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坐在回家的公車上,白絮腦中想的全是賀瑛介的事。

現在她終於完全明白了。為什麼賀瑛介只要性不要愛,為什麼他永遠不能忠於同一個女人,為什麼有了她,他仍然要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尋慰藉,這全部都只有一個理由,這個理由只有三個字——王筱玲。

愛上自己哥哥的女朋友是什麼滋味呢?這恐怕只有賀瑛介自己知道了。任紀康再怎麼的神通廣大,他也查不出來賀瑛介和王筱玲這段戀情是怎樣開始、怎樣發展、怎樣結束的,不、還沒有結束,紀康說賀瑛介仍在愛着王筱玲,而且說得如此自信,如果不是紀康,她不會知道賀瑛介是個專情的人,她一直以為他是個薄情的人。

愛一個不能愛也不該愛的人五年,白絮很難想像賀瑛介為了這份愛歷經了多少痛苦和掙扎,她可憐他、同情他,但她更可憐自己、同情自己,因為她和賀瑛介都是一樣的,不是嗎?他愛的人不能愛他;而她愛的人本來就不會愛她的,這個她以前就知道了,現在是更加確定了。好悲哀、好殘酷的事實,不是嗎?

帶着一顆無比沉重的心,踩着沉重的步伐,她回到了家。

“啊,你回來了呀!”白絮這個問題是多餘的,都快八點了,說要回家吃晚飯的賀瑛介會坐在沙發上等她是很正常的事。她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我忘了買菜,我們出去吃好嗎?”

“你還吃得下嗎?”賀瑛介聲音慵懶地問道。

“什麼?”

“我問你還吃得下嗎?”賀瑛介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你不是約會去了?”他的目光凌厲地掃向她,“紀康是全市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白小姐,恭喜你又找一個金主了。”

白絮臉色大變。“你知道?”她的聲音軟弱又無力。

“你跟蹤我們?”

賀瑛介冷冷地一笑。“跟蹤?這種事只有紀康那種人才做得出來。是你們運氣不佳,在校園裏拉拉扯扯的不巧讓我給看到了。”

“瑛介,你聽我說——”

“我知道紀康都跟你說了些什麼。”賀瑛介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他臉上掛着冷笑、快速地說著:“他一定跟你說紀芹是我害死的吧!他一定說我薄情寡義、罪孽深重,說我該為紀芹的死負責……”

“那你自己以為呢?”白絮打斷他,“你和紀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是不清楚,即使她的死完全不關你的事,可是,難道你對她一點歉意都沒有嗎?她畢竟是你愛過的人,不是嗎?”

“我愛過的人可多着呢?又不止有她一個。”賀瑛介挑着眉說,“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合則聚、不合則散,是她自己想不開,就算我對她有歉意、替她感到惋惜,那又怎樣?她人都已經死了。唉——”他搖着頭,無可奈何地說:“談戀愛就是這麼麻煩,要是每個和我談戀愛的人都像她一樣,得不到我就去死,那還得了?所以……”

“所以你現在不談戀愛,只要性就好……”白絮輕聲嘆道,“要是你再這麼繼續遊戲人間,玩弄別人的感情,不把感情當一回事,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怎麼反倒成了你編派我的不是,應該是我質問你才對吧!”賀瑛介捏緊她的下巴,她“啊”地叫一聲,拉開他的手。

“幹什麼?”

“我不能對你幹什麼嗎?”賀瑛介攫住她的雙手,釘在牆上。“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呵氣。

“放開我。”白絮掙扎着。

他的身體完全貼上她的。“你讓他碰過你哪裏?”他的手按住她的嘴。“這裏?還是……這裏?”

“不要這樣!”白絮急喊着,“我跟他根本沒有……”

“我對你們偉大的愛情故事沒有興趣。你要跟他談情說愛,請便,我無權干涉你們。但是他不能碰你,因為你的身體是屬於我的,是我用錢買下來的。”他壓她在牆上狠狠地吻住了她。

“不……”賀瑛介粗暴的吻像狂風肆虐般地蹂躪她的雙唇,猛然間,他扯破了她的襯衫。

“不要!”白絮尖叫着,用盡吃奶的力氣死命地推開賀瑛介。她盲目地亂走亂闖,一不小心跌進了沙發里。

“絮!”賀瑛介靠了過來。

“不要過來!”白絮抓緊殘缺不全的襯衫,害怕地看着眼前這個在前一分鐘像個野獸的男人。

“不要傷害我!”她努力剋制欲哭的衝動,顫着聲音說:“難道你還嫌傷害我不夠多嗎?我的心早就……現在連身體你也不放過?”“絮……”白絮含悲的眼神、顫抖的聲音、還有她那抖如秋風中落葉的身體,賀瑛介看了好心痛。老天,他想,剛才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想要強暴她?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我是太生氣了,太生氣失去理智才會做出這些傷害她的舉動的。

“絮,對不起。”賀瑛介第一次跟白絮低頭道歉,說完這句話他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白絮忍不住掉下眼淚了。

翌日清晨。

白絮像平常一樣做好了早餐。她正準備開啟大門時,從卧房走出來的賀瑛介急忙喊住了她。

“絮,你不吃早餐嗎?”

白絮面無表情地低頭道:“我不餓。”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白絮搖搖頭。面對如此低聲下氣的賀瑛介,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的。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還是要跟你道歉。”像這種向人低頭道歉的事,賀瑛介難得做一次,做起來彆扭極了。他結巴地說:“相信我,我從來就無意傷害你,真的。”

“我相信你。”白絮是真的相信賀瑛介的無心,只是他還是常常會傷了她,因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這樣也算是“無意”吧。

“我很高興你肯對我說這些話。”白絮此刻臉上才有了笑容。“瑛介,我和紀康的事,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不是……”

“我不是說過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嗎?”一聽到“紀康”這個名字,賀瑛介胸口就燃起一把無名火,火勢猛烈得讓他異常憤怒。他寒着臉,怒氣沖沖地說:“我說過了,你要和誰談戀愛我管不着,只要你的身體是屬於我個人的就好了,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這根本是違心之論,白絮和別人戀愛,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呢?不管是誰,他都會在乎的,更不要說白絮談戀愛的對象是他的死對頭紀康了。紀康,這個陰魂不散的討厭鬼,居然把腦筋動到白絮身上。他的這番話完全針對紀康,問題是聽到白絮耳里,卻完全不是這樣。

白絮心想:原來在他眼中我是這樣的微不足道,他根本不在乎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愛的始終只有我的身體,至於我這個人,他從來沒有在乎過。

白絮視線模糊地看着賀瑛介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力持鎮定地說:“我知道了。”便很快地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賀瑛介呆站着,後悔的思緒重重纏繞着他。他狠命的一拳敲在牆壁上。“該死,我又說錯話了!”

***

傍晚七點左右,白絮回到她和賀瑛介的家。

站在大門前,白絮猶豫着該不該進去。早上賀瑛介對她說的話猶言在耳,此時此刻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她想見他,又害怕見到他。如果以後回家成了她的苦差事,見到他成為她希望又失望的事,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能持續下去嗎?

在她猶豫不決時,門被打開來,從裏面走出來的賀瑛介訝異地看着她。

“絮,你站在外面幹嗎?忘了帶鑰匙嗎?”

“我…正要進去。”白絮見他的態度、語氣與往常無異,她知道他肯定又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又“無意”傷害到她了。

“進來吧!”賀瑛介拉她進去。“我有事出去一下,桌上有吃的東西,你先吃,不用等我。”他穿上外套,然後在她的右臉上匆匆地留下一個吻。

“我很快就回來,等會兒見。”

靜靜地目送賀瑛介坐的電梯下到一樓,白絮才關上大門。

飯桌上,擺滿了盤子,盤子裏裝的全是不同於一般家常菜的精緻菜肴。有香檳、有菜、有魚、有湯、有雞肉,有牛肉,煎的、煮的、炒的、炸的,每一盤的顏色都很漂亮,裝飾得也很可口,令人看了食指大動。當然,這些一定不是賀瑛介做的,像他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會做菜呢?這些一定是他打電話要人做好送過來的。

絮用手碰觸盤子,嗯,還是熱的,這些菜是剛做好不久,他這樣大費周章的……是要討好我嗎?想着想着,白絮忽覺害臊,除了害臊,她還有莫名的感動,因為如果一切真的是賀瑛介為她做的,那這可是他有始以來第一次對她“用心”啊!

叮咚,門鈴聲響起,是賀瑛介回來了?白絮興沖沖地去開門,賀瑛介說他很快回來,還真的是很快呢,不到十分鐘回來了。

“瑛介,你沒帶鑰匙……”白絮興奮的聲音驟然停住,門外站的不是賀瑛介,而是一位她從未見過的中年人。

“抱歉,你是……”白絮不安地問。這個小天地是她和賀瑛介共有的秘密,照理說應該不會有人找到這裏來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我是賀瑛介的父親。”賀力持的驚訝不下於白絮,一直以為賀瑛介是一個人住的。這個年輕女孩究竟是……

賀瑛介的父親賀力持?白絮忽然覺得呼吸困難,腦中呈空白的狀態。怎麼辦?賀力持來了,她這個賀瑛介的同居人該如何應付他才好呢?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賀力持困惑地問道。

白絮,要鎮定,千萬不可以丟瑛介的臉喟!白絮很快地鎮定下來,對賀力持綻放微笑說:“賀先生,我叫白絮,是瑛介的朋友,瑛介他現在不在,應該就快回來了,你請先進來坐好嗎?”

在客廳里,賀力持和白絮對面坐着,氣氛是沉默且尷尬的。

賀力持沉默地觀察白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以為賀瑛介是非漂亮的女人不交往的,沒想到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孩長得是這麼的平凡。她長得並不難看。但絕對不是美麗,不過給人的感覺還算不錯,蠻耐看的,氣質也可以,不過他知道她絕對不是能擄獲賀瑛介那顆動蕩不安的心的女人。

在賀力持觀察白絮的同時,白絮也在觀察他。他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臉上皺紋不多,頭上的白頭髮卻不少。他幾乎和賀瑛介長得一樣高大。國字臉、濃眉、長眼,眉宇之間和賀瑛介有幾分神似,不愧是父子,此人身上也有着和賀瑛介一樣的貴氣,一樣給人高傲不可親近的感覺。

“嗯……”不知道過了多久,賀力持終於打破沉默。

“白絮小姐……”

“賀先生,你叫我白絮就好了。”白絮連忙說道。

“好的,白絮。”賀力持沉吟地看着她,“你和瑛介……”

“我是瑛介的同班同學。”

“這樣啊!”賀力持點點頭,再問:“你們住在一起?”

“嗯。”白絮自知隱瞞不了他,“我們住在一起一年了。”

賀力持又是點點頭。白絮不安地看着他,從他神色自若的表情,她看不出來他是否在生氣,到底他是怎樣的看她呢?白絮心中的不安在擴大。

“白絮,瑛介他的身體可好?”賀力持又問。

“瑛介他的身體一直很好,連個小感冒都不曾有。”白絮奇怪地看着他。“賀先生,你有多久沒有見到瑛介?”

賀力持一陣苦笑。“好像有一年了吧?”

“一年?”白絮從紀康口中得知賀瑛介和他父親相處得並不是很好,可是一年沒有見面,很難讓人相信這對父子是居住在同一個城市。

“也許更久。”在這一刻,五十幾歲的賀力持看起來有如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一樣。“這孩子,他不許我來看他,也不要我打電話給他,我這個父親對他僅有的作用,就是每個月匯錢進他的戶頭。他可以忍着一年不來看我,我可受不了,所以我就來了!”他抱歉地對白絮說:“真不好意思,要你聽我們父子不和的事。”

“沒關係的。”白絮很同情他,“賀先生,你和瑛介之間的關係,真的沒有辦法改善了嗎?”

“唉.”賀力持長嘆一聲,“我知道我虧欠這孩子很多!我……對不起他和他母親,我一直想彌補,可是他不給我這個機會……”他面容哀戚,“做錯的事,有些是不能挽回,不能彌補的,就像瑛介母親的死……”他笑了笑,苦澀地說:“我和瑛介從來就不是感情和睦、能互相體諒的父子,在他還沒有上大學以前,我們常常爭吵,我管不了他、約束不了他,他常常故意做一些事惹我生氣,曾經有一度我對他非常失望,打從心裏不承認他這個兒子……”

“那麼現在呢?現在你還對他感到失望嗎?”白絮忍不住插嘴問道。

賀力持有些錯愕地打量着她。“我現在對他沒有失望、沒有期望,只要他覺得好就好,我都沒有意見。”他無奈地苦笑道:“我也不奢望能和他和好,我會盡其所能給他我能給他的,只要他能得到幸福,這樣我就滿足了。”

“賀先生,我認為你是個好父親,真的。”白絮發自內心地說。

“謝謝你,白絮。”賀力持第一次用欣賞的眼光看這個女孩。說起來還真奇怪,一向高高在上、心高氣傲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初相識的女孩吐露深藏在心中的心事.這些事他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現在他卻對白絮說了。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沒有想到外表平庸的她,竟有一股穩定人心的力量,也許這就是賀瑛介選擇她的原因吧!

“我該走了!”賀力持站起來。

“賀先生,你再等等,瑛介說不定馬上就到家了。”白絮極力地挽留他。

“我不等了。”賀力持給她一個微笑,“我看還是走好,免得他看到我生氣,我只要知道他身體健康就夠了。”

“賀先生……”白絮追到玄關,“請你不要誤會瑛介好嗎?”急急地對賀力持說道。

“誤會?”

“我和瑛介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白絮清清楚楚地說:“我想你一定知道瑛介他交過很多女朋友,他很有女人緣,很受到女孩子的歡迎,我就是其中一個。其實他可以不用和我住在一起的,是我捨不得他,硬纏着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賀力持皺起濃眉。

“我想說的是,瑛介和我只是朋友而已,我們不會有將來,所以請你放心,瑛介他以後一定會找到一個適合他的人的。”白絮不希望因為她,而讓賀力持對賀瑛介有偏見,她有自知之明,賀家的媳婦不是平凡渺小的她能勝任的。

賀力持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咧嘴而笑。

“白絮,你不適合嗎?”他笑嘻嘻地反問她。

“我……”白絮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難道她弄巧成拙了嗎?

“再見了,白絮。”賀力持笑着走了出去。

“賀先生……”

“我真的希望能再見到你。”賀力持朝她揮揮手,消失在電梯裏。

“希望能再見到我?這是什麼意思啊?”白絮迷惑地自言自語。

***

“先生,一位嗎?”結着黑色蝴蝶結的服務生趨上前問道。

賀瑛介放眼望去,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給我兩個人的座位.我等人。”

坐下來后,服務生遞上MENU。“要先點飲料嗎?先生。”

“不用。”打發走服務生,賀瑛介握住裝有冰塊和檸檬的透明玻璃杯,冰塊尖銳的冰涼由指尖傳送至他的腦袋,他需要冷靜來平復內心的激動。

王筱玲,這個名字到現在仍能左右他的情緒。每次想起她,心中免不了一陣刺痛,五年了,她的人佔據他的心已經有五年了。

耶一年,他十五歲,她十九歲,是大一的新鮮人。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他對她的名字並不陌生。他知道她的父親和他的父親是好朋友,他也知道她是哥哥賀瑛毅小時候的童年玩伴,長大后的女朋友。但由於他是賀力持和外面女人生的,在賀家名不正言不順的,一點地位也沒有,再加上賀力持的太太視他為眼中釘,所以他幾乎沒有機會出席一些賀家舉辦的聚會,對王筱玲,他一直停留在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階段。

終於,在賀瑛毅二十歲的生日宴會上,他見到了王筱玲。他永遠記得那一天的她。她穿了一件露肩的粉紅色的晚禮服,長發高高地挽起,露出白皙的頸項,脖子上掛着一條珍珠項鏈,將她烘托得更加出色動人,精緻的五官在薄施脂粉后是那麼的美麗。她如小鳥依人般地緊緊依偎在賀瑛毅身邊,有始以來第一次,賀瑛介對賀瑛毅產生了嫉爐的感覺,也就在那一晚,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從那一晚開始,他的目光就再也無法從她身上離開了。

十五歲,他開始有了初戀。說真的,他無意和賀瑛毅爭奪同一個女人。賀瑛毅雖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卻對他照顧有加,待他就像親弟弟一樣。對賀瑛毅,他一直很崇拜他、尊敬他,他從來不曾因為賀瑛毅是賀家的長子,是賀氏企業的繼承人而嫉妒他。

可是,因為王筱玲,他不得不嫉妒賀瑛毅。他嫉妒他為什麼可以擁有一切,而他卻什麼都不能擁有。他不要賀家的財產,不要有關賀家的一切,但是他想要王笑玲。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她。

在不讓賀瑛毅、不讓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他開始積極地接近王筱玲。一開始王筱玲並不知道他暗戀她,她很樂意和他親近,就像親近一個弟弟一樣。經一兩次單獨的約會,賀瑛介向她表白強烈的愛意,王筱玲固然是驚慌失措,但卻也發現到自己對他已不再只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情了。從那次以後,她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去喜歡賀瑛介,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她愛哥哥,也愛弟弟,在那一段期間,她甚至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自己的最愛。最後,她不得已不作出抉擇,她必須在兩兄弟中選擇一個,她理智地選擇了賀瑛毅,原因無他,只因為賀瑛毅才是賀家真正的繼承人。

賀瑛介短短三個月的初戀就這樣劃上句點。他輸了,就因為他不是賀瑛毅而是賀瑛介而輸了。從那個時侯開始,他就變了。他開始結交各式各樣的女人,只在她們身上求取短暫的歡愉,不輕易與任何人談感情,他不想再受到傷害了。每當他擁抱別的女人時,心裏想的卻還是王筱玲。每次見到她,他只有痛苦的感覺,可是他卻不能不見她,因為她是他哥哥的女朋友啊!他不知道她是怎麼想他的,是否還愛着他,就像他心中始終只有她一人一樣,不知道她是否後悔過。這些問題他不曾問過她,他也不會去問她,因為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這麼做。在她面前,他隱藏起自己的感情,然後再從別的女人身上求得安慰,這幾年他就是這麼活過來的。

去年考上大學后,他搬出賀家,就再也沒有見到王筱玲了。他打算藉此忘了她,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他還是做不到,即使現在他和白絮在一起,王筱玲始終在他心中佔據一個位置,不管他和多少女人上床,他就是無法將她忘懷,他厭惡自己這種心情,可是他又無力去改變。其實,自從他和白絮在一起后,他想王筱玲的次數的確少了不少,這是白絮的功勞呢,還是印證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這句話?也許兩者都有吧!

就當他努力地想把王筱玲完全從腦中、心中驅逐時,王筱玲卻打了電話給他,並約他到這裏來見面。他來了,因為他想見她,想聽她的聲音。或許先前的努力都會功虧一潰,但他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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