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十八

1

“十八，你不要你的花神苑了么？”

束着輕紗帳的亭中，青衣男子手中旋着一隻上好的碧玉杯，用溫和的語氣說著本是調笑的話語。他筆直地立着，如一朵高傲的菊，呼吸之間，也盡透着菊的淡淡香氣。

“辰，梁辰，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把他給我？”

斜倚在貴妃椅上的華服麗人，雙靨緋紅，眼波盈盈，衣衫半敞，不辨男女，放浪形骸的醉態中是掩不住的絕代風華。如斯的媚態橫生卻因他眉宇間的一股子貴氣，讓人無法聯想到“狐狸精”一類的詞語。

“你不會真的那麼狠心吧，你的梁園早就高手雲集，何苦為難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個……”

“替身嗎？”

梁辰打斷了對方的撒嬌似的話，見對方的身子因此而明顯一顫，他續道：“十八，不要給我裝蒜，你知道那對我不管用。”

“呵呵，哈哈，我又如何不知，想我牡丹貴為花中之王，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辰，你這園子這麼大，不介意收留一朵過了花期的殘花吧！以後，我就叫‘粉十八’。”

說著，粉十八懶懶地撐起綿軟的身子，手握一枝剛從身旁花圃中折下的名為粉十八的菊花，自顧自的決定，霸道的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然後，踉蹌地逕自往內室走去，那一身的酒香隨着他的走動彌散開來，引得站在一邊的梁辰皺起了濃眉，似乎在為什麼感到煩心和惋惜。直到粉十八的身影消失，梁辰仍站在那裏，良久，他吐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2

梁園的美麗盛放在秋季，萬千菊花怒放，絢爛了整個秋季。

“灰鴿――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在那個栽滿有着黑白相間的奇特花色、名為灰鴿的菊花的園子裏，那個華美如花的人兒笑着宣佈。

“灰鴿，你該吃藥了。”

“灰鴿，這是我為你做的菊花宴，來，嘗嘗看。”

“灰鴿，你看這些花開得多好！”

“灰鴿……”

看着那冰冷的眼神一天天和緩，看着那個人的神情越來越顯出習慣那聒噪的安然，梁辰的眸子中縈繞着的是始終不散的憂愁和不安。他知道，那個男人正在粉十八的熱情與煦暖中逐漸淪陷。雖說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他作為粉十八唯一的朋友，卻有無數個理由不能再袖手旁觀。

“十八，我這裏可從來不養閑人，即便是你，也得給我為梁園做點正事……”

3

“您真的是梁園的人？”

女子歪頭好奇的問，一雙海藍色的眼，一如自己未落情網時的明澈無暇，隱含着一抹高貴的驕傲。論相貌和氣質確實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也難怪他指名要自己來接待了。粉十八如是想着，而對女子身旁的兩個男性同伴，他則選擇了近乎徹底的無視。

“是。”

他答。

“嗯――我還以為你跟洛陽的花神苑有關係呢，你的味道與那裏的姐姐們真的很相似，誤會了，不好意思。”

女子――天泠悠笑了笑，坦然地道歉。

隨之而來的是粉十八的一陣輕笑，女子敏銳的觀察力讓他興起了遊戲之心，換句話說，他開始對對方“感興趣”了。帶着惑人的微笑，他道：“其實也不盡然，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與墨蓮無關，就賭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