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爸媽這陣子常吵架,如果吵得太凶,我媽太傷心就可能忘了要打給我,不過經理,現在這個不重要,我的手機不見了,我找不到我的手機,你有看到嗎?會不會掉在你家裏哪個地方了?」

他馬上用自己的手機打給她,他有研發部每個人的電話。

「怎麼樣?」她懷抱着希望間。

他白她一眼。「你有聽到任何手機在響嗎?」

「沒有。」唉,所以她的手機沒在他家裏?

因為喝了酒,她中間去了好幾次化妝室,又在化妝室接了兩通電話,該不會順手把手機放在大使館裏的化妝室了吧?

「可能掉在大使館了……」她懊惱的說。

「我想也是。」路馳雍的視線落在她沮喪的小臉上。「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可能叫人起來幫你找,我明天會請大使館的人找一找。」

「謝謝。」她長嘆了一口氣,看着他。「經理,你打給佳璉好嗎?我有事拜託她。」

「拜託她幫你對你媽說謊?」他洞悉了她的意圖,她尷尬的笑了笑,他把手機交給她。「你自己打吧!我去換件衣服。」

他換了套白色的休閑服,回到客廳時,就見她擁着包包在放空,同時聽見她肚子發出綿長的腹鳴。

她抬眼無神的看着他,他馬上說:「我知道,你肚子餓了,不過我這裏沒吃的,叫外賣吧!」

「外賣?」她很驚訝。「這麼晚了還有外賣?」

「這問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港式飲茶有外賣,要吃什麼自己勾。」他把外送單遞給她,再給她一枝筆。

「都好貴……」鮮蝦腸粉一份要兩百八,叉燒包也要兩百六,最最簡單的蘿蔔糕一份也要一百五,她實在勾不下手。

由於家裏只靠公務員母親維持家計,父親長年沒有收入,畫畫的原料又用得凶,所以他們的生活向來簡樸,也不會浪費錢在吃大餐上,都是自己煮。

「我只說有外賣,沒有說是平價外賣。」他盯着她,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他帶回來的女人,一向都是挑貴的打勾,只有她千難萬難,一副不知怎麼勾選的為難樣子,讓他的心微微騷動。

「你家冰箱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我可以隨便煮點東西來吃……」她認為只是果腹,真的沒有必要浪費錢。

「我也要吃。」他皺起了眉頭。「我在宴會裏沒吃東西,現在也餓了。」

「那我就隨便煮點東西,我們兩個吃。」崇柔話接得很快。

「如果你看了冰箱還能煮出東西來,我就吃。」他唇角微勾,淡淡的說。

「我就看看。」崇柔訕訕地說。

小學時,媽媽要上班,下了班還要幫學生補習賺外快,常常九點、十點才回家,而爸爸則是整天高喊着藝術不見人影,她得負責自己和弟弟的晚餐,冰箱裏有什麼就煮什麼,她很能變通。

不過,他的冰箱還真是讓她英雄氣短,竟然只有兩大排進口的礦泉水,一些番煎醬、糖醋醬和胡椒鹽,而且都是一小包一小包,應該是吃速食沒用完的,另外還有一盒沒開封的蛋,然後就沒了。

她翻遍了廚房的柜子,只找到一包麵粉,如果是麵條還好一點,麵粉能幹么啊不過,話都說出去了,她還是硬着頭皮用麵粉加蛋,煎出兩盤陽春版的煎餅,旁邊擠了兩種醬,再煮了蛋花湯灑上胡椒鹽。

她以為他又會皺眉,然後拿起外賣單來叫外賣,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沒有皺眉,還吃光光。

「你會煮菜?」事實上他認為她做的煎餅和蛋花湯比港式飲茶好吃太多了,雖然簡單,但廚藝精湛。

食材這麼少,她還能煮出美味來,如果食材豐盛,她不就可以煮出滿漢全席了?他有些後悔平常沒多準備一些食材了。

「從小跟媽媽學的,因為我要照顧弟弟。」巧潤的唇綻了開來,她喜孜孜微笑說。

看到他把東西都吃完了,她真的很高興,掌廚者最高興的莫若如此,看到別人把自己煮的東西吃光,比自己吃飽還滿足。

「你還有弟弟?」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幾歲了?」

她忽然眼睛一紅,有些哽咽地說:「十二歲。」

「這麼小?」他有點驚訝。「你跟弟弟差了快一輪。」

好想哭……她吸了吸鼻子,這才看着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他過世時才十二歲,在我心裏也永遠停留在十二歲,不知道他長大會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雙目凝視着她。「是生病嗎?。」

她感傷的搖了搖頭。「是溺斃。他跟同學去海邊游泳,他明明就不會游泳還下水,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的眉峰一聚,皺起了眉頭。

老天!他真怕女人哭,如果跟他哭着要買名牌包,或哭着不要分手,他都會覺得很煩,可是她那淚水盈眶的模樣,卻讓他想擁她入懷安慰她。

這個女人竟然一個晚上就佔據了他的心,這史無前例,更何況她還是他的下屬,他向來不搞辦公室戀情也堅決反對,認為這樣會無心工作,同一個辦公室的情侶吵架也會殃及辦公室的氣氛,而現在,難道他要打破自己的原則了嗎?

「不說我了。」她拭去淚水,振作了一下,衝著他一笑。「我只有一個弟弟,已經過世了,經理你呢?你有兄弟姊妹嗎?你看起來不像有兄弟姊妹。」

這樣霸道、記仇又獨來獨往、從不跟大夥一起聚餐的人,想也知道是獨生子,才會有那種唯我獨尊、所有人唯我是從的氣場。

「哦?」路馳雍波瀾不興的說:「因為我為人霸道、會記仇又獨來獨往,不跟你們聚餐,想也知道一定是獨生子,才會有如此唯我獨尊、所有人唯我是從的氣場嗎?」

「啊?」她楞了愣,她心裏想的都被他看穿了,好尬尷,他會不會記仇啊?會不會在工作上找她麻煩?

看她一臉傻不愣登的模樣,路馳雍忍俊不禁噗哧一笑,不等她回過神來,他就說:「我有個姊姊,不過她長年旅居紐約,早早結婚,又早早離婚,後來再婚,現在又離婚了,前陣子才回來,我們的感情談不上好還是不好,她大我十二歲,從小我們就沒話講,她又住在國外,一年見不到幾次面,也沒有共通話題,說我像獨生子也沒錯。」

「你的父母呢?」她看了眼偌大的公寓,不像有別人住。

「老早就離婚了,是在我國小畢業那年離的。」他面無表情的據實以告。「母親已經再婚,住在京都,父親女友不斷,現在不知道在世界哪個角落遊戲人間、孚受人生。」

「那經理你、你是怎麼長大的?」想到他可能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她突然結巴了起來。

「想到哪裏去了?」路馳雍看了她一眼。「我還有爺爺奶奶和三個姑姑,我一直和他們住,爺爺前幾年才過世,奶奶很疼我,姑姑們當然也是。」

崇柔陪笑,弱弱地說:「我想也是,經理你看起來就不像在育幼院長大的人。」

真是越描越黑,她這樣要怎麼在這個險惡的社會中生存?路馳雍唇邊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對着崇柔不疾不徐的說:「你收拾下廚房就睡吧,客房空着,裏面有盥洗用具,你原本的衣服我已經放在裏面了,我還有文件要看,明天早上七點叫我,我送你回去后再去公司加班,我有重要的工作要和美國的客戶視訊會議,記住,一定要叫我。」

她傻乎乎的看着他走進書房裏關上了房門,然後就真的不再出來了。

哪有這樣的?她好歹是客人,雖然廚房是她用的沒錯,但哪有叫客人收拾廚房的道理?還吩咐她叫他起床?他自己不會調鬧鐘嗎,為什麼要她叫啊?她實在無法理解耶!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加上要準時叫人起床的壓力,崇柔一夜沒睡好,她帶着熊貓眼,準時在早上七點去敲路馳雍的房門。

「經理,七點了,起床嘍。」叩叩叩!「經理,你有聽到嗎?起床了!」

她都已經叫了半小時,他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她也沒有手機可以打給他,找來找去,他家裏連室內電話也沒有,一整個考倒她了。

叫了這麼久都沒有回應,難道已經出去了嗎?

最後,她抱着一線希望,試着轉動門把,發現沒有上鎖。

「經理,我要進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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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不準待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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