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說任大設計師,你別搞笑了行不行?你設計圖不去畫,建材不去挑,居然窩在這裏綁蝴蝶結?」衛藍找到喬依店裏,看到任驊居然坐在店裏,好整以暇地綁蝴蝶結,氣得直跳腳。「你有沒有病啊?」
「我的腦筋想休息一下,做手工不用動腦,正好調劑一下嘛!看,這個綁得很漂亮吧!」他很得意地秀他的作品。「依依說,快過聖誕節了,來買禮物的人很多,包裝要漂亮一點,所以要紮好蝴蝶結預備著。」
「那也輪不到你來扎吧!」衛藍快昏倒了。「依依,你也不管管他?」
喬依倒了一杯花茶給衛藍,笑道:「這個懶惰蟲、賴皮鬼,我趕也趕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來了正好,把他帶走吧!」
衛藍嗤道:「我看任驊根本就是黏皮糖,只想一天到晚黏着你才好。」
「喂,說話客氣點!我今天已經去看過淡水林小姐和木柵張先生的兩處工地,好不容易才坐下來休息一下,你就過來叫、叫、叫。」
「你不要在這裏泡妞了,跟我回去啦!」衛藍拉着他。
「做什麽啦?」
衛藍這才興沖沖地說:「我老爸介紹一個case給我們,是施茜耶!」
「施茜是誰?」
衛藍才開口,但一旁的小艾已經先叫了出來。
「什麽,你連施茜也不知道喔?她是現在最紅的電影明星耶!任大哥,你是不是住在山上?連我阿公都認識她,你居然不知道?」
任驊臉上一陣紅、」陣白的。「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樣,忙都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看電影!」
衛藍道:「你別找藉口了,沒知識也要有常識。」
「好了啦,不認識她犯法啊?」任驊沒好氣道。「那麽紅,那你去幫她設計房子啊!希罕什麽!」
「我就是要找你去做啦。我正好談成了一個工地的case,一時走不開,你不是剛結束桃園的案子,正好有空?你去做。」
「我不要。」任驊不屑地道。「那些大明星都很變態,我才懶得去侍候她。要不,你叫小江去好了。」
衛藍忙道:「不會啦,要是太難搞的case,我爸也不會介紹給我。他說施茜人挺活潑的,沒什麽架子。」
「我才不相信咧!」任驊冷笑。
「喂,好不容易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還三推四推的,真不識好歹!」衛藍對他曉以大義。「我們要是能把這個case做得有聲有色,以後就出名了。很多雜誌都喜歡拍女明星的香閨,到時等於替我們做免費廣告,以後不需要費力去搶case,自然有一堆人捧著錢來找你。」
「喔。」任驊喝了一口茶。「可是……」
「可是什麽?」
他一臉正經。「可是我怕我設計得太好了,她會愛上我,萬一傳出了緋聞,很麻煩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表現出作嘔的樣子。
衛藍正色道:「我保證,她絕對不會對你有非分的要求,或有任何越軌的舉動,這樣可以嗎?」
「嗯……那好吧!」任驊思考再三之後,終於點頭了。
這兩個人真是夠耍寶了,喬依和小艾在旁看了啼笑皆非。
任驊和衛藍臨走前,小艾居然還很不識相地說:「任大哥,你要記得幫我要施茜的簽名照喔!」
任驊回頭瞪她一眼。「我的你要不要?」
小艾低聲道:「七月半又還沒到……」
※※※
在車上,衛藍一邊開車,一邊和任驊聊起。「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依依的店剛開不久,也忙得很,可能要再過一陣子吧!」他沒說自己前兩個月才求婚失敗。
[上次你不是提過,要開始找房子嗎?」衛藍說道。「最近我接的那個案子,就是一對夫妻都是當老師的那個。那楝大樓才蓋好沒多久,還有四,五戶沒有賣出去,我都看過了,環境還不錯,有空你可以去看看,離你們家還滿近的。」
「是嗎?那我找時間去看看。」
衛藍隨手把地址抄給他。「我認識建商,你喜歡的話,到時候我再幫你去殺價。」
任驊一笑。
「先把房子的事給搞定,剩下的就好辦了。」衛藍拍拍他的肩,笑道。「追了十年也夠本了吧!」他又調侃道:「可憐喔!追了這麽久才到手。要是我……」
任驊騰出一隻手打他。「你怎樣?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到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那些美眉來來去去的,也沒看你定下來,還好意思說!」
「我人見人愛,何用擔心?」他一臉得意。
任驊出於嫉妒,再打他一下。「老實說,你到底打算定下來了沒?東一個美眉,西一個美眉,看得我眼花撩亂。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衛藍不吭聲,丟了一片口香糖到嘴裏嚼著,又亂調他的音響,好一會兒才說:「我比較喜歡黃雨萱。」
「王于娟?」任驊微微皺了眉,把音樂關小聲些。他見過王于娟幾次,但老實說,他「不大欣賞」那種類型的女孩。
不過香蕉、芭樂各有所好,他也不便批評。而且自己也不是真的很了解對方,也許她另有優點也說不定。
「喜歡就去追啊!」
「嗯。」衛藍應道。「知道了啦!」
一會兒衛藍又道:「對了,下個月米蘭的傢具展,你去不去?」
「怎麽去?」任驊瞪他一眼。「你都把施茜的案子丟給我了,再加上升洋建設的案子有八個樣品屋要趕,我怎麽去啊?」
「我可能也走不開,不然叫小江去看看好了。」
任驊道:「隨便你。反正我也懶得坐那麽遠的飛機,上個月才剛看完德國的建材展回來,我沒體力再飛去義大利了。」
「老嘍!」
「去你的!」任驊罵道。
※※※
衛藍說得沒錯,施茜人是很隨和,但並不表示這個case就很容易搞定。而且,與其說她隨和,不如說是意志不堅還更貼切。
「……可是上次我在林導演家裏,看到他的壁櫃是白玉大理石的,很好看耶!」施茜又開始三心兩意。
「白玉大理石?」任驊耐著性子,跟她做第三十二回的溝通。不姐,你不是一開始就說你想要簡潔、清爽的風格嗎?白玉的壁櫃太華麗,跟原先的設計完全不搭軋,其實紅檜的質感也很不錯啊!」
「嗯……」施茜委屈地嘟著嘴巴。「那不能改嗎?」她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任驊咽下將要吐出的一口鮮血。「你想怎麽改?」
「我想要清爽中又帶著華麗的那種……」
任驊很想叫她去重修國文。
※※※
儘管施茜一再折磨任驊,他還是分身有術,把自個兒的「房事」給搞定了,甚至連過戶也辦好了,就是衛藍推薦的那楝。他們哥兒倆好說歹說,硬是讓建商把房價降了快兩成。現在鑰匙就在他口袋裏叮噹響著,他打算下午抽空過去接依依來看房子。
「她一定會很高興。」任驊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我們可以一起來商量怎麽佈置新家。」他想。
每天替別人的家裝潢,終於也有自己的家了,現在只差依依點頭,一切就皆大歡喜了。他打算再向她求一次婚。
任驊興沖沖地跑到喬依的店裏。「依依。」
「你又蹺班?」
「小艾不在?」他問。
「她今天休假。」
「喔。」那正好。不然有個旁人在,他還不知道怎樣開口呢!「我有話要跟你說。」
「對了,你來得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喬依忽然拉着他坐下來,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
任驊問:「什麽事?」
「是衛藍的事。」
「衛藍怎麽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過,衛藍喜歡王于娟嗎?」喬依說道。「昨天我去吃同學的喜酒,結果我也看到她了,她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很親熱的樣子,不過她倒是沒有看到我。」
「是嗎?」
喬依嘆了一口氣。「我覺得衛藍還是不要喜歡王于娟比較好,她不適合他。這個女生雖然長得漂亮,但是看起來不大簡單。尤其是那雙眼睛瞟來瞟去的,看起來很有心機,我不喜歡。」
任驊玩笑道:「關你什麽事?衛藍喜歡就好了。」
「喂,你們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喬依瞪他一眼。「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
「就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我太了解他了,所以才不擔心。」任驊拍拍她的手。「這方面衛藍精得很,他從小就訓練有術,你用不着操心啦!」他才要開口。「我告訴你,今天早上我——」
「可是有些人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迷糊了。」
「這種事要看當事人,旁邊的人瞎操心也沒用。」任驊耐著性子說道。「況且他和王于娟八字都還沒一撇。」
喬依很緊張。「可是你可以勸勸他,叫他別再投入了。」
「勸當然是會勸啦!不過熱戀時刻,他能聽進多少就不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你就不要管了。」任驊又要提房子的事。「對了,我告訴你,今天早上我——」
「他們已經在熱戀了嗎?」喬依還在追問。
「我不清楚,我是常看衛藍抱着電話講不停,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熱戀?」任驊握住她的手。「依依,你先聽我說,我有話——」
喬依卻有些不諒解。「你怎麽會不清楚呢?你們天天混在一起,你應該要早點阻止他才對的。」
任驊臉色不悅,見喬依一個勁兒地勸衛藍和王于娟分手,他便滿心不是滋味。
雖然他也不喜歡王于娟,可是喬依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她好像關心衛藍勝過關心他。
喬依還不死心。「我真覺得王于娟——」
「從來都只有聽人說:『勸合不勸離』,怎麽你倒巴望他們兩個意早分手愈好?王于娟好不好,衛藍自己心裏有數。你急什麽?」任驊終於拉下臉,冷冷地說道。「你到底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什麽?」喬依不解。「什麽如意算盤?」
他冷笑。「你自己心裏明白。」
「我明白什麽?你有話直說好了,干什麽忽然變得這麽陰陽怪氣,說話夾槍帶棍的?」喬依也生氣了。
「你不用裝傻,我看你八成是希望衛藍和王于娟分手,你就可以……你不是一直都喜歡衛藍嗎?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喬依站了起來,沈下臉來。「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你一開始就是利用我認識衛藍,現在目的達到了,時機又剛好,不是嗎?」
「我什麽時候利用你——」喬依一時語塞。「那時是你說的……那個主意也是你出的,又不是我!」
「難道你不是這麽想?!」任驊雙手抱在胸前,看着她。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你干什麽還提那麽久以前的事?」喬依氣得握拳。
「為了配合你啊!你是不是想提醒我,現在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什麽下一步計劃?」
「我們兩個吵架,鬧分手啊!」他手一攤。「然後我再回去跟他們說,我們分手了,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衛藍重新『開始』了。而且衛藍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是我先說不要你……」
「你說什麽!」喬依氣得跺腳哭道。「你胡說八道,死任驊,你這個渾蛋,你給我滾,我不要再見你了!」
「哼!不要見我了,是不是?!你終於說出來了。好好好,反正我這個媒人也算做得仁至義盡了,對你而言也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我走就是了!」
他甩了門出去。
背後傳來喬依的哭泣聲,但他還是咬着牙,沒回頭。
怎麽會這樣呢?原以為依依聽到他買了房子,她會很高興、很感動,甚至喜極而泣;沒想到卻是這樣,她很生氣,而且還氣得哭了!
跟原先想的完全不一樣!
※※※
「你干麽?」任爸看任驊今天一反常態,提早回家,又綳著一張臭臉,就知道有問題。「一張好像被人倒會似的死人臉。」
「老爸!」任驊沒好氣地說。「你在說什麽啦!」
「聽不懂啊?來這套,別裝傻了!」任爸捶了他一下。「我勸你,趁早去道個歉就沒事了。」
「道什麽歉?」任驊氣道。「老爸,你連發生什麽事都不知道就叫我去道歉!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任爸還是那句話。「我管你發生什麽事,反正你去道了歉就沒事!」
「不去!」
「喔,看吧!我猜得沒錯,吵架了對不對?一看你那張臉,我就知道!」任爸故作輕鬆地說。「不想道歉?那就是想分手了,是不是?那也行!」
任驊忽然跳起來大嚷:「誰說我要和喬依分手的!」
「既然你不是要分手,也不肯跟人家和好,究竟怎麽回事?」
「要和好也不一定非要我去道歉啊!」
「哼!你不去,那你想怎樣?等依依來向你道歉?!」他又打了他一下。「你想得美喔!」他又問道:「好吧!那你說,你們怎麽嘔氣了?」
任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看喬依心裏八成是喜歡別人了。」
「別人?哪個啊?」
他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衛藍……」
「你說什麽?聽不見了啦!」
「我說衛藍啦!!」他氣道。
「衛藍!」任爸忽然笑了起來。「那個帥得沒天理的衛藍?」
「除了他還有誰!」任驊皺眉。「老爸,你笑什麽啦?幸災樂禍!」
「我笑你啊,兒子。」任爸好不容易才止了笑。「你說說看,咱們這街頭巷尾,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衛藍的?」
「……」
「我告訴你,連你媽都喜歡衛藍!那我豈不是也要跟他嘔氣?」
「老媽哪有怎樣?哎呀,那不一樣啦!」
「什麽不一樣?都是一樣的。」任爸打了任驊一下。「你不知道女人都是這樣,看衛藍長得帥一點,就忍不住愛心泛濫,對他掏心挖肺……」
任驊也氣。「就是嘛!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每次我們跟他出去吃面,如果遇到老闆娘,他的面都特別多,連排骨也比我們大塊,真是奇怪!」
「吱,長得帥能當飯吃啊?衛藍真是全天下男人的公敵!」喬爸和他同仇敵愾。「男人沒事長那麽好看做什麽?又不是女人,要像奧黛麗赫本、瑪麗蓮夢露一樣。」
任驊嗤之以鼻。「瑪麗蓮夢露有什麽好看的?」真是落伍!
「那誰好看?難道要長得像那個叫什麽『蘿蔔絲』的,嘴巴那麽大,笑起來那張嘴就像要裂到耳朵似的才叫美啊?」
兩個人愈扯愈遠,好不容易才回歸正題。喬爸安慰道:「喬依也是這樣,而且衛藍又是你的好朋友,她多關心他一點也沒什麽,你也別太小心眼了。」
任驊當然不能把當初騙喬依的詭計給招出來,說喬依本來喜歡的就是衛藍,是他硬把人家給騙到手的。他只能摸摸鼻子,不吭聲。這正是他難以根治的心病。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做虧心事咩!
「兒子耶!事情不能光看眼前。」任爸搭著任驊的肩,說道。「這樣好了,我告訴你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呀,就去道個歉,乾脆順便再跪上一跪……」
「老爸,你這是什麽餿主意啊?居然叫自己的兒子去跪!」任驊叫道。「我是堂堂的男子漢耶!」
「呿,我當然不是叫你隨便跪,也不是叫你去街上跪,我是要你乾脆向喬依求婚好了,現在跪一跪算什麽,等你把她娶到手,隨便你要打要罵,她還跑得了嗎?」他又得意地笑道:「想當初我對你媽還不也是……」
「你們父子兩個在說什麽?」任媽不知什麽時候摸到了房門口,睨著任爸道:「對誰要打要罵的?」
任爸忙笑道:「我是對任驊說,趕快去和喬依賠個不是,要打要罵都隨人家,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人家是女生嘛,總要讓著點,對不對?」
「嗯,原來是這樣。」任媽皮笑肉不笑道。「對了,醬油沒了!」
「叫任驊去買!」他推推任驊。「反正他也正要下樓去。去去去!!順便我幫帶包煙回來。」
任驊沒好氣地出了家門。「每次都要我主動道歉,簡直一點男人尊嚴都沒有。」
他下了樓,杵在門口,正遲疑着要不要到對面去敲喬家的門時,只見任馳騎著機車回來,在他面前停下來,問他:「哥,你站在這裏干麽?」
「媽叫我去買醬油。」
「買醬油就買醬油,站在門口乾麽?」他打量任驊一會兒。「嘿嘿嘿,怎麽垂頭喪氣的啊?挨罵了喔?和大嫂吵架了喔?」
又來一個看戲的,任驊惡狠狠道:「關你屁事呀!」
「賓果,又猜中了!」任馳揶揄道。「好了,別裝好漢了啦!去啦,去道歉啦!」
他氣道:「干麽每個人都叫我去道歉啊!真是莫名其妙!難道都沒有人支持我嗎?我們是一家人耶!」
「支持你干麽?」他眨眨眼。「支持你跟喬依分手啊?」
「誰說我要跟她分手!」他忍住氣。「我只是……我只是……」
任馳搔搔頭、摳摳鼻子,然後好整以暇地問:「只是什麽啦?」
他還沒回答,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沒好氣地應道;「喂!」
「叫你買個醬油要買多久啊?」任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媽在催了啦!」
「你麥擱卡啊啦!我知啦!」任驊怒氣沖沖地掛掉電話,也不理任馳,往巷口的便利商店走去。
任馳在背後一聲問笑,還補了一句:「愛麥大罐喔!」
任驊氣得拿拖鞋砸過去。「你去死啦!」他看着任馳騎車落跑,一面罵道。「你好膽不要被我堵到!」然後才又跑去把拖鞋撿回來穿。
※※※
吃過了晚飯。任驊跑到頂樓陽台上抽煙,低頭望着對面的喬家。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想當初她的數學要不是靠他,她搞不好要被當掉咧!還有,是誰四年來不管颳風、下雨,每天都送她去學校的?還有這間花店,也是他幫她敲敲打打才弄好的。為她做了那麽多,結果她心裏居然還想着別人?!任驊想到這裏就心酸。沒良心!
這回他決定要讓喬依嘗嘗少了他在身邊的滋味。
「這樣她才會知道,我對她有多好!」他憤憤地吸著煙。
時間點滴流逝,所有的燈都已經熄了。他心愛的小女巫一定也睡了……
虧她還睡得着!「沒良心!!」他忍不住又咒罵一句。
其實他自己也已經累了一天,而且明天一早還得趕到桃園去盯八間樣品屋的裝潢工程,然後下午就直奔機場搭機去義大利。
「我不在,依依會想念我嗎?」任驊嘆了一口氣,一點把握也沒有。
回想起來,為了追喬依,他說謊、恐嚇、不講道義、違背良心,簡直做足了小人,完全不符合他在別人面前那一臉忠厚老實的新好男人形象。
結果呢,也許這就叫自作孽吧!也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總之,從青少年挨到青年階段,他整整花了十年的大好青春歲月來進行這個詭計,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大功告成,再熬下去豈不是就要到壯年了?
想不到她心裏還是想着別人。
哇咧……靠……在牆上,真是夠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