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好了,師姐!我方才上街打探消息,聽說有人看到那個小丫頭帶蕭毅進了擎劍山莊。”
李香凝休養了幾天已然恢復,她心有不甘,一等身體好了,立刻去探聽蕭毅的消息。
魏秋茹臉色凝重:“你說的可是真的?”
不會的!凌霄不可能會護着蕭毅的!她用盡心機想除去蕭毅就是為了他,他不可能會這麼做的。
“是真的!而且聽說慕容晴還為他解了毒。”“不可能!四川唐門的獨門毒藥不可能有人解得了的。唐三自然也不相信。
一聽到慕容晴的名字,魏秋茹原本就冷的神情更冰冷了幾分,哼!那個女人居然敢救蕭毅!
“走!咱們這就上擎劍山莊去。”
“哼!擎劍山莊敢包庇蕭毅那個殺手,老夫定要楚莊主給老夫一個交代。”一聽到李香凝的話,李掌門比誰都忿怒。
“那咱們就一道前往吧。”玄虛道長也認為楚家不該做出這種事才對。
“好,大伙兒一塊兒去吧!”既然大家都要去,那他不去豈不失禮?洪幫主也隨即附和。
只是魏秋茹怎麼也不相信,這姓洪的是去幫他們的。看他那一瞼興緻高昂的樣子,搞不好他根本就是去看熱鬧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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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擎劍山莊,楚凌霄親自接見。
“不知各位今日前來楚家,有何貴事嗎?”
魏秋茹望着他,向來冰冷的眼中充滿迷戀,她開口柔聲換着:“凌霄……”
話尚未說出口,已被楚凌霄打斷,只聽他溫和地糾正她:“魏宮主,請稱我一聲楚公子或楚少莊主都可。除了爹娘,楚凌霄的名字就只有我的妻子能直呼。”
“可是,咱們的交情不同。”聽到楚凌霄的話語絕情,魏秋茹心傷之餘對慕容晴更是恨之入骨了。
“各位今日來到楚家,應不是來和我套一父情的吧?有話不妨直說吧。”楚凌霄不想費事應付魏秋茹,轉頭望向玄虛道長。
“就為了那個母夜叉,你居然這麼無情地待我師姐?”李香凝眼看師姐傷心欲絕的模樣,不及深思話便脫口而出。
就見原本態度溫和的楚凌霄霎時變了臉,他對李香凝怒目而視,口口光冰冷如箭地瞪着她:“誰讓你口出不遜的?”“楚少莊主,我們今日前來是希望你能交出蕭毅。”玄虛道長看李香凝惹惱了楚凌霄,不想讓她壞了事,連忙說出來意。
可惜李香凝不懂得看人臉色,她認定以師姐的美貌,楚凌霄不可能不對她動情,便替師姐抱不平:“我才沒有說錯呢!那種不要臉的女人,都已經毀了容,居然還敢賴在少莊主身邊,你為什麼不休了她娶我師姐呢?”
“你胡說些什麼?”楚凌霄聞言更是大怒。
“難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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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萱,你還有心思弄這些?”孟佳容一進忘憂樓,看到語萱正在整理藥草,急忙搶過她手中的東西丟下。“大哥出事了!”
戚語萱聞言心中大驚!“凌霄?”
“是啊!有一群凶神惡煞跑到咱們家,要大哥交出簫毅,你想,大哥怎會做出這種事呢?他們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其中一個聽說姓唐,蕭毅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孟佳容加油添醋地說。
四川唐門!當這個念頭浮上腦海之際,戚語萱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他們……”正要再說下去,只見白衣一角已然消失在忘憂樓的拱門邊。孟佳容得意地笑着,再沒有方才焦急的神色。
彩虹在旁看到孟佳容臉上神情變化快速,不禁有些口口瞪口呆。“二少夫人?”
“彩虹,有好戲看了,咱們快跟上去吧!”孟佳容興匆匆地拉着彩虹往前廳跑。
方才她和凌雲躲在後頭,聽着魏秋茹那對師姐妹因自負貌美,把語萱批評得一無是處;這下子讓她們瞧瞧什麼才叫真正的天仙美人!那個目中無人的魏秋茹會是個什麼表情,她真是好奇得很呢。
大哥可不能怪她,一切全都是凌雲教她的;大哥要怪,可得怪他兄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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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霄正在勸李掌門和玄虛道長,希望他們能放下和蕭毅之間的仇恨。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頭傳來語萱的叫喚:“凌霄!”
楚凌霄心頭一震,他從未聽過愛妻如此着急的聲音,連忙迎上前去將語萱飛奔入室的身子擁入了懷裏,口中急急地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語兒,你怎麼跑得這麼急?”
戚語萱抬起頭來,看到凌霄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只是見夫君根本不像有事的模樣,她俏臉略帶不解,遲疑地說:“小容……”
一聽到孟佳容的名字,再望向前頭簾后鬼鬼祟祟的人影,楚凌霄立刻知道家中那兩個好事人,定然又不知在玩什麼花樣了。
只是這回他們實在太過份了,還把主意打到了語兒身上。也不知那二人是怎麼哄騙她的,居然讓她如此焦急?
乍見到威語萱出現,幾乎在場眾人全都呆住了!眼前可是凡人,還是天仙落塵呢?
魏秋茹呆愣地望着眼前的絕色女子,她再說不出話來;原以為自己的容貌天下第一,可是見到眼前人,卻讓她不禁自慚形穢起來。
眼看所有人全呆望着愛妻,楚凌霄心中更是不悅,他低吼了聲:“小容、彩虹,你們還不出來?”
“大哥!”
“少莊主!”
二人垂着頭出現在眾人面前。只是從孟佳容那微揚的嘴角,就可看出她有多得意了。
“彩虹!扶少夫人下去休息。”對彩虹交代了句,楚凌霄低頭對愛妻柔聲地說:“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回房去。”
“嗯。”戚語萱走了數步,知道眾人是為殺蕭毅而來,她回過頭來輕聲地說了句:“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實不願再見到有人打打殺殺的了,為什麼大家都不願和睦相處呢?眷戀地望着愛妻身影步出門外,楚凌霄這才回過頭來,不悅地看着眾人仍是一臉痴迷的表情。
李香凝呆了半天,終於想到“少夫人”三字代表什麼意思了,她驚訝地指着戚語萱的背影脫口大喊:“她就是那個母夜叉?”怎麼會?要是母夜又長成這模樣,她也寧可被人如此稱呼。
“來人啊!把這名女子請出擎劍山莊,今後再不許她踏進楚家一步。”楚凌霄不再和她客氣,直接下了逐客令。
“師姐!”聽到楚凌霄的話,再見楚家下人都是一臉氣憤的表情,李香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得罪人了,連忙躲到魏秋茹背後。
“怎麼會?”魏秋茹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死心地掙扎:“她若是你的夫人,為何沒綰髮呢?而且,你的夫人不是慕容晴嗎?”
方才那名女子轉身離開時,她明明看到她的長發披散在背心.僅用根銀白絲線挽住的;那是未成婚的閨女才有的裝扮,她身為楚家少夫人怎麼可以還散着發?
還有,為何聽凌霄喚她“語兒”?難道她不是慕容小姐?
“語兒是她的小名。”就聽楚凌霄深情地說道:“語兒非世俗中人,我自不會以世俗規範限制了她。”
魏秋茹聽到他這番話,只覺得心片片地碎了。
楚凌霄不理會她,他心知與蕭毅有深仇的唯有李掌門和玄虛道長而已,若能勸他二人放棄,別人應不會再多加為難才對。
“道長、李掌門,二位意下如何呢?可願瞧在楚某的薄面上,放了蕭毅一馬?”
“這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不甘心!”李掌門還是不怎麼願意放棄。
“江湖上,有誰手中不是帶着幾條人命的?既然要行走武林,就該有隨時喪命的準備才是。李掌門能說喪命在你手中的,沒有無辜之人嗎?”楚凌霄用話堵住了他。
身在江湖原本就是這樣,若每人都如此冤冤相報,豈不是永無寧日了。“我……”被楚凌霄這麼一問,李掌門不由愣住了;是啊!江湖生涯本是如此,但殺徒之仇,他能輕易放手嗎?
玄虛道長嘆一口氣,方才戚語萱輕柔的一句話,雖沒指責,卻比任何言口語都讓他來得心虛。
想到當日逼殺蕭毅一事,他倏地出了一身冷汗!枉費自己修道多年,自以為修為過人,可是卻做出倚多欺少之事,甚至還連累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他還有什麼顏面在此討人?
沉思片刻,玄虛道長下了決心:“我這就回江南去。蕭毅中了七日斷魂散早已氣絕身亡了,老道怎好再跟個死人計較?”
“多謝道長!”楚凌霄知道他的用意,抱拳稱謝。
見玄虛道長放棄殺害師弟之仇,李掌門張口想說些什麼,終究化作一聲長嘆:“請少莊主轉告他,只要他不過長江,李某人就將此事化消。”
“李掌門真是明理之人,凌霄定會一五一十地告知。楚凌霄轉頭看向一直在旁不語的洪幫主:“洪幫主之意呢?”
洪幫主爽快地答應:“就照李章門說的吧!”真想不到那楚少夫人生得如此絕色,讓人無法不動心啊!
眼看洪幫主和唐三從見到語兒后神情就不怎麼對,楚凌霄可不許有人妄想打他愛妻的主意,“既然各位願意放棄深仇,交代之事我會辦到。”雖沒明言,但語氣中的逐客令已經很顯然了。
玄虛道長站起身來,“老道就此告辭了。”知道魏、李二名女子得罪了少夫人,楚凌霄不可能留他們,他先行告退。
一聽玄虛道長要走,李掌門也不想再待下去,“我同道長一起走吧。”唉!得饒人處且饒人,若當初聽了靜慧師太之言,今日也不會來此出這個糢了。
“楚安,送客!”楚凌霄交父代了聲,也不管魏秋茹他們要不要走,直接將他們全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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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再見到心中倩影,自己必會難耐相思,只怕還會做出什麼失態之事;可是,面對還鰾情深的楚凌霄和戚語萱,為何他心中竟毫無感覺?
蕭毅望着夜空,曾幾何時,他已放下這段情感了?
佔據他心中的人影,早在他發覺前,就已經變成那個煩人的小丫頭了;但他滿身的罪孽,只怕淘盡江河之水也洗不清。
這回他們得以脫險,不過是運氣罷了,若是當時漕幫洪幫主亦加入戰局,他們恐怕已然橫屍當場了。
蕭毅微牽嘴角,浮上一抹苦笑。他豈會不知雷家兄妹的約定,只是心中不舍罷了!
認定雷景崧當不致真會丟下影湄,所以他自私地放任自己貪圖這多得的時光,冀望能和她再多處幾日;卻不料這一番私心竟險些為她帶來殺身之禍,終是不該奢求的。
“蕭大哥,喝葯了。”雷影湄將熬好的葯放在他背後的石桌上,眼看深思不語,她小心翼翼地喚了聲。
回過頭來,蕭毅毫無表情地望着她。既是不屬於他所有,那他就該早點放手才是。
雷影湄已有許久沒再見到他這麼陰鬱的表情了,她怯怯地問了句:“蕭大哥,你在生我的氣嗎?我做錯什麼惹你不開心了嗎?”
直視着她,蕭毅冷冷地開口:“為什麼帶我來擎劍山莊?”
“你一直昏迷不醒,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我沒法子,所以……”聽到蕭毅開了口,但卻語氣不善,雷影湄急忙要說明。
“所以你就帶我來這裏,讓我被人看盡笑話?”蕭毅迅速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的!我……”
她急着要解釋,蕭毅卻不打算聽。“你怎樣?”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在我眼前毒發身亡嗎?”
雷影湄不解,蕭大哥究竟在氣些什麼?她這麼做又有哪裏做錯了,為什麼他一醒來,非但不感激自己的辛苦奔波,反而怪起她來了?
“我情願死,也不想踏進擎劍山莊,你明白嗎?我一生最痛恨欠人家的人情,尤其是楚凌霄的,你知不知道?”
被蕭毅這麼一衝,雷影湄沒有多加考慮,話便脫口而出:“因為你喜歡楚少夫人,所以才討厭見到楚少莊主,是不是?”
蕭毅直望着她。“誰告訴你我喜歡戚語萱的?你聽誰胡說八道?”
“是胡說嗎?如果是胡說的話,你幹嘛這麼緊張呢?”雷影湄不禁有些傷心,明知比不上他心中的佳人,可自己待他的一番情深,他為什麼就是看不到呢?
蕭毅轉身背向了她。“不許你再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是你自己在昏迷時喊着她的名字的。如果你沒有喜歡她,又為什麼會喊出她的閨名呢?”雷影湄不禁大叫出聲,淚忍不住滑落。
她不甘心啊!明知沒有結果,為什麼蕭大哥就是不肯認清事實?
“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正眼看看我呢?”
回頭望向影湄,蕭毅狠心地刺痛她:“你憑什麼跟她比?你們是天地之差、雲泥之別!在我的心中,她是天仙臨世;而你,除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外,你什麼都不是!你要怎麼跟她比?你就達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情是一把雙刃刀,在刺傷愛人之際,它也會同時狠狠地捅自己一下的;只是,唯有這麼做,影湄才會死心離開的,否則依她的性子,即便前頭有千軍萬馬,她也會堅持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
若沒有那些血腥的過去,他會滿心歡喜地伴她一生;但現在,留在他身邊只會為她帶來不幸,他不能再連累她了。
蕭毅口中說得絕情,濃濃夜色則掩去了他眼中的不舍和深切的痛楚。
雷影湄跟蹌地退了幾步,她怎麼也想不到,在蕭大哥的心中,她只是個一無是處的丫頭片子罷了!定定地望着他,她做最後的努力,語氣可憐兮兮地說道:“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你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的為人嗎?你對我的喜好、興趣又了解多少呢?你只不過是常年待在關外,甚少見過別的男子,這才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個兒喜歡我的,那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迷戀罷了!”不理會那猛烈得令他幾乎承受不住的心痛,蕭毅一疊聲地逼問。
“為什麼你要這麼認為?我是不清楚你的過去,但我明確地知道你是個好人。
過去又有什麼重要呢?我只記得你在牧場時,是那麼盡心儘力地幫着我們;在那些人圍殺你時,你又是那般拼了命地保護我。這就夠了!不是嗎?”
蕭大哥的親切言行只是她的幻覺嗎?她一直以為他待她是特別的,否則為何要捨命救她呢?難道這一切全都只是出自於她的一廂情願嗎?
“誰告訴你我是保護你來着?我只是不想多欠別人人情而已,你明白嗎?”
望着影湄如梨花帶雨的臉龐,蕭毅的心似被人揪緊了般讓他喘不過氣來.!但似箭的話,依然毫不留情射了出來:“我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小丫頭了,凡事都以自我為中心!自以為你喜歡我,我就該以同等的心情回報你,如若不然,便成了忘恩負義之徒了,是不是?”
“我沒這意思。”被攻擊得毫無反擊之力,雷影湄不由得瑟縮了下。
她的感情對蕭大哥而言真是一種負擔嗎?她只是單純的想愛他而已啊!這又有什麼錯的?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若沒有認識他,她依然是草原上一株單純而快樂的小花,絕不會受到今日的傷害了。
再定定地望她一眼,他要將她深烙入心、銘記在腦海中;今日一別,她將永遠不再屬於他。
閉了下眼,浮現腦海的是影湄燦若春光的笑靨,蕭毅背過身子,能擁有這笑容,足以伴他度過未來孤寂的每一日了。
望着蕭毅決絕的背影,雷影湄低低地問了句:“蕭大哥,你可曾有一絲的喜歡過我?”由牧場至京城的這一路上,他待自己的一切全都是出於道義而已嗎?全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嗎?
雷影湄不死心,只要有一些些的可能性,她就不想放棄自己的愛情。可是啊!
她真的有機會嗎?她瞧見蕭大哥的背影,似乎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多呢!蕭大哥永遠都是選擇背對着她,怎麼也不肯正視她的感情。
“你認為我有可能喜歡上你這種黃毛丫頭嗎?你還是快回去吧!回迅雷牧場去,再不要踏進關內來了。林子明是個好人,他跟你才相配。”即使提到林子明的名字時,心中一股妒意讓他恨不得殺了他,蕭毅依然冷冷地說。
若她再跟着自已,類似這等的事就會不斷地發生,怎忍讓如此天真單純的她,因為自己往日的罪行而從此陷入永無止境的危機之中呢?讓她回關外去,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路。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你真的以為我嫁給林子明就會快樂嗎?”雷影湄傷心地低問。
為什麼蕭毅大哥一點機會不肯給她呢?這是不是就是所報應呢?只因她辜負了一個老實男子的深情,所以她也無法得到幸福?
“沒錯!”蕭毅答得奇快無比,想藉此來掩飾心中那劇烈的痛楚。
“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不會打擾你了。蕭大哥,你自己要多保重。”雷影湄戀戀不捨地望着他的背影,她今生唯一的深情愛戀,將從此灰飛湮滅!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是啊!老爹早就說過了,不要強求不屬於她的姻緣;不是她的,任憑她費盡心思、想盡辦法,依然是無用呵。
聽到背後腳步聲遠去,蕭毅心下揪緊,連忙回過頭來,只見影湄的背影已消失在蒼松院的門外了。
蕭毅在心中不住地告訴自己,唯有這樣才是對影湄最好的。他是一個滿手血腥的江湖浪子,要如何去呵寵一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姑娘呢?
讓她回去是最好的辦法啊!只要不再見到他,她便不會再受到傷害。縱使心再痛,他依然該放手讓她離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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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霄來到蒼松院門口,只見蕭毅緊緊捧着方才雷影湄端來的葯,痴痴地望着,連動一下都沒有。
原本微溫的湯藥已涼,今後他的心亦將再度冰封在寒冬中。她走了,沒有回頭,今後也不會再有另一個人似影湄般給他溫暖了。
“你這麼看,就會有藥效嗎?”楚凌霄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他不禁在心中搖着頭,蕭毅明明對那位雷姑娘有意思的,為什麼偏要故意氣走她?
像被燙到似的丟下藥,蕭毅轉過頭來陰沉沉地望着他,語氣不善地問:“你來做什麼?”
楚凌霄不理會他的無禮,逕自坐在石桌旁:“既然有意,又何必出口傷人?”
聽說雷影湄是哭着離開的,若不是傷透了心,以她的為人該不會丟下毒患初愈的蕭毅才是。
“誰說我對影湄有意的?”蕭毅像被人踩了一腳似的跳了起來,再顧不得會激怒楚凌霄,話從他口中冒了出來:“我喜歡的人是戚語萱!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帶走她的。”
不該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心事的,即使是看來毫無敵意的楚凌霄;若讓人知道了他對影湄的心,只會陷她於萬劫不復之地。
“我有說是那個小丫頭嗎?”口是心非!凌霄冷冷地望着他,驀地問了”句:“你真的愛語兒嗎?”
“當然!”蕭毅答的飛快。
只是口中答的是戚語萱,但浮現腦海的卻儘是影湄如艷陽燦爛的笑容。心啊!
早已自行作了選擇。
“你不愛她!”楚凌霄直視着他。“你只是一時被語兒的絕色嬌容所迷惑罷了。
只因你從未見過似她那般的絕美人兒,只因你從不知世上有如此多才多藝的佳人,所以你認定自己愛她。”“你又不是我,你憑什麼這麼說?再說,若我只是為戚語萱的美色所迷惑,那你何嘗不是?”
或許真被楚凌霄說中了也不一定,只因從未見過那樣出色的人兒,所以他一廂情願地認定自己必然愛上那絕色佳麗,否則若真要是刻骨銘心的愛戀,為何如此輕易就變節呢?蕭毅心中苦笑。
楚凌霄沉浸在往事裏,柔和地笑了:“我不否認語兒的容貌讓我心動,但真正讓我愛上她的原因,卻是因為她的純真善良,為的是她的聰慧敏捷。”
望着楚凌霄臉上深情眷戀的笑容,蕭毅微微地愣了下,腦海在剎那間浮上影湄的身形。“那又如何?”
回過神來,楚凌霄再問了句:“你為何肯冒生命危險去救雷影湄?J“不關你的事!”
“若連自己的心上人都無法守護,那還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他約略知道了蕭毅心中的想法。“當真有情,更該儘力保護她周全才對,而不是畏畏縮縮地怕連累了她。”
“你知道什麼?”蕭毅瞪視着他。若他今日擁有楚凌霄的家世,那他會將她捧在手心疼惜,不可能會放她離開。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唐三和魏秋茹他們應該還守在這附近,要是雷影湄撞上了他們……”楚凌霄話聲未畢,就見蕭毅已然縱身而去。“嘴硬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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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樂般的琴音從忘憂樓中流瀉出來,楚凌霄回來就見愛妻正撫着琴。看到他,戚語萱對他嬌柔一笑,站起了身。
楚凌霄伸手將她抱入懷中,輕吻了下愛妻的俏臉。“蕭毅離開了,我想他應該會去追雷影湄才對。”
“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戚語萱靠在夫婿身上,衷心祈禱。
“你啊!”語兒這軟心腸的毛病八成是沒藥醫了,她這般單純心慈,若不守着她,他怎能放心呢?“別老是挂念着別人,你該多關心我才對的。”他有些吃味地說。
戚語萱甜甜地笑了起來:“都要當爹的人了,還恁地愛吃醋?”
楚凌霄聞言臉色大變,急忙問:“語兒,你:.…你方才說什麼?你有喜了嗎?
這怎麼可能!”
戚語萱不明所以,“為什麼不可能?”凌霄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奇怪?他不喜歡他們的孩子嗎?
“但是……”楚凌霄一時語塞。當日師父所言之事,他怕語兒擔心,所以一直都沒告訴她。
他以為,語兒是絕不可能懷孕的。師父明明說過語兒無法受孕的,這下子,她有了孩子,可會傷及她的身子?
更何況,語兒自四年前中了劇毒后,身子一直沒大好,她如此嬌弱,怎承受得起懷孕的折騰?
見夫君神情明顯不對,戚語萱心裏有些受傷,扁扁小嘴,她哽咽地問:“凌霄不喜歡嗎?”
凌霄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難道他不喜歡他們的孩子?一想到這個可能,戚語萱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楚凌霄見狀,忙摟緊了愛妻安慰,卻是掩不住心中慌亂:“我怎會不喜歡?我只怕你的身子會撐不住。”
“我早就全好了!凌霄無需太擔心的。”她柔聲安慰着他。
她心知於四年前中毒后,夫君便一直不放心她的身子,絲毫沒想到她自幼習醫,占口然對自己的身體最為了解了。
楚凌霄立時下了決定:“我馬上修書,讓人到涵谷請師父和岳父前來。”
若是師父診斷懷孕可能損及語兒的身子的話,他寧可、寧可……不要孩子。抱緊了愛妻,楚凌霄滿心憂慮。
“凌霄?”戚語萱不怎麼贊成。這不是太小題大作了嗎?
“就這麼決定!我明兒個就讓人去請岳父他們。”心疼地抱緊愛妻,楚凌霄想起了一事:“語兒,放棄回春堂的義診,好不好?”
望着凌霄,戚語萱有些不願意,只是,她也知道夫君且其實一直不贊成她親自主持回春堂的,只因不想讓她失望這才答應。而今自己已懷有身孕,似乎確實不適合再親自出診了。
“語兒!”見愛妻靜默不語,楚凌霄輕嘆口氣:“沒關係,如果你不想放棄的話,那……”
“待這回結束,我就不再參與回春堂春秋二季的義診。可是,回春堂所需的藥材,凌霄還是得鼎力相助哦。考慮了片刻,戚語萱終於作出了決定。
楚凌霄聞言心中大喜,將愛妻更抱緊些:“這是當然的事,咱們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