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塵僕僕歸來,完顏祁的腦子裏還裝着漫天的風沙和鐵蹄。
弟兄們一進城就鬆懈了精神,恨不得立刻找個女人快活去。
博吉饞笑着湊過來,「大哥真是好艷福!」
完顏祁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小子,小心死在女人手裏!」
眾人都羨慕他身邊有個青蕪,每次他聽到這類艷羨的話,他都是一笑帶過。
他完顏祁向來都不重視身邊的女人,有看得順眼的,就留着,她若是想走,走便是了。但是,像被濟朗那樣搶走,就事關他完顏祁的尊嚴了,而他也不會輕易妥協。
他自認把話說得明白,心裏也很明白,只有在想起青蕪的時候,有一絲絲的動搖。
如果是這個女人要離開,他能否輕易地放她走?
目光一轉,他便看到青蕪背着一個小包袱站在不遠處。
她,要走了嗎?
完顏祁的目光倏然冷了。
想走便走吧!他完顏祁不需要開口去留一個女人。
他微微點頭,果然看到她轉過身去,肩頭微微的聳動。
他禁不住暗嘆一聲。她一個人可以過活嗎?
博吉忽然叫了起來,「大哥,那個女人怎麼看起來有點像你的女人?」
完顏祁想也下想,揮手道:「你看錯了。」
博吉懷疑地多看了兩眼,但大哥都這麼說了,他只好抓抓腦袋,當自己看花了眼。
「博吉,陪我喝酒去。」沒由來地,完顏祁感到有些煩悶。
「好啊!」大哥難得開口提議,他博吉什麼女人都不要了!能陪大哥喝酒是多麼光榮的事啊!
完顏祁也不回府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博吉丟下一群弟兄,忙不迭地跟上去。剩下的人見老大沒有邀自己,自覺沒趣,也就各自散了找樂子去了。
酒喝到一半,熱鬧的酒肆里衝進來一個美人兒。
男人們看着她窈窕的身段直流口水。
這美人兒滿臉怒氣,看準了坐在一角的兩個大男人就沖了過去。
「完顏祁!」她一掌拍在桌上,大喊一聲。
眾人聞聲轉過頭,看着這個近日聲名大噪的都統。
博吉正要發火,待看清楚來者是誰,連忙陪笑臉,「郡主,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趕緊回去吧!」
完顏寧轉頭瞪他一眼,嚇得博吉大氣不敢喘一下,乖乖縮了回去,不再多嘴。
「完顏祁!我在跟你說話!」完顏寧看那人仍兀自暍着酒,伸手就要奪下他的酒杯。
「別太過分。」完顏祁輕鬆一閃,反倒是完顏寧差點摔倒。
「你怎麼還在這裏喝酒啊!」完顏寧一跺腳,着急地說著。
「郡主,您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博吉見大哥根本不理會這個任性的郡主,只好硬着頭皮打圓場。
「啊?我沒說怎麼了嗎?」完顏寧又是狠狠瞪了博吉一眼,轉向完顏祁的時候,口氣好了許多。「祁哥哥,青蕪姊姊出事了!」
完顏祁拿着杯子的手一僵,這才抬頭看她,冷硬的唇緊抿成一條線。
完顏寧被他這麼瞧了一眼,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博吉只好在旁邊提醒,「青蕪姑娘怎麼了?」
「要你多嘴!」完顏寧一腳踩上博吉的腳,急切地說:「那個混蛋博格不知道抓了青蕪姊姊什麼過錯,居然要鞭打她!青蕪姊姊那個身子怎麼吃得消?祁哥哥--
只聽得砰地一聲,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完顏祁唰地一下站起來,打斷完顏寧的話。」你為什麼沒有攔住博格?「
」我如果攔得住,怎麼會跑斷了腿到處找你!「完顏寧委屈地說道。
完顏祁眉頭皺了又皺,率先往外頭走去。
」跟我一起回去,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他抓着完顏寧躍上馬背,鞭子一抽,飛馳而去,留下博吉一個人摸不着頭緒。
」糟了!「他忽然想起弟弟博格正是肇事者,連忙上馬趕去。
看大哥的樣子,博格這次肯定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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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哥哥,事情是這樣的……「完顏寧開心地坐在完顏祁前面,一點也不擔心會從馬上摔下去,」西蘭這個傻丫頭找不到青蕪姊姊,就跑去找博格,博格就帶了人滿街找,結果看到青蕪姊姊拎着個包袱坐在路邊,就說青蕪姊姊想逃跑,非要好好罰她不可。
「西蘭嚇壞了,正好我去找青蕪姊姊玩,我說什麼也不讓博格打青蕪姊姊,可是那個混蛋博格居然不聽我的,非要把青蕪姊姊給活活打死不可!我一聽就急了,趕緊來找你,不知道現在青蕪姊姊怎麼樣了!」完顏寧一口氣說完,大氣也不喘一下。
完顏祁知道她向來喜歡誇大其詞,事情應該沒那麼嚴重才是,但是,博格和青蕪不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博格可能是要藉機報復。
「祁哥哥啊!你說博格傻不傻?青蕪姊姊分明是擔心你,想去找你。如果她真的想走,會一個人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等着博格來抓人嗎?」
完顏寧無心的一句話,說得完顏祁心口一緊。
之前看到青蕪,她的表情分明與以往不同,可笑的是,他還真以為青蕪想走。
想着,他手中鞭子猛地一抽,馬兒撒開蹄子,幾乎是衝進府邸大門。
他一勒韁繩,馬兒放聲嘶鳴,庭院裏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包括一雙飽含痛苦的眼眸,在看到他的時候,失去了神采。
完顏祁抓着完顏寧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博格面前。
博格正想揮下鞭子,卻被完顏祁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竟忘了放下鞭子。
「你想做什麼?」完顏祁冷冷地逼視着他。
博格渾身一顫,指着已然昏迷過去的青蕪說道:「這個奴隸私逃,我只是把她抓回來,殺雞儆猴。」
「啊!青蕪姊姊,你醒醒啊!祁哥哥,青蕪姊姊快沒氣了!」完顏寧連忙指揮僕人將青蕪從柱子上解下。
「你賞了她幾鞭?」完顏祁像是沒聽見完顏寧的大呼小叫。
「三,三鞭。」博格察覺出不對勁,說話有些結巴。
「夠了嗎?」完顏祁的聲音愈來愈冷。
博格不敢回答,只一個勁地點頭。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看到我完顏祁的府邸出人命。」冷淡而極具威嚴地說完,完顏祁看着博格點頭如搗蒜,轉頭看着匆匆趕來的博吉,「博吉,你把你弟弟帶到軍中,我看他需要一些磨練。」
博格傻了眼,還想爭辯,博吉連忙上前將他扯到一邊,不許他再多嘴。
完顏祁這才匆匆看了青蕪一眼。
她癱軟在完顏寧懷裏,衣衫已經破裂,白色的背上印着三道深深的血痕。看得出來,博格下手毫不留情,且用的是那種帶倒鉤的鞭子。
他不禁側目,冷冷地掃了一眼博格。
「交給我。」他伸出手,示意完顏寧將人交給他。
完顏寧卻像是故意搗蛋一樣,「祁哥哥,你得先答應我,不可以生青蕪姊姊的氣。」
「交給我。」他冷冷地重複,隱隱有些不耐。
「我知道你會怪青蕪姊姊擅自離府,我也知道也許她是真的想走--」
完顏祁再沒耐心和她多說,一把將青蕪抱了過來,還幾乎推倒完顏寧。
完顏寧站定之後,看到完顏祁小心地避開青蕪身上的傷痕,大步離去,一時高興,竟拉起一旁西蘭的手又笑又跳。「祁哥哥對青蕪姊姊很好啊!」
西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郡主,你不是也喜歡大人嗎?」
完顏寧一愣,垂頭喪氣起來,「對喔!我喜歡祁哥哥的。可是,他對青蕪姊姊比對我好呢!」
西蘭此時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居然又多嘴了!
完顏寧轉念一想,又笑了,「可是我更喜歡對青蕪姊姊好的祁哥哥!走,我們看看去。」
西蘭還沒弄清到底完顏寧是怎麼想的,就被莫名其妙地拖走了。
偷看主子在做什麼,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不過,她真的想知道大人會怎麼對待青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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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走進自己的屋於,完顏祁小心翼翼地將青蕪輕放在床上,讓她趴着,避免碰到背上的傷口。
剛才在外面,他無法細看她的傷勢,此時一一看來,心裏下覺泛起酸疼的感覺。
她的身子一向單薄,早看出她不懂得照顧自己,只是沒想到她會將自己弄到這麼狼狽的地步。
既然走了,又何必走走停停?
或者,你沒地方可去,只能坐在路邊?
既然如此,又何必走?
他開始覺得,他並非一點也不想了解青蕪的過去;至少,如果他了解了她的過去,此刻便會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拿來治傷的良藥,撕開她的上衣,一點點細心地敷在她背上的鞭痕,他感到掌下的軀體微微顫抖着,看到她的眉頭因為疼痛而皺緊。
完顏祁拿過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凝視着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不禁握緊了拳頭。
既然你無法照顧自己,那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他看向一邊的小包袱,目光一緊,看也不看就丟出了窗外,而後走到桌邊,拿起已涼了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
入喉的冰涼冷卻了心中漸漸沸騰的陌生情感,他冷靜地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青蕪,只那麼一眼,心裏便如同燃起一把火,不得已的,他只能再灌一口茶。
直到一壺茶全部喝完,他發覺自己仍無法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於是他大步走到床邊,將她虛弱的身子抱在懷裏,這才不再覺得煩躁。
就這樣靜靜地共處一室,半晌,懷中的人微微動了。
「醒了?」
青蕪掙扎着想坐起,卻牽動了背部的傷口,一陣椎心的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軟倒在他懷裏。
「逞強!」他的話里有責備的意味。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她喃喃低語。她本也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在乎,不會失魂落魄到坐在路邊發獃,比個乞丐還不如。
「逞能!」他硬邦邦地丟出兩個字,手掌卻輕撫着她的背,順勢拉高滑下的毯子,覆住她裸露在外的瑩白肌膚。
她忍不住低聲一笑,「你還有什麼詞?」
完顏祁低頭抵上她的額頭,「不如聽你先說。」
「說什麼?」她斂去眸中的光彩,淡淡問道,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麼要走?」他輕勾起她的臉,不容許她逃避。
她看着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悲哀。她何嘗想走,但是留下來又能如何?他們之間不僅沒有未來,她的身分更會拖累了他;更何況,她一定會--不,她不想毀掉他的前程,甚至危害到他的性命。
「我喜歡阿寧,我不想她傷心。」帶着一絲真誠的關懷,她低聲說著。這算是一個理由吧!雖然她明知完顏祁會以為她無法和阿寧共同侍奉他。
聽她這麼說,完顏祁皺眉,「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你何必哄我呢?」她垂下眼瞼,恰恰泄漏出一絲不舍和嫉護。
「我從來不哄人,不懂,也不會。」完顏祁冷靜地表示。
青蕪鼻頭一酸,再也無法將這謊言說完。她何嘗不知道完顏祁的為人,只要是他說出口的話,從來都是真心的。
小手悄悄環上他的胸膛,她忍不住將臉貼在他身上。
如此溫暖呵!久違了的溫暖。
彷彿一回到他身邊,所有的過去就真的成了過去。
她不是一個貪戀過往的人,只想真實地擁有現在。
猛地抬頭,她的嗓音帶着哭腔道:「我不想求什麼名分--」她求不起,也無力去求那讓自己心力交瘁的東西,但剩下的半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看着離她那麼近的完顏祁,看着他那雙漸漸溫暖的眼眸,忍不住哽咽。
他有些無奈地撫摸她的頭髮,「你真是會哭。」
被他這麼一說,她還真是哭不下去了。伸手胡亂抹抹眼淚,將沾滿淚水的手指貼在他的胸上,像個孩子般的笑了起來,「弄髒了呢!」
青蕪有些得意地抬頭,卻看到完顏祁因為情慾而變得深沉的眼睛。
她像是忘了身上的痛楚,吃吃一笑,「我相信你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為什麼?」完顏祁不禁深吸口氣。
「我背上還疼着呢!」說著,她皺皺眉,毯子摩擦了背上的傷口,痛得她連聲音都漸漸沒力了。
完顏祁有些古怪地看着她,挪了位置,讓她安穩地趴在床上。
「有時候我覺得你和完顏寧很像。」
青蕪輕挑起秀氣的眉,在心裏暗自說著:她原本就是我的表妹。
「這個動作也很像。」他的手指撫上她的眉,順着眉走到她的眼角,再滑下她的頸項,而後轉向她的櫻唇。
她動也不敢動,直到那火般的手指來到唇邊,她張開一口貝齒,結結實實地咬了下去。
他有些惱怒地收回手,在她耳邊說道:「你總有傷好的時候吧!」
她放縱自己笑彎了眉,貪戀這一刻的溫情。
見他似乎要走了,青蕪輕輕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一根手指,搖了搖,輕笑着不說話。
他也搖頭,緩緩在床沿坐下,手指探入她的發中。「若是今天我回來晚了,你會怕嗎?」他忽然問道。
「怕,很怕很怕。」回想起鞭子落在身上的疼痛,她就禁不住一陣瑟縮。
「那以後就別再走了。」看似不經意的開口,他卻說得無比艱難。
她看着他,只微微笑着,緊閉了唇,不肯言語;他由着她,也不開口,看着她時而開心、時而傷心的表情。
漸漸地,她累了、睡了,只是不很安穩,依稀可聽見她在夢中的低喃。
「我想留在你身邊……」
他為她蓋好被子,起身定到外面。
目光一掃,有兩道人影一溜煙跑了。
肯定是完顏寧那個頑皮鬼!但此刻完顏祁沒心思和她計較這些。
日光正好,風光明媚。
他想,她的傷應該可以很快復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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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青蕪獨自留在房裏,完顏祁只在晚上才出現,白天都忙得不見人影。青蕪卻不覺得無聊,因為完顏寧天天往她這兒跑,陪她聊天。
「青蕪姊姊,我給你帶點心來了。」一大早,完顏祁剛走,完顏寧便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青蕪已經可以起身了,正坐在窗邊看風景。完顏祁不許她到屋外走動,百無聊賴的她只能看看園子裏的花朵。
完顏寧一來,她連忙站起來,喚了一聲郡主。
完顏寧擺擺手,「喊我阿寧就好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呢!總覺得你就像我姊姊一樣。」
青蕪溫柔一笑,這才發現跟在完顏寧身後又進來一個男人,一個中年男人,容貌依稀有些熟悉。
她腦中靈光一閃,這個男人莫非就是完顏寧的父親,兆王爺,娘的四哥?
青蕪連忙垂下臉,深怕被完顏兆看出什麼。
她上前恭敬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完顏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了起來,「好聰慧的姑娘,女真語說的有幾分像了。」
青蕪立刻發覺自己做得太乖巧了。她垂手站在一邊,不敢再多話。
完顏兆在桌邊坐下,完顏寧也只敢站在一旁。
「常聽寧兒提到你,本王一時興起過來看看,如今一看,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奴婢不敢,是郡主過獎了。」青蕪索性用漢語回答。
「這是完顏祁的屋子吧?」完顏兆掃了一眼床上的兩床被褥,目光變得威嚴。
「是。」青蕪心知完顏兆是為了女兒的婚事而來。但,這等事,為何會讓他親自定一趟?
「我本來不必親自來的,但寧兒這麼喜歡你,倒讓我有些好奇了。」完顏兆不冷不熱地說著,「抬起頭來。」
青蕪只得抬頭望了他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完顏兆愣在當場。
他本來有很多話要說,本想不着痕迹地趕走這個女人,就算是殺了她也無妨。
但看清她的長相后,竟讓他想到某個非常熟悉的人,卻又一時想不起究竟是誰。
「王爺要用茶嗎?奴婢這就給您沏茶去。」青蕪乖巧地問道,想藉此避開完顏兆審視的目光。
完顏兆又看她一眼,緩緩搖頭。他站起來,對完顏寧說道:「我們回去。」
完顏寧詫異地看看父親:「我--我才剛來啊!」
「回去!」完顏兆不由分說地帶走她,丟下一句話:「姑娘,你不可以離開這裏。」
青蕪目送他們父女離開:心裏想着完顏兆的話。
不離開,等着您想起被您淡忘的妹妹,拆穿她的身分嗎?
她不禁搖着頭。
舅舅,我不能答應您呢!
外頭的日光正舒服,青蕪一時忍不住踏出了屋外,站在園子裏曬着太陽。
「你真不聽話。」不知何時,那個人站在一旁,不悅地挑起眉。
她跑向他,毫不掩飾滿心的歡愉。
跑得太快了,被裙擺絆了一下,她安心地跌進他的懷裏。
「怎麼不小心點?」他的眉皺得更緊了。
「投懷送抱嘛!」她站直身子,小手撫上他的眉頭,「別皺眉,我看着心裏不舒服。」
他看着她,緩緩舒展一雙劍眉。
她開心地依偎在他懷裏,輕聲問:「幾時出征?」
「後天。」他擁緊她。再一天,他們又要分開了。
她也抱緊他,感受他身上安全溫暖的氣息。
只有一天而已了,舅舅,你能想出我是誰嗎?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完顏祁看着懷中的人兒,被她的笑容感染,臉上的線條不再冷硬。
「我給你做了一件衣服,來試試。」她拉起他的手,快步往房裏走去。
「我很快就要走了,回來拿東西。」他嘴上說著,卻還是任由她拉進去。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漸漸消失在門檻上。
門裏門外,有了完顏祁,感覺都很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