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兩天之後。

“呵呵呵……來,阿煜啊,這是奶奶持別讓英嫂給你煲好的湯,很補的。”

“唉唷──丫頭你是在幹什麼?誰讓你拿這麼重的東西?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搶著幫忙做事,懂嗎?”

說實在的,幸蘊不懂。

這奶奶疼孫子、孫媳婦是天經地義,可是也沒必要老是對着她的……肚子直笑吧?

最後還是有勞丈夫幫她解迷津:“你還看不出來嗎?在奶奶眼裏,從結婚那天開始,你的肚子就有窩藏她寶貝曾孫的嫌疑了。”

“可是事實上……”

“所以,如果她知道你親戚還賴著不走,那……”展煜故意逗得她滿臉窘迫,抿嘴笑道:“那我保證,家裏養的那對鸚鵡就慘了。”

關鸚鵡什麼事?

“喔,這個順便提醒你一下,以後如果看到奶奶‘操’那台點唱機,拿着麥克風鬼吼鬼叫時,那代表她心裏正不爽,那時你自然就會看到陽台那兩隻鸚鵡,在籠子裏撞得東倒西歪,大概是頭暈吧,接下來好幾天,它們大都是吃不下東西的。”

“好可憐……”她有這麼帶衰嗎?連家禽鳥獸也遭波及?

展煜發現這個“笑話”並未緩和她的緊張,只得趕緊道:“你擔心個什麼勁?相信你丈夫,等你親戚一走,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搞定。”他指着她的肚子,信誓旦旦。

然後他終於看見他的新婚妻子迸出笑聲,羞得躲入他懷裏。

“反正……只要不說,奶奶就不會知道。”她自我安慰。

他皺著眉。“這種事跟誰去說?除了最親密的人……”以一記輕吻傳達他未完的話。

“除了你,誰也不會知道。”幸蘊大膽的為他接下話,環抱着他的腰,貼着他的胸,甜蜜綻笑。

她知道,這男人的甜言蜜語,就是這樣了,但,這樣也就夠了。

只不過,這兩人的守密“共識”卻似乎不怎麼順利。

“喂──小莉,你不是說要過來看我嗎?那你可不可以順便幫我帶東西過來?”幸蘊的聲音壓得好低:“蘋果麵包。記得多買一點……”

這些話讓展煜聽見了。

須臾,他丟給她一隻購物袋,“喏,給你。”

“什麼……啊!”不解的幸蘊,打開來一看,然後低呼出聲。

一旁傳來丈夫的解釋:“店員說蘋果麵包除了沒夾心的那種以外,還有什麼夾草莓、夾豆沙的,我不知道你要哪一種,所以乾脆全買了。赫!你還真是嘴饞,居然流口水?”

噢不──幸禮仰頭看着丈夫,癟著嘴。

她流口水是因為嘴角抽搐,而嘴角會抽搐,是哭笑不得的肌肉在作祟。

嘴裏取笑妻子的展煜,看來卻是很高興。“你喜歡什麼的?夾草每?夾豆沙?還是──”

她艱澀的打斷他的話:“都喜歡。夾、夾什麼……都好。”只要是你為我買的。可是,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啊……

好死不死的,此時小莉正好抱着一袋“蘋果麵包”跨進房間。

看到幸蘊一臉尷尬,小莉滿是不解,幸蘊附在小莉耳邊,低聲解釋。

當她得知內情時,笑歪了嘴,“哈哈哈……我被你打敗了,展少爺、展董事長,你真的不知道還有另一種蘋果麵包嗎?而且還可以長翅膀,讓人好自在喔,借你看一下好了。”

展煜趨近探視小莉手裏的紙袋,濃眉揪得死緊。

“小莉,好了啦,不要笑了。”幸蘊根本不敢去看他。

“有什麼好笑的?沒用過當然不知道。”他頭一甩,快步跨出房間。

“小莉你還笑,看你把他氣得……”望了丈夫離去的背影,幸蘊也忍不住噗哧跟着笑出聲來。

“你才是不該笑的。”小莉卻開始嘮叨起來,“后!新婚欸,你大姨媽也真的太不夠意思了吧?虧老奶奶還要她孫子留種?你很笨欸,人家現在的醫學連這個也能安排,你就不會──”

“噓噓……小聲點啦,別讓奶奶聽見了。”幸蘊忙着制止小莉高分貝的聲浪。

“已經聽見了。”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幸蘊和小莉掉頭望去,正好瞧見奶奶垮著雙肩離去的背影。

“完了……”幸蘊整個人倒仰床鋪。

“沒這麼嚴重吧?”小莉聳肩。

沒多久,小莉馬上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啊──我受不了了!后,拜託,有錢人家都喜歡自己殺豬的嗎?”她揭著耳朵跳腳,“誰呀?到底是誰在鬼叫?”

是奶奶,她在唱歌。她在不爽了。

苦笑不語的幸蘊,心裏更體恤那兩隻鸚鵡了。

這麼中氣十足的歌聲,大抵也只有奶奶才能唱得出來了。

“……同胞們起來,同胞們起來,快快走向戰場……”

這一晚,整座豪宅在舉行“閱兵”大典。

轉眼間,幸蘊嫁入展家已經數月了。

想當初,這樁婚事一傳開,立刻轟動整個社交圈,攀親未遂者的,扼腕嘆息;多事八卦者的,翡言流語,都早早將這位幸運女主角的名氣炒熱。

可以想像的是,幸蘊成了狗仔隊的焦點。從出生背景到成長過程,不論好壞真假,悉數成了所謂的“大內幕”。

最引入津津樂道的,是“梅幸蘊”這三個字過往的“楣史”,而最受人密切注意的,就是男方一家人的禍福吉凶了。

哪怕是展家死了小狗小貓,也會被拿來大作文章。

大家都等著看,看鴻運當頭的展煜,是否能抵制楣妻的煞功。

某知名八卦周刊,當期就有這樣的標題──

當代富豪VS.絕代楣妻。

這本周刊也出現在展家大廳。

昨晚秋香姑姑來過之後,幸蘊就發現它了,只是當時她不動聲色的收了起來。

直到今天早晨,送丈夫出門之後,幸蘊才拿出周刊,然後翻也不翻的,“咚”地一聲往垃圾桶一扔。

沒啥好看的。裏頭的東西都是別人寫的,可日子是要自己過。

迎著窗口飄送的晨風,她汲口氣,乍時精神氣爽,嬌麗的臉龐也因自信而容光奐發。

一番梳妝,淡掃蛾眉上飾庄典雅的套裝,讓幸蘊看來高貴迷人。

又是一天的開始嘍!

幸蘊翻著日誌,留意吩咐該辦的事項:大舅公的壽禮、維修空調、議長夫人的茶敘……

好忙,幸蘊抿嘴笑得挺開心。

不久前,在展煜的堅持下,展母放下諸多瑣碎雜務,出國度假去。順理成章的,幸蘊扛起當家的責任。

一開始,幸蘊的確有點兒怯場,她怕自己不知道怎麼去指揮下人們,她更怕自己能力無法與這些財大氣粗的親戚周旋。

可事實上,幸蘊發現一切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困難。

也許她不諳傳達命令,可是她每次請人家幫忙的事,卻從未受阻,甚至得到的效果也總是超過她所預期的理想。

至於那些親戚們,政商名流等輩,就更沒什麼人會為難幸蘊的。

對他們來說,比較起她那個幹練婆婆、火爆丈夫,還是怪癖奶奶來說,幸蘊是不具備殺傷力的,更毋需費思量較勁或款待,久而久之,倒在一種卸防的氛圍里,她釋放的善意終於得到回應,並獲得相等的回饋。

只除了秋香姑姑那一家子……唉。

這樣的嘆聲只是種遺憾,卻無損她臉上的粲笑。

時日的浸染,讓幸蘊知進退,也開始學會選擇自己想要的方式去過日子。

而且她相信還會一天比一天好,因為有他的愛支持。

走往那張大床,整理著凌亂的被褥,昨兒夜裏的恩愛,讓幸蘊雙頰迅速竄紅。

搖著頭,她不免懷疑,這男人怎麼能這般勇猛?這般忙碌的生活,明明該是疲憊不堪,可他還是……就像昨夜,應酬夜歸的他,明明是喝了酒,卻像是誤飲春藥似的,硬是折騰了她一夜。

抿著羞澀的笑,幸蘊趕緊拉回神志,撿起昨夜他狂野扯掉的襯衫,順手置往衣物簍時──

衣領某處突兀的色彩,抓住了幸蘊的目光。

是口紅印,一記不屬於她的唇印。

幸蘊握著襯衫的手開始顫抖,種種想像開始在她腦中演繹。

不會的,他是去應酬嘛,難免會進出風月場所,這是避免不了的,誰叫她的丈夫是這般出色迷人?

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能犯疑心,她該信任自己的丈夫,可是……可是,怎麼她就是好難過好難過。

“丫頭啊,你起來了嗎?”房外忽然傳來奶奶的聲音。

“喔,起來了。”幸蘊快速抹去淚水,連忙將衣服塞回,才前去開門。

“坐一整天也挺悶的呢,你還是陪奶奶出去走走,然後中午我們就到公司去找阿煜,聽說那附近一家日本料理還不錯,奶奶帶你去敲那臭小子一頓。”奶奶還是精神抖擻。

“那是不是要先打個電話告訴他──”

“不用了,不就是中午吃個飯,這麼麻煩幹什麼?咱們不要小王送,就坐計程車好了,到時給他一個‘舍不賴匙’!”奶奶每次展現美語課的成果,總會讓人捧腹大笑。

幸蘊笑了,笑得很努力。

台龍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此時,有一男子射出一記冷冽的目光,緊緊鎖住端坐在沙發內的人。

“欸欸欸,你不要這樣子看人嘛,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嚇死人啊?”沙發里的黃承業,發出招架不住的求饒聲。

“哼。”展煜收回視線,翻著卷宗,毫無表情的哼道:“你要真的那麼怕死,就不敢亂說話了。”

“我哪有亂說話,我只是陳述事實,難道你一點也沒感覺?我看密斯布朗這個洋妞,對你很有意思。”

“那又怎麼樣?”他抿著唇。

“那也許事情就會有轉機啊。”黃承業侃侃而談:“你想想,密斯布朗是代表她父親來台灣勘查,這次合作案的作業進度,如果她肯幫忙,也許能夠說服她父親同意修改合約,那麼公司就不會面臨賠償的危機啊,你想想,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她今天中午不是約了你?你該好好把握的啊。”

把握什麼?賣笑?還是賣身?展煜瞪着眼,壓沉嗓子,“如果我不呢?”

“那就……”黃承業臉色一垮,唉聲嘆氣起來,“那就只好自認倒霉,誰叫倉庫失火呢,所有成品全毀了,工廠再怎麼趕工,也肯定無法如期出貨裝櫃,只有等著賠錢,欸,這一損失就是十幾億欸。你難道不會心疼?”

“當然心疼,只是沒想到我的身價就值這個數字?”他的聲音陰沉駭人。

“啊?”瞧著那方隨時可能襲向自己的拳頭心頁承業咧嘴訕笑“還沒那麼嚴重啦,不過就是各取所需,你就當是逢場作戲嘛,反正又不吃虧,我想幸蘊也應該會諒解……算了,反正賠的是展家的錢。”要是挨了拳頭,痛的可是自個兒的皮肉。

瞧著承業識趣的閉嘴,展煜的臉色逐緩。

誠如他所言,公司是展家的,而他這番緊張,只是護著展家罷了。

“你說的我都了解,該怎麼做我自有打算,不過我還要要對你說……謝謝。”

轉身正想走人的黃承業,腳步當場打結,他像聽見了啥驚異的話,開始了一臉的不自在。然後,嘴角囁嚅老半天,終於忍不住的,緊握雙拳,轉過身來,生氣的嚷道:

“展煜,你也想想我家裏的那四個孩子吧,就這樣子把我一腳踢掉?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

馬上意會過來的展煜,憋著笑,“我為什麼要想你家那四個小孩?你造的孽關我什麼事?”

“是不關你的事,可要是少了這份薪水害他們餓死,就是你造的孽了!”

展煜瞪着老友悲憤欲絕的樣子,嘆了口氣,心想:怎麼差這麼多?一樣是“謝謝”、“請”和“對不起”幾個字,這幸蘊說得流利自然,別人也聽得愉快自在,怎麼從他嘴裏說出來,只得到“我哭給你看”的待遇?再下來,是不是還要“死給他看”?

展煜無奈地走近他,“黃承業!我什麼時候說要踢掉你了?”

“可是……你剛剛──”剛剛那麼客氣?這死囚被處決前,總會吃得特別豐盛啊。

“我剛剛怎麼樣?我不過是謝謝你對公司的盡心儘力,有什麼不對?”

“本來是對的,可是由你來說……就是不對。”黃承業說出話,頻頻後退,抓着耳朵乾笑,然後連忙轉移話題,“那你剛剛說的打算是什麼?”

“直接面對。”展煜走回辦公桌,毅然道:“等今天跟密斯布朗見面之後,我會直接讓她明白倉庫的意外事件,同時評估整個出貨狀況。”

“可是,那樣的風險太大──”

“什麼會沒風險?難道我坐在這個位置,就是在等天上掉錢下來嗎?”展煜凝斂氣息。

創業維艱,守成不易,這些年來,他隨時都必須面對的,就是風險。

“好吧。我會先把資料準備好。”黃承業點點頭,對他的臨危不亂流露服氣的神色。

“等等。”展煜喚住他:“你明天是不是要帶孩子過去家裏?”

“是啊,我那些小混球就是喜歡黏着你老婆,成天吵著要去找幸蘊阿姨,再這樣下去,連我老婆都要吃醋了。”

展煜不禁泛笑。該吃醋的人是他吧?幸蘊所在之處,總是充滿歡笑……忽然發覺一道奇怪的目光,眉頭一皺,“你那是什麼表情?”

黃承業快速應道:“沒、沒什麼。”只是自己已經掉了一身雞皮疙瘩罷了。他簡直無法想像這魔頭的微笑,也能這般……溫柔?

展煜整色續道:“我要提醒你,有關公司營運失利的事,絕對不要讓家裏的人知道,尤其是幸蘊。”

“為什麼?”

為什麼?“這還需要理由嗎?”

“可是她要是問起,那──”

“你就說一切都很順利,公司很賺錢,就這麼簡單。”

“喔──”黃承業明白了他的用心。“你是怕她擔心?”

展煜已經低頭開始忙碌手邊的工作,漫不經心應道:“我不是娶個人來幫我操心的。”

“看來……你對她還真的有心──”下文被打斷了。

“我也不是請個人來陪我打屁的,如果你還記得家裏有四個小孩──”展煜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已經咻地消失不見。

近午時分。

展煜依約來到公司附近的露天咖啡廳,等候密斯布朗的出現。

突然──

“嗨!”他的肩膀被人大力拍了下。

轉頭一望,發現竟然是奶奶和幸蘊。

“奶奶,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他瞟向幸蘊,為她的清麗亮了眼。

“怎麼?我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奶奶撇嘴。

“我沒有不高興,只是……太突然了。”

尤其是奶奶興奮的要他請吃飯時,更讓展煜措手不及。

“你這臭小子,幸蘊可是難得來公司一趟,你竟然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幸蘊搶在他解釋前道:“奶奶,你不要怪他,是我們來得太突然了,阿煜他公司還有事情要忙啊。”

展煜突然萌生一絲愧意。他貼心的小妻子,永遠是這般善解人意,更讓他不知如何以對。

“我是真的有重要事情要辦,要不……我先讓承業帶你們去吃飯──”

“不用了,你還以為我們是來要飯的啊?丫頭,咱們走!”奶奶火大了,硬拉着幸蘊走人。

“欸──”展煜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哈啰──”不遠處的布朗小姐正在對他招手。

算了。也只有先這樣子。按捺住轉折心緒,他還要重要公事待辦。

幸蘊頻頻回頭,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沒追上來。

低着頭,雖然她能體諒丈夫的忙碌,可是……望着美麗的裙擺,她還特別換上他送的新衣呢。

唉!這樣的嘆息只能往心底擺,因為那頭碎碎念的奶奶,還有待她的安撫。

“我怎麼會養出這種孫子來?簡直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奶奶,你不是說今天買了件好東西?”幸蘊企圖轉移奶奶的注意力。

“是啊是啊,這東西可妙的呢,等回去時你就知道了,呵呵呵……”這一招果然奏效。奶奶忘記了叫罵,急着招呼計程車回家。

“叭叭!”此時,兩記喇叭聲傳來。

“奶奶!”於志揚探出車外,向她們揮揮手。“你們上哪兒?要不要我送啊?”

幸蘊和奶奶就這麼搭上他的車。

車子才剛走沒多久,志揚突然一聲驚呼,“那不是表哥嗎?他身邊還帶個女人呢,后,還走得這麼近?兩人有說有笑的呢。表嫂,你快看啊,看見了沒?他們走進那家餐廳了……”

看見了。幸蘊咬緊唇瓣,閉上眼。她不想看了。

“只是吃個飯而已,說不定是招待客戶,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丫頭,你別理志揚說的。”

“奶奶,我知道。”她當然知道,這真的沒什麼。只是,她忽然感覺到掌心處來痛意,她的指甲不知何時深陷其中。

不該這樣子的,她不該讓自己痛苦,於是乎她試圖鬆手……只是偏偏於志揚接續的話,卻讓她雙拳再度緊握。

“我現在終於知道表哥是挑對人了,換成是我,也想找一個安分窩在家裏幫忙生小孩的人,碰上這種事就省得麻煩了。

也對啦,表嫂是該看得開點,像表哥這樣成功的企業家,就算是多娶幾個小老婆也不為過,反正該你拿的也少不了。

聽說表哥還替表嫂的媽媽買了棟別墅啊?這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表哥出手這麼大方,難怪表嫂不計較。不過也該讓他舒解舒解的啦,否則像他最近這麼倒霉,不是倉庫被火燒了,就是被告毀約,看來是輪到他倒霉的時候了……”

奶奶原本掄緊欲敲向他頭的拳頭停住;而幸蘊也驚訝的瞪大了眼。

怎麼會這樣?她們同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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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的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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