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少芬連看都不敢看宋敦。昨夜初次的肉體歡愉，令她幾乎昏死過去！
她與他……竟然……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不喜歡也沒關係，感情這種事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像她先前厭惡宋敦厭惡得要命，現在不也對他改觀了嗎？
關於男女間的情事她懂得不多，因為從來沒有人追求她，她也從未愛過任何人。
他應該也喜歡她吧？如果不喜歡她，怎麼會為她做了這麼多？
「宋敦……」
她的心甜蜜蜜的，就像隨時會隨風起舞的小精靈一般。
「喂！」
她搖着他的身體，總覺得在經過一場性愛之後，他不該這麼背對着她。
是因為她皮膚不好，摸起來比較粗糙，所以他才不想摟着她甜言蜜語嗎？
好吧！如果是這樣，那她就去換張麵皮回來。
至於她這頭乾燥得像稻草一樣的頭髮，她願意花一大筆錢以求它變得烏黑柔順。
「什麼事？」
他冷淡的開口，看着她那小女生般害羞的表情，他的心情又開始煩躁了起來。
她怎麼會是第一次呢？
縱使她的言行舉止都有些保守，但是他還是很難相信。他一直都認為她的保守、樸素是裝出來的……
該死的！這麼一來，事情會變得更加複雜，也許到時候他還會煩惱甩不掉她……
「我知道你現在很累很累，不過也別擺出那種臉好嗎？」
剛才他滴了不少汗在她的身上，想必是累癱了！
「你轉過來看我嘛！別背對着我，這樣很不禮貌。」
他們兩人的關係與以前相比，可是大大不同了，經過方才，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不是嗎？
「什麼事？」應她的要求，他轉過身不再背對着她。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聊聊嗎？千顏說在做完事之後，應該要聊聊天的。
還有，你應該是喜歡我的吧！我從來沒想過我們兩個會這樣呢！
我一直以為你不是很喜歡我，也覺得我們之間不可能，但現在……好奇怪唷！」
他們這樣，算是在談戀愛吧，雖然步驟跳過了許多……
就像打棒球一樣，打者才揮了棒，就直接跑回了本壘。
不過，過程不是最重要的，要得分才能算贏不是嗎？
他們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好好經營被跳過、被省略的部分！
「要聊些什麼？」
「這樣啊……」她此刻腦子空白一片，只殘存着方才的情色片段而已，「你覺得我們現在算……算不算男女朋友啊？」
她隨口挑了個話題，因為她現在什麼也想不出來。
「妳看起來好象很高興。」
這絕對不是疑問句，是肯定的。
「呃……是啊！你不是嗎？」
他的表情好奇怪，好象與她所設想的差好多！
「妳不覺得妳的初夜，給了像我這樣的人，太浪費了嗎？」
他的話就像一記悶雷，狠狠地劈在她興奮的腦袋瓜子上。
「宋敦，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懂！」
「妳真的白痴到這種地步？我不曉得像妳這樣的人，宋千顏為什麼會這麼看中妳？」他凜冽的看着她。
「我這樣的人？我是怎麼樣的人啊？」
「說穿了，妳就是個又好欺負、又笨的女人，我只不過是對妳略施小惠，妳就乖乖的爬上我的床了……坦白說，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像妳這麼好釣的女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批評我？」
「批評？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怎麼能說是批評呢？」
「宋敦，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喜歡我，是嗎？」
「喜歡妳？」
她果然是個白痴！他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了，她還搞不清楚！
「我喜歡妳啊……」見到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他又惡意的補上一句，「但我喜歡的女人有很多個、女朋友也很多個，如果妳的意思是說，只要有發生過關係的，都算得上是喜歡的話……」
白少芬震了下，難以接受他說的話。
「我還以為……以為……」
她一直以為他就算不愛她，至少也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妳以為怎麼樣？我會看上妳、喜歡妳，甚至愛上妳這個笨女人嗎？妳有沒有想過，妳身上有哪一點可以構得上我喜歡的標準？」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和妳上床是不是？這一點妳就太不了解男人了。」
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有點心軟，但他仍舊是狠下心，說出一長串傷人的字句──
「自己送上門的，怎麼可能不要？」
她……她是自己送上門的？
她在他的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她艱澀的開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畢竟當初，我不是主動去接近你的。」
一開始是他強行進入她的堡壘的，她從來就沒有跨出任何一小步！
是啊！她總是屬於被動的那一方，是他強行進入她的堡壘之後，再將她給拉出來，讓她一點一點的喜歡他，進而愛上他的！
「我當然知道。」
她總是有些懦弱、有些膽小，就像在忌憚些什麼。
「那你為何要……」
「為何要如此傷害妳嗎？嘖嘖……妳錯就錯在與宋千顏是好朋友。」
「宋千顏……她不是你姊姊嗎？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捲起了被單，將自己緊緊的包在裏頭。
她好冷……她的心好冷……
「我恨她！」
「恨……」
「是她剝奪了我的童年、是她奪走了這一切……如果沒有她的話，我可以享受到我應得的，妳要怪，就去怪她吧！」
那為什麼會牽扯到她？
他們姊弟之間的問題不應該扯上她啊？他不高興，儘管去找宋千顏，而不是把所有的怨氣、怒氣全都發泄在她的身上啊！
「我是無辜的啊！我為什麼要變成你們姊弟戰爭之下的犧牲品啊？」她哽咽了。
這到底是誰的錯？像她這麼平凡的人，真的不能交宋千顏這種朋友，是不是？
「誰叫妳是她的好朋友？她向來不在意任何事，只有妳……」
「我……」
「她還好心的對妳提出警告，可見她真的很保護妳。」
白少芬突然想起了宋千顏對她說過的話，是呀！她曾要她與宋敦保持距離、也曾說過要將她挖角到商瑁的公司……
原來她看透了宋敦的面目！
「她……你就真的這麼恨她？」
「是啊！」他狂笑着，「她養的兔子、魚、鳥……只要她喜歡的，我全部都討厭。」
只是，他不懂的是，為什麼這次達到目的之後，並沒有過去那種痛快的感覺？
「你策畫這件事多久了？」
「從妳上班的那一刻開始。」
見到她快樂的樣子，他就看到自己的痛苦，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要扯掉她臉上的笑容，讓她與他一樣過得痛苦。
「妳很恨我吧？」他冷冷笑着。
「不！」她伸出手摟着宋敦。
他身子因為她的動作而狠狠一震。
「你對我的恨，全然源自於千顏，其實你只是個很可憐、很幼稚的男人……」
他一把推開了她，憤怒地吼着：「妳現在是想怎麼樣？寬恕我所有的作為嗎？」
「我什麼都不想做。」
搖搖頭，心裏受到的創傷太大，讓她暫時無力再去想什麼。
「我只是……只是想最後一次抱抱你，我想……你的目的達到之後，以後也許不會想再見到我了！」
他們……本就不該有交集，這樣的結局……也好！
她下了床，撿起了衣物穿上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聽到關門聲的聲音，宋敦忍不住大吼：「該死的！為什麼會這樣？」
她為何能如此平靜？
他傷害了她！利用了她啊！
為什麼到頭來，亂了分寸的人竟然是他！？
她應該像一般的女人一樣，大哭、大吵、大鬧，再不然就是奢求他能給她一點金錢、珠寶，以撫慰她寂寞、受創的心才是啊！
他期待看到的，是她這般失去理智的模樣啊！
可她什麼都沒做，不吵、不鬧……頂多掉了幾滴傷心的淚水而已！
反倒是他，一顆心全都亂了！
可惡！她竟然說他是幼稚的男人！
不是！他絕對不是！
他心煩意亂地抬手撥亂了微卷的黑髮，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浪蕩不羈。
不管怎麼樣，能讓宋千顏痛苦就是他最大的樂趣，其它的，他再也不想去關心了──尤其是那個笨女人！
關在套房裏頭痛哭了幾天，白少芬知道自己難過的，不是因為失去了寶貴的貞操，而是因為失落了一顆心。
她什麼都不想管、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是一直關在這間套房裏頭，以哭泣發泄她所有的情緒。
她一直是懦弱膽小的，自認為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如果宋敦對她所做的，真的是源自於對宋千顏的恨意，那她也無話可說。
畢竟，是自己禁不起誘惑的，就像夏娃偷吃了紅蘋果一樣……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怨不得任何人。
砰──
一陣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轉頭看去，原來是她的包包掉了下來。
她走過去，撿起了包包，突地，一個東西掉了出來──
咦？這是……
她撿起那塊從包包中掉出來的拼圖，這不是宋敦的嗎？為什麼會掉在她包包裏頭？
這代表着什麼？他們之間的緣分還沒了，是嗎？
哈哈哈……怎麼可能呢！她真的想太多了！
可……她是不是應該把拼圖寄回去給宋敦呢？
這個畢竟不是屬於她的東西，而且，像宋敦這麼完美主義的人，如果拼圖拼到最後，少了那麼一塊的話，他會不會……
叮咚、叮咚、叮咚──
一直沉溺在悲傷情緒裏頭的白少芬，根本就沒注意到門鈴聲。
但按門鈴的人似乎不死心，拚命的按着，嘴裏還大喊着──
「白少芬，快開門！我知道妳在裏面，快給我開門！」
熟悉的嗓音拉回了白少芬的思緒，是宋千顏！
但，她一點也不想開門，要不是她的話，她與宋敦不會……
「妳死了是不是？妳以為光在裏頭吸空氣，就可以過日子了是不是？」
白少芬仍是失落的躺在宋千顏那張高貴的貴妃椅上，動也不想動，直到外頭傳來了一句話，讓她不得不將那塊拼圖丟入了包包裏頭，並移動疲憊的身軀去開門。
「現在已經有很多鄰居圍在妳家門口看了，妳再不開門，我就打電話給一一九，通知他們有人在屋子裏放瓦斯兼上吊自殺了！妳別以為我不會這麼做，給妳三秒鐘的時間，再不開門我就打電話了，一……二……」宋千顏開始讀秒。
白少芬絕對相信她做得出來，她從沒有懷疑過宋千顏所說的任何話。
「找我做什麼？」
白少芬開了門，那兩顆哭得腫腫、紅紅的眼睛，看得宋千顏嚇退了一大步。
「妳瞧瞧妳這是什麼醜樣子啊？」
宋千顏白了白少芬一眼。
「就跟妳說過了，妳長得已經不怎麼樣了，現在又弄成這副德性，妳想嚇人啊？」宋千顏那張刀子嘴，向來吐不出什麼好話。
「對不起。」白少芬悶悶的說道，「我不是故意要嚇妳的。」
「妳不是故意嚇我的都有這種功力了，那要是故意的，那還得了？」宋千顏冷哼了聲。
「我心情不好。」白少芬擤擤鼻子，「原諒我。」
「不原諒妳行嗎……」宋千顏仍舊是氣焰高張，一點都沒有安慰白少芬的意思，「那個兔崽子對妳做了什麼是嗎？我等一下就去找他算帳！」
她說著，轉身就想衝出白少芬的家，卻被她給一把拉住了。
「不用了。」白少芬搖頭，「我不太想提他了。」
「我早就警告過妳，叫妳離他遠遠的了！那傢伙少了父母的愛，及姊姊的關懷，生性難免變態一點。」
「這不是他的錯。」她搖頭。
「我就跟妳說……叫妳改掉這種爛好人的個性，妳就不要。」
宋千顏一臉氣憤，與她相較，白少芬就顯得平靜多了。
「就叫妳不要隨隨便便相信別人，別人對妳好也許都是有所企圖的。」宋千顏說著，想起了宋敦，「當然……這件事我是得負一點小小的責任的，畢竟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妳才對他卸下心防的。」
「千顏……我……」
「妳怎麼了？」她緊張的問道，隨時有叫救護車的打算了。
「我想哭，可是我真的哭不出來！」看到宋千顏，她的情緒更激動了，「我真的喜歡宋敦啊！我不曉得他為何要這麼對我……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妳告訴我！妳告訴我好不好……」
她緊抱着宋千顏。
看到好友這麼難過，她非常的不忍，「妳沒有錯，錯在那個變態的宋敦，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她安慰地拍拍白少芬的肩。
「嗚嗚……」她的情緒爆發了出來。
「我真的不曉得我做錯什麼，是我真的……太單純了，還是……我太容易跌入情網了？
那些我全都不懂啊……我只知道他對我很好，我一直以為他是喜歡我、愛我的……我一直是這麼想的啊！」
「現在如果有什麼事能讓妳開心、忘掉煩惱的話，妳就去做吧！」宋千顏從不會安慰任何人。「對了！妳先前不是說想去做全身的整型手術嗎？不然……那個費用我幫妳出好了，妳就去做吧！」
她當然是用商瑁的錢，幫白少芬出了。
「不了。」她搖頭，「我已經打電話去取消了。」
訂金不能退還，不過她並沒有感到捨不得，之前，她是為了戀愛而想美麗，現在……她不曉得該為什麼而美麗了。
「不然……妳出國去玩玩吧？我幫妳找旅行社、訂機位？」這樣也許心情會好一點。
見到她搖頭，宋千顏繼續說道：「啊！商瑁有幾個朋友看起來還不錯，既忠厚又老實，我安排飯局讓你們見個面，大家交交朋友吧！」
有了新戀情，也許可以儘快遺忘掉那些傷心的過往吧！
「我還是不想，謝謝妳的好意。別這麼擔心我，我不是失戀了，就會自殺尋短那種人，我還有父母親及一個弟弟呢！」她苦澀的笑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我應該很快就能忘了這一切了。」
忘？難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想那些。只是，宋敦的身影，依舊會不由自主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我想也是，失戀尋短不是妳會做的事，如果妳敢這麼做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妳的，妳別忘了，我生性孤僻，沒什麼朋友，唯一的一個，就只有妳而已。」
宋千顏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下了一顆淚水。
「討厭，我幹嘛也跟着妳哭呀！真討厭……」
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宋敦惹的禍！如果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她宋千顏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哎呀呀……凈顧着安慰妳，我都忘了時間了！商瑁叫我今天要到他的公司去幫他送便當的。」
「妳煮的？」白少芬訝異，抽了一張面紙擦着眼淚。
「不……是家裏頭的管家煮的，反正他也知道，無所謂啦！他喜歡這樣就好了。」
「嗯。」
「那我先走了。」
她揮揮手，是要去幫商瑁送便當沒錯，但是她會順便去找宋敦，讓他知道惹毛了她，會有什麼精採的下場。
這個彆扭的傢伙，是該受到一點教訓了。
「唷唷唷……親愛的弟弟，姊姊特地來看你，你怎麼沒在門口迎接啊！」
宋千顏推開宋敦辦公室的檜木大門，走了進去，而徐開則緊跟在後頭。
「老闆，對不起！我攔不住她。」
徐開給了宋敦一個抱歉的笑容。
他也知道來人是何方神聖，每次見到她來，他都會對她禮遇萬分；再說，漂亮的女人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給一點特別待遇的，不是嗎？
說實在的，他還很少見過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呢！
「我想，她要進來，任何人都攔不住吧！」他示意徐開出去，並用譏誚的口吻對着宋千顏說著：「我猜，妳是為了替妳的好朋友出頭而來的吧？」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看來，少芬不在你的身旁，你還過得挺好的嘛！」
只不過整個人瘦了一點、丑了一點。看他這樣，若要說他不在意白少芬，那絕對是騙人的！
「當然很好啊！少了個醜女人在我身旁，日子好過多了，怎麼？不是要教訓我嗎？還不出招啊？」
「出招？」她一隻手玩着她的大波浪捲髮，「我是很想，不過我們宋家可只有你一個命根子而已。」
輕笑着，原本她是有想打斷宋敦幾根肋骨的念頭，但是現在……她覺得光是這樣並不能平復她胸口的怒氣！
「既然沒事找我，那就請出去，我還要忙。」
「別這樣嘛！反正，人都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一條人命可以平復你的怒氣了吧！」
彷佛不認為自己所說的話，具有何等的爆炸性，她看着無名指上商瑁昨天送她的一克拉鑽戒，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妳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叫人都死了？」誰死了？
用人命來平復他的怒氣？她說的該不會是……白少芬吧！？
他的心強烈的抽痛了下。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會傻到尋短的！
他的眉頭緊皺、嘴唇也緊抿着，指關節因為用力過猛而泛白。
那天白少芬回去之後，他又坐回地上，想把那剩下的百來片拼圖拼完，但是最後卻發現少了一張。
執着的個性讓他翻遍了整間房子尋找，但，沒有就是沒有……
他曾想着，那片失落的拼圖，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掉了嗎？
如果真的如宋千顏所言，白少芬真的死了，那他……
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就因為這樣而……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走了之後，他覺得困惑不已，覺得自己的心在刺痛、在淌血，這才發覺原來在一開始他嘲諷她的時候，已經開始注意到她了。
他喜歡像她這種完全與他姊姊相反的類型，只是不想說出口而已，所以他才會找了許多借口來傷害她！
也許，白少芬說的對……他只是個很孩子氣的男人罷了，他的所作所為看在她的眼中，是十分幼稚的。
「唉……講那個也沒用了，反正死都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終於知道你對我的看法了，我想，我必須為我以前所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
不過，當初你不也毒死了我喜歡的魚，將我養的兔子送去山產店做三杯兔，還把我養的鳥放掉嗎？」
「妳都知道？」以她的脾氣而言，她竟然可以忍這麼多年？
「我怎麼會不知道？」
她是覺得有一點虧欠宋敦，所以並不跟他計較，只是暗自替那些無辜喪命的小動物念大悲咒超渡而已。
「現在好了，連我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她嘆了口氣。
「妳最好的朋友……白少芬！？」他激動得拍桌站起，「怎麼可能！？」
他一直不敢去想她口口聲聲說死了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她仍是殘忍地揭開了謎底。
他的眼眶火熱熱的，心就像掉入了煉獄一般。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不過，如果少芬的死，讓我們的姊弟感情更進一步的話，那她也算是死的有價值了。」她呵呵的笑着。
「她真的……死了……」他顫抖地說道。
就因為那日的事情嗎？
他真的傷她傷得那麼深，讓她非得以死來逃避那一切嗎？
他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沒錯，他是思想不成熟，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以為傷害她會得到快樂、得到滿足，但結果卻是完全相反，他既不快樂也不滿足，有的，只是深深的痛而已。
「咦？看你那個樣子，好象真的不曉得這事！糟糕，我說溜嘴了！」宋千顏誇張的用手摀着嘴，「既然如此，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了。我有事先走了！」
「站住！」
「站住？這是你對你唯一的姊姊說話的態度嗎？」
很好，看他這副樣子，他應該還是很在乎少芬的，既然如此，她就不同他計較他這種大不敬的態度了。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一條人命不夠，還要把我的命也賠上，你才能原諒我？」
那他的童年也未免太過值錢了一點吧！
「她真的……死了嗎？」
「當然是真的了！」她說謊時，雙眼都不會眨一下。
「你前天沒看到新聞快報嗎？有個女孩子在自己家中燒炭自殺，現在遺體已經運回她老家了。」
「真的是少芬？妳是騙我的吧！」
「報紙有寫呀！剛才徐開才拿前天的報紙在看而已，不信你可以叫他拿進來給你看！」
當然，這份報紙可是她特別加工過的，全世界就只有這一份而已啦！
他按下了內鍵──
「徐開，我要看前日的報紙，拿進來給我！」
他的聲音雖然冷冽，但還是聽得出來有些哽咽。
他這副模樣，真是讓她滿意極了！
「老闆，我剛才拿去丟了，現在應該被垃圾車給收走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就是要看到那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