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要不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合作廠商,還如此殷勤禮遇的安排食宿交通,讓她過來談合作。

「我不會死心的。」他的語氣堅定。

「我並沒有懷孕,你早該死心了。」她冷冷地回道。

「你若能懷上我的孩子我會很開心,但這並不影響我愛你、要你的決心。」他眼神執着。「我從不曾為了哪個女人如此費心過,唯獨你讓我用盡心思,怎樣都無法放下。」

他說他愛她!他的示愛和接續的話讓倪明薇差點放棄堅持。

她虛弱地搖搖頭,震驚得快要站不穩腳,纖細的身子越過高大俊挺的他身邊,在深咖啡色的牛皮沙發坐下來。

他俊拔的身形跟着移動,在她對面落坐。

這時候秘書送來兩杯咖啡和兩盤精緻的點心,他暫且沉默,等秘書離去。

當秘書再度離開時,順手關上了會議室的門,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獨處。

「薇兒,接受我好嗎?」傅逸烈打破靜默,放軟語氣低聲的哀求。

她的心重重一震,剛築起的脆弱心牆再度崩裂。

「不……不要。」她勉強拒絕,抓緊包包猛地起身便要往外走。

「別走!」他反應快速地在會議室門前攔住了她,從後面抱住她,阻止她臨陣脫逃。「你這一走合作案會告吹,一切就會前功盡棄。」

他調查過,她的大哥非常重視這次的合作案。

「你又想拿這個威脅我?傅逸烈,你就不能光明正大一點嗎?」

「遇到你,我不能。」他承認。

他的告訴,讓她再次感到震驚。

「你放手,我要走了,就算前功盡棄又怎樣?我不要勉強來的合作關係。」她知道大哥會很失望,但只要她如實跟大哥解釋原因,相信大哥會原諒她的。

「好,我放手,不過你不必走,合作案還是要談,至於能不能談得成功,就由你和葛雷作決定,我不會插手。」他依言放開了她。

如果暫時放手可以讓她不那麼快逃離,他願意妥協,但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當他退開后,剛剛被他溫暖胸膛包圍的身子驀地感覺一陣涼,心頭湧上一抹落寞失望,這矛盾的情緒讓她又慌了。

「葛雷應該快來了,你不必走,該走的是我。」他也得進公司了,不能在這裏耽擱太多時間。

「你……」他要走了?!

她有股衝動想伸手拉住他,但她沒有,因為是她不肯接受他,她不能心軟的改變決定。

「答應我,晚上陪我吃飯,我們像朋友一樣吃頓飯就好嗎?」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眼裏流露的情緒十分溫柔。

她遲疑了,開不了口拒絕。

「就這麼說定了。」見她沒有拒絕,他趕緊敲定約會,接着越過她開門走出會議室。

當倪明薇恍然想起自己是要拒絕他卻來不及說出口時,她想追出去,卻有另一位男士擋住了去路。

「葛雷先生你、你好。」她的目光越過葛雷的肩頭,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的轉彎處,有點挫敗的收回視線。

「不好意思,讓倪小姐久等了,我們進去談吧。」這個合作案在做過詳細的評估后,他覺得相當可行,因此樂觀其成地希望能早日談定。

「好、好的。」她逼自己將心思專註在公事上,跟着葛雷先生進入會議室內。

至於共進晚餐一事,是他自己單方面的決定,她並沒有答應赴約,何況他也沒說明時間和地點,所以她根本不必去在意。

來到會議桌前,她坐下來,專註心神跟葛雷討論,這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

一整天,倪明薇完全沒空喘息。

她和葛雷討論合作方針和設計理念,沒想到兩人相當有共識,合作的計劃初步成形,接着葛雷得去工作,因此派了一名女助理陪她參觀「吉得」代理經銷的運動服飾品牌門市,並看了一些廣告企劃,更進一步了解「吉得」的銷售管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葛雷的助理提議開車送倪明薇返家,並約好明天的見面時間,因為葛雷下午才有空,所以助理會在明天中午接她進公司繼續開會討論。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到處逛逛,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倪明薇還不想回公寓,她想四處走走,自己吃頓晚餐,至於傅逸烈的晚餐邀請,她當然不能接受。

「可是倪小姐不是跟傅先生有約嗎?傅先生吩咐我得在七點前將倪小姐送回公寓去。」女助理一臉為難的說。

「我並沒有接受傅先生的晚餐邀請。」她解釋道,心想原來傅逸烈又已經安排好了,難怪他早上離開時可以這樣篤定。

「倪小姐,傅先生是本公司的大股東,我得罪不起。」女助理有點驚慌的說道。「這樣好了,拜託倪小姐讓我送你回公寓去,至於倪小姐肯不肯接受傅先生提出的晚餐邀請,就請倪小姐當面跟傅先生談好嗎?」高層的事小助理不敢多問和多揣測,只要把事情辦妥就好了,以免工作不保。

倪明薇看着一臉驚慌為難的女助理,說不出拒絕的話。

看來,傅逸烈已經算準她不會為難這名女助理,才會如此安排。

「好吧,那麻煩你了,傅逸烈先生這麼客氣的是出晚餐邀約,我不去像好太不給面子了。」她會答應下來,一來是不讓女助理為難,二來則是不想女助理有過多的揣測,只好勉強接受。

坐上女助理的可愛小車,看着巴黎漂亮的黃昏街景,她試着將心思轉移,不去想再度和傅逸烈碰面會是怎樣的景況,她要自己做足心理準備,努力築高堅固的城牆,這樣才能安然淡定的面對傅逸烈。

車子在公寓門口停下,倪明薇跟女助理道謝後下了車,沒在問口看見傅逸烈,於是她決定直接上樓。

搭電梯來到所住的樓層,當電梯門緩緩打開后,她走出去,卻在步出電梯時看見她的公寓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是傅逸烈,正確來說他是背倚靠着牆瀟洒斜立着,身上依舊是早上的鐵灰色西裝搭上黑色風衣的打扮。

他怎麼會有大樓鑰匙可以進來?

看來,這又是他的安排吧,顯然就算他直接進入她所住的公寓,應該也要見怪不怪了。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美顏神情極冷。

原本閉目養神的他在聽見高跟鞋的聲音時,緩緩張開了眼晴,將她冷然卻極美的容顏收進眼底。

「很抱歉,我不想接受你的晚餐邀請。」她倨傲的說。

「我來正是要告訴你,晚餐得改期了,我今天鬧胃痛,等一下得去醫院一趟做檢查。」他皺着眉頭,一手壓在腹部,臉色略顯蒼白,語氣有些虛弱。

「你……還好吧?」她冷然的神情倏地消失,忍不住關心地追問,但一問出口馬上又後悔了,因為這男人把戲很多,胃痛可能只是他博取同情的手段之一。

「不好。」他搖頭,眉頭驀地緊揪在一起。「胃很痛。」

他痛得彎下腰來,豆大的冷汗從額頭躺下。

「你撐着點。」她慌張的伸出手將他扶住。

他順勢靠在她的肩頭上,汲取她身上誘人的馨香,她的香氣讓他舒坦了些,但依舊痛着。

「喂,你最好不是演戲騙我,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他靠着她,讓她有點慌了,再度懷疑這可能是他騙人的手段。

「我想可能無法撐到醫院去了,我把家庭醫生找來,可以麻煩你借我待一下嗎?」他虛弱的從口袋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看他這樣子好像真的很痛苦,她即使心裏懷疑但還是照辦,就怕他是真的鬧胃痛。

「好,你快打電話。」倪明薇僅猶豫了兩秒便點頭答應。

傅逸烈虛弱的撥出電話,跟對方講了地址。

電話結束后,倪明薇粉肩依舊讓他靠着,她一邊擔心的望着他微微佝僂着的身軀,一邊拿出鑰匙把門打開來扶着他進屋。

他臉色更蒼白了,額上冒着冷汗地跟着她移動腳步來到沙發坐下。

「很痛嗎?要不要叫救護車?」她蹲在他面前,伸手抹去他額頭冒出的冷汗。

他搖頭,咬牙繼續忍痛。「醫生很快就來到,他知道這是我的老毛病,痛起來很要命,他不敢拖延時間。」

此刻她終於肯相信他不是在演戲了,起身準備走往浴室擰條濕毛巾幫他拭汗,但他卻捉住她的皓腕。

「怎麼了?」她緊張的又蹲下來。

「……陪我。」他說完話,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身子也跟着往前傾倒。

「烈——」她驚叫地把他軟倒的身子扶住,慌張又擔心得快要哭了。「烈、烈,你不是說你可以撐住,你怎麼會——」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不敢搖他,只好把他放倒在沙發上,然後從他風衣口袋掏出手機,找出剛剛的去電記錄,再度打了電話給醫師。

那邊,醫師很快接起電話。

「傅逸烈他痛到暈過去了,你快過來,求你快點過來!」倪明薇焦急地催促道。

「我十分鐘內會到,你先幫他將身上的厚重衣物脫掉,然後打開窗讓他透氣。」醫生囑咐倪明薇。

「好,我知道,請你快點過來。」

掛掉電話,她按照醫師指示幫他把風衣和西裝外套脫掉,拉掉他的領帶、解開襯衫兩顆扣子,然後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還去擰了一條濕毛巾幫他擦汗。

在醫師抵達前,傅逸烈幽幽轉醒過來,看見了倪明薇急哭的小臉,他伸出手撫摸她淚濕的臉頰。「……別擔心,我沒事。」

「都暈過去了還說沒事。」她驚慌地伏在他胸前抱住他,眼淚不聽使喚地奔流。

「如果痛暈過去可以得到你的擁抱和擔心,我很願意再暈過去幾次。」他苦澀又開心地笑了。

「你閉嘴啦。」說什麼傻話,她氣得罵他。

他真的聽話地閉上了嘴。

不過他是吻住她的唇,讓兩個人都閉上了嘴。

醫師診視過後,給傅逸烈打了針,現在的他看起來好像不那麼痛了。

送走醫生后,倪明薇拿了杯開水讓躺在她房間床上的傅逸烈服藥,他吃過葯之後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趁他睡覺的時候,她偷偷地站在床邊看着他,將他孩子般的睡容烙進眼底。

不久前那個吻讓她的心動搖了,這一次的搖擺好像太劇烈,她感覺到好不容易築起的城牆已經快要傾倒了。

老天!她感到頭痛,他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又讓她搖擺起來。

沉沉地嘆了口氣,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肚子這時雙在抗議,想到他胃痛沒進食,剛剛只勉強喝了一杯熱牛奶,她決定煮點清淡的粥。

不過她找過冰箱和柜子,裏面並沒有白米,於是她拿起他的手機查詢,尋找附近的超市。

這附近生活機能真是不錯,原來離大樓不遠的馬路轉彎處就有間知名超市。

倪明薇二話不說地拿起皮夾出門去,在超市買了一小包白米、兩條法國麵包以及一塊豬肉和青菜。

回到公寓后,倪明薇迅速換下了一身套裝,穿着寬鬆的大圓領粉白相間的針織長衫搭上黑色刷毛內搭褲,套上圍裙,將一頭長發簡單盤起,赤着雪足站在流理台前張羅晚餐,晚餐是瘦肉粥和一盤氽水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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