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中,一名戴着金邊眼鏡的俊秀男人坐在裏頭。
男人的目光一直在一旁的白色鞋盒上,一向掛着淺笑的嘴角,因為想起了什麼事情漸拉大。
那天,“借過小姐”發泄似的打完人之後,另一支高跟鞋的鞋跟竟然還是沒有斷。
他確定這一點讓她非常不高興,因為他看到了她不悅的表情。
“有受傷嗎?”那天朱夏先他一步開口問道。
在他回答之前,她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忽然臉色一變跳了起來。
“糟了,糟了。”她連喊了兩聲糟了之後,拔腿往圍牆奔去,一躍而上,“我先走了。”
就這樣,她又走了,就跟她出現時一樣,匆忙得讓人摸不着頭緒。
隔天,他親自到百貨公司買了那天她所穿的名牌高跟鞋,想找機會送給她當做謝禮。
不過,一連四天,他連等了她四個晚上,她都沒有再出現過。
難道是受傷了?
是受了內傷,回到家之後才發現嗎?她該不會住院了吧?
想到這一點,他臉上的笑容凝結在唇邊,一股從來沒有過的煩躁突然湧上心頭。
他在擔心她嗎?擔心一個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人?
一抹複雜的神情在他向來平靜的臉龐上閃過,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似乎多了些……
“三少爺,飯店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看了一下車窗外,唇邊的淺笑再度浮現,帶着淡淡的嘲諷。
那天,二哥派人來硬的沒成功,現在又利用長輩的名義約他出來吃飯,他還真是鍥而舍啊。
一下車,看見飯店門口站了一堆保鏢,黑川瀧勾了勾唇角。
他挺直身軀,抬起頭,正想跨出步伐,目光卻被一輛重型機車吸引住。
那是一輛由B公司所出的重機,醒目的造型與優美的車身,的確是很引人注目。
重機由路口轉出后,竟然直直往黑川瀧的方向而去,黑川瀧站在原地沒動,眼底閃過絲困惑。
重機騎士身上有着標準的配備,防護的皮衣,皮褲,手套,安全帽一應俱全,再加上帥氣的騎姿,不少路人都在偷看。
重機在黑川瀧一步距離遠的地方停住,騎士在大家的注視下取下了安全帽,黑髮如瀑的落下,在微風中飄揚着。
“黑川家的三少爺,這次是你自願的嗎?”朱夏抱着安全帽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有一絲懷疑。
沒想到這麼巧,她心血來潮騎車出來晃晃,竟然又遇上他。
而今天這大陣仗又是怎麼回事?不過,這黑川家的少爺看起來應該不是被綁來的。
“是你。”黑川瀧眼神一亮,她每一次出現,總會讓人有不同的驚喜。
今天的她是一副賽車手的帥氣打扮,看起來神采奕奕的,那應該沒有受傷才對,之前他想太多了。
“你該不會又要我離開了吧?”朱夏先發制人的說道,那天他說過的話她可是記得一二楚喔。
“不,這裏不是我家,我無權要求你離開。”黑川瀧臉上的微笑依舊,“不過,我要謝謝你。”
“謝我?”朱夏靈活的眼珠一轉,“謝我把你的庭院弄得一團糟嗎?”
她記得那天大打出手之後,不但踢倒了幾棵價值不菲的樹,還毀了大師級的砂紋,他能要花不少錢來重整吧。
“謝謝你的見義勇為。”黑川瀧真誠的說道。
“是嗎?”朱夏歪着頭道,“那天是誰一看到我就要我馬上離開的?”她還真是得饒人啊。
“我是怕你受到傷害。”黑川瀧說出了實情。“沒想到你是個高手,下次我不會要你離了。”
“下次?”朱夏笑了,還有下次啊?“你到處跟人家結怨嗎?”
“你是中國人吧?”黑川瀧突然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因為她的外貌看起來不象日本人,雖然說得一口標準的日語。
“我是台灣人。”朱夏驕傲的說。“這跟你結怨有關係嗎?”
“沒有。”黑川瀧無害的臉龐上有着溫柔的笑。“但是跟我接下來要說的這句話你懂不有關。”
“什麼話?”朱夏好奇問道。
這個日本人竟然要考她中文嗎?她可是在台灣受完教育才到美國去的耶。
“懷璧之罪。”黑川瀧帶笑的眼眸閃過一絲淡淡的哀傷。
朱夏沒說話,目光在他身上細細地搜尋過一遍,她知道這個男人很不一樣,在她第看到他時她就知道了。
朱夏點點頭,“那麼今天你是自投羅網嘍?”她朝飯店門口那些保鏢抬了抬下巴,猜測他等會要赴的約應該是鴻門宴。
她很聰明,所以跟她說話很輕鬆。
“如果我說今天我也是身不由己,你願意再幫我打一架嗎?”黑川瀧試探問道。
“那有什麼問題。”朱夏豪邁的回道。“不過我有更好的脫身方法。”
“什麼方法?”他喜歡她這種直率的個性。
朱夏拍拍她的愛車,“坐上來,我包準沒有人可以追得上我們。”這可是她引以為傲的夥伴,也因此她才會大費周章的將它從美國運回來。
有那麼短暫的幾秒鐘,他真的很想拋下一切跨上她的車離開這裏,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行。
“會有機會的。”黑川瀧平緩的說道。“你等我一下。”他轉身走向車子,拿出他之前準備好的禮物。
“謝禮嗎?”朱夏看着他遞來的白色盒子問道。
其實不用看她就知道盒子裏面是什麼了,因為盒子上面有LOGO。
“只是賠償你那天的損失。”他還記得那天她踢斷高跟鞋時,臉上那憤恨與惋惜的表情。
朱夏接過盒子,聽他這麼說,她是應該收下,“你怎麼知道我穿幾號?”
“從被你踢的人身上量出來的。”黑川瀧的臉上有忍俊不住的笑意。
“呵。”朱夏一聽,笑了出來。“那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突然,黑川瀧朝她伸出右手,“我是黑川瀧,很高興認識你。”他鄭重的自我介紹,很想認識她。與她做朋友。
“朱夏。”朱夏說出自己的名字,伸手與他交握。
他的手當然比她的大,但是皮膚竟然比她還要柔細。
“三少爺。”一名保鏢來到黑川瀧的身邊,“提醒”他該進飯店了。
“那我先告辭了。”黑川瀧對她躬身行禮道,十分有禮貌。
“黑川瀧。”朱夏忽然連名帶姓的叫他,相形之下,她就顯得沒什麼禮貌,“既然逃避不了,就勇敢面對吧。”
黑川瀧一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認同的對她微笑道:“即使會遍體鱗傷?”
“真的受傷了,我幫你療傷。”朱夏對着他調皮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戴上安全帽,絕塵而去。
黑川瀧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冰封已久的心,忽然出現一道暖流。
他笑了,總是掛着淡笑的唇角,第一次出現真正的暖意,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麼說,他的心竟然覺得踏實不少。
“也許,真的需要你幫我療傷喔……”黑川瀧喃喃地道,“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嚇跑了。”
×××
朱夏伸手掩嘴打了一個大哈欠,太輕鬆的工作對她來說真是一種折磨。
她站起來捶捶發酸的肩膀,活動一下發麻的腿。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臉上哀怨的表情令人有些同情。
“朱夏啊,我跟你說……”朱大德從店裏走向門口,再一次跟朱夏提醒道。
“爸,我知道。”朱夏先他一步說道,“要恭敬有禮的向客人問好。”
朱大德點點頭。
“要替客人準備好要換的便鞋。”朱夏又說。
朱大德又點頭。
“要慢慢的走,替客人帶位。”朱夏再說。
朱大德再點頭。
“要對無禮的客人有禮的對待。”朱夏最後道。
朱大德點頭如搗蒜。
“爸,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你要說的話我都已經會背了,你就饒了我吧。”朱夏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果你之前都表現良好的話,我會這麼不放心嗎?”朱大德給女兒一個白眼。
“我哪裏表現不好了?”朱夏覺得很冤枉。
朱大德瞪大了眼,“把客人的手扭到脫臼,這叫表現良好?”
“誰叫他要偷摸我的屁股。”
“幫客人點餐點得亂七八糟呢?”朱大德又說了一項罪狀。
“誰叫他要叫這麼多樣。”朱夏依然為自己辯解。
本來就是嘛,不過是吃個飯,幹嘛叫個十樣八樣的這麼複雜,要吃飯就點蛋包飯,要吃面就點拉麵嘛,這樣不是很簡單嗎?
“小姐,你老爸我開的是日本料理店耶,不是什麼牛肉麵店或水餃店耶,客人不多點一些,你要老爸關門大吉嗎?”朱大德無奈地搖搖頭。
“所以我說我回日本根本幫不了你的忙啊,你還硬要我回來。”朱夏趁機抱怨道。天知道她好想回美國喔,她在那裏的工作才叫工作。
朱大德皺着眉頭看着她。“如果你連替客人帶位的工作都做不好的話,明天開始你就給我去相親。”
“相親?”朱夏突然笑了出來,“哪一個不怕死的就來相親啊。”
“你……唉!”朱大德嘆氣,“你給我好好做就是了,真是的,說你一句,你就回我一句……”他念念有詞的轉身回店裏忙去了。
朱夏在老爸背後扮了個鬼臉,要她去相親?慢慢等吧。
結果一轉身,眼角就瞄到有客人進來了,她連忙低頭呈四十五度角,視線放在地上。
“您好,歡迎光臨。”朱夏放柔的聲調其實還蠻好聽的,“請問幾位?”
“一位,給我一個包廂。”來客是一位男人,有着溫柔聲音的男人。
“是,請隨我來。”朱夏躬身行禮后就開始帶位,從頭到尾都低着頭,所以來客是圓是扁她並不清楚。
唉,老爸已經三申五令要她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她哪敢好奇客人的面貌。
她決定速速將客人帶到位子上,趕緊完成任務。
來到玄關,她拿出便鞋整齊的放在客人面前,接着將客人那雙黑得發亮的皮鞋收妥。
“您這邊請。”朱夏小步小步地在前面帶路,厚,再這樣子走路下去,她的小腿鐵定要抽筋了。
只不過幫客人帶個位而已,竟然比平常練功還要累。
看看她現在穿成什麼樣子?是和服耶,是那種重重疊疊又束腰的和服耶,而且下擺這麼窄,步伐稍微大一點就會受阻,她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摔趴在地上,已經是佛祖保佑了。
“先生,這個位子可以嗎?”朱夏拉開木格子紙門問道。
“很好,謝謝。”男人的聲音依舊溫和。
奇怪,這聲音好熟喔,垂着頭的朱夏蹙了下眉頭,“請您稍坐一下,馬上會有人來幫您點菜。”
“你不幫我點嗎?”男人開口問道。聲音中隱含着一絲笑意。
“我們會有更專業的人來為您服務。”她可不想再搞砸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幫我點呢?朱夏。”
朱夏一聽連忙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黑川瀧?”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揚高。
“終於肯抬頭看我一眼了嗎?”黑川瀧臉上掛着熟悉的淺笑。
“你怎麼來了?”他的出現讓她有些意外。
“肚子餓了就來了。”黑川瀧誠實的道。
今天他身體不太舒服,突然很想吃這間店的湯豆腐,所以他就來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不知道她今天的身分是什麼,這讓他很好奇。
如果她說她是這間店的老闆,他也會相信的,因為她真的很不一樣,跟他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我還以為你這麼快就需要我替你療傷了。”朱夏這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還滿擔心他那天赴約的結果。
“我覺得我傷得還不夠重,不需要這麼快就找上你。”黑川瀧開玩笑地道。很高興她還記得她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吃什麼?”她從一旁的茶几上拿來菜單遞給他,“今天我請客。”
“不是說有更專業的人來替我服務嗎?”黑川瀧笑問。
“那是——”朱夏才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對不起,打擾了,這位小姐是新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多見諒。”朱大德二話不說就先鞠躬道歉。朱夏這次不知道又闖了什麼禍了,竟然跟客人一直待在包廂“說話”,有人通知,他就十萬火急的趕來了。
“爸,不需要這樣吧。”朱夏不悅地雙手叉腰,“既然我在店裏幫忙讓你這麼提心弔膽,你就放我自由嘛。”她連嘴巴都嘟起來了。
“朱老闆是你父親?”黑川瀧楞了一下,然後笑了,他知道以後可以在哪裏找到她了。
原來他和她住得這麼近……
“三少爺!”朱大德現在才看清楚客人的模樣,“好久不見了,歡迎歡迎,我這不懂規矩的女兒沒有冒犯到您嗎?”
“不,她幫了我很多忙。”黑川瀧替朱夏說好話。
“您認識我女兒?”朱大德不敢相信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他怎麼不知道。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不能認識有錢的大戶人家嗎?”朱夏的不滿全寫在臉上。
“我是不敢相信三少爺竟然願意認識你。”朱大德老實地道。
“什麼嘛,你女兒哪一點不好?我在美國可是搶手貨耶。”朱夏哼了聲。
“可是在日本卻乏人問津。”朱大德對女兒皺了皺眉。
“爸,你可以先去忙了。”朱夏對老爸下逐客令。“餐點好后我會告訴你,還有,黑川瀧今天吃的算我的。”
“你怎麼可以直呼三少爺的名字,真是太沒禮貌了。”朱大德驚訝地道。厚,他快要暈倒了。
“沒關係,這樣比較親切。”黑川瀧替朱夏解圍。
“爸,你快走吧。”朱夏推老爸離開,她怕他再待下去,等會會腦充血。
被推到門口的朱大德突然轉頭對朱夏說:“這一頓從你的零用錢里扣。”
“知道了啦,小氣鬼。”朱夏不滿的對老爸吐吐舌頭。
黑川瀧見朱大德要離開,因為知道他是朱夏的父親,所以他站起來對朱大德躬身行禮。
沒想到才彎下腰,他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腳步不穩的往前跨了一步,然後就失去知覺了……
“黑川瀧!”朱夏見狀嚇了一跳,但她反應靈敏的抱住他,不要看她是女孩子,從小練武的她,力氣可是很驚人的。
“他發燒了。”朱大德趕緊過來幫忙,他一手探向黑川瀧的額頭,一手診着他手腕上的脈搏。“快將他抱到房間去。”
“好。”朱夏調整了一下姿勢準備將黑川瀧背起來,但……“爸。”她忽然停下動作看朱大德,道:“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你或找個壯丁來做嗎?”
“我問你,放眼望去有哪一個人的力氣比你大?”朱大德一副你在說廢話的模樣。
“說的也是。”朱夏看看左右,認同的點點頭。“我來就我來,只要你不要怪我嚇壞了你的客人就好了。”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背起黑川瀧往後院走了。
結果,經過用餐客人身邊時,沒有人不發出驚呼聲的。
唉,她的名聲,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毀了。
×××
“阿瀧,來,喝補品的時間到了。”一個白皙嬌小的女人端着一碗葯來到房門口。
“媽,又要喝補品?我可不可以不要喝?”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喝了對你的身體好,乖。”女人勸說著。
“可是我現在的身體很好啊。”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媽媽。
他不明白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媽媽就要他喝一種味道很奇怪的葯,說真的,他很不想喝。
“喝了它會讓你的身體更好。”女人將碗端到他面前。
“可是我每一次喝了之後都會吐,而且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小男孩抗拒着。
“這是正常反應,表示這葯有效啊。”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心疼。
“如果這葯有效,為什麼我還是沒辦法象大哥跟二哥一樣參加學校的運動會?”他也想要象其他小朋友一樣盡情的奔跑嬉戲。
“別急,慢慢來,身體要慢慢調養,急不得的。”女人將碗湊到小男孩嘴邊,“快,喝了它。”
一聞到那苦澀的怪味道,小男孩抗拒的搖着頭……
×××
朱夏拿起黑川瀧因搖頭而滑下的濕毛巾,重新放到他的額頭上。
他,在做惡夢吧?
從他聚攏的眉頭與不悅的表情可以猜得出來。
奇怪了,嚴格說起來,她並不算認識他,與他也沒什麼交情,但是看他生病難過的模樣,她卻沒由來的覺得心疼。
為什麼會心疼呢?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象什麼事情只要沾上他,她就無法置之不理,無法以平常心看待。
這些異樣的行為舉止,從她第一次看到他后,便開始了。
就象現在,她把一個不算熟的男人背到自己的房間來照顧,為什麼呢?她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她不放心別人照顧他。
很奇怪吧……想不出答案的朱夏無所謂的聳聳肩,決定放棄不想了。
她今天才發現,沒有戴眼鏡的他,五官更立體了。
他的睫毛很翹,眉毛很黑,鼻子很挺,臉上皮膚很好……他根本就是一個美男子嘛。
讓朱夏更訝異的是,平常總是溫和有禮,看起來不具威脅性的他,衣服底下的身軀可是很有料的喔。
她還以為象他這樣俊美又溫柔的男人,身體一定是白斬雞那樣軟趴趴的,可是剛剛幫他脫掉上衣擦汗時,她才發現之前的認定錯得多離譜。
他的肌肉線條練得很美,不是健美先生那種恐怖型的,而是令人賞心悅目的那一種。
看着他腹部那隱約的六塊肌,朱夏突然很想摸摸看,想着想着,手不自覺地就伸了出去——
“朱夏啊,對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下手,可是一種恥辱喔。”朱大德故意咳了一聲,制止了朱夏。
“什麼對他下手?我只不過想摸摸看他的肌肉結實不結實而已。”朱夏反駁道,臉頰卻不由自主地泛紅。
“想摸?”朱大德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為什麼不摸摸你老爸我的?”
朱夏哼了聲,“老爸,你那‘一塊肌’有什麼好摸的。”她伸出手不客氣的拍拍她老爸的肚子。
“有什麼好摸的!”朱大德怪叫一聲,“你不知道之前你老媽多愛摸它啊。”
“老爸,你現在說這些算不算是性騷擾啊?”朱夏完全不給面子。
“騷擾個頭啦。”朱大德握拳的手,直接往朱夏的額頭敲去。
沒想到朱夏的手已經先擋在額頭前了,“動作太慢了,”她評論道。
“去!”朱大德收回拳頭,不跟她計較。
“老爸,你到底行不行啊?”看着還在幫黑川瀧把脈的老爸,她忍不住開口了。
朱大德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別人問他行不行嗎?”
“好好好。”朱夏連說三聲好,“誰不知道你之前是一位鼎鼎有名的中醫師,我知道你最行了,只是麻煩你趕快開處方,不然我要怎麼去抓藥?”
黑川瀧燒一直不退,害她也有點急了。
她不喜歡看到他生病痛苦的樣子,她還是喜歡看他微笑的模樣,雖然他的笑,總帶着一些距離感。
“別急,你讓我再好好想想。”朱大德的眼中有着困惑與不解。
“再想下去,他就會燒成白痴了啦。”朱夏邊說邊幫黑川瀧換毛巾,厚,真搞不懂老爸在想什麼。
要不是她老爸之前真是一位名醫,她早就背着黑川瀧到醫院撞門去了。
“別急,醫病要對症下藥,得小心謹慎一點。”朱大德突然嚴肅的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好歹你也先幫他退燒嘛。”
“發燒的原因也有很多種。”朱大德放開把脈的手說道,“有的是因為感冒病毒,有的是因為身體內部發炎,有的則是因為陳年痼疾——”
“那他到底是哪一種?”朱夏不耐地打斷他老爸的話。
“先天不足,後天失調。”朱大德說出他的判斷,“應該是他很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但一直沒有好好的調養,反而……”
“怎樣?”朱夏好奇的問道。
“反而好象存心不讓自己的身體好一樣,一直被壓制着,讓自己處於‘不健康’的狀態。”朱大德越說眉越皺。
朱夏一手撐着下巴,看着黑川瀧,“老爸的意思是,他希望自己不健康嗎?”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不過他倒是將身體外形練得挺好的。”朱大德忍不住誇讚道。想他十多年前身材也跟黑川瀧差不多,不過現在……唉,歲月不饒人啊。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朱夏輕哼道。
怪不得之前在他家前院時,他只能閃躲不能回手。
想了想,朱夏突然回頭望着她老爸,“你到底要不要開處方啊?”
“開,開,當然要開。”朱大德咕噥着,“真不知道我是你老爸,還是你是我老爸……”
“當然你才是偉大的老爸大人啊。”朱夏連忙奉承道,順便提供免費的“抓龍。”
“這還差不多。”朱大德沒好氣的說著,然後“乖乖地”開處方去了。
朱夏回頭望着仍在沉睡的黑川瀧,美麗的黑眸中出現不常見的困擾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