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爸說的好,要自由戀愛可以,等他替她挑好了對象之後,她再和那個人去自由戀愛。
乍聽之下很不可理喻,但她知道,那是父親保護她這個寶貝女兒的方法,以前她也沒想過要反抗,但今天她卻對張煒東的咄咄逼人有點反感了。
「那我們一起吃晚餐,下班一起走。」他獨裁地決定。
「我——晚上有事。」她的腿下意識的碰了碰桌下放着皮衣的紙袋,心裏踏實多了。
「哦?晚上有事?什麼事?」張煒東銳利的看着她問。
「我跟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看電影。」
他挑了挑眉毛。「朋友?是徐敏菁嗎?我可以請你們吃飯看電影……」
她第一次打斷他的話,衝口而出,「不是敏菁,是一個很久沒聯絡的高中同學,她從國外回來,我們要聚一聚,一個純女人的聚會。」
她多此一舉的加了最後一句,就怕他又說要跟去請客。
「好吧,看來今晚我得落單了。」他總算放棄了,蹙起了眉心,不太愉悅地說道:「回到家打電話給我,你昨天沒有打,我很擔心。」
「好,知道了,我會打。」她露出一個笑容,為兩人之間有點小緊繃的氣氛緩頰。」昨晚很抱歉,我太累睡著了,忘了打給你。」
她去參加敏菁生日趴的事,她拜託他不要告訴她爸媽,也答應回到家會打給他報平安,但她一整晚腦海里只有崇熙的身影,根本就忘了打電話那回事。
崇熙他……發現自己的皮衣遺落在她這裏了嗎?
晚上就能見到他了,晚上就能見到他了……
一想到他,她血液又沸騰了起來。
「你現在又是想到了什麼?」張煒東隱忍着不悅。
他沒瞎,看得到她作夢般的表情,她從來沒用那種神情看過他,顯然也不是因為他才出現那樣夢幻的表情。
除了家世,她那跟年齡全然不符合的外表,以及跟年齡一點都不符合的單純性格都是他喜歡她的原因。
童以芯是個很美的女人,白皙的肌膚,兩道彎彎的秀眉,眼睛純潔迷人,微翹的鼻尖給人一種天真爛漫的感覺,豐潤小巧的嘴唇更是引人遐思。
她對各種事物的認知都是美好的,這也是因為自小在父母保護下長大的原因。
他身邊多得是精明能幹的女人,他不喜歡那些鋒芒太露的女人,他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管理公司,不需要一個處處與他爭鋒的妻子。
以芯是最好的妻子人選,她對公司一點野心都沒有,結婚之後,她就留在家裏相夫教子,而他專心經營她父親的公司。
「對不起,煒東,我想去洗手間。」她驀然站了起來,心一橫,不理他會有多錯愕,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
她第一次產生不想跟他結婚的想法,現在她滿腦子只有皮衣的主人,至於張煒東……
就讓他覺得她很奇怪吧!她知道他們都把她當成可以任由他們擺佈的洋娃娃,以為她會安於一段沒有熱情的商業聯姻。
沒有人知道,從十一歲開始,她就一直醉心於羅曼史和愛情童話之中。
每當父母不准她參加這個活動、不准她參加那個活動時,她無奈的待在房裏,總是幻想會有帥氣的王子拿着繩索上來救她。
霸氣又稱不上美男子的張煒東絕對不符合她心裏那個王子的形象,她需要一個可以帶她作夢的男人,而張煒東只想把她擺在家裏,她很清楚這一點。
她不是全然沒有自己的想法,其實她想法一堆,也有自己執拗的部份,只是從沒有說出口。
父母不會想聽她說這些,在朋友里,她多半扮演傾聽的角色,聽敏菁跟男朋友床頭吵床尾和的事,聽其他女同事愛情或家庭的煩惱,她鮮少把自己的心情說給別人聽。
因為就算她說給別人聽又如何?反正她永遠不會實現她的夢想。
不會有個白馬王子來解救她離開這枯燥乏味的生活,不會有人敢把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帶走,說不定聽到的人還會笑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所以她把熱情的夢想都潛藏在心底,以為自己終其一生都只能作夢了。
可是昨晚,與崇熙的邂逅重新點燃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如果是他,她願意跟他走……
【第二章】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童以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公司,她的車還在修,所以招了輛出租車直奔地窖酒吧。
手裏緊緊提着放皮衣的紙袋,她還寫了一張感謝的小卡片放在裏面,一路上她的血液都沸騰着。
她從來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見一個人,她愛上他了,她清楚知道自己愛上他了!
跟羅曼史里描寫的一樣,會為他心跳加速,會不斷的想見他,如果這樣異常的反應不是愛情,那她就不知道什麼才叫愛情了。
買票進了酒窖,客人才只有兩、三成,她攔住一名服務生點飲料,順便問黑色樂團的表演時間。
「他們十點才會來哦!」
十點……老天,現在才七點,她來得太早了。
就這樣,她坐在圓弧形紅色吧枱區,枯坐了三個小時。
放眼望去,火辣裝扮的名媛美女比比皆是,她們爭奇鬥豔,網襪、細高跟鞋、低胸背心、低腰露出丁字褲頭,這裏是夜行男女的享樂空間,只有她一身上班族的裝扮特別突兀。
三個小時之間,有一組女子樂團來演唱,還有一位知名的選秀歌手演唱,氣氛一直都比較靜態。
百無聊賴之中,她忽然擔心會不會遇到同事或敏菁?這裏不像她會來的地方,他們如果看到她在這裏,一定很會訝異。
十點,她望穿秋水等的某人總算來了。
黑色樂團一上台,四周的人都鼓噪了起來。
童以芯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全場已經客滿了,而且擠得水泄不通,連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都站滿了人。
不行!在這裏他根本看不到她!
她驀然站起來,抓緊包包跟袋子,不管別人的白眼,奮力的往前擠。
「大家晚安,這首自創曲『唯有你』獻給今晚來看我們的所有朋友!」
是崇熙的聲音,童以芯擠到前面時,他們已經開始表演了。
她氣喘吁吁地看着他們,眼神着迷,忘了站着的不適。
見到他,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
皮衣……
她驀然發現他身上穿着另一件皮衣,雖然款式不一樣,但同樣是黑皮衣。
她怔怔地看着他。
難道他有很多皮衣嗎?
會不會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皮衣在她這裏?
有道是處處留情,他是處處留皮衣嗎?有多少女人擁有他的皮衣?
她的心情頓時盪到了谷底。
十二點,黑色樂團的演出時間結束了,縱然安可聲不斷,但後面還有一組樂團要演唱,不能再應觀眾熱情的要求了。
事實上,他們都會預留安可時間,安可聲從十一點三十分主唱宣佈最後一首歌一直持續到現在,也夠了。
「這是我從不離身的項鏈,」台上的崇熙眼裏燃燒着火焰般的光芒,他揚聲道:「等一下我會丟出去,今晚撿到的人,不管男女,我都要親吻那個人的嘴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