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岳憶芯醒來時,一絲曙光正微微透進窗帘,她瞅了一眼時鐘,是早上六點整。她輕輕掙脫凌子塵的懷抱,撿起昨夜歡愛時扔在地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上。
等一切打理妥當后,她從桌上取出一張紙,寫了幾句短短的道別語,再把鑰匙放在紙條上。
以前的種種就此一筆勾消……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回眸望了床上的他一眼,發覺他熟睡時帶點純真的笑臉,竟是那樣的吸引人。
“小芯……”凌子塵在夢中叫着她的名字。
為什麼他會在夢中喊着她的名字?
岳憶芯悄悄接近他,臉頰可以感受到地溫柔而均勻的呼吸,眼眶不禁一陣濕潤。
不行!她必須立刻離開,岳憶芯在心中提醒自己。
“小芯,不要走!”凌子塵突然喊了一聲。
岳憶芯嚇了一跳,回過頭,發現原來他還在睡夢中。
他的呼喚讓她躊躇不決。難道他夢見她了?
岳憶芯心湖裏泛起一陣陣激烈的波濤。如果他的心裏真的有她,那他說愛她……
不行!她再次提醒自己,她絕不能寬恕他曾犯下的錯誤!
她伏身以唇輕觸他的唇,送他一個離別的吻后,立刻轉身離開。
她握着門把,用力地深呼吸,警告自己絕不能再踏入愛情的陷阱,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天亮后,他們兩人就是敵人了!然後他們會成為永不交集的平行線。
☆
凌子塵一個翻身,觸到身旁空蕩蕩的床鋪后猛然驚醒。
“小芯?”他趕緊睜開眼睛,但房中早已不見岳憶芯的身影。牆上的時鐘告訴他,現在是早上十點整。
難道,昨夜他只是作了一場纏綿的春夢?
他用手摸了摸枕頭,上面有她躺過的痕迹,也嗅得到她身上的香味。
她到哪裏去了?
他立刻起身,才發現桌上放了一張紙條和他家裏的鑰匙。
鑰匙還你,別再煩我了。
凌子塵緊緊握着紙條,它證實了她昨夜確實來過,但她的留言卻說明了她不願和地再有牽連。
那麼她究竟為何而來?只是單純地想還他鑰匙嗎?還是……
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使她是別有居心的接近地,他也不在乎,因為他的心早已被她悄悄偷去。
沒有心,就等於沒有靈魂;沒有了小芯,他的生命只剩下空白!
“鈴~~鈴~~”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他接起電話后還沒有答話,就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
“你是誰?”他皺着眉問。
“凌老闆,我是任可應,你忘了我們今天有約嗎?”
原來是他!凌子塵用冷漠的聲音答道:“當然沒有忘。”
今天就是四月五日了,任可應說要再度上龍揚號討教。
“那晚上六點見了。”
任可應切斷電話后,凌子塵感到有股不祥的預感。
他怎麼敢在龍揚號的營業時間上船?這是不是擺明了他有必勝的決心?
可是,這些年來龍揚號幾乎已經網羅了所有的賭界高手,他若不是膽大包天,就是有什麼秘密武器!
還是等着瞧吧!反正一切的謎直到晚上六點就能揭曉。
☆
久未登上龍揚號的凌子塵看着屬下正在船上不停的忙碌着。
“老闆。”經理出來迎接后,向他簡單報告了今天備戰的陣容。
凌子塵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情景。“梭哈沒有人負責嗎?”
“報告老闆,今天梭哈不開台。”
“不開台?”凌子塵點點頭。原來這幾年來還是沒有人能贏得過小吳!
“真可惜岳憶芯小姐沒有在場。”經理惋惜地說。
“閉嘴!她為什麼該來這裏?”凌子塵頓時大動肝火,即使他以前真的想要利用岳憶芯,但他早就對自己的動機感到後悔了,現在,他更是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
經理看到凌子塵生氣了,只有默默退下。
凌子塵不發一語地沉思着,自從他今天早上看到岳憶芯留下的紙條后,他只覺得全身像是被掏空似的空虛。
他走到昔日岳憶芯住過的艙房前,自從五年前她離開后,他就命人將這個房間封鎖起來。
站在門前一會兒后,他拿出了鑰匙,打開這扇久未開啟的門。
走進房間后他將電燈的開關打開,發現裏面的擺設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凌子塵在心底問道,但卻只得到一片沉默。
☆
晚上六點鐘,龍揚號上人聲鼎沸。凌子塵先是在場子裏守候,但過了半小時后還沒有見到任可應,就轉身回到辦公室里。
他大概只是耍耍噱頭罷了!
凌子塵點燃手上的煙后鬆了一口氣,在裊裊的煙霧中沉思着。
既然任可應不來,那他乾脆下船吧!
趁今晚去打聽一下小芯的消息,順便把這些年來他的懊悔和她說個清楚,即使她不願意原諒地也無所謂。
“老闆、不好了!”經理慌慌張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那個姓任的小子來了嗎?”凌子塵捻熄手上的煙。他總算現身了!
“不是,是吃角子老虎那裏來了一個女人,她快把機器裏面的錢都贏光了!”
這段對話讓凌子塵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夜裏,一個只會玩吃角子老虎的十七歲小女孩。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他開口問着經理,心裏燃起了一線希望。
是她回來了嗎?
“我太慌張了,所以沒有看清楚。”
經理的沉不住氣令他搖搖頭。像岳憶芯這樣的美人,只要看一眼就不容易忘掉,還會讓男人失魂落魄,而他竟然這樣大意?
不!如果是她的話,經理應該一眼就會認出來才對!
那會是誰呢?
“帶我去看看。”他決定親自走一趟。
等他們走到吃角子老虎那一區時,經理頹然他指着機器說:“啊?那個女人怎麼不在了?”
“算了!”凌子塵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如果真的是岳憶芯,她應該不會只想贏那麼一點點;但如果不是她,又有誰能夠破解這裏的機關?
“二十一點!”二十一點的檯子處突然傳來一個女人清脆的喊聲,她得意地將所有的籌碼掃到自己面前。
凌子塵走過去瞅了她一眼,她的長相有點像小芯……
“老婆,換我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說完后,就將她面前所有的籌碼換到俄羅斯輪盤的檯子上,全部押紅色單數。
輪盤開始轉動,盤上的小白球先是快速地跳動,然後逐漸減速,當它完全停下來時,小白球赫然落在紅7的位置。
“老公,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耶!”
這時凌子塵感到更奇怪了,他立刻走近兩人。
“對不起,請問兩位是?”
兩人的視線同時轉向他,嘴角還帶着神秘的微笑。
“你就是凌起的兒子吧?你長得和你爸爸不太像耶!”那男人說道。
他們居然知道他父親的事?
凌子塵用力深呼吸以平復激動的情緒,他勉強保持着風度問:“是的,我是凌起的兒子,不知兩位是?”
“你去問問他就知道了!”他們兩人同時指向他的背後。
凌子塵趕緊轉過身,看見迎面而來的人居然是任可應?!
“你終於來了!”凌子塵輕揚着嘴角。他果真是請來了高手,難怪敢上龍揚號來砸場。
“凌老闆,幸會,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是一樣的英俊挺拔啊!”
不知為何,凌子塵從他的話中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醋意,但是他決定不予理會。
“對了,凌老闆,龍揚號上的每一個檯子我都討教過了,我們還是用梭哈來決定勝負,輸的人從此讓出船舶的經營權,好嗎?”
凌子塵聳了聳肩,他何必答應這種條件?
“看來凌老闆好像不太願意,這樣好了,我再附帶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凌老闆一定會答應的。”
他一定會答應的條件?凌子塵先是冷笑一下,但等他發現走到任可應身邊的人時,他不禁呆愣住了。
“凌老闆,請容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岳憶芯小姐。”任可應見到他的表情后,得意洋洋地說。
“凌老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岳憶芯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將手仲向凌子塵。
凌子塵失神地握住她的手,剎那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凌老闆,你準備握到什麼時候?”
這句話讓凌子塵頓時回過神來。任可應趁勝追擊地問:“凌老闆,我所附加的條件是——贏的人可以讓我的未婚妻和岳父、岳母為他工作,你覺得如何?”
凌子塵沒有回答,一雙眼睛只是盯着岳憶芯瞧。原來,那對夫妻就是小芯的父母,也就是賭王和賭后了!
只是,小芯為什麼要和任可應訂婚?
不行!他一定得親自從她的口中求證!
“任先生,可不可以讓我和你的未婚妻講幾句話?”凌子塵問。
“請便。”
得到同意后,他示意岳憶芯跟着他走向後面的艙房。
“你還記得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岳憶芯瞥了一眼后,聳聳肩,“不記得了。”
雖然她根本就沒忘記,但她不允許自己從他的眼光或話語中憶及那片褪色的過往,因為那會使她想起少女時代的那段愛戀。
一切早就過去了,連回憶都不該留下……
“小芯,你真的愛任可應嗎?”
凌子塵總算把最想問的問題問出口了,他緊盯着她的雙眸,想要知道她的相心法。
岳憶芯心虛的低下頭,然後把臉別過去。“愛又怎麼樣?不愛又如何?你根本沒有資格管我!”
“說的也是。”凌子塵無奈的笑了笑。
聽着他的聲音,岳憶芯只想捂住耳朵以阻擋他那份莫名的溫柔。
從以前到現在……她總是眷戀着地那難以捉摸的溫柔,無法逃脫。
凌子塵突然用手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向他。
“如果我贏了任可應,你會和他解除婚約,回到我的身邊嗎?”
“當然。”岳憶芯笑了笑。他果然是為了賺錢才會對她特別溫柔,在他心中她始終只是個賺錢的工具。
“小芯,你愛我嗎?”
他的問題讓她愣了一下,只是低下頭,沒有回答他。
凌子塵倏地握住她的手,當她抬起頭時,卻剛好碰上他欲低頭攫吻她的唇瓣。
他的吻依然這麼狂野,不給她絲毫喘息的空間。她這才發覺,除了與他纏綿之外,他的吻還是能挑起她心底的熱情。
盡情地擁吻了一會兒后,岳憶芯赫然想起自己今天來龍揚號的目的——她要整垮他,給他永生難忘的教訓!
她立刻以雙手抵着他的胸膛,將兩人的距離拉遠。
“走吧!”被推開的凌子塵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沒有人能夠贏得過她。但是,讓她重回他身邊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所以他決定親自對抗她。
岳憶芯深吸了一口氣,朝他點點頭。
所有的恩恩怨怨將在這一場賭局裏一筆勾消,連她的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