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風和居里首次燈火輝煌。

站在庭院裏等候江野停車的以菱百感交集。

以往每次進門或出門前,她總會茫然的掃視這偌大的屋子一眼,深怕哪天出了門就是永遠離去的時候,更深怕哪天進了門會撞上江野家人的登門指責!當時,她心中可真是-丁點安全感都沒有。

而今她若真和江野結了婚,她就成了風和居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到時候,她心裏會踏實些嗎?離開這裏才只是三個月前的事嗎?卻恍如隔世。感覺悠悠忽忽啊!

“你們回來啦!”一個突兀的聲音驀然響起。以菱倏然僵了起來,她認得這個威嚴的聲音。

果然沒錯!江野的父親--江英濤正站在通往客廳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眷他們倆和狗兒嬉戲。一旁的秋嫂服從的急急抓起諾麗的項圈,拉着它往花園另一端走去。

以菱怯怯的瞥了江英濤一眼,很訝異看見他眼角及嘴角掛着個充滿真摯的和藹笑容。

她急急從江野懷裏掙脫,邊說:“對不起。我忘了還有別人!”

江英濤從容的走下階梯,唇角換了個滑稽的笑容。“我是別人嗎?不是該改口了嗎?”

她呆立着,看看江野又看看江英濤,不知如何是好?

“是該改口叫爸爸了!”江野握握她的手提醒着。

反握着江野,她感到手心發汗,喉頭髮緊。對江英濤的這種巨大轉變,她渾沌的不該笑逐顏開還是感激涕零?

江英濤主動化解她的尷尬,“不急,不急!一下子要改口不免拗口,結了婚再叫也未嘗不可。”他趨前露出頗具幽默的笑意。凝視以菱幾秒后,他轉而真誠嚴肅的說:“很歡迎你成為我家的媳婦,那就像我多了一個女兒,而且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兒。”

啊!還有什麼字眼是比“很好、‘很好”更好的恭維呢?!以菱感覺淚水又漫上眼睛。

“爸爸!你的意思是指你本來這個女兒不是很好羅!”江心叉着腰,故作生氣的在階梯上爭風吃醋。

以菱望向台階上的江心,她旁邊站了一位看來卓爾不群、氣度不凡的高壯男子,那男子兩手攙扶着老奶奶,看來頗為細心。

奶奶笑吟吟的望着以菱,嘴裏忙碌不停的數落江心,“潑辣貨,現在就來爭寵啊!也不怕把你未過門的嫂嫂嚇跑。”

“不來了,不來了。爸和奶奶最偏心,以前疼哥哥,現在又來個嫂嫂,我看,我都不知道該被擺到哪裏去了喔!”江心嬌嗔的噘起嘴。

只見那陌生男子笑嘻嘻的拉過江心,挽住她的腰說;“你呀!擺到我懷裏再合適不過。”

江心嘟噥着,“厚臉皮。”

一伙人哄然而笑。

以菱恍然大悟,這個摟着江心的男人應是耳聞多年卻未曾得見的向偉強。

彷佛洞悉以菱的想法,江野主動介紹她和向偉強認識,

“果然名不虛傳。”向偉強趨近以菱握了握她的手,印象深刻的注視她。

“喂!喂!別這麼看人,沒見過漂亮的女孩子啊?她可是我未來的嫂嫂呢!”仍被攏在向偉強懷裏的江心玩笑的拉拉向偉強的耳朵。

“早知道啊……早知道啊……”向偉強不甚在意的瞥了江心一眼,促狹道:“早知道你就該儘早嫁給我,不然,哪天我對別人動了心,你就欲哭無淚羅!”

江野和以菱眼花撩亂的看着他們倆抬杠,在向偉強動作迅速的往旁一閃,江心一掌拍到空氣之後,兩人相視而笑。

“他們倆就是這樣抬杠抬了好多年,到現在仍樂此不疲!”江野深思的望着仍在追逐的江心與向偉強半晌,回頭朝以菱咧嘴傻笑。

就在兩人會意一笑之際,奶奶悄悄靠近他們倆,她出入意表的執起以菱的手說:“小野,把你的未婚妻借奶奶一下好嗎?以菱,你跟奶奶來一下好嗎?”

以菱躊躇着,江野鼓勵的點着頭。奶奶早已不由分說的拉着她走上階梯走入門裏,直至六角玄關后的一座小屏風才止步。

“以菱,你……你不會還怪奶奶以前的食古不化吧!”老奶奶壓低聲音,臉上浮現一抹令人吃驚的羞澀,

“不會,不會,您純粹是為了大家好,我怎會怪您呢!”以菱惶恐的搖着頭,怕傷了她的心。

“你一直是那麼善體人意啊,咱們小野真是好福氣!”奶奶輕吁一聲,抬起手輕拍以菱的臉頰,心疼的說:“瞧你這麼瘦不伶仃的,該怪奶奶沒及讓小野把你娶回來,還害你吃了這麼多苦。”說著,她抬起手背輕擦眼角。

這舉動折煞以菱,她拍拍老奶奶的背說:“奶奶,別哭,真的,我本來就滿瘦的,再加上害喜,所以看起來才瘦不伶仃韻,您快別哭啊!醫生說我調養一陣子便好了!”,

“調養!對對對,我讓秋嫂去中藥鋪幫你配些安胎引、人蔘之類的回來補一補!”奶奶叨念着,突然又十分激動的說:“以菱啊!你不知道奶奶有多高興,奶奶等着抱曾孫子已等了好多年,真怕這把老骨頭等不下去了!”

“奶奶,別亂說嘛!您健康得很,您若真喜歡曾孫子……”以菱紅着臉湊到奶奶耳邊悄聲說:“我再多生幾個,讓您兩隻胳臂都抱不完。”

奶奶樂呵呵的笑開了,她帶着天真急切的說;“那我們得儘快着手結婚的事宜,奶奶急着多抱幾個曾孫子呢!”

奶奶話聲方落,江心就在屏風后宣佈,“奶奶,以菱姊-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快出采,又有客人來羅!”

“還有客人?”以菱擔心的蹙起秀眉,不知又要面對何方神聖?

“別擔心,是你最喜歡的客人!”奶奶拉着她的手走出屏風,神秘兮兮的說道。

“以菱,你猜猜我是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廳里響起。

以菱驚喜的認出這麼熟悉的聲音,她疾步邁入客廳迎向來者。“雅真,真的是你嗎?怎麼突然跑回來?”

“好朋友的婚禮,我能錯過嗎?”稚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熱情的擁抱以菱后說:“我還攜家帶眷回來呢!”

雅真鬆開以菱,以菱早接過雅真身後地先生伸來的熱誠手掌握住。

他爽朗的自我介紹,“我是王壯為,在美國常聽雅真提起你。這雅真,我若在她面前提起某個女人漂亮,當下她就讓我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她卻一天到晚誇你如何漂亮,如何溫柔,如何有氣質,說得我一邊雞皮疙瘩掉滿地,一邊又心動不已!唉唉!憑良心說,她誇你的每一項都是我夢寐已求的女性特質!”他唉嘆一聲,覷了雅真一眼。“早知道她說的全是事實,我就該在還沒娶她前偷跑回來追求你。”

“哎呀!豬八戒也得照照鏡子,人家可不知看不看得上你喲!”雅真戳着先生的胸膛,抬高音調哼道。

“就算她看得上,我也不答應。她是我的。”江野不知何時靠到以菱身邊,手佔有性的攬住她的肩膀,抿着嘴笑道。

王壯為打量江野,笑嘻嘻的晃了晃江野仲過來的手幽默道;“我又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雅真口中的江學長,久仰大名!想必你不知道,你和江小姐在咱們美國的家裏幾乎是耳熟能詳的人物,起先,雅真把你形容得好似讓受人頂禮膜拜的神祗,後來又突兀的把你貶得一文不值J她好像是這麼說的,‘臭江野,沒事竟糟蹋我的好朋友,這個混帳東西,看我回去不剝了他的皮才怪!”’王壯為唯妙唯肖的模仿雅真說話的腔調,學得一屋子人集體哄然,雅真則紅着臉朝自己老公吐舌頭做鬼臉兼揮拳頭。

“我真的差勁透了,不是嗎?”江野在以菱耳邊呵氣,她笑着躲開,並在內心讚歎今天認識的新人物都充滿喜感與吸引力。瞧瞧王壯為,與本來不熟識的江家像一家人般,自然而然就高談闊論起來,

以菱心中充溢着喜悅與感動的注視室內。今天,可以說是她的親朋好友齊聚一堂,也算是她夢寐多年的景象終於實現,而她仍是疑幻疑真,不敢相信她終於有這麼多家人,也不敢相信雅真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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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典型的中式晚餐。

所有人圍着一張圓形大桌,圍得圓圓滿滿。

桌上擺着秋嫂精心烹調的中國佳肴,一樣一式的端上桌,杯子裏除了小萍萍的是果汁外,其餘的人都是溫過的紹興酒,喝得每個人暖烘烘的。

以菱安靜的吃着、想着,看着杯觥交錯中每張不同表情的歡笑臉孔,開始產生一種真確的認知,這些人都將是她最愛的家人。這層認知,卻讓她跟中快速蒙上淚霧。

家、家人,打從懂事起便是她千渴萬求都無法得到的,而在今夜,一夕之間她就擁有這麼多。

她喉頭抽緊,抑住即將奈眶的淚水,默默的站起來躲進盥洗室。

靠在合上的門裏,淚不受控制的簌簌掉落。

“以菱,我可以進去嗎?”江野在門外低喚。

她飛快拭掉淚水拉開門,知道她未來的夫婿最能看穿她脆弱的心事,而她不想讓他擔憂。

“你不舒服嗎?又吐了嗎?”他留意到她微紅的眼眶。

“沒有。”以菱掀起睫毛深情凝視他。

他只穿着簡單寬鬆的白襯衫和藍色西裝褲,看起來就如此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啊!以菱一一梭巡過他瘦削的頰,稜角分明的嘴,堅毅的下巴,還有頰上特殊的笑寓,最後回到他那雙神采晶亮的眼睛上。這是一張她最摯愛、摯愛男人的臉龐。

她驀地投身到他懷裏,手攀着他的頸項,再次湧出淚水的翦瞳雙眸痴痴定住他的,兩人無言痴對半晌。倏地她偎緊他,激動的低嚷着,“江野,我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讓我質疑它的真實性,我怕它會像一個吹起的泡泡。前-瞬還在向我炫耀美麗的光彩,下一瞬就破掉了無痕迹。你會不會嫌棄一個愛哭的新娘子?我發覺我……我愈來愈愛掉眼淚。”

江野溫柔的緊抱她,依稀又見到多年前那個兼具倔強、荏弱、毫無安全感的女孩子在向他傾吐一座關於荒蕪花園及一個有光圈又令人失望的天使的故事。

他細膩的拭去她的淚珠,手指溫柔的描摹她美麗的輪廓說:“你又引起我的罪惡感了,不要哭,不要掉眼淚,我會窮此一生愛你……愛你。只愛你!”

他擁緊她,在她唇上印上他的唇。他的聲音是懺悔的,他的吻則是虔誠的。

好半晌他才找到力氣逗趣的說:“走吧!該出去加入他們了,不然他們又得開始擔心我們這對多波折的苦命鴛鴦了。

故事寫到這裏,應該可以收筆了。

不過我們仍得再次提一提此刻晚餐后屋裏傳出來的那首歌,那首名為“纏綿曲”的歌,這次它的末段歌詞被江以菱改過了。聽!她正用結他伴奏,徐緩輕柔的唱出:

如果愛情像人們所說是一種神奇

你我會用心珍惜

拿今世和你談一次戀愛用執着步履

數過守候的飛花季

直至一生真情可期

啊!我慶幸信仰了愛情也信仰了你

喜相遇喜情種喜痴迷

兩情繾綣時

你我心中都有纏綿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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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關於一對同居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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