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逡哥,我怎麼了……我要回家了嗎?身體好輕……就像是要飛起來一樣……這樣……是不是……就可以飛回家了……」無力合上眼,詠兒的嘴角、眉稍透着濃濃的倦意,意識已如她破碎的言語般渙散、混亂。

「不!你不可以回家!」替她拭去唇邊的血絲,烈竹逡一聽到她要回家,向來絕佳沉穩的自制力就要潰堤。

詠兒說要回家,她說她的家在遙遠的幾百年後,他不明白她要怎麼回家。

是永遠消失嗎?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血色頓時由他俊逸的臉龐褪去,一顆心竟泛着無以復加的疼痛。

不!水琉璃指間的毒不足以致死,你不能死,也不可以消失。

「詠兒你聽着,我愛你,絕不讓你回家……你聽到了沒!」他吼着,一向沉穩冷情的思緒已隨着昏迷的詠兒而消失得渺茫無蹤。「該死!」

他知道青城山上道觀多,分佈卻極散,一時半刻間他也想不出該往哪個方向,才能到達最近的落腳處。

分神打量着林木蔥鬱的環境,烈竹逡終於在眼前不遠處發現了座依山而建的小涼亭。

而在涼亭旁竟有個被垂蔓覆住的隱密石洞,若非他眼力過人也難以察覺。

將馬兒系在亭柱上,他迅即攔腰抱起詠兒進入了石洞。

石洞內尚稱明凈,烈竹逡整理了個地方讓詠兒躺下,並將前些日製成的解毒藥粉和水讓她喝下。「詠兒,張開嘴把它吞下。」

或許是毒氣在她的體內遊走,詠兒已陷入昏昏沉沉、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迷茫當中,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擰眉折騰了好半天,烈竹逡終於將葯順利灌入她的口中,心裏不免責怪着自己的粗心大意。

看着圈覆住詠兒那纖細項頸的指痕,烈竹逡心疼至極地替她上藥。

幾個時辰過去,她的額角鋪着薄汗,擰緊的眉頭也鬆懈地恢復原有的美麗弧線,卻遲遲未轉醒。

驀地,他發覺自己極懷念詠兒那張美麗的笑靨。

半倚在她身旁,緊緊握住那無力的柔荑,烈竹對仍沉睡的她輕喃着:「我知道自己自私,但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不要回家……」

偌大的山洞裏回蕩着他乞求的低訴,一字一句深切而動人。

夜涼如水,漆黑的石洞裏只透過垂蔓溢出些許夜色。

不甚安穩地張開眼,詠兒便瞧見烈竹逡倚着石壁打盹的模樣,眼眶不禁一熱,晃了晃兩人始終十指相扣的手。「逡哥……」

聽到那專屬於詠兒的呼喚,他瞬即睜開眼,怔怔地朝她望去。「傷口會痛嗎?」

搖搖頭,瞧見他那深邃的眸子裏沁着疲憊的血絲,詠兒伸出手,心疼地撫着他冒出鬍髭的青色下顎。「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

握住她在下顎游移的小手,烈竹逡低垂下頭,情意連綿地用她的手貼住自己的臉,闔着眼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似乎能感覺他心中的縝緩情意,詠兒心中跟着湧起了複雜的情緒,不知浸淫在情里的滋味是甜還是酸,又或者是苦。

她的愛情來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議了。

才想開口,石洞外竟毫無預警地下起了大雨。

「真的下雨了!」詠兒輕喃,驟降的氣溫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砰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由空中劈落,還未回過神,聲聲巨響再次打破黑夜的寧靜。

恍惚中,她聽到馬兒受驚的嘶鳴,卻顧不及地搗起耳朵,把自己埋入烈竹逡的懷抱里。

從小她就怕打雷,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總是窩在被窩裏,像只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直至雨停。

因此,老哥還取笑了她好幾回。

偏偏到現在,這個習慣還是改不了,讓她慶幸的是,烈竹逡非旦沒笑她,反而大方地攤開他的雙臂,讓她感受他懷裏的溫暖。

雖然他沒開口,詠兒卻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呵護與疼惜。

他愛她!雖然木訥不擅言詞,但由他的言行舉止,詠兒可以感覺得出來。

有空再回來玩,又或者和烈大夫回來辦親事也成,讓大家一起分享你們的喜悅。

呵!別害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自然不過啊!

不知怎地,老婆婆在他們離開樹正寨前說的話,不斷在她的耳邊反覆旋繞著。

想到錯入時空至今,他一直是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胸口一熱,她伏在那溫暖熟悉的胸口道:「逡哥!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不明就裏地淡淡啟口,烈竹逡一顆心難以克制地懸在胸臆間,等着她的答案。

她揚起灼灼目光,對烈竹逡無比堅定的開口道:「我……不回家了。」

「什麼?」難以置信地瞅着她,烈竹逡的聲音顯得低啞而錯愕。

抬起雙手環住他的頸,詠兒以異常晶燦的眸光笑着對他道:「我不回家了,我要留在這裏,跟着你一輩子。」

怔怔地凝着詠兒那張重現在他眼前的笑臉,烈竹逡的胸口一緊,霍然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話。

「詠兒……」俊朗的眉宇滯着千言萬語,還未開口,屬於姑娘的馨香氣息便輕輕往他襲來。

她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我討厭你皺眉頭……」

順着鼻樑而下,她的唇顫然地落在烈竹逡的唇上。以生澀的本能反應,去挑戰男人的自制力。

捧着她小巧細緻的臉,烈竹逡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詠兒,好人家的姑娘不可以這樣……」

「我是你的,在你撿到我的那一刻你就這麼認為了,對不對?」她吐氣如蘭的呼吸輕撫着他的臉,在那盛滿情意的美麗眼瞳里,有着他無法抗拒的魔力。

「我們逾矩了,你知道嗎?」壓抑着強烈的悸動,烈竹逡的眸光逐漸深沉。

「那……這一次算我輕薄你好了。」她巧笑倩兮,微啟的雙唇銜住男子的唇,企圖在摸索的過程中找回他吻她的美好感覺。

那有姑娘家輕薄大男人的,這是什麼理論!

無聲地暗嘆了口氣,他將詠兒壓人自己的懷裏,讓兩人的唇更為貼近,也讓自己的舌肆無忌憚地品嘗她口中的甜蜜。

詠兒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那難耐的激情讓兩人的衣物渾然未覺地在吻中褪去。

輕輕撫着她佈滿紅暈的瑕白臉龐,烈竹逡修長的十指扣住她的青蔥十指,溫柔的領着她進入另一個她未知的世界當中……

半殘冷月懸在天際,轉眼已過五更天,被雨水洗滌過的山林有着無比清新的氣息。

窩在烈竹逡暖暖的懷抱里,詠兒有着說不出的安心。

「逡哥,我喜歡你的頭髮。」歡愛過後,他的發覆在她雪白的嬌軀上,抑不住地,詠兒樂此不疲地以指卷着他的發,顯然把此當成她的樂趣。

用鼻蹭了蹭她嬌俏的小鼻頭,烈竹逡還沒開口,詠兒便不自覺地弓起了身子道:「你這樣會讓我想起當歸啦!」

「好像在土樓那一晚后,你和當歸的感情似乎愈來愈好。」揚起俊眉,他低沉的語氣有着微微的惱意。

想他可是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取得它的信賴,沒想到詠兒一出現,那狗腿狼便完完全全易了主。

「這可是我和當歸的秘密。」輕揚着笑,她輕啄男人好看的唇,堅持不透露她和當歸變成好朋友的關鍵之夜。「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這不公平,你和當歸的秘密不讓我知道,為何……」

「那不一樣!」詠兒努起唇直接否決烈竹逡的想法。

無關嫉妒,她只是單純地想知道逡哥和水琉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水琉璃究竟有沒有……」

「沒有!」烈竹逡沒料到她會提起這件事,俊顏驀然一赧,直接否認。

「為什麼?」她一直不明白,逡哥和水琉璃的認知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落差。

輕擰起眉,烈竹逡的眸中有着乞求。「水琉璃已經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不?」

「不好、不好!」她堅決想知道,在這麼保守的年代裏,壞女人會有如何大膽的舉止。

她承認她的好奇心是重了些,若真要套一句現代詞彙,就是「八卦」兩個字啦!

縱使腦筋再靈活,面對詠兒那總是出其不意的問題,烈竹逡除了嘆息還是只有嘆息。

其實他和水琉璃間的事也並非那麼不可告人,只不過沒必要說出來罷了。

「逡哥……人家真的很想知道,你說啦!」為了知道答案,詠兒簡直整個人都要貼到他身上去了。

最後,他終是無奈地開了口:「她和你一樣輕薄了我,我在關鍵時刻就把她踢暈了,就這樣。」

烈竹逡雖極力壓低嗓音,但石洞中還是清楚地回蕩着他低沉的餘音,讓兩人都不可抑制地燒紅了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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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少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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