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魔蠍走進病房時,看到靠窗的床位上憔悴不堪的容顏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才不過半個月沒有見到她,怎麼消瘦得不成人形?
祖兒,他的祖兒!
魔蠍不由得急急走上前去,只見她神情獃滯地看着前方,似乎連他的到來都毫無所覺,霎時,一陣驚怒急急攫住了他的神經,她究竟重傷到什麼程度?究竟是哪些人這樣傷她?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祖兒,”他心疼萬分地伸手輕撫着那削瘦的臉頰。“我回來了!”
然而,祖兒半睜的眼神仍舊渙散,對他的輕喚似乎完全沒有聽見。
“祖兒……”
他忍住要緊擁她的衝動,眼前的祖兒脆弱得似乎一碰即碎,想起了爺爺奶奶的死,心中的痛楚與憤怒更是難以言喻,他非將這幫歹徒給揪出來不可!這些人罪大惡極。
忽然,祖兒的呼吸急促起來,全身也跟着顫抖着。
“……哥……哥……”隨着那急促的呼吸是切切的低喚。
“祖兒,我在這裏!”魔蠍不由得俯下身,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輕撫着她的臉龐,忍住哽咽,柔聲地說:“我回來了,就在你身邊,祖兒!”
“……哥……哥……”祖兒似乎沒有看見他,沒有感覺到他,只是一逕喚着他,而且越來越急切,越來越恐懼。“哥……哥……”
“祖兒!我在這裏,祖……”
見祖兒始終清醒不過來,魔蠍終於忍不住眼眶的淚水,從來沒有如此心亂如麻,六神無主過,如今他只得向醫生求救。
醫生和護士在他按鈴不久后便趕來,隨即為盲目囈語着的祖兒注射鎮定劑。
“醫生,”在醫師轉身要走之際,魔蠍及時叫住他。“請……,請問她……”
“這幾天來的情況有改善,至少我們現在不必每四小時就替她打鎮定劑。”
每……每四小時?!魔蠍登時感到一陣摧心裂肝之痛,祖兒,他的祖兒一天需要每四小時打一回鎮定劑?天哪!這幫歹徒究竟是怎樣凌虐她的?
只見醫師轉頭看了看逐漸平靜的祖兒。“她剛送來時,渾身都是被踢撞的傷,斷了幾根肋骨,全身還有骨折現象,現在慢慢復元了,只是心理上的傷害……”
“心理上的傷害?”魔蠍謹慎地咀嚼着醫師的話,憂慮地問:“難……難道她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這很難說,現在才過半個月而已,”醫師頓了頓。“這有可能一下子就恢復,也有可能需要長時間治療,請問你是……”
魔蠍帶着疼惜與愛憐看了合著眼的祖兒一眼,轉向醫師。“我是她的親人。”
“那就好!”醫師鬆了口氣。“我正擔心,聽說她的家人只有爺爺奶奶,而且都過世了,現在她這樣,要出院也不行,但是不出院有點麻煩……”
“我了解。”他不由得再對祖兒投以憐惜的一眼。
有你在,真好!
剎那間,他似乎看到祖兒睜開眼,盈盈地向他望來。
然而,他必須面對現實。“請告訴我怎麼做最好,我盡全力配合。”
在窗明几淨的病房裏,有一個始終守在病床邊的壯碩身影。
祖兒……魔蠍目不轉睛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瘦弱臉龐,心中愁苦地低喚,耳畔卻縹緲地迴響祖兒對他甜蜜的低語。
一星期過去了,祖兒身體的狀況已一天好過一天,臉上的瘀青也不那麼明顯了。然而,祖兒的意識仍舊不清。
哥……救我……
記得她在歷劫歸來后的睡夢裏,曾如此對他發出求救,而她在遭受歹徒毫無人性攻擊的剎那,肯定也曾那樣呼喚着他。
想到這裏,魔蠍深深地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在那樣的緊要關頭離她如此遙遠?為什麼要離開她如此之久?為什麼無法在她最需要他的那一刻伸出援手?
他恨,他真恨!恨自己只能在事後無用地坐在一旁,眼睜睜看着祖兒深陷在無盡的夢魘,徒擁着憾恨與懊悔。
“祖兒!咒罵我吧!”魔蠍輕握着那沒有反應的手,愧疚地說。
忽然,祖兒蹙起眉心,咬緊牙關,蜷縮成一團,似乎十分痛苦。
“祖兒!”魔蠍立即伸手扳住她的雙臂,見她痛苦得顧不得呼吸,不禁心如刀割。“祖兒,你哪兒不舒服?祖兒?”
“哥……快來呀!”她意識迷亂地喚着。“我好痛……他們踢得我好痛……救我啊……哥……哥……”
她在做噩夢!魔蠍不由得心疼地緊擁她在懷裏。
那往昔清脆的笑語與此刻無助的囈語在魔蠍耳邊紛亂交錯着,令他心酸得將懷中瘦弱的身子抱擁得更緊,不覺憐惜地將嘴湊到她耳邊。
“祖兒,我就在這裏,你醒一醒,我回來了!祖兒,我就在你身邊呀!”他愛憐地輕吻着她的耳腮,不住地喃喃說著。“祖兒,睜開你的眼睛吧!我就在這裏呢!祖兒……”
驀地,魔蠍感到一股柔柔的溫熱緩緩圍住了他的腰際,一陣陣柔柔的力量直直膩進他的胸膛,霎時,他的心臟似乎停頓了,祖兒?他的祖兒?他不覺屏住氣息,輕輕扳開她的肩頭,顫着手抬起她的臉——但她依然合著雙眼。
“祖兒……”他忍下心頭的狂跳,費力而沙啞地說:“睜開你的眼睛!”
祖兒沒有回答,然而,串串的淚水卻從密長的睫毛間溢出,沿着蒼白的臉頰滑下,抿緊的嘴唇抑制着下巴的顫動。
“祖兒!”他欣喜地俯下臉,啜吻着那水晶般的淚珠,那唇邊的咸澀在舌尖轉為甜美。“祖兒,睜開眼看我!我回來了!祖兒!祖兒!”
只見祖兒仰起臉,徐徐睜開雙眼,剎那間,淚水串流得更厲害了,而那烏漆的瞳眸在淚水中顯得分外的晶瑩剔透。
“哥……”她終於哽咽地開口,聲音有着無盡的委屈。“真的是你嗎?我等你等得好久!爺爺奶奶他們……他們……”她說不下去,忍不住放聲大哭。
“我知道!我知道!”他忍着喉間的哽塞,再度緊擁她入懷。
“我以為我死了,”她偎在他的胸膛,盡情泣訴。“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始終一片漆黑,爺爺奶奶就躺在我旁邊,我叫他們,他們都不動,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裏,一直叫你,一直叫你,都聽不到回答,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凄然的哭訴教他心酸,教他歉疚。“對不起,祖兒,對不起!”
“我每次想醒來,”她抽噎地說著。“可是就醒不來,好不容易醒過來,可是都看不到你,弄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我真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等不到你了!我剛剛也……”
“對不起!”他重重吻着她的額頭,疼惜地道。
祖兒緊依着他的胸,眼眶卻湧出新淚。“我不要緊,可是爺爺奶奶他們……”
頓時,一陣憤恨與悲慟在他心口洶湧脹起,魔蠍溫柔無言地擁着祖兒,直視窗外的眼神卻變得深沉陰鬱。
“祖兒,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忍住悲愴低問。
“那晚,爺爺還等着你跟他一起看電視,奶奶織了一件毛衣等着要給你……可是等不到天亮……那幫人突然闖進屋裏……”祖兒說到這裏泣不成聲。
魔蠍輕撫着她的背,過了一會兒,冷靜地追問:“然後呢?”
“然後……”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着記憶中的痛楚,將那天深夜所發生一切娓娓道出,卻抑制不住嗚咽,不禁哀戚地低喊。“哥……事情不應該這樣的,是不是?我們約好要帶爺爺奶奶一起到國外,讓他們享清福的呀!”
他費力咽下喉頭的哽塞,安慰地輕撫着祖兒的後背,陰鬱的眼神中閃起兩簇憤恨難喻的火焰,這幫歹徒!等着吧!
讓扶育祖兒長大成人的爺爺奶奶頤養天年,是他和祖兒未來共同編織的美夢,而這群不知名的匪徒竟將他們這樣的夢想給硬生生地破壞了!
還有,這些人對祖兒的傷害……他不會放過這些匪徒!
“哥,你……”她從未見過魔蠍如此肅殺的神情,不禁駭得倒抽一口氣。
祖兒的低聲驚呼驟然打斷了他復仇的思緒。
見她懼怕的表情,魔蠍不禁鬆開臉上緊繃的線條,輕輕捧起那淚濕的臉龐,輕輕划干那盈盈的淚痕,此刻的祖兒,瘦弱得需要呵護,然而那倏地清醒的眼神訴說著另一種生命力。
“剛剛嚇着你了,是嗎?”他微微一笑柔聲道。
那透着歉意的溫柔與適才燃着焰火似的肅殺有天壤之別,祖兒不禁怔怔地凝望着魔蠍,似乎弄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哥哥,然而,不管是哪一個,都教她一往情深,痴戀不已。
“祖兒!”
看着她眼中的深情,他喜歡這樣喃喃念着她的名字,祖兒,他的祖兒,真想就這樣看着她直到永遠……”
“祖兒……”
祖兒瞬也不瞬地瞅着他,瞳眸閃着某種程度的了解。“你有事要交代我,對不對?”說著,她的神色滲着幾分恐懼。“你不能把我留在這裏!”
“祖兒,聽好!乖乖待在這裏調養身體,等你恢復健康,我們就到國外去!我趁你靜養的時候辦點事。”
祖兒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眼中有抹不去的懼駭。“哥,要是那幫歹徒找上這裏,而你又不在……”
“我不會讓這些人得逞,相信我!”魔蠍深深看入她的眼眸,愛憐地將她擁近。“把身體養好,爺爺奶奶的後事還等着我們去辦呢!”
她咬着下唇,抬眼瞅着他,臉上一如往昔般地滿是信任與依賴。
眼見那帶着純真痴迷的眼眸對他流露着無盡深情,魔蠍的心不禁怦然一動,俯下臉,緊緊吻住那微啟的唇瓣,藉由交纏的舌傳遞着心中無言的承諾。
等一切風雨都過去時,他將帶着她開始新的人生,這輩子他再也不離開她半步了!
酒館的霓虹燈才剛亮起沒多久,一個輪廓俊偉,身量高大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選定一個角落便坐了下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后,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朝內張望了一番后,便走向那個高大男子所坐的角落。
“又要請我喝酒了,是嗎?魔蠍。”如同上回那般,中年人又對前來招呼的服務生要了啤酒。“這回是什麼?”
“要跟你打聽一條過時新聞。”魔蠍微微拿起覆在桌上手掌下的一疊大鈔,見那中年人眼睛一亮,便繼續說:“聽說有一幫蠢蛋丟了貨,到處瞎找,差點上了報,曝了光。”
“噢!你是說那一樁啊!死了兩個準備進棺材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妞送到醫院,聽說被嚇瘋了。”中年人將送來的啤酒仰頭一飲便是半杯。“警方也向我打聽了好幾回,不過,我不太清楚。”
魔蠍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閑適地將手中的錢揣入衣內。“那太可惜了,我原以為有什麼好聽的故事。”
那人眼尖,溜見魔蠍衣服內袋還裝有疊疊大鈔,不禁喜得嘴角往上直扯。“我聽說有些精採的情節,不過……”
“精不精采,”魔蠍若無其事地拍拍裝錢的衣襟。“自然由聽的人來決定。”
中年人立即眉開眼笑。“事情是這樣的,我聽說……”
找到了!魔蠍心中燃燒着一把復仇的火,他一定要幫死去的爺爺奶奶報仇!
魔蠍站在一棟破舊的違章建筑前,陣陣嘈雜的熱門音樂從其中傳了出來。
魔蠍一腳踹開大門,屋內的人立即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其中一個似是為首之人馬上就像連珠炮似地咒罵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找打是不是?”
魔蠍從門外泰然走入,面無表情地環視屋內眾人。
“火龍,”魔蠍冷冷看着適才咒罵之人。“你的綽號叫火龍?”
“沒錯!我是火龍,”他大剌剌地走到魔蠍面前。“你是什麼人?”
魔蠍一言不發,出手便是一拳狠狠打在火龍臉上,火龍不防這驟發的一拳,隨即被打得後退連連,不意將正奏得熱鬧的破音響撞翻了,一時間,屋內安靜許多。
火龍吃力地爬起,頓覺口中一陣咸腥,似有東西,吐出一看,竟是自己的牙齒,不禁羞怒交集,二話不說便飛撲上去。
魔蠍閑適地往旁一閃,火龍撲了空,才要轉身,魔蠍便一腳飛踢過來,順手擒住他的後背,火龍頓時措手不及,竟被這個陌生人箝製得動彈不得,而這前後不過一瞬間,眾人見老大如此不濟,不由得都看傻了眼。
“半個月前,你們這一群混混是不是闖進了一對老夫婦家?”魔蠍的聲音雖低,火龍卻聽得十分清楚。“不但殺了老夫婦,還差點殺了他們的孫女!”
“你……你是條子嗎?”這是火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回答我!”魔蠍的語氣充滿濃烈的肅殺氣息。
“那是……那是因為……”火龍的咽喉被對方緊緊捏在手裏,只得乖乖回答。“我們掉了一包三公斤的貨,有人告訴我們是那兩個臭老頭的孫女偷去……”
“所以你們就半夜闖進去,準備殺了他們全家,是不是?”
火龍感覺到魔蠍平靜語氣中所潛伏的濃厚殺機,不禁駭然地出聲。“我……我們原本只打算要拿回東西……怎麼會曉得那女人硬是不拿出來……”
這麼說來,是有人刻意栽贓?這幫亡命之徒自然從祖兒身上拿不到毒品,卻以為是祖兒……魔蠍驟然墜入思維間,沉思的眼角卻閃過一條人影。
他立即迅速地朝那人射了一槍,那人登時跪在地上。
中槍的人臉部表情陡然一變,慌亂地大叫。“我的腳麻了,這……這是……”
“這是想逃跑的下場,”魔蠍人面不改色地說。“只不過是蠍毒加麻醉劑,算是便宜你了!”
“蠍……蠍毒?”眾人不由得驚喊。“你……你是魔蠍?”
“二十分鐘之內,”魔蠍意興闌珊地說:“要是不解毒的話,等毒素到了心臟就回天乏術,所以,火龍,你最好乖乖說出是誰告訴你那女孩偷你的貨,要不然,不但你的兄弟小命不保,你,就是下一位人選!”
火龍一聽,立刻大驚失色,儘管見過魔蠍的人不多,但誰沒聽過魔蠍的名號,毒發身亡的痛苦可不好受!
為了自己的性命,火龍當下毫不躊躇地說出從何處得來的情報。
魔蠍聽了不禁大吃一驚,但卻不形於臉色,只鬆開火龍,拿出兩錠特效藥片,讓受傷的人服下。
“我限你們在一小時內投案,”魔蠍神色冷絕,聲音聽不出起伏。“否則,就通知別人一小時后替你們收屍,聽到了沒有?”
只見屋內的每個人都趕緊點頭。
“還不快去!”
魔蠍低喝一聲,屋內的一幫混混慌忙連滾帶爬地逃出屋外,朝最近的警局投奔而去。
看着頓時一空的屋子,魔蠍低嘆了一口氣,滿臉是沉重的表情,這不是他所預料的結果,一股由失望堆砌而成的心寒將他團團圍住,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怔立許久,魔蠍終於提起鉛塊似的腳步,走出這棟破舊的違章建築。
魔蠍不知自己佇立在這幢花園華廈前有多久了,這地方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這裏造就了他,如今卻成了令他傷心的地方。
在幾度思緒紛飛后,魔蠍深吸了一口氣,走過氣派的中庭花園,踏進電梯,摁下頂樓的按鈕。
“你終於回來了!”正在窗邊享受日光浴的湯一見他走進來,便熱絡地喊。“什麼事拖得你這麼久才回來?”
“有些小事我得先照料一下。”魔蠍逕自在他旁邊的躺椅坐下。“客戶看到伊拉克那邊的結果了吧?”
“是啊!客戶很滿意,錢也匯進了你在瑞士的戶頭。”
魔蠍點頭,沒有作聲。
空氣間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湯先開口輕咳了一聲。“你的神色不太好,可惜Wendy上街去了,要不然叫她替你按摩按摩,讓你輕鬆輕鬆。”
“湯,你知不知道祖兒因為被混混打傷住院了?”
“嘎?”湯誇張地揚起眉毛。“有……有這回事嗎?”
“她跟爺爺奶奶一起住,聽說那幫混混因為要找被偷的毒品找到她家去,把兩位老人家活活害死,”魔蠍壓下心中的悲慟,不形於色地說:“爺爺被打死,奶奶當場心臟麻痹,做孫女的祖兒也差點被踢死。”
“喔!對了!”湯用力地點了兩下頭。“我在電視上看過,有點印象。”
“我想,有人很失望祖兒沒有一起死去吧!”魔蠍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
湯乾笑了幾聲。“會嗎?”
“有人故意偷了火龍的毒品嫁禍給祖兒,”一想起祖兒重傷憔悴的模樣,魔蠍的心頭就泛着難言的痛意。“當然,這也是受人之託,湯,這一招太狠了。”
只見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是心疼那個叫祖兒的小東西受苦,我可以了解這一點,不過只要時間一久,什麼都會忘掉的。”
魔蠍不禁微眯起眼,睨着湯,神色是失望難過的。
湯卻有意忽略地繼續說:“其實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我同意那個祖兒是個小美人,不過,魔蠍,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
“你想跟我說什麼?湯。”魔蠍看着他的眼光轉冷。“我記得我曾告訴你,我要退出這一行。”
“我當然記得,”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是箇中好手,就這麼退出了,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都是教人惋惜的。”
魔蠍卻沒答腔,只是淡淡地注視着他。
湯卻像逃避什麼似地別開目光,清着喉嚨。
沉默的空氣就像凝固的冰塊似地把氣氛凍結住,不知過了多久,魔蠍終於出聲了,語氣卻是哀傷沉痛的。“是你吧!湯,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唆使人害祖兒?”
頓時,湯的臉頰微微抽搐起來,但他仍強笑着。“怎麼會是我?你開什麼玩笑!”
“我很痛心,湯,”他抬眼看着湯的神情滿是哀傷。“只要我想,我也可以殺了你,你知道嗎?”
“你要殺我?我是為了你好,這個叫祖兒的妞眼看就要毀掉你的大好前途,沒有她的存在,你才能成為所向無敵的魔蠍!”湯不由得衝口而出。
“終於承認你是幕後指使人了,湯!”魔蠍眼瞳一眥,迸射出又怒又痛的光芒。“我原想只要你有絲毫的歉意……”
“我……”湯期艾地愣在那裏,適才說溜嘴的話現在要收回也來不及了。
鷹蠍卻不想再聽什麼,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好自為之吧!”說著,便起身轉向大門。
湯頓覺肩上一陣刺痛,不禁大驚失色。“你……你暗算我?魔蠍,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對你可是……”
只聽魔蠍神色自若地說:“這是撒哈拉沙漠新發現的品種,聽說毒性奇強,被螫的部位要是脊椎的話就要特別注意,因為它會先麻痹中樞神經,再到大腦。”
“你……你怎麼帶這……”湯恐懼得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感到一陣麻木從腰部緩緩上下蔓延着。
“這是漢蘇拉給我的紀念品,聽說在十分鐘之內注射血清還能保住性命,”魔蠍看了看腕上的表。“你還剩三分鐘,祝你好運!”
魔蠍說完,便踩着閑適的腳步離開了。
望着晴朗的天空,魔蠍深深地吐了口氣。他,終於可以帶着祖兒離開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