛更是大睜。

“陳叔?!”

“江家的小娃兒,真是愈來愈漂亮了。才幾個月不見,你竟然成了正龍堡少堡主夫人,世事的變化真是大啊!”陳一仁故作慈祥的道,但眼中的貪婪卻怎麼也隱藏不了。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陳一仁沒有回答她,逕自對歐少一道:“不好意思,我等不及了,所以不請自來,還望歐堡主、歐少堡主見諒。”他邊說邊對歐震飛和歐少一作揖,虛假得令人感到噁心。

歐少一想回話,但他渾身上下好像有火在燒一般,令他無法開口。

“是你們捉走白艽的?”江玉兒問出心中的疑問。

李小光點點頭,“沒錯,就是我們,大美人。”說完,他不改好色本性,伸手要去摸江玉兒。

“啪”的一聲,江玉兒一掌打掉他的臟手。

“哇!還是那麼辣!好,我喜歡!”李小光不但不生氣,還不知羞恥的回道。

“別玩了,辦正事要緊。”陳一仁喝斥着李小光。

“歐少爺,蓮華玉呢?”

他欺近歐少一身邊,準備搜出那塊玉!他早從卧底的李小光口中得知江玉兒已把玉交給了歐少一。

然而江玉兒的動作比他更快,她馬上從歐少一的懷中拿出蓮華玉,然後退到一旁。

“你要這玉嗎?”

陳一仁的眼眯了起來,“玉兒,乖,把玉交給我。”

“要玉可以,我要白艽!”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眾人,“這毒是你下的嗎?”

李小光像是要邀功似的搶着回答,“是我下的,我趁廚子不注意的時候放了烈火丸。”像是怕她不懂似的,他又解釋道:“服下烈火九的人,如果沒有在六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內臟就會像被火燒灼一般,那痛苦比身陷火場更甚幾倍,死時可是面目焦黑啊!”

“那外面的人呢?”

“那個啊!”李小光又露出一個奸笑,“我只不過是讓他們吸了迷魂香罷了。你不知道,這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每個樓我都還要去跑,真是累人啊!”

他邊說邊捶着肩膀,好似有多累一般。

難怪她從祠堂出來后,整個正龍堡都靜悄悄的,連阿紅也不見蹤影,想必是中了迷魂香,不知在何處睡著了。

“他們何時會醒來?”

“大概一至兩天吧!”李小光聳聳肩道。

“我要解藥!”江玉兒對他們說,又往後退了幾步,“不然……”她將手伸到窗外,語氣中的威脅很明顯。

“喂,你別亂來啊!”陳一仁有些驚慌的說。他為了這塊玉費盡心力,可不能讓一切毀於一旦!

“解藥!”

“我會給你,可是我沒帶在身上啊!”

江玉兒壓根不相信他的話,手心稍微打開了一些,那玉也滑離了她手心一些。

“小心,小心!”陳一仁邊說邊暗示李小光,要他到那扇窗戶下守着。

“別動!”她喝道,“你是要比你的腳程快,還是我的手快嗎?”

可惡!陳一仁在心中罵著,“回來吧!”他將李小光叫了回來。

“我要解藥。”

沒辦法,他只有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

“解藥嗎?”江玉兒狐疑的問。

陳一仁搖搖頭。

“你……”

“這是續命金丸,可以讓他們暫時免除痛苦。吃了我的獨門毒藥,如果不服下我特製的解藥,是無法解毒的。”

江玉兒看了下大家痛苦的表情、思索一會兒道:“好,你先讓他們服下。”

李小光接過小瓶子,走到歐震飛等人面前,讓他們服下續命金丸。

不一會兒,眾人的臉孔不再糾結,臉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那解藥呢?你還不趕快拿出來!你真的不要這塊玉了嗎?”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沒有帶出來啊!”

“你回去拿,還有,我要見到白艽。”

該死,他不能受這小妮子如此擺佈!

“你不怕我會早去晚回嗎?”

江玉兒的嘴角微往上揚,“我只有賭賭看了!”

“你……”陳一仁突然心生一計,“你想不想知道害你全家的兇手?”

“你說什麼?”聞言,她心下一驚,“你知道什麼?”

“你把玉給我,我就告訴你。”他跟她交換條件。

這下江玉兒可是進退兩難了,她不能看着歐家人陷入絕境,也不能不管自己家人的冤情,她該如何是好?

看到她猶豫的表情,陳一仁乘機向前。

江玉兒馬上察覺,連忙喝道:“你想做什麼?”

他恨恨的咬着牙,退回原處,“沒什麼,沒什麼!”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陳一仁暗忖。

“不然這樣好了,你跟我回去拿解藥,順便帶回白艽,我再告訴你一切事情的經過,如何?”

“為什麼不在這裏說?”

“那是你江家的事啊!”

是啊!那是她江家的事,沒道理讓別人插手;反正救出白艽之後,她大概也得離開了……可是,她能相信他嗎?

“現在你只有賭賭看了!”陳一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好,我跟你去。不過你別想耍花招,否則我不知道這塊玉的下場會是如何。”她厲聲嚴肅的說。

“玉兒,別去!”歐少一虛弱的開口。他真恨自己中了人家的暗算,不能保護心愛的人。

江玉兒將玉緊緊握在手中,並從頭上拿下一支金簪握在另一隻手上,然後才走到歐少一面前,“我非去不可,我必須知道是誰害了我江家的人。”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對不起,因為這塊玉,害了白艽也害了你們……”她轉過身,“我們走吧!不要想在途中拿走這塊玉,不然我只要在上面劃上一劃……”她將金簪最尖銳的地方抵在玉上。

“好好好!”陳一仁真是怕了她。“我們走吧。”

“你們先走!”

“玉兒,不要去!”歐少一叫道。

“這事關我江家幾十條人命……我會帶解藥回來的。”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啊!”

他說什麼?江玉兒回過頭看着他,臉上露出一朵絕美的笑容,“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知道她在他心中還有一些分量,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怎麼搞的?”

一名妙齡少女疑惑的走進正龍堡,“門竟然沒有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躺在地上睡覺,有沒有搞錯啊?”她用力地推了推倒在地上看門的人,可是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感到有些不對勁,忙捉起那人的手把脈。

迷魂香?!她暗暗吃了一驚,連忙又跑到另一個下人身邊,發現結果仍是一樣。糟糕,爹娘不知道有沒有事?

少女急忙衝進大廳,發現爹娘和兄長都癱坐在地上。

這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在杭州學醫的歐涵。她趁空回家,誰知竟看到這情形。

“小涵?你怎麼回來了?”歐震飛心喜的問。

“爹,先別說話。”歐涵替他把脈,“烈火九?!”她簡直不敢相信,“這

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曲正要開口,卻又被她打斷。

“先別說了,我先去調解藥出來。”她走至桌旁,看到桌上的點心,“你

們是吃了這些東西之後才中毒的嗎?”

“是啊!”上官曲代表大家回答。

“我知道了。”她拿着那些未吃完的點心走了出去。

“你調得出解藥嗎?”歐少一懷着一線希望問;如果他早一些恢復,就可以早一些去救玉兒了。

“這可是獨門毒藥啊!”

“獨門?”歐涵笑道,“這東西不知害了多少人,姑丈早就做出解藥了。”

“真的嗎?”

“嗯!”她露出一個微笑要大家放心,“給我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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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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