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魏季夏……那是他的名字嗎?羅語帆還沒時間多想,就發現春語雙手插腰,站在駕駛座旁。

「語姐!」

「帆帆,妳先到庭前的藤椅坐着,等我一下。」春語親切地開口。

不解地看着春語和那名男子,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順從地點了點頭。

她一離開,春語立刻轉向魏季夏道:「你,去把我剛剛修剪的葉子掃乾凈,掃完去後頭洗潛水衣。」

「語姐,我不能也到藤椅那邊納個涼,坐一坐嗎?」什麼跟什麼呀?面對不公平待遇,他勇敢替自己發聲。

唇邊揚起大大的微笑,春語問:「你說可不可以呢?」

放眼世界,能把客人當傭人使喚的也只有春語一個人了。

「OK!OK!您女王說一是一,小的不敢違抗。」

鬥嘴歸鬥嘴,魏季夏一直把春語當姐姐,他哪一次來「BULETEMPO」度假潛水,不是順便當民宿的苦力?

她喋喋不休的嘮叨聲很具親和力,假如有一天,春語不把他當苦力,他還會覺得奇怪呢!

「安分點、聽話一點,姐姐才會疼你哦!」看着他乖乖領命做事去,春語轉身進屋拿醫藥箱。

聽著春語的嘴裏叨唸著,他苦笑,覺得自己在春語面前就像個小男孩。

將車子停好后,他繞到廚房拿了垃圾袋后,順便偷了兩罐啤酒。

十月的墾丁雖不至於熱到翻,但在這裏,還是喝啤酒最對味。

走出廚房,發現春語還沒出現,他趕緊加快腳步走向坐在藤椅上發獃的美女。

「恍神小姐,老是發獃很危險耶!」將冰得凍人的啤酒貼在她的臉上,他笑咪咪地開口。

突如其來一股冰冷的感覺,羅語帆驚呼出聲,差一點沒跌出藤椅外。

她懊惱地咬住唇,瞪了他一眼。

迎向她生氣的眼神,他毫不介意地笑着把冰啤酒遞給她。「看吧!就跟妳說發獃很危險了。」

盯着他手中的冰啤酒,她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見美女一掃之前的冰冷態度,想進一步認識他,他一怔。「什麼?」

「你的名字。」

確定她的想法,魏季夏心裏樂得很。「魏季夏,妳可以叫我小夏或黑炭頭。」

他那張古銅色臉龐有着過分的欣喜,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羅語帆才顫著嗓,忐忑地說:「你說……你叫魏、季、夏……」

「對,我出生在夏天,夏天純潔的雲是我的心,帶著海味的風是我的聲音,前方那一片藍得不可思議的海,是我的浴缸。」

他以爽朗的語氣說出讓人想吐槽的話,甚至連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

羅語帆疑惑地看着眼前充滿活力的俊朗男子,思緒恍惚,無法思考。

然後有一個念頭,悄悄地從心頭滑過。

他說他叫魏季夏、他說他出生在夏天、他說風就是他的聲音……那他、那他是那一個送她魔法貝殼、與她互許下約定的男孩嗎?

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對勁,他的聲音透著擔憂。「妳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搖了搖頭不說話,直視他的眼神充滿了困惑與無助。

是他嗎?

魏季夏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只是單純接受來自美女的關注。

在經過了像是一世紀般漫長的沉默相望后,他發現她看他的眼神太專註、太嚴肅,讓充滿魅力、深受女性青睞的他也忍不住害羞起來。

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他略帶輕佻地問:「妳是不是對我產生一見鍾情的感覺?」

他的話一落下,後腦勺便被重重拍了一下。

「魏季夏,你皮在癢是不是?」

聽到那兇巴巴的語調,魏季夏忍不住鬼叫。「厚!語姐,妳真的很會破壞氣氛耶!」

「快去工作!否則你今晚就在外頭露營,又或者你想泡在海裏當一整晚的浮屍我也不反對。」

大家都知道魏季夏愛海成痴,半夜深潛或開船到海中央看一整晚的星星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瘋狂。

他愣了一下,之後很沒種的對春語敞開如陽光般的燦笑。「OK、OK!工作、工作。」

彷彿擔心他會跑掉似的,羅語帆有些無措地喊住他。「喂……」

一種模模糊糊的情懷在胸口蔓延開來,她還有話想問他,她還沒確定他是不是當年那個男孩。

魏季夏先是一怔,下一秒咧嘴笑道:「妳先別走,等等我還有話想跟妳說。」

美女突然改變了態度讓他受寵若驚,如果時間足夠,或許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

兩人的互動讓春語感到不可思議。

魏季夏不是個濫情的男生,更不像其他「御林軍」裏愛四處釣美眉的公子哥,來墾丁的目的百分之百就是度假、玩水。

頭一次見他對一個女人產生這麼大的興趣,她還真的挺訝異的。

至於羅語帆就更不用說了,從她認識羅語帆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外表文文靜靜的她話不多、個性封閉。

今天見她會主動跟一個陌生男子說話,更是讓她無比訝異。

「放心,這些小雜事,他不用一個小時就可以做完了。」

發覺春語戲謔的語氣,羅語帆有點不自在,忐忑了好久才道:「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他。」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春語像個愛探八卦的女人,興緻勃勃地貼近她追問:「怎麼?妳對小夏有意思?」

「我對小夏有意思……」反覆咀嚼春語話裏的深意后,羅語帆竟莫名地漲紅臉否認。「不!不是、不是妳想的那樣。」

瞬也不瞬地注視着她的窘態,春語包容地笑道:「唉呀!是不是我想的那樣都沒關係,重點是,依妳的年紀的確可以談戀愛了,再說,小夏是不錯的男孩子。」

沉默了好久,羅語帆才小心翼翼地問:「那語姐妳對他……瞭解多少?」

「我對小夏的瞭解啊……」整整沉思了三秒,春語問:「得看妳想知道什麼?星座?家世背景?還是交過幾個女朋友?」

依春語的回答,她對魏季夏應該是十分瞭解嘍!

壓下紊亂的心思,羅語帆輕咬着唇,因為這一層認知,心裏竟有些忐忑難安。

為了和男孩的約定,她咬牙撐過那一段讓她痛不欲生的日子。

每每在午夜夢迴被惡夢驚醒的同時,她曾問過自己,她到底還要等那個男孩多久,她等他的意義到底何在?

如果……他早忘了她,忘了他們的約定,那……她還會有面對未來的勇氣嗎?

現在她要的答案可能就在眼前,但突然間,她心裏的感覺複雜難辨,這一刻,她竟然有些卻步、矛盾。

她怕……怕春語的答案會毀了她多年來強逼自己硬撐起的堅強。

「怎麼突然不說話?」

「我……」她顫抖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放心!百無禁忌,什麼都可以問。」春語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醫藥箱,準備幫她受傷的膝蓋消毒。

驚覺她熱心的舉動,羅語帆尷尬地道:「語姐,我自己來就可以。」

「呿!這麼見外做什麼?也偶爾讓我服務一下咩!」春語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是……妳想讓帥哥服務?」

羅語帆一怔,粉白的臉浮出紅暈。「不、不用啦!」

「這才乖。」春語露出得逞的笑容後接着說:「快點、快點,別吊我胃口,妳想知道小夏什麼事?」

逮到機會可以出賣魏季夏那小子,她可興奮了。

在春語萬分期待的表情催促下,她硬著頭皮,遲疑的、緩緩的問:「他十五歲以前是不是住在墾丁?」

沒料到她會問這麼冷門的問題,春語馬上被問倒。「我記得小夏提過他是在恆春長大,至於是幾歲離開的,得問他本人才知道。」

他是在恆春長大!光是這一點,羅語帆便覺得心臟亂跳一通,胸口緊迫得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誤將她的反應當成痛苦,春語好脾氣的笑着。「忍着點,不把傷口裏的小石子挑出來,妳漂亮的腿就毀了。」

羅語帆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囁嚅的問道:「那語姐知道他以前住在哪裏嗎?」

停下手邊的動作,春語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帆帆,妳的問題很有創意,語姐真的被妳問倒了。」

臉一熱,纖肩聳了兩下,她故作不在乎地隨口漫應著。「沒關係,反正我只是隨口問問。」

她知道她的問題很怪,並不是一般人會問的問題。

暗暗看着她奇怪的反應,春語敏銳地問:「帆帆,妳認識他,是不是?」

她一怔,勉強自己露出微笑,避重就輕的說道:「應該說,我對他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是這樣嗎?」

她聳肩,有些恍惚地牽動著唇瓣喃著。「應該是這樣吧……」

春語瞇起眼眸,摸不清羅語帆的想法,只是隱約覺得眼前的狀況似乎不單純。

既然不是她所能插手的事,就由着他們自己發展唄!她可沒心思管這些小朋友談戀愛的事。

「既然是這樣,妳還是和當事者聊比較好。」幫她做好簡單的包紮,春語爽朗地說。

聽春語這麼說,她一愕,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語姐,不好意思……」

她不是不說,只是不輕易也不習慣對外人傾吐她的過往,更不知道該怎麼將那段牽扯著陳年往事與混亂不清的過往一一道盡。

「傻瓜,每個人心裏都有不想讓人觸及的心事,妳不用跟我道歉。」

她的話,讓她的心竟意外地溫暖了起來。

「謝謝。」

春語的笑帶著絕對的縱容。「如果累了就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好。」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春語拎着醫藥箱離開。

春語一離開,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帶著海味的風輕輕撫過「BULETEMPO」屋簷上懸著的串鈴時,奇扣奇扣地發出不規律的音調。

羅語帆躺在藤椅上,抬頭凝望着串鈴隨風擺盪,在海風揉着不知名的淡雅花香中,緊繃的思緒不自覺平緩了許多。

她趁這個空檔打電話回店裏交代,再撥給「貝殼先生」說明遲到的原因,這才定下心,享受眼前難得的悠閒。

不知過了多久,當腦中凌亂的思緒又要左右她的同時,臉上突然多了幾滴水。

下雨了嗎?她回過神,被魏季夏過度貼近的距離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將濕透的頭髮往後撥,羅語帆原本放鬆的思緒因為他的出現再次緊繃。

「工作結束流了一身汗,索性就到海裏泡泡水。」

經他這麼一說,羅語帆才發現他赤裸著上身,精壯的胸膛和寬背都讓人一覽無遺,古銅色的肌膚因為滿身水珠,在陽光下散發著魅惑人的男性氣息。

羅語帆感到一陣暈眩,無力地說:「快把衣服穿上。」

俊朗的五官擠成一團,他蹙眉。「很熱,不想穿。」

來到這裏,觀光客都光着上半身、穿着條泳褲四處趴趴走,他沒脫掉長褲算異類了。

「總之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的身材很好,一身結實的肌肉線條十分均勻,卻也格外引人遐想。

無奈的是,就算她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材上,眼睛也會不由自主飄到他身上。

雖然她長年在墾丁生活,但她從沒試過跟裸著上半身的男人說話,這感覺實在太詭異了。

魏季夏看着她不自在的反應,訝異這時代竟然還有像她這麼純情的女生。

「在這裏不穿衣服不是很正常嗎?」

回應他的,是羅語帆一記受不了的白眼。

他沒好氣地笑着,卻突然發現羅語帆將視線定在他的胸口上。

「怎麼了?」他皺眉。

「那是什麼?」他胸口上有一個白色小印,與他一身古銅色的健朗膚色產生極大的反差。

白色小印的形狀是……帆船!

順着她的視線,魏季夏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露出瞭然一笑。「哦,那個呀!是我的項鍊。」

「那是帆船……」她瞬間僵住了,無法將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

「嗯!帆船銀鍊。可能是因為長期戴着,所以形成了這個白色小印。」

他喜愛海上運動,長久以來接受着陽光的洗禮,她沒提,他或許也沒注意到胸前的白色小印。

她不敢置信地問:「所以……你有一條帆船銀鍊?」

他點了點頭,從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鍊子笑道:「是呀!戴很久了,剛下海游泳時鍊子斷了,差一點就找不回來了。」

震懾的看着他手中的帆船銀鍊,羅語帆久久無法言語。

純銀製成的帆船銀鍊是父親親手為她設計,再請熟識的銀飾師傅量身打造的。

世上不可能再找得到相同的第二條帆船銀鍊。

從白色小印的形狀看來,羅語帆十分確信,她已經等到她的男孩。

「怎麼?妳也喜歡帆船?」

艱澀地找回聲音,她臉色蒼白的說:「它……是我的。」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羅語帆抬起頭,深沉的看着他,心痛得只想哭。

他們的約定雖然遲了,但她的等待沒有白費,他回來了!

魏季夏看着她異常憂傷的表情,心裏的疑惑卻像滾雪球一樣,有着愈滾愈大的趨勢。

他承認,她很漂亮,身上那股溫柔優雅的氣質,讓他沒辦法不去看她、沒辦法不喜歡她。

但這大半天相處下來,他卻覺得眼前的女子有點奇怪。

剛開始,她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漠,但不知怎麼的,來到「BULETEMPO」后,她對他像是產生了某種興趣,急着想知道他的一切。

而現在,她又以一種哀怨無比的眼光看着他。

不知怎地,她哀怨的神情,讓他越瞧心裏越覺得不舒服,讓他忍不住要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反覆思索后,魏季夏不解地開口。「我不懂妳的意思。」

從他充滿疑惑的表情裏,羅語帆已隱約猜到,他或許已經不記得、甚至忘了他們的約定。

深吸了口氣,羅語帆顫抖著粉唇,苦澀地說:「純銀帆船的背後刻着『帆兒』兩個字,那條項鍊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他微怔,但很快地反應過來。「妳在說什麼?這條項鍊是我從小戴到大……」

望着她等待許久的男孩,羅語帆啞聲開口。「你看看就知道了。」

魏季夏蹙攏眉心,以不確定的心情翻過帆船銀飾,下一瞬,神情明顯一頓——帆兒

愕然地抬起頭,望着眼前的女孩,魏季夏的心口像挨了一拳似的,陷入全然不解的狀況裏。

「為什麼?」

他只記得這條帆船銀飾戴在身上很久了,卻完全不知道銀飾背後竟刻着一個女子的名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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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俏甜心(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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