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傑森抓到了，但是傑文知道事情其實還沒結束，至少他對小薇那種無法啟齒的渴望還未消失。
傑文一直以為，只要不和小薇單獨相處，這種怪異的現象應該就會慢慢消失。但他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在雪糕店，當他見到小薇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着融化的霜淇淋，一臉滿足的模樣，下腹不由得竄過一陣陣騷動。
「不要用那種方式吃冰！」他低吼。
當她輕輕擺動豐腴的臀部走路，幾乎要令他無法呼吸，只能像色鬼似的盯着她看。
「不要用那種方式走路！」他的聲音接近呻吟。
當他無意中說了句話讓她微笑，那是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時刻。她的笑讓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而這時候，他全身就會疼痛得發抖。
「不要用那種方式微笑！」聲音越來越無力。
然後，這天他們一起去吃飯。
他切着牛排，想着怎樣才能將自己從這可悲的渴望中拉出來。過了很久，才發現小薇一直沒說話，他不解的抬頭望去，隨即倒抽一口氣，下腹以驚人的快速度硬挺起來。
這在最近已變成了一種常態，只要在小薇身邊，即使她站在人潮洶湧的馬路中央，他還是可以一眼看到她，然後起生理反應。這真是該死的讓他非常不舒服，而且非常尷尬。
「不要用那種方式看我！」他忍不住低吼。
她的表情……迷濛，一雙大眼純真的望着他，誘人濕潤的雙唇微分，看起來該死的迷人！
當她這樣看他，總讓傑文覺得自己是她的英雄、她的唯一，像是她心中只有他一人──而這當然是他豐富的想像力在作祟。
薇心彷彿沒聽見傑文的話，仍專心凝視着他，並注意到好多以前沒發現的事。他頭髮濃密，黑得像子夜一般；五官長得並不溫柔，濃眉太過霸氣，深邃的眼眸偶爾相當銳利，但看着她時，卻是溫柔的；他笑起來眼角有點皺紋，但卻讓他更具魅力。
最教她吃驚的是，他的手非常大，卻可以輕柔的抱着她安慰。
她從來沒有發覺，傑文是這麼有魅力的男人。
薇心忍不住盯着他的唇，不自覺地想起上回的吻，還有那美好甜蜜的滋味，她耳根發熱，心兒砰砰跳，完全無法移開視線。
「我告訴過妳，不要用那種方式看我！」傑文咬牙切齒的說，拉扯褲頭讓自己舒服些。
薇心楞楞的望他，好不容易才回過神。
他的表情看來很生氣，最近他總像只暴躁的大熊，老是叫她不要做這、不要做那，好象做什麼都會得罪他似的。
「哪種方式？」她有些着惱的問。
「看起來好象妳渴望被吻。」他從牙縫中迸出聲音，努力不看她漂亮緋紅的臉蛋。
他真是受夠了，這幾天簡直像生活在地獄！
望着他緊繃的表情，薇心想着，最近他實在很不尋常，表現得好象很不喜歡她似的。但有時候不小心逮到他在看她時，他的表情卻又是熱切奇異的，有點像……像那天他吻她之前的表情。
這表示他想吻她嗎？他脾氣暴躁是因為這樣？薇心忍不住輕喘，如果他真的想吻她呢？她會拒絕嗎？
如果他要吻她……薇心情不自禁又看向他的唇，悄悄嘆息。
她不會拒絕的，因為她喜歡傑文。薇心很清楚，如果傑文要吻她，她將非常樂意。
最近她也變得不太像自己，花了比以前更多的時間想傑文，想他的樣子、想他的溫柔，還有那天他為了她痛揍傑森的模樣……
想着想着，她就會開始嘆息，心裏泛過一絲絲甜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羅曼史似乎已經不能提供她解答，畢竟上回才出了錯，或許等過一陣子，她會重新翻開羅曼史，不過不是現在。
「小薇，我警告過妳了！」他用力得幾乎把牙齒咬斷，雙手因渴望而發抖。
「你在發什麼脾氣？」薇心不解，傑文看起來似乎很討厭她，因為他表情緊繃，而且口氣非常差。
「沒什麼，快點吃妳的飯，不要一直看我。」他咬牙，用力的切着牛排，像跟它有什麼深仇大恨。
「這幾天你很奇怪哦。」薇心擔心的投去一眼。「你一直對我發脾氣，叫我不要用那種方式吃冰、不要用那種方式走路、不要用那種方式笑、不要用那種方式歪頭、不要用那種方式嘟嘴、不要用那種方式嘆氣……你到底是怎麼了？」她開始生氣，「你討厭我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
傑文差點嗆到。討厭她？哈，恰恰相反！她快把他逼瘋了，用那天真的性感不斷折磨他，而他毫無招架之力。
忍不住又看向她紅潤的唇，他開始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可悲、不可告人的渴望會持續多久？他能夠繼續忍受嗎？向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已達極限，再這麼下去，他會先崩潰。
傑文決定明天晚上就去找個美艷火辣的女人，在她身上消耗囤積過久的熱情，也許他們可以慢慢消磨個一整夜，這樣他就不會一天到晚渴望小薇了。
到時一切會回到常軌，他就能夠像以前一樣，把小薇當成親愛的小妹妹，和她正常相處，不會再這麼陰陽怪氣的。
對，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想到這裏，傑文甚至能夠對她微笑了。
???
「桂嫂，傑文回來了嗎？」薇心跑到傑文家，卻只看見桂嫂。
今天是周末，她想邀傑文一起看ＶＣＤ，她帶了最新的懸疑片，是傑文最喜歡的，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桂嫂一臉為難，面對薇心期待的笑臉，她嘆了口氣，「傑文打電話回來說今晚不回家了。」
不回家？薇心楞住了，心口莫名地一陣絞痛。她很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但這怎麼可能呢？傑文已經很久沒約會，就算有，他也答應過一定會回家睡，怎麼可以忘了！
「他去哪裏？」她喃喃地問，覺得好想哭。
「我不知道。」桂嫂想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什麼。
「我去找他。」薇心轉身就走。她一定要找到傑文，然後把他帶回家，他答應過不在外面過夜的！
一回到家，薇心便開始撥電話，傑文的手機不通，她便打給每一家他經營的飯店，直到問到第三家，對方才肯定的跟她說傑文現在正待在飯店餐廳里用餐。
薇心拒絕了他要把電話轉給傑文的提議，換上衣服，靜悄悄地出門，不想吵醒身體不舒服、已經回房休息的佳姨。
她要直接去找傑文，問他為什麼破壞約定，並把他帶回來。她才不要和傑文通電話，因為他一定又會敷衍她，把她當小孩一樣哄。
薇心搭了計程車來到飯店，此時已經過了用餐時間。她直接去找經理，問他傑文上哪兒去了。
經理的表情很奇怪，好象很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的模樣。
「他現在在哪裏？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她強調。
「也許……也許我先跟董事長說一聲，他現在可能不太方便。」經理擦着汗，暗示道，「他在……呃，約會。」
「我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傑文如果知道我要找他，一定會見我的。」「約會」兩個字讓薇心很不開心。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路跑來飯店，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傑文。
經理知道這個漂亮的小女生跟董事長交情匪淺，可是現在這種情形……
「我有急事找他，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薇心威脅道。
經理嘆氣，遞給她一張磁卡，「董事長在頂樓的總統套房，妳可以搭專用電梯上去。」
薇心刷了磁卡，搭專用直達電梯直上頂樓。電梯門一開，就是總統套房的大客廳。
傑文不在客廳，他會在哪兒呢？薇心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才八點，他該不會正跟女人在床上翻滾吧？
薇心往裏面走，聽到說話的聲音，她瞪着眼前的房門，突然開始膽怯。她太莽撞了，這是卧房，一男一女待在裏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見到傑文了。突然問，她再也不想管他今天有沒有回家、不想面對現實，只想逃離。
她後退，撞到茶几，發出聲響。
「誰？」是傑文警覺的聲音。
既然已經被發現，薇心只得擠出笑容，硬着頭皮上前打開房門。
「嗨，傑文。」她在心裏祈禱，說不定他們只是在聊天喝酒。
只可惜她錯了。
傑文赤裸着身體躺在床上，一臉震驚的臉盯住她；而一個身材火辣、同樣渾身赤裸的女人正纏在他身上。雖然兩人身上有條薄被遮着，卻仍難掩那親密的姿勢。
薇心震驚地往後退，眼前的景象對她來說像場惡夢。
傑文堅實的手臂環抱着另一個女人，而那個漂亮成熟的女人正妖媚的回頭望她，甚至沒有試圖遮起那又大又白的胸部！
「該死，小薇，妳怎麼會在這裏？」傑文發出咒罵，想穿上衣服，但那個女人拉住了他。
薇心再也無法忍受，轉身跑了出去。
她的世界在今天徹底崩塌，曾以為在得知傑森是壞人時，是她最悲慘的一天，可她錯了，今天才是最悲慘的一天！
她的心在泣血，痛得無法呼吸，她不顧後頭傑文的呼喚，匆匆搭電梯下樓，任淚水模糊了雙眼。
身後，傑文僵立原地。
他不知道小薇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必須去追她！
「她就是讓你對我沒興趣的原因嗎？」躺在床上，王若筠懶懶的說。
「不是。」傑文幾乎是咬牙切齒。
「是嗎？」王若筠的視線往下望，注視他下腹明顯的亢奮。「我努力了整個晚上，都沒辦法讓你有絲毫反應，現在你卻興奮得不得了。」她平靜的指出事實。
傑文一楞，然後粗魯的咒罵起來。若筠說得對，她美麗誘人，是個天生的尤物，她費盡心思挑逗他，他卻像個死人，完全沒有反應。
而小薇……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老天，只是一眼！他竟然在一剎那興奮到發痛！
該死！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我可以幫你。」王若筠提議。
「不用！」他粗暴的說，一拳擊在床上。
一切本來該很美好的，為什麼現在全變了調？
???
薇心一路哭着回家，把自己鎖在房裏，她哭得好傷心，覺得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傑文怎麼能夠這樣對她？她這麼愛他……
薇心心一跳，哭得更厲害了。是的，她愛傑文，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她確信自己真的愛他！
如果這種心痛到恨不得死掉的感覺就是失戀，那她真的不喜歡戀愛，太痛苦了。
又哭了一陣，薇心才抹乾眼淚，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傑文卻一直沒來找她，一定是繼續沈醉在肉體的快感里。
這真是太噁心了！他居然讓那個女人那樣纏住他……想到這裏，眼淚又重新冒了出來，他心裏果然沒有她的存在。
她是個大傻瓜，為什麼會愛上他？
因為他溫柔？因為他英俊？
都不是，她之所以愛他，只因為他是傑文。
可是在他眼裏，她始終只是個小鬼，永遠比不上那些漂亮性感的女人。
她能期待傑文怎麼看自己？
傑文從小就看着她長大，怎麼可能覺得她漂亮迷人？說不定在他心裏，她還是那個留着鼻涕、跟在他後頭跑的小女孩。
這真是太可悲了，她為什麼會愛上傑文？愛上一個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的男人。
雖然她有時感覺得到傑文對她有興趣，熾熱的眼神像是想把她一口吃掉，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只是帶着她去吃冰，把她當小孩一樣哄，然後自己到飯店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糾纏！
她怎麼可能比得上那些成熟世故又美麗大方的女人？
薇心感到一陣痛苦，想像傑文溫柔抱着她的手，撫過那漂亮女人雪白的身體；曾吻過她的那張性感嘴唇，吻遍那女人的胸部、小腹，她就覺得好想死！她不能忍受這種事情，她好嫉妒，嫉妒得快瘋了！
她不能再見到他，否則一定會想起今天看見的那一幕，然後她會開始胡鬧、生氣，而傑文永遠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會覺得她煩人，開始討厭她──畢竟她已經長大，他不可能永遠容忍她、寵她的。
她更不可能待在傑文身邊，看着他女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換，而自己卻永遠不會是他考慮的對象。
這點最令人無法忍受，她必須離開他，不然她會崩潰。
可是她能到哪裏？
她沒有親人，只有傑文，可是傑文不愛她。
薇心凄慘的哭起來，惶亂中，她想到一個辦法──她可以出國。只要她出國，就不會滿腦子都是傑文，也不會傷心難過了。
說不定……說不定這只是一時迷戀，說不定她又愛錯了人，畢竟，她的直覺曾經出錯過一次，難保不會再錯第二次。
她該讓自己變得成熟一點，傑文不可能永遠陪在她身邊，他隨時可能會結婚，而她不能永遠粘着他，必須自己學習獨立。
有什麼方法比出國更能讓她迅速變得獨立？
薇心下定決心要出國、離開傑文，她要長大、不要再依賴他，要多去看看這個世界，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而不只是傑文眼中的小鬼。
說不定到那時候，傑文會願意多看她一眼？
???
薇心找了個借口不再去公司上班，偷偷準備出國的事，可卻沮喪的發現自己的積蓄不夠。
她沒滿二十五歲，也還沒結婚，不能動用名下的財產，而每年的生活費顯然不夠在國外的開銷。
她不想靠傑文，可是看來沒有他幫忙，她出國念書的計畫勢必不能成行。
佳姨非常反對她的決定。她不懂，為什麼薇心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明明很粘傑文，如今這麼重大的事，居然瞞着他偷偷進行。但是念歸念，她還是幫薇心瞞着傑文。
「留學生活很苦的。」她不只一次這麼告訴薇心。
然而薇心始終堅持立場，佳姨拿她沒轍，只好陪她一起去。
現在只剩下錢的問題，薇心請佳姨去跟傑文借一筆錢。雖然不情願，佳姨還是答應了，而傑文沒有懷疑地借了她兩百萬。
薇心加快腳步忙着申請學校、查資料，好不容易，兩個月後終於準備就緒。
至於傑文，這段時間他一直不敢面對薇心，莫名地感到愧疚，覺得目己像個偷情的丈夫。所以當薇心主動提出不再來公司時，他並沒有反對，打算趁這段時間好好思考。
直到他發現薇心整天跑得不見人影，問佳姨也吞吞吐吐的，他才發覺事情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事正瞞着他偷偷進行。
這天，他來到薇心家，佳姨前來開門，看到他顯然很驚訝，頻頻望向屋裏，似乎不願讓他進門。
傑文皺眉，堅定的請佳姨讓開，走進客廳，隨即楞住了。
客廳沙發旁擺了兩個大行李箱。
「這是怎麼回事？」他低沈的聲音帶着怒意。
佳姨手足無措，她跟桂嫂一樣不會說謊，而且傑文很快會自己發現，因為她們不到一個星期後就要出國了。
「小薇要出國念書。」她結結巴巴的說。
傑文的眼睛睜大，「出國念書？我怎麼不知道？」
「她不想告訴你。」
「她怎麼有錢？」他非常清楚小薇父母的遺囑是怎麼規定的。
佳姨心虛的低頭。
傑文恍然明白，「那兩百萬是嗎？妳幫着小薇瞞我？」他真不敢相信，佳姨居然幫着小薇說謊。
「她不想讓你知道。」佳姨非常愧疚。
他點頭，望望四周，牆上的畫已用防塵布套起來，沙發也是，整個房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屋主即將離開的模樣。
「小薇呢？」
「她……呃，在樓上，但是她可能不想見你。」佳姨嘆息，或許傑文能勸小薇打消出國念書的主意。
傑文上了二樓，砰的打開薇心的房門，見到一臉驁訝的她。她正拿着清單核對，而床上擺了一堆保養品，還有一疊羅曼史。
薇心幾乎忘了呼吸，這麼久沒見，他看起來仍是這麼英俊……
驀地，上回在飯店看見的那一幕掠過腦海，她臉紅了起來，故作鎮靜地回過頭，繼續核對清單，並淡淡的打聲招呼，「嗨，傑文。」
傑文無法像薇心這麼冷靜，見她認真的核對東西，他開始驚慌起來。她真的要出國？怎麼可能？
「佳姨說妳要出國？」他問。
「她會跟我一起去。」薇心說得輕描淡寫，事實上，她緊張得連手中的筆都差點握不穩。
「妳不認為應該先告訴我一聲？」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認識的小薇嗎？
「傑文，我已經長大了。」
「為什麼突然決定出國？妳以前從沒有提過有這個計畫。」他繼續質問，很想摔了床上那些保養品。她一直盯着它們看，似乎比跟他講話更有興趣。
「我現在想去。」
「小薇，妳到底怎麼了？妳以前想做什麼都會告訴我的。」他覺得莫名其妙，而且非常惱怒。
「我已經大到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他走近她，見到她後退，立刻停下腳步，他非常不喜歡她避開自己的樣子，好象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妳不能去，我不放心。」
薇心瞪他，「你不是我爸爸，沒有權利干涉我的決定。」
他不敢置信，小薇以前不會這樣對他說話，她到底是怎麼了？他再走近，卻又見她慌亂後退，小臉緋紅。
「妳避開我，又突然說要出國，是為了那天的事？」他懷疑的眯起眼。
「當然不是。」薇心力持鎮定，眼睛瞪着地上。
傑文心軟了，「我可以解釋。」天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又能解釋什麼？說他因為太渴望她，所以找上別的女人？
「不需要，我很抱歉那天打擾了你。」薇心很快的說，不希望他提醒她那天的事。
「妳到底是怎麼了？」他不耐的低吼，她的口吻生疏，好象他們是陌生人一樣，他討厭這種感覺。
「公司的事要麻煩你了。」她低聲說。
傑文詛咒，「媽的，它不會倒的！」盯着她，他努力找理由想留下她，「妳要去哪裏？美國？妳英文程度沒那麼好，而且絕對受不了那種要樣樣自己來的生活。」
他為什麼老是打擊她？在他心中，她真的那麼沒用？
「我會先上語言學校，佳姨會陪我去，我可以做到的。」她揚起倔強的小臉。
傑文心煩意亂地爬爬頭髮，不敢相信小薇真的決定要離開他。「妳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出發？」
「兩、三年吧，下星期三走。」薇心回答，顯然他還認為她是個孩子，但她要證明自己不是。
她愛他，只是不夠有魅力、成熟得足夠吸引他的注意。而她不認為自己能忍受他繼續跟其他女人約會，所以除了離開，沒有其他辦法。
「妳要離開兩、三年，而妳甚至沒想到要告訴我？」他快氣瘋了，「如果我今天沒來，妳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聲不響地出國？」
「我不想再依賴你。」薇心輕聲說，「謝謝你以前的照顧，我已經可以獨立了。」
她……的意思是不需要他了？
傑文感覺自己的心逐漸發冷，這不是他的小薇會說的話，她避他如蛇蠍，而且顯然不願意跟他有所牽扯，甚至連出國這種大事都沒先跟他說一聲，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妳到底怎麼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硬聲質問。
過強的手勁讓她痛縮了下，而他甚至沒注意到。
他是氣壞了，薇心知道，氣她不跟他商量就決定出國念書，他覺得對她有責任，可是她不要這樣的感情。
顯然現階段除了過度的關心之外，她從他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或許……永遠都得不到了。
她露出苦笑，或許等出國之後就會好些？至少她不會再痴傻盼望一份不可能得到的感情。
「說話啊！」見她一徑瞪着地上不說話，傑文不禁提高聲音。
「我已經說過了，你還要我說什麼？」薇心聲音充滿無奈。
傑文瞪着她。曾經，他們無話不談，現在卻無話可說？傑文發覺自己再也搞不懂她。
她為何這麼堅持？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堅持要出國？他瞄向床上的羅曼史，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妳要去追尋妳的夢中情人？像傑森那種男人？」他諷刺的問。
薇心瑟縮一下，「你說話不必這麼尖酸。」表情有些難堪。
他看見了，手握拳抬起，又頹然放下。
「妳可以去波士頓，我爸媽在那兒，他們可以照顧妳。」他開始在心中盤算，怎麼樣可以讓她安穩的過日。
「學校已經申請到了，我要去洛杉磯。」薇心好想哭，傑文又想為她安排一切了，以前她一直很安於這種生活，因為他知道什麼對她最好，但現在不了。
他死瞪着她。小薇不可能不知道他父母在波士頓，為什麼故意選差了十萬八千里遠的洛杉磯？
答案已經很明顯──她不要他了。傑文深呼吸，他的心真的好痛，小薇不要他了……
「我可以把錢要回來。」他不要她去國外，希望她可以留在身邊，即使強烈的渴望逼得他瀕臨崩潰也無所謂。
她眼神充滿哀傷，「不要這樣對我。」他難道不知道，再待在他身邊，會讓她枯萎嗎？
她以前不懂，不知道自己愛他，所以可以嘻笑地談論他那些女朋友，甚至以破壞他們的約會為樂。
但現在她很清楚自己愛他、很愛很愛他，她不要過那種日子──每天等着他進門，在心裏煎熬的想着他今天跟誰約會？去了哪裏？還有……他們是不是在床上互擁？
她會發瘋的！
傑文微愕地望着她痛苦的表情。
她為什麼失去了笑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看起來像個委屈而柔弱的小女人，他多想將她抱在懷裏安慰，慢慢誘哄她說出心事。
但是她已經說得很清楚，她不要他了。
「好好照顧自己。」他粗聲說，走向門口，回頭再看她一眼。「我不會去送機。」
要他笑着送她離開？那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
他沒有來送機。
薇心哭着通關、上飛機，傑文始終沒有出現，而她哭得心碎。佳姨一直在旁邊安慰她，但一點用也沒有。
隨着飛機緩緩起飛，薇心覺得自己的心也慢慢死去……
另一頭，市區的一棟大樓內，傑文望着窗外，一架飛機緩緩自天際飛過。
小薇在那上頭嗎？她的心情如何？正興奮的張大眼睛看着窗外嗎？她期待留學生活嗎？還是有些傷感？她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她……會不會思念他，就像他思念她一樣？
小薇還沒走遠，他已經開始想她了。
傑文注視飛機漸漸消失在天際，覺得生活中所有的快樂，也隨着小薇的離去一併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