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貝儂對齊焰產生了好感，同時，齊焰也對夏貝儂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因為兩人對齊母外遇一事達成共識，齊焰對她友善許多，彼此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緩和不少。

這晚，看護帶着齊父到醫院檢查還沒回家，齊母也出門會情夫，家裏只剩下齊焰及夏貝儂。

齊焰悠哉的在客廳里看電視，夏貝儂剛沐浴完，也來到客廳看電視，齊焰見到她，馬上將手中的電視搖控器交給她。

「想看哪一個頻道，自己按吧！」他態度隨和，眼睛微彎，只是若仔細瞧，會發現他的呼吸有點急促，只因夏貝儂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在他的鼻端飄呀飄的，讓他的心也跟着晃蕩不已。

沐浴后的她，像高山百合一樣清新動人，那強烈的存在感，撩撥着他體內的男性慾望，讓他全身漸漸燥熱起來。

夏貝儂盯着他遞來的搖控器，那驚嚇的神情，彷佛看到毒蛇猛獸。

「你今天怎麼如此隨和，是吃錯藥啦？」她故意調侃，唇邊漾着一抹甜笑。

卸下防備的他，少了一分霸氣，變成像鄰家男孩般親切。

他盯着夏貝儂紅撲撲又帶着熱氣的蘋果臉，認真的道：「我們休兵，好嗎？」

「休兵？我沒有聽錯吧？」平常處處找她麻煩，害她差點待不了齊家的齊焰，怎麼可能先「投降」呢？

「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共識，決定一起保守秘密，是否該站在同一條陣線會比較好？」他客氣有禮的詢問，連口氣都放緩了。

他的轉變，反而讓夏貝儂有點不知所措。

她細細的審視着他那張帶笑的俊臉，思忖着他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見她默不作聲，他只好再釋出善意，「妳想看哪一個頻道，我陪妳一起看。」

夏貝儂並未接過他手中的搖控器，而是搖了搖頭，「不需要轉換頻道了，你看什麼節目我就看什麼節目，不瞞你說，我也挺喜歡看摔跤的。」

齊焰正在收看的節目正是日本女子摔跤。

這會兒，換齊焰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

「沒想到妳竟然有暴力傾向，看來，我得離妳遠一點，以策安全。」他誇張的怪叫，還趕緊挪動身子，遠離她一小段距離。

夏貝儂被他逗得啼笑皆非，「拜託！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喜歡看摔跤節目，是因為可以紓解壓力，再說，我像暴力份子嗎？」

齊焰覺得她此刻的表情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愛。

「妳的確不像暴力份子，老實說，妳外表給人的感覺很柔弱，而且楚楚可憐，只是，內在卻不可思議的堅強。」他由衷的道出內心真實想法。

夏貝儂見他語氣誠懇，不像在唬弄她，半開玩笑的揶揄道：「你別表面上給我灌迷湯，暗地裏卻在想方設法趕我走。」

齊焰舉起雙手，比了個叉。「妳別多心，我現在只是在示好。」他拍了拍額頭，表情有點懊惱。「我先前的態度太惡劣，妳大概恨我入骨吧？」

「沒錯，我確實挺恨你的。」她幽幽的回答，神情若有所思。

「妳就不能說得婉轉一些嗎？」他垮下一張迷人的俊臉，覺得心窩處像被一支利箭給射中。

「其實只要你不再找我麻煩，我就會認定你是個大好人。」她凝望着他，眼神帶着乞求。

「妳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妳即將成為我大嫂的事實。」他嗓音低沉，胸口彷佛被壓了一顆巨石，悶疼得難受。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壓根不希望她嫁給大哥。

她這麼純真善良，不適合大哥那種心性不定的男人。

「我……」她垂下眼，遲疑了片刻。

假使她老實承認，那麼，他會不會認為她只是一名愛慕虛榮的女人？

此刻，她寧願他仍然是厭惡她的，這樣一來，她就能理直氣壯的回答，不需要斟酌用詞了。

只可惜，此刻兩人對彼此的觀感都有了改變，她反而變得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顯得有點僵凝。

在沉默了片刻后，齊焰率先開口：「妳……愛我大哥嗎？」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對大哥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呃……」夏貝儂被他的問題給困住，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比較妥當。

如果，她是真的愛齊佑，她當然會不加思索的給予肯定的回答，問題是，她根本不愛齊佑，這教她如何回答？

「我是不得不嫁他。」她並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未免太過矯情，她做不來，她寧願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齊焰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蹙起眉頭。

「為了讓自家事業起死回生，妳真要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值得嗎？」想到她將會成為大哥的新娘，他的口氣不由得加重了許多。

她還可以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不必非得選擇聯姻不可。

「我父親的公司承襲自爺爺，父親重情重義，為人正直，卻好面子，公司里的員工，都是他的好朋友，他無法忍受公司在他這一代倒閉，萬一公司倒了，我怕他會……想不開。」

齊焰明白她的苦處，卻無法贊同她的作法。「恕我直言，就算聯合開發得到金援，在員工沒有汰舊換新，經營理念以及方針沒有徹底改變的情形下，聯合開發一樣無法支撐太久。」

他早就看出來，夏春山不適合經營公司。

「你說的話也許是對的，但我沒有辦法考慮到以後，只能先解決眼前的難題。」她的決定或許太過衝動，但她實在沒有選擇的餘地。

見她眉頭緊鎖，小臉添上愁容，他不忍心再多說什麼，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無權過問。

只不過，他真的能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大哥？

「算了！咱們別再談嚴肅的事情，還是放鬆心情看女子摔跤好了。」難得兩人不再劍拔弩張，應該好好把握這和平相處的時刻。

「說的也是。」她勉強扯唇一笑，身子往後靠向沙發椅背。

但即便眼前的比賽再精彩，夏貝儂都無法集中精神觀看，齊焰的存在感太過強烈，由他身上幅射出的熱源，籠罩在她的四周。

她偷覷着他專註的眼神，訝異的發現他的眼睫毛好長，鼻樑高挺，嘴唇厚薄適中。

她盯着他的薄唇，想起日前那個吻，雙頰居然逐漸熱燙起來。

齊焰感覺到身旁投射而來一道視線，他轉頭一看，剛好跟夏貝儂四目相接，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尷尬。

為了化解彼此的不自在，他將手中的爆米花遞給她。「妳一直看我……這邊，是不是想吃爆米花？」

她的視線，沒來由的讓他感到全身一陣燥熱。

而且，她沒事幹嘛臉紅？是要引誘他犯罪嗎？

不可否認的，他的確很想將她撲倒在沙發上。

「沒、我沒有要吃爆米花啦！你誤會了，吃爆米花很容易發胖。」她趕緊搖頭擺手，垂下眼不敢再正視他。

她剛才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會不會被他認為自己是花痴？

「胖？有沒有搞錯，妳身上長沒幾兩肉，就算吃個幾桶爆米花也不會發胖的。」他揚高音量反駁。

夏貝儂倏地站起身來。「哪有！我的腰側都是肥肉，不信你看……」她作勢要掀起上衣。

齊焰的眸色瞬間變得又深又濃，呼息也有點紊亂。

察覺出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炙熱眼神簡直快要燃燒起來，她趕緊放下衣服，整了整了衣襬。

「妳不是要讓我看妳的腰嗎？」齊焰的長指放在下巴上摩挲，眼神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我、我沒有。」她矢口否認，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在他的面前會這麼沒有防備心。

難不成……她把他當成自己的未婚夫了？

不，不可能！

她該將他當成小叔看待才對。

「其實，妳應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妳的身材很好。」他發自內心，由衷的讚賞。

她剛才不經意的動作，讓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直盯着她纖不盈握的小蠻腰。

雖然，她並非有意勾引，但那無心的舉動，反而激發潛藏在體內的男性慾望。

他應該趕緊找借口離開，以免越陷越深的，但他的潛意識卻不想離開，想再多跟她相處一會兒。

「我很感激你的讚美，只不過，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夏貝儂的小臉酡紅，身體裏像是被人放了把火似的。

她原本就麗質天生，肌膚完美無瑕，心情激動的時候，臉頰更像是染上了一層粉紅色澤，煞是好看。

「如何怪法？」齊焰興味盎然的挑眉。

「你說得……好像看過我的身材似的，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她越說小臉越紅，很想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

她該不會是洗澡時不小心沒關好門，被看光了？

「哈！妳還真是敏感，妳忘了之前的宴會，妳胸前被潑了一杯紅酒的事嗎？那時，妳的好身材早就被眾人一覽無遺了。」他實話實說，完全沒注意到夏貝儂懊惱的咬着下唇。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件事對我來說是一件奇恥大辱，好丟臉。」想起那天出糗的情形，她就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最起碼，妳因為那件事打開了知名度，這也算是另外一種收穫。」齊焰半開玩笑的揶揄。

夏貝儂卻氣怒得鼓起雙頰，倏地站起身來。「齊焰，你現在是在取笑我嗎？」

齊焰緊張的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我沒有取笑妳的意思，真的。」他舉起手做發誓狀。

夏貝儂噘着嘴，伸出食指在他的胸膛上戳呀戳的。「還敢說沒有？你的眼睛明明寫滿了嘲笑。」

他胸前的肌肉好結實，像石頭一樣堅硬，害她越戳手指越痛。

只是，不教訓他一下，她又覺得不甘心。

「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嘲笑妳，要不然，妳看看我的眼睛，就知道裏頭寫滿了真誠。」

她反射動作的抬頭，望進他漆黑的雙眸，故意嚷嚷道：「我只看到一道狡黠的光芒，什麼都沒看到。」

她硬要耍賴，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真的嗎？妳要不要再看清楚一點？」他又朝她挪近些許距離，不意外的感受到她略為緊張的急促呼吸。

他們兩人真的靠得好近，近到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就可以吻上彼此的唇……

夏貝儂慌亂的屏住呼吸，小臉佈滿紅霞。

齊焰的掌心刺癢着，有一股衝動，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花瓣般的紅唇，品嘗她甜美的味道。

「你說……我的身材很好，有比你那些紅粉知己還要好嗎？」她吶吶的問，突然很想知道，她的身材比不比得過他的那些女友們。

「這個問題可把我難倒了，我從來沒有『真的』注意到她們的身材，所以無從比較起。」他聳肩攤手，黑眸始終盯着她，一秒鐘都不想移開。

「這怎麼可能！」他說起謊來竟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未免太假了點。

「是真的，別看我很花心，但實際上，我從沒碰過她們。」他的口氣有點急，像是真怕她誤會自己。

夏貝儂別開臉，擺明了不想相信他，齊焰情急的捧住她的小臉，逼她不得不看向他。

如此親密的畫面，被提早回家的齊佑給撞個正着。

「你們在做什麼？」他的吼聲震天價響，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兩人間旖旎又溫馨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齊佑怎麼也沒想到，夏貝儂跟弟弟會走得這麼近？彷佛弟弟才是她的未婚夫一樣。

他讓她住進齊宅，可不是來跟弟弟培養感情的，而是另有其它重要的任務。

「我……我跟齊焰在看電視。」夏貝儂結巴的回答，微顫的嗓音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看電視？妳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們明明就在打情罵俏！」齊佑氣怒的從鼻子噴氣，斥罵的話語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夏貝儂焦急的想解釋，齊焰卻搶先一步開口。

「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故意逗她的。」

「齊焰，請你搞清楚，貝儂是你的大嫂，別把你那套對付其它女人的招數用在她身上，你不要臉是你的事，別拖我的女人下水。」好不容易逮着機會，當然得好好訓斥他一番，以發泄長期以來累積的怨氣。

「既然貝儂是我的大嫂，我總不能跟她彼此敵對吧！」齊焰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將兄長的怒氣看在眼裏。

「你……總之，我警告你們兩個，以後不管我在不在家，你們最好都給我潔身自愛一點，要是再被我撞見你們之間有任何曖昧的舉動，休怪我翻臉無情。」他惡狠狠的警告，還怒瞪了夏貝儂一眼。

「貝儂，妳跟我進來，我有話要跟妳說。」他口氣不善的命令。

「噢。」夏貝儂趕緊應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

「大哥，請等一下。」齊焰卻往前跨出一步，攔住兩人的去路。

「你還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撇嘴。

「今晚的事，夏小.姐沒有錯，你要怪就怪我，別為難她。」

「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還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讓開！」

夏貝儂朝齊焰使了個眼色，齊焰不想造成她的麻煩，只好挪動身子，讓兩人離開。

即便他想替她解圍，但礙於身份，也只好作罷，只是，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惆悵感，讓他的眉頭越蹙越緊。

如果最先朝她伸出援手的是自己，情況會不會就此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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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齊佑特地留下來吃早餐。

餐廳的氣氛很凝重，夏貝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碗筷更是很少在動，心事重重的垂下小臉。

「妳怎麼了？胃口不好？」齊焰語帶關心，黑眸直盯着她的小臉，想看出一些端倪來。

其實，他想問她昨晚有沒有挨罵，但顧及大哥在場，只好將想說的話全都吞入腹中。

「沒、沒有。」她聲如蚊蚋，小臉垂得更低，好像做錯事的小孩。

齊佑氣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夏貝儂，妳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是存心讓人誤會我虐待妳嗎？」

夏貝儂驚嚇得差點彈跳起來。「不、不是的！我馬上吃、馬上吃。」

她低着頭猛吃，將小菜及清粥全都往嘴裏塞，因為一時吃得太急又太快而嗆到，頻頻的咳嗽。

「咳！咳、咳！」

齊佑瞪她一眼，便又自顧自的吃飯，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齊焰看不下去，倏地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背後替她拍背順氣，動作輕緩，語帶關心。「怎麼樣了？還好吧！」

「我、我沒事。」她想閃躲他的碰觸，卻又貪戀他大掌帶來的溫度，他的動作及聲音皆帶給自己心安的感覺。

況且，他是好意，她怎麼好意思制止。

當她比較順過氣來的時候，他還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

齊佑默默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終於忍不住發飆了。「齊焰，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齊焰看也不看自家兄長一眼。

如果，這是他對待未婚妻的方式，那未免太過冷酷無情。

「我警告過你，貝儂是我的未婚妻，你最好離她遠一點。」他一字一句都說得咬牙切齒。

縱使兩人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根本沒有感情基礎，但他不要的女人，也輪不到齊焰來碰。

「未婚妻？自從她住進齊家，你對她完全不聞不問，這就是你對待未婚妻的方式？實在太可笑了。」他不留情面的指責，神情變得肅冷。

齊佑口口聲聲說夏貝儂是他的未婚妻，說得他的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我要怎麼對待她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齊佑惱怒的瞪着他，像是將他當成仇人般看待。

話不投機三句多，今早，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餐廳，是因為不想再讓他們兩人有獨處的機會。

「拜託你們別再吵了。」夏貝儂走到齊佑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眼神帶着乞求。

齊佑原本想推開她，但又怕齊焰會起疑心。

「貝儂，我是在幫妳……」齊焰肅冷的臉龐添上些許溫度。

夏貝儂搖搖頭。「你想知道我跟齊佑的感情怎麼樣，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話落，她就踮起腳尖，吻上齊佑冰涼的薄唇。

這蜻蜓點水般的淺吻，宛如一記響雷，敲打在齊焰的心上。

他覺得胸口好像被人揍了好幾拳，心口被人用力的擰緊一樣，悶疼的難受。

即使早就知曉她的身份，知道她將會成為自己的大嫂，可是，親眼目睹兩人親密的舉止，他還是無法接受。

他一直不想去面對現實，但現實卻逼的他不得不認清事實。

他沒有權利管夏貝儂的事，他甚至不該對她付出關懷。

她這一吻，像是當頭捧喝，敲得他瞬間清醒了許多。

「我還有事，先出門了。」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餐廳。

夏貝儂望着齊焰的背影，眼中瞬間瀰漫著一層水霧，她想眨掉，卻反而越眨越多。

她思忖，剛才衝動的舉動，是不是已經直接破壞了她與齊焰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

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對齊焰越來越在意了？

否則，為什麼她的心中會充滿濃濃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