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恬芯，你這幾天早出晚歸的，又一副甜蜜的模樣，該不會是有艷遇了吧?”李恬恬一臉狐疑的間着妹妹。
正在吃着沙拉的李恬芯，差點把口中的食物全數噴出，她努力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好不容易將它們吞了進去，這才有些心虛的看着老姐。‘為了要參加今天的拍賣會，她才沒和東方徹出去，而他似乎也有事，一想到他明天就要離開法國了，她的內心忍不住感到一陣惆悵。
昨天在塞納河上的浪漫熱吻，早已讓她對他心悅臣服，明明知道兩人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但她仍是無可自拔的深陷其中，或許在數十年後，她還能細細回味這場短暫又甜蜜的浪漫邂逅呢!
“有艷遇也不錯啊!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另一個Fred。”她若無其事的笑道。．“你想得美喔！別忘了老爸和老媽是不可能讓你嫁給外國人的。”
一個女兒都遠嫁重洋了，用膝蓋想也知道，李家二老怎麼可能再讓小女兒嫁到國外去。
“有艷遇又不代表_定要結婚，虧你住在國外，怎麼還會有這麼迂腐的觀念?”李恬芯不置可否的聳肩。
“喂!我好歹也是台灣傳統女性，觀念當然比較保守。你可別跟人家搞那個什麼一夜情的，讓我知道我肯定會打死你。”，李恬恬故意裝腔作勢的嚇唬妹妹。
李恬芯故作鎮定的拿起桌上的優酪乳喝着，一夜情是還沒發生，不過若是在像昨晚那麼浪漫又暖昧的氣氛下，她實在很難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畢竟她面對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卻有着一穎異常溫柔的心，尤其他那雙碧綠的澄澈眼眸，就像一潭深幽的湖水，是那麼迷人，讓她不由自主的被捲入其中，臉頰無端酡紅，李恬恬沒留意到她異常的反應，反倒是一派悠閑的拿起那本厚重的拍賣目錄剁閱着，除了那對龍鳳玉鐲，她還看中了一隻玉戒指，還有一支翡翠玉簪。
。“你是打算要標多少東西?”看她興緻勃勃的模棒，李恬芯柳一屠微蹙，好奇的詢問着。
”哎呀!你放心啦，雖然我很喜歡這些東西，不過拍賣會上，有錢太猶如過江之鯽，隨便花個百萬千萬的，大有人在，如果高於我的預算，我是不會裝闊硬標的!”
“'可是。。。，姐，這些東西都很貴耶!你有錢嗎?”動輒要上百萬。‘着了不免令人咋舌。
李恬恬嬌媚一笑，她抬起纖纖玉手，指着坐在一旁，始終不吭一聲的老公。．“偶有錢就好啦!”反正她老公一點也不介意她花錢。
“但是，我記得姐夫也有目標，那個一九七六年的什麼葡萄酒，應該也不便宜吧?”
‘。只見原本悶不吭聲的Fred，此時卻皺起眉，一臉凝重的看着那雙藍眸里，有着一股殺氣。
“是一七八七年拉斐酒庄葡萄酒!”他重申。
-一“對對對!就是那個。”她恍然大悟，忙不迭的點頭。
“你什麼都能記錯，唯獨不能記錯這個!你不知道，葡萄酒是法國人最高尚的象徵，尤其是酒類中的極品，更是要以最尊敬的態壤去面對……”
李恬芯錯愕的看着滔滔不絕的Fred，她以為她這個姐夫應該是比較沉穩內斂的，怎麼一談起葡萄酒，就像偏執狂一樣說個沒寬啊?’
～旁的李恬恬早已見怪不怪，她信手抓了一包科學面，動作一純熟的捏碎、加胡椒粉，視線停留在拍賣目錄上，一邊悠閑的吃着手中的零食。
“恬芯，別理你姐夫，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等等也別客氣，反正你姐夫有的是錢。”
看着這對奇特的夫妻檔，李恬芯頓時無言，相信等會兒的拍賣會，鐵定有好戲可看了。
來自世界各國的人紛紛湧入拍賣會場，參與竟標的人，手中都會有個牌子，以便出價竟標使用，不過，也有不少人是純粹來參觀的，李恬芯就是其中：貝。
“哇，你看!那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的T0ny耶!，，李恬恬指着前方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還有，那是美國石油大亨Gaq。”她又指着另一頭穿着一身輕便的白髮老人。
聽着李恬恬巨細靡遺的為她講解來自世界各地的商界傳奇人物，李恬芯忍不住要對她豎起大姆指。
以前連台灣首富都不知道是誰的李恬恬，沒想到成了人妻之後，竟變成了萬事通!
看來Fred是功不可沒，等到所有人都坐定之後，拍賣會也正式展開，前頭拍賣了幾樣玉器，皆被人高價標走，直到那對龍風玉鐲出現，坐在她身旁的李恬恬．雙眸立即燦亮了起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好可怕的殺氣啊!看着眾人竊竊私語的模樣，看來這件物品，應該會吸引不少人竟標。
“接下來是源自於清朝的龍鳳玉鐲，請各位開始出價。”主持人開口道。
“六萬!”李恬恬興奮的舉牌喊價。
“七萬。”又有人喊。。
“八萬。”
此起彼落的喊價聲，更令李恬芯嘆為觀．止，價錢從一開始出價的六萬，漸漸攀升到十萬，甚至二十萬都有人嘁。不過是一對擁有幾百年歷史的玉鐲子，居然花這麼多錢去買來擺着看，實在．餚點奢侈。
“氣死我了!是哪個人一直死纏爛打的?”李恬恬一臉鐵青的瞪着方才喊價的人。
“二十五萬，還有人要繼續出價的嗎?”主持人看喊價聲浪稍’耥停歇了下來，馬上詢問着台下的投標者。
“三十萬!”輸人不輸陣，李恬恬卯起來拼了。
聞言，李恬芯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三十萬歐元耶哳合台幣可是要一千多萬，一對玉鐲值得了這麼多錢嗎?雖然不是她花錢，但她的心仍是緊緊的抽痛了一下，一千多萬都可以拿來買房子了。
“四十萬。”渾厚的嗓音在會場回蕩着。
一聽到有人喊出更高的價錢，原本勢在必得的李恬恬，內心也跟着陷入天人交戰，她真的好喜歡那對玉鐲子，但一想到要花那麼多錢，不免有些猶豫不決。那嗓音好熟悉，孥陋芯心頭一震，不自覺的尋聲望去，一張刀鑿般的深邃俊容，讓她登時看着眼。
是他?他說他有事，原來是來參加拍賣會，看着東方徹異常專漕麴神情，她像着了魔似的凝視着他，而他似乎沒察覺到她的注他竣容上沒有半分笑意，那嚴肅冷漠的模樣，彷彿和她認識的不是同一個人。
原來在人前，他是這麼不苟言笑，想起他溫柔的笑容，只為撼卜人而綻放，她的心頭就感到一陣喜悅，一顆芳心不安份的跳動，只是這麼看着他，就讓她感到無比幸福“噢!好痛!”一記爆頭不留情的落在她頭上。
“你發什麼呆?快幫我出主意啊!到底要不要出價啦?”李恬恬不的怒視她。。
關她什麼事啊?她一臉委屈的揉着被敲痛的頭，坐在一旁的FRED，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讓愛妻敗光他的家產，可以想見，他的財肯定多如牛毛。
“四十五萬!'_咽不下這口氣，李恬恬舉脾再喊。
只聽見全場開始竊竊私語，大家交頭接耳了起來，東方徹眉缸熟微挑，毫不猶豫的舉牌，只見那張性感唇瓣微微開啟，全部的人皆屏氣凝神，等着聽他會喊出多高的金額。
“五十萬。”
聞言，李恬恬重哼了聲。算了，沒必要為了一對玉鐲，拿自己的家產去跟人家玩，她索性充耳不聞，繼續翻着拍賣目錄，決定放棄，等待下一個拍賣品。
“沒人要出價了嗎?”主持人環顧全場，而後笑臉盈盈的看着李恬恬，“49號女士，您沒有要再出價了嗎?”
聽到主持人直接點名，李恬芯忍不住輕笑出聲，只見李恬恬深吸了口氣，用力的搖着頭，還不忘敲了她一記。
“那麼，五十萬一次，五十萬二次，五十萬三次，成交!”當槌子落下的那一剎那，一切已成定局。
東方徹揚唇輕笑。心裏的一塊大石這才落了地，雖然金額超出他的預期，但至少東西標到了，他的任務完成了。
視線不經意的往方才和他竟標的女人方向望去，一抹纖細的人影，驀地攫住他的全副心神，那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依舊披泄在後，只見她眉頭微蹙，雙手還揉着額頭，那雙翦水秋眸中，還泛着一層水霧。
心頭微擰，她的神情看來似乎很不舒服，坐在她身旁的女子。
三不五時就回頭和她交談，只見她時而擰眉．時而輕笑，甚至還翻着白眼，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表情之豐富，就連他也不禁看得入神。’
“老闆，您在看什麼?”Jack喚回他的思緒。
“沒什麼。”他別開視線，若無其事的看着台前。
“這回總算把東方家的傳家之寶找回來了，相信董事長和夫人肯定會很開心的，我們也能回到紐約去了。”Jack沒察覺他的異樣，滔滔不絕的說著。‘“回紐約?”他有如大夢初醒，這才想起明日就要離開法國了。
“是唰!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Jack盡責的拿出行程表來翻閱着。、這麼快?他將目光再次停放在她身上，既然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只想和她共渡最後的美好時光，看着她嬌美¨i勺笑顏，他‘俊眸微眯，唇角揚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笑容。
“哇哈哈哈哈……”一步出拍賣會場，李恬恬笑不可抑的抱着丈夫。
雖然沒標到那對龍風玉鐲，倒是讓她標到了那支玉簪和玉戒指，總共花了二十萬歐元，看姐夫依然氣定神閑的模棒，她非常．肯定，Fred是寵老婆寵上天了!
。。太好玩了，明天就換你的葡萄酒登場了，到時我再來幫你喊價！”喊價真是太有趣了。
Fred一臉寵溺的摟着愛妻，只要看到她開心的笑顏，就算要．他傾家蕩產，他也甘之如飴。
看着那對夫妻在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的，李恬芯忍不住一陣．艷羨，有時她還真希望自己身邊也能出現一個如此溫柔又愛她的好男人，偏偏這幾年追她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讓她有心動的感覺。
一張俊臉驀地出現在她腦海里，那雙碧綠的隨眸，犀利的凝挺着她，彷彿老鷹相中了獵物般，令她感到心跳加速……。“原來你也來參加竟標拍賣會。”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足以令她臉紅心跳的聲音。
“啊?”她動作迅速的回過頭，迎上他似笑非笑的俊臉。
她憨厚的神情，換來他的莞爾，方才冷漠疏離的表情，全然不復見，此時在她面前的，不過是個帥到亂七八糟，又有着溫柔．笑容的好男人，“剛才跟我搶標的，是你姐姐吧?”他哞一抬，看着郊對親密擁抱的夫妻。
。“呃……是呀!她很喜歡那對龍風玉鐲，偏偏你們兩個看中同一．‘那東西，如果你事先跟我說，我或許可以拜託她不要跟你搶。”平島被哄抬價格，還真是有點浪費。
“你認為你的請求，她有可能會同意讓步嗎?”他笑問。．。’她眨眨眼，依李恬恬強勢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所以說也是白說，不過他花了那麼多錢搶玉鐲，究竟有什麼作銎鄹該不會是想買來送未婚妻，還是女月友吧?
思及此，她的心似乎有那麼一丁點酸澀。
“這倒也是，她那個人是不太聽人家的話。”揚起笑臉，她若無其事的回道。
反正明天他就要離開法國了，她在乎個什麼勁呀?再說他從來也沒表明喜歡她，又不住在台灣，他們兩人之間就算再有感覺，也不會有結果的。
“可以問問，你花那麼多錢標下那對龍鳳玉鐲，是要送誰的嗎?”她好奇的問着。
“給我老婆的。”他別有深意的說。
老婆?
她瞠目結舌的看着他，不是女朋友，不是未婚妻，而是老婆?
難不成他是個有婦之夫?
一想到他對她那些親密的舉動，競令她心中升起一把熊熊烈火，都有老婆了還來招惹她做什麼?這比他是外國人的事實更可恨!
俏臉瞬間一沉，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臭男人，害她還為他心動不已，甚至是喜歡上他了，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殘酷，難怪李恬恬常警告她要小心陌生男人，尤其是萍水相逢的艷遇。
反正他就快要離開法國了，趁機讓自己死心也好，省得她對他會念念不忘，只是心中那股酸楚又是怎麼回事?
“你對你老婆還真好。”她硬是擠出一抹笑容。
“這對玉鐲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只傳長媳，三十年前遭竊之後，一直遍尋不着，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他沒忽略她微皺的眉頭。
“這麼說，你這次來法國，就是要帶回這對玉鐲?”她恍然大悟。
“沒錯，任務完成，我也該回去了。”他頜首。
回美國去陪老婆嗎?只要想到有其他女人能枕在他懷裏，和他耳鬢廝磨，甚至是情話綿綿，她就心生怨妒，但她有什麼資格嫉妒人家啊?明明她才是那個第三者。
“你和你老婆感情很好喔?”瞧他眉開眼笑、歸心似箭的模樣，她的語氣忍不住酸了起來。
她微酸的口吻，令他心情大好，看樣子她是在吃醋呢!看着她她說起教來了。
她連珠炮的話，聽得他一頭霧水，明明講得好好的，她沒事幹嘛跟他扯到唐詩去了。
‘“停!我可不想上國文課。”他急忙喊停。
“為什麼?這是我們的中國文學之美耶!你應該要多學習的。”她說得理直氣壯。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他實在很想告訴她，他的中文很流利，不過見她佩侃而談的模樣，他還是別打擾她的興緻，任由她繼續對他“講古”吧!
“這首詩的全文，我念給你聽，順便逐句解釋給你聽好了。”她雙眸燦亮，熱衷的講解。
“我一定要聽嗎?”他無奈的看着她。
“嘿!反正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多吸收一些東西不好嗎?莫非你瞧不起我們?”她十足十的挑釁意味。
瞧她那張俏臉閃閃發光，那晶燦的瞳眸，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添明亮，清亮的嗓音悅耳動聽，不少路人見她豐富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粱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銜泥兩橡間，一巢生四幾。這句是說，樑上有雌雄兩隻燕子，很輕快地飛來飛去，它們把泥土銜到兩條椽的中間，築起巢來，跟着孵了四隻小燕子。”
“嗯。”這句不難懂。
“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這句是說，四隻小燕子一天一天地長大，不停地發出吱吱的討食物的聲音。要捉青蟲可不容易啊，但是嫩黃的小El總是張開着，像從沒有飽的日子。”
“那些燕子是餓死鬼投胎嗎?”他疑惑的皺着眉。
“嘿!你難道不知道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嗎?”她賊賊一笑。
“你又不是我媽，怎麼知道我小時候也是這樣?”他笑道。
“小baby不都是吃飽睡，睡飽吃?你以為你有豁免權嗎?”她才不信。
“就你有理。”他失笑。
本來就是，她可不是信口胡說的。
“嘴爪雖欲敝，心力不知疲；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飢。辛勤：：十日，母瘦雛漸肥；喃喃教言語，二刷毛衣。這句是說……”
‘“這句是說，親燕雖然累得腳爪疲累，但是內心仍然不覺得疲倦。轉眼之間來來回回巢穴好幾次，依然擔心讓小燕子挨餓不敢鬆懈。辛辛苦苦哺育三十天，小燕子逐漸長大，但親燕卻日漸消瘦。親鳥呢呢喃喃的教導小燕子，又一一為它們刷整羽毛。”他接著說。
她一臉驚奇的看着他，那眼光有着讚賞，令他不禁感到有一絲得意。
“哇!你有學過古詩嗎?”居然還聽得懂唐詩。，“以前曾經接觸進，所以我們可以不要繼續討論白老先生的詩了嗎?”他可不想和自居易度過最後一天。
“就快完了嘛!你有點耐心行不行?”她睨了他一眼。
見狀，他放聲大笑，這小妮子還真寶!看她講得盡興，他也任由她繼續對他開班授課，而他的手，則是牢牢的摟着她的腰，聽她聊着那些燕子，眼裏卻只有她嬌艷的笑顏，深深的溫暖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