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英國多佛

“今天會議就到此告一段落。”貝兒站起身,合上手提電腦。“大家的表現都非常好,希望明天結案時,能……”她突然感到胸口一窒。“能……”

貝兒膝蓋一軟,整個人跪到地上,嗚咽的發出掙扎聲。

會議室里驚聲四起,一旁泰森是最早反應過來的衝上前扶起她。

“貝兒小姐,你怎麼了?”泰森扶着虛軟的貝兒,她似乎無法順利的自行呼吸。“你要呼吸啊!呼吸!”

貝兒用力喘了一大口氣,十指收緊,指關節發白。

“黛……”貝兒吞下唾沫,忍着自四面八方湧進來的冰冷感覺。“黛兒……”

“黛兒小姐在香港啊!”泰森直覺反應的說。

“救黛兒……”貝兒兩排牙齒上下打顫。“黛兒出事了……”

“什麼?!”

“黛兒出事了。”貝兒說完這句話就暈厥過去了。

泰森沒有遲疑半秒,立即飛車送貝兒去醫院。

接獲通知的哲雷自倫敦趕回多佛時,貝兒還未清醒過來,哲雷焦慮的在病床邊握着她的手。

“泰森,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貝兒蒼白的臉色讓哲雷心疼極了。

“哲雷先生,黛兒小姐出事了。”泰森難過的敘述貝兒暈倒的情形。

哲雷微眯了眼一下。“你怎麼能確定黛兒出事了?”

“我聯絡不到黛兒小姐。”泰森真想趕去香港。“她的手機沒開、酒店退了房,航運會議因為日本方面出了問題而暫時延期,所以她也不在會議中——”

貝兒發出掙扎聲,打斷了泰森的話。

“貝兒!是我,我在這裏。”哲雷焦急的開口。

“救黛兒……”貝兒夢囈着,沒有張開眼。“救黛兒……”

哲雷按住她揮動的手。“貝兒?”

“啊——”貝兒突地尖叫,同時驚醒,愕視着眼前人。“哲雷?”她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拚命往下掉,“哲雷,黛兒呢?黛兒在哪?”

“黛兒她……”哲雷不知該如何回答。

“告訴我啊!她在哪?”貝兒抓着他的手,激動的抽泣不已。“黛兒是不是出事了?我可以感覺得到。”

“你感覺到什麼?”哲雷輕撫着她的臉頰,柔聲問道。

“我不能呼吸……”貝兒用力喘着氣。“心口好痛。”

“現在嗎?哪痛?”哲雷緊張的撫摸她的胸口。

貝兒只是一個勁的猛搖頭。

一旁沉默許久的泰森開口了,“貝兒小姐,我……”

“泰森!”貝兒轉臉看着泰森,他的表情黯然。“你剛才有沒有試着聯絡黛兒?她現在人在哪?開會嗎?還是……”

泰森很自責的說:“我聯絡不到黛……”

不等泰森把話說完,貝兒就扯掉手上的針管,“我要去香港!”

“貝兒!”哲雷暴怒的一吼,因為她的手在流血。“冷靜一點!”他把她押回病床,拿棉花替她止血。“傻瓜,你以為這樣衝出去就可以飛到香港嗎?”

貝兒抿着唇掉眼淚,不敢應聲。

“泰森,麻煩你現在去安排飛機,讓我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起飛到香港。”哲雷一邊交代泰森,一邊檢視貝兒的傷口。“然後,我們在機場會合。”

泰森點了下頭,快步離去。

“對不起。”貝兒低着頭道。

“不要說對不起。”哲雷撫着地的臉頰,“只要你不傷害自己,什麼都可以。”

他話聲方落,貝兒再也忍不住的撲在他懷裏放聲大哭。

香港

再一次的,黛兒又逃開了。

倉皇又無措的逃開了卓瑟亞。

她不想也害怕在卓瑟亞眼瞳里看見答案,然後,證實了芬妮尖銳的質疑侮辱——他是故意要惹芬妮氣惱,才跟她發生關係。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的企圖?

而她,竟然是如此輕易跌入他設下的陷阱中,絲毫不覺。心狠狠揪緊,有種快喘不過氣來的疼痛在她的心口蔓延。

黛兒衝出了旅館,還是沒有停下腳步的狂奔。

她想逃,卻逃不開內心掙扎的痛苦,她不是傻瓜,可是她的一舉一動就像個傻瓜……被戲耍了……

冷不防的,她撞上一個人。

“對……對不起……”黛兒喘着氣道歉,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提包。

“你是應該要道歉的……”對方聲音沙啞的說,“為你所做的一切。”

黛兒頓住了動作,他說什麼?這聲音……聲音好耳熟。一股怪異的冷意湧現,她猛然抬頭,那男人笑得邪惡。

“霍黛兒……”

痛!好痛!

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黛兒雙眼迷濛的無法看清楚前方,恍惚之間,她彷彿聽見了卓瑟亞的聲音,他正咆哮着,暴怒的咒罵,她不知道他在生些什麼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

痛!她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疼痛着。

“卓瑟亞……”她氣若遊絲的吐出這三個字。

模模糊糊的,她又失去了意識。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卓瑟亞陰沉的質問。

伊索別開臉,然後才點頭。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卓瑟亞咆哮着。“掐着霍黛兒的頸子逼問研究室在哪,連一點空氣都不給她,然後期待她給你答案?”

“是她不合作!”伊索理直氣壯的說。“否則——”

接下來的聲音斷了,卓瑟亞拳頭一揮就狠狠揍上伊索的有臉,力道之大讓伊索當場倒地。片刻后伊索才爬起身,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

“如果你們敢再動她一下,就不只是一拳而已。”卓瑟亞冷聲警告。

芬妮緩緩從沙發起身,注視着卓瑟亞說:“只要她肯乖乖合作,我們保證她會完整無缺的活到她該死的那一天。”

卓瑟亞眯了一下眼,“我能相信你們的保證嗎?”

芬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做回答。

“隨你!”伊索哼聲道。

伊索輕蔑冷淡的態度,讓卓瑟亞十分驚訝,“你說什麼?”“我說隨你愛信不信!”伊索咒了一聲就離開。

卓瑟亞沉默的看着芬妮,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端倪。讓他極不解的是,為什麼伊索和芬妮都變得相當情緒化,他擔心他們會失控的再出手傷害黛兒,只為了得到研究室的下落。然而,不知情的黛兒,有答案給激狂的他們嗎?

不,他不能讓他們傷了黛兒。

“你是在想伊索為什麼焦躁不安嗎?”芬妮走到酒櫃前,取了一瓶白蘭地,倒了兩杯,然後遞給他一杯,他遲疑的沒接過它。“怎麼,難不成我會向你下毒?”

“你多想了。”他掩住情緒,接過酒杯。

她唱了一大口白蘭地之後,才開口道:“我們都不想再當實驗品了,可是毀了研究室又會讓我們消失……伊索和我都很恐慌。”

“那也好過當實驗品。”他喃聲說著,一口飲盡杯中物。

“卓瑟亞,我們都相信你,別讓我們失望。”她盯着他手中的空杯,眼中閃過異樣光芒。

“芬妮……”卓瑟亞用力搖了個頭,“呃……我……”一股怪異的麻痹感覺從他胃部竄向身體各部位,讓他覺得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你怎麼了?”芬妮隱隱露出一個獰笑。

卓瑟亞單手撐在沙發椅背上,努力讓自己站直,因為他的雙腳頓時失去力量似的,無力支撐住他的身體。

“卓瑟亞,你還好吧?”

“我的身體……”終於撐不住了,他跪在地上。

芬妮走近他身邊,俯身看着他,“別讓我們失望。”

“你……你是……酒……”卓瑟亞在腦中努力拚湊着字句,但吐出的卻是片段又含糊不清的字眼。“我……葯……”

“我們都相信你,別讓我們失望。”芬妮壓低嗓音的說。

卓瑟亞乏力的暈厥了過去。

“伊索,你可以進來了。”芬妮朝門外喊道。

門開了,伊索走了進來,小心的問:“卓瑟亞暈過去了?”

“當然,我下了最高的劑量。”芬妮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盯着趴在地毯的卓瑟亞。“不過,我們還是要多注意一點。”

“既然他都喝下艾略特製造的葯,就不會有什麼反抗能力。”伊索突然有股衝動想踹卓瑟亞一腳,就是他逼得大家不得不採取行動,卻又深陷痛苦中無法自拔。

“他是卓瑟亞!”芬妮吼叫,把手裏的酒杯重重甩到牆上,玻璃碎片飛濺四射。“你難道還不了解他嗎?”

伊索神色一沉,“我去看看霍黛兒。”

“不要弄傷她。”芬妮提醒他。

伊索握着拳頭,“你管太多了!”

“閉嘴!”芬妮斥着。“別破壞了計劃。”

“是是是,芬妮小姐!”伊索諷刺的應道。

伊索離開后,芬妮就坐到離車瑟亞最遠的位子,靜靜等着他清醒過來,口裏喃哺重複着:“別讓我們失望……”

一盞昏黃的燈,映着黛兒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她雙手高舉過頭的被懸綁着,只有腳尖着地,頭無力的往後仰。她昏迷已有一段時間了。

“你真是個美人胚子。”伊索着迷似的看着她。“我真不想殺了你,可是不殺了你,Ouhelad研究室就不會屬於我們,要怪就怪卓瑟亞,是他把我們引來的。”他怪笑了幾聲。“你會跟我說研究室在哪嗎?”

“唔……”黛兒發出嚶嚶掙扎聲。

伊索立即退到牆角,隱身在陰影里。

“好痛……”黛兒緩緩的睜開雙眼,無意識的低哺着。

過了半晌,意識慢慢回到她腦里,這才驚覺自己被懸綁着,引起痛覺的正是緊緊綁縛着她手腕的麻繩,僵了幾秒,她開始用力掙動,手腕就像被火舌灼燒過一樣疼痛,但她還是一樣被緊綁着。

“怎麼會這樣?”她帶着泣聲自問。

她想起來了……她衝出旅館后在街上撞到一個男人,她道了歉,但那個男人突然抓住她,把她拖進廂型車內,用有刺鼻怪味的手帕捂住她口鼻。

那個男人……是闖入她房裏、掐住她頸子的男人。

她忘不了他粗啞的聲音。

思及此,她渾身顫抖不已,對方到底有什麼企圖,她完全沒有頭緒可尋。

卓瑟亞……他的名字突然躍進她腦里。

昏迷時,她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

他會來救她嗎?不!他不會為她擋去所有危險的,他不屬於她,從來都不是。

他……他是屬於芬妮的。

想到了芬妮,一股怒意湧上黛兒心口,她再次用力扯着麻繩。

“該死!”她扯開喉嚨拚命詛咒。

“閉嘴!”伊索突地吼道,衝到黛兒面前,讓她失聲尖叫。“走開!”黛兒想退開,卻因為被綁着只能在原地掙扎。“走開!不要靠近我!”

“安靜!安靜!”伊索像瘋了似的,黛兒吵得他太陽穴刺痛。“閉上你的嘴!”

黛兒抿着嘴發抖。

“為什麼這樣看着我?”伊索微眯着眼瞪她。

“離我遠一點。”黛兒踮着腳尖,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說,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伊索指着她問。

“走開!”她尖聲叫着。

伊索倏地掐住她頸子,瘋狂的重複咆哮:“為什麼笑我?為什麼?為什麼?”

黛兒瞠大了雙眼,扭動身體掙扎着,“沒……有……”

“Ouhelad研究室在哪?快說……快說……”伊索一口氣喘不上來,頭往後一仰,眼睛瞪得死大,雙手一松整個人就倒地不起,全身痙攣。

重獲空氣的黛兒也昏了過去,她沒聽見自己吐出了一個名字——

“卓瑟亞……”

“黛兒……”

仍然處於昏厥狀態的卓瑟亞,一再重複喃念着相同的名字。

芬妮極不安穩的來回踱步,為什麼卓瑟亞喝下藥這麼久還沒清醒過來?他不停的念着黛兒的名字,讓她更覺得煩躁不堪。

難道是劑量下得太過了?

“你需要冷靜一下。”芬妮自言自語。

她走到酒櫃前,這一次她拿的不是白蘭地,而是一瓶閃着詭譎彩光的氣泡水。瓶蓋一開,一股濃郁的香味飄出,她滿足的笑了,貪婪的把它喝得一滴不剩。

“呵……呵……”芬妮不停傻笑,雙眼迷濛。

這時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伊索,他腳步歪歪斜斜的走到芬妮面前,突然雙腳一軟跪地不起。

“給我……”他哀聲要求。

“伊索,你怎麼了?”芬妮的眼神銳利了幾秒,一會兒又渙散了。

“給我奇幻水……”伊索雙手攀附着酒櫃試着爬起身。“我要……”他相信剛才之所以會在黛兒面前昏倒,完全是因為太久沒喝到奇幻水。

神智恍惚的芬妮,終於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取出那種閃着詭譎彩光的氣泡水,“省點喝,不要喝光它,知道嗎?我們帶來香港的不多。”

“解決掉霍黛兒……我們就回英國……回英國……”伊索不顧一切喝光了整整一瓶的奇幻水。“Ouhelad研究室就是我們的。”

“我們的……”芬妮重複道。

喝完一整瓶奇幻水的伊索和芬妮,靠在酒柜上傻笑不止。

半個小時后卓瑟亞清醒過來,他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倒在酒櫃前的兩人。

“伊索?芬妮?”頭痛欲裂的卓瑟亞硬撐着來到他們身邊,對於他的喊叫和拍肩,他們都毫無反應。“難道酒里被下了葯?”

可是為什麼伊索也倒地不起?

卓瑟亞感到昏沉的倚着酒櫃,努力思索着究竟發生了何事。

黛兒……她的名字突然躍進他腦里。

“黛兒……”他喃喃自語。

她現在在哪?

他不能讓他們傷害黛兒,不能!

趁現在他要離開這裏,找到黛兒,帶她到伊索和芬妮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毀了研究室。只要他毀了研究室,他們就會一併消失。

然後,再也不會有人要傷害她了。

“救命!救命!”

突然,一個模糊的求救聲傳出,卓瑟亞立刻停下腳步,找尋聲音來源。

“救命!”

是黛兒?!

卓瑟亞用力撞開了門,黛兒驚惶的瞪着他。

幾秒后,兩人才反應過來,卓瑟亞怒不可遏的上前扯掉麻繩。老天,伊索是什麼時候把黛兒擄回來的?該死的混帳!

“卓瑟亞?”黛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雙手緊抓着他。

“你沒事吧?”他心疼的揉撫着她手腕紅腫的痕迹。

“你為什麼在這裏?”她再也不相信什麼巧合。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假裝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腕上。“很痛吧?”

黛兒甩掉他的手,吼着質問:“你為什麼在這裏?”

那是真的?她真的聽見了卓瑟亞的聲音,他和一個男人在爭吵……那個掐住她頸子的男人,他們認識?是同夥的……一起計劃綁架她。

卓瑟亞沉默着,他不想欺騙她,卻也不知如何坦白一切。“你認識他?”

他點點頭。

“你認識他!”她連連退了好幾步。“你到底是誰?你是誰?卓瑟亞真是你的名字嗎?你還騙了我什麼?”

他深深注視着她,眼底的痛苦是她不明白的。

“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我不是傻瓜,不要這樣耍我!不要!”她聲嘶力竭的咆哮,滿腔的怒意和痛苦無從發泄。

“我沒想過要傷害你。”他甚至沒想過會這麼接近她。

“沒想過?”她苦笑着。“可是你做了!你做了!”

“黛兒!”他往前一步,她連忙退了好幾步,直到背抵着牆壁。

“為什麼要讓我認識你?我沒有召喚你來……”她眼底燃着怒火。“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這就是你的企圖嗎?”當她開始暴怒的捶打牆壁時,他撲上前緊抱住她,“別這樣!”

“別怎樣?為什麼我不能相信你?”她沒推開他,反而收緊雙手抱着他。“我想相信你,我很想相信你……”

他捧着她的臉,心碎的一句話也辯駁不了。

黛兒望入他眼底,想看透他靈魂似的,她喃喃自語:“一切都是圈套……”

“你後悔遇見我?”他害怕的問道。

她雙唇發顫,“我從不做後悔的事。”

“我也是。”卓瑟亞輕輕放開了手,退離了一步。“黛兒,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從——”

“不要說了!”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些不堪的事實。“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不想知道……”她哭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雙頰。

“不要哭。”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淚。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你掉淚……”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裂成千萬碎片,淚水不禁落得更急。“不是因為我愛你,也不是因為我恨你,而是你傷透了我的心。”

“你愛我?”卓瑟亞驚愕的問。

“我……”她愣住了。

她說了什麼……我愛你?

老天,她怎麼會……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黛兒哭得不能自己。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會荒唐的愛上了他?

卓瑟亞朝她伸出手,眼裏有着濃濃的期待。

她看着他,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才心碎的撲進他懷裏。相擁的兩人,激狂的吻着對方,執着、堅定又霸道的探索着對方。所有的恨意、愛意都交織在一起,重重疊疊的包圍了他們。

他重重的壓她在牆上,她吐出的空氣,全被他貪婪的吸入肺里。

等呼吸逐漸平穩,他們還是壓抑不了心底的悲涼,唯一感覺得到的溫度,正在兩人緊貼的肌膚之間散去。

卓瑟亞的唇貼在她額上,多想對她說聲:對不起!

但那簡單的三個字,怎麼能夠釋放他的所有罪惡?

“什麼?”黛兒聽得很清楚了,但還是不能置信,“你說什麼?”

“我來自二一七?年。”卓瑟亞字字清楚的說。

“二一七O年?!”她猛烈搖着頭,“不,你一定是在開玩笑,這怎麼可能……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不可能的,你騙人!”

卓瑟亞沒多辯駁,只是靜靜注視着地。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黛兒邊搖頭邊往後退到門邊,作勢要逃走。

一陣昏眩突然湧上,提醒着他不該再拖延時間。

“黛兒,我們先離開這裏。”他朝她伸出手。

吞咽下喉頭硬塊,她裹足不前。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不離開這裏。”他點出事實。

黛兒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他走到她面前,大掌撫着她的臉頰,“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她眼底泛起一陣水氣,連忙別開臉。

“跟我走。”他催促着。

黛兒轉身背對着他,用冷漠的口吻說:“今天之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她心裏太清楚了,只要他不離開,她的呼吸永遠都得隨他而舞。

“等你安全離開香港,我就消失。”

“我要待在香港開會!”她惱得提高音量,但仍不敢回頭看,就怕像剛才一樣崩潰的任他緊擁,和他親吻。

“回英國……”卓瑟亞壓抑住擁抱她的衝動。“忘了香港的一切。”

“包括你?”她忍不住問道。

“包括我。”

她閉上了眼幾秒,強抑住哭泣的衝動。

他走到她身邊,打開了門,“該走了,黛兒。”

黛兒沒應聲,也沒點頭,只是跟着卓瑟亞走,離開了那囚禁她的地方。

在前往英國駐港領事館的路上,他們默然不語,不敢也不願觸及那脆弱又不堪的事實,有無數個為什麼梗在黛兒喉頭,吐不出也咽不下。

“等你拿到新護照,立刻搭飛機回英國。”卓瑟亞先打破沉默的說。

黛兒看着車窗外飛逝的景物,不應聲。

“我會看着你上飛機,確定你的安危無誤。”

她還是不吭一聲。

他重重吐了一口氣,“我不會奪走你的呼吸。”

她終於轉臉看着他,語帶諷刺的說:“我都不知道了,你怎麼能這麼確定?”

“因為我不能允許自己這麼做。”他澀然的說。

“你為什麼選擇到二OOO年?”她定定注視着他。

“有些事需要被改變。”他閃避事實的回答。“所以我來了。”

“那些事包括我在內?遇見我是你的計劃?”她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老天!你可不可以誠實的說出你到底要什麼?”

他聲音沙啞的說:“遇見你是意外。”是生命里最美麗又驚心的意外。

黛兒怔了一下,隨即武裝起情緒,“意思是你不是故意出現在森林裏?”

“我不知道你在森林裏。”卓瑟亞是坦白的,但從她的表情來看,她是一點也不相信。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再一次的別開臉,“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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