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話說隋緣奔波回到了鎮上,自然先去大空寺,原想見性真大師,當面道謝,但寺中小沙彌卻說師父遠遊去了,這會兒不在寺中。

她又繞到寺后,原以為裴容謙的墓也會就近葬在這裏,她想探視一番,誰知卻沒找着。她微覺奇怪,隨即又想道:可能是裴伯母將容謙哥哥葬到別處去了吧!

她便又回到寺里,問那小沙彌:“那你可知裴公子的墓葬到何處了?”

小沙彌搖搖頭。

隋緣心想:只好當面再問裴伯母或小喜子吧,反正裴伯母住在甄家,也不難找,並不急在這一、兩日。

她這樣一想,定了定心,請了小沙彌們在寺里誦經七日,超度亡靈,然後重立了家廟,迎回父母靈位。隋緣一面又尋回了些當日府里的老僕人,一連忙了幾天,才將諸事辦妥。

過了幾日,卻聽得門上來報,說皇上派的人趕來了。隋緣眉頭一皺,低頭理理衣衫,緩緩走至前廳迎接。只見羅公公與於公公帶了數十名侍衛及宮女進得門來。

羅公公見了隋緣忙恭敬說道:“奴才等見過小郡主。小郡主金安。”

隋緣微笑說道:“兩位公公好。”說著便命人看座、奉茶,又將隨行而來的其他人安置在偏廳休息,派人招呼。

羅公公說道:“聖上原本派了奴才等跟隨郡主返鄉,不想郡主倒先走一步,聖上知道后,十分不放心,所以便命奴才等速速趕來,也好幫着郡主照料手邊的事。”

“難為公公費心了。”隋緣神色從容地說道。“只是我心裏一直牽挂着要讓我爹娘早日入土為安。實在不方便再作耽擱,所以京里的事一結束,就私自先走了。不想卻讓兩位公公擔心,倒是過意不去。還望兩位公公諒解才好。”她說來輕鬆,倒是一點也沒有私自離京、惟恐皇上降怒的樣子。

“小郡主言重了。”丁公公見她明知有違聖意,卻毫無悔改之意,反而態度鎮靜平和,不禁微微有些訥罕。但想她將來定是皇上身邊的寵妃,故而也不敢造次,忙陪笑道:“奴才等見郡主安好無恙,便放心了。聖上還一再交代奴才,等協助小郡主處理完忠義公及夫人之事後,要儘快接小郡主回宮裏去。”

“多謝兩位公公掛記。”隋緣微笑道。“我爹娘的歸葬安靈之事,都已辦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要忙的了。難得兩位公公來雲南一趟,您要是不嫌棄,不妨先待在這裏遊玩幾日,且讓我稍盡地主之誼,再趕回京里去,也不枉千里迢迢來這一趟。”

“多謝郡主。”眾人喜道。

連着幾天,隋緣派了僕人招呼款待來客,而自己卻是早出晚歸,鮮少與眾人碰面。

又過了兩日,隋緣悄悄的召集家僕們在後廳里,又將聖上賞賜的金銀珠寶和府里所有值錢東西,統統攤在桌上。說道:“這些金銀珠寶,你們均分了去吧!”

老僕人們不明白,問道:“小郡主,如今您回來了就好,咱們王府也還等您再興旺起來,這會兒小的們都很願意回來跟着您、侍候您。但……您這又是做什麼呢?”

隋緣搖搖頭,說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辦,不能守在這裏了。”又道:“你們跟了王爺一場,臨了卻發生這樣的事,害得大伙兒沒能好聚好散,實在是始料未及。雖說如今真相大白,聖上也已還我隋家清白,只可惜我隋家近親,泰半凋零,是再無可挽回的了。這些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也沒什麼要緊,怕的是府里祖塋祭祀,今後無以為繼。”她說著跪了下來,又道:“改日我若去了,眼下除了諸位,再無人可托,還求各位大叔大娘,看在昔日王爺王妃的情分上,讓我隋家祖塋家廟的香火莫要斷了才好。”

“小郡主快別這麼說!”老僕們着了慌,忙扶起她來,說道:“這件事,就算是您沒有交代,咱們也一定會做到的。那時王府出事時,咱們雖不敢明着去弔祭,但暗地裏也都請了廟裏的和尚誦經燒紙,好為主子們盡一點心意。所以,這件事您只管放心吧!”又說道:“是不是因為皇上要接小郡主進宮去,所以小郡主才這麼說?這件事咱們也都聽說了,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小郡主您就放心去吧!”

“我不是要進宮去。”她搖搖頭。

老僕人一愣,問道:“那不知小郡主您要去哪兒呢?”

隋緣淡淡一笑。“去找一個人,了卻最後的一樁心事。”

☆☆☆

這些一件一件、緊涌而至並且將她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事情,終於快告一段落了。一想到此,就不免覺得輕鬆許多,也漸漸忘了傷悲。

她迎着風,微微一笑。

尤其是這會兒諸事均巳交辦妥當,千金散盡,一點都不剩了……真好。只剩下這副沉沉軀殼,再打發掉,一切就完事了。

隋緣一面信步走着,一面思索着是否還有什麼未了的事。

明兒個,就得去鄰鎮找裴伯母,到容謙哥哥的墓前祭拜一下。又想:雖然我與容謙哥哥已有夫妻之實,但終究沒有行過禮、拜過堂,這樣到底算不算是裴家的人呢?不知裴伯母肯不肯答允讓我和容謙哥哥一起合葬在裴家的家廟裏?也說不定,裴伯母恨我害死了容謙哥哥,還是不肯原諒我呢,那又該怎麼辦?

她又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不管怎麼樣,我是再也撐不下去的了。真的好累……”

不知不覺,又重回松樹林裏。

她想去看看昔日樹林裏的鞦韆,想坐上去、搖一搖。

是這裏,悲歡往事,都成陳跡,只剩下她……

天像是要下雨的模樣,四下霧氣甚重。隋緣遠遠便瞧見有人坐在她的鞦韆上。本來她見有旁人,略感失望,因不欲被打擾,所以想掉頭走開。但見那人卻站了起來,走向她。那身形似乎……似乎有些熟悉……

霎時間,她整個人像被釘住似的,動彈不得,只睜大了眼睛,想看清來人究竟是誰?只可恨這霧這麼大,罩着這四下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清……

“緣兒……”

隋緣一聽見這個聲音,不自覺的輕掩了嘴,才免得自己哭出聲來。然而那眼中淚卻止不住奪眶而出。

等那人走到她面前時,她還以為這是夢!

“容謙哥哥……你來接我了?”她哽咽道。“那正好,我也正想着你……我好想你……你帶我一同走吧!”

裴容謙卻對她微微一笑。

“你想走去哪?”他伸手輕輕撫着她的臉。

“幽冥地府,不管哪兒都好,只要讓我跟着你……”正說著,她卻驀然發現,那隻輕撫她的手,一點也不冰冷,甚至是溫暖的……

她登時愣住。怎麼回事?

又仔仔細細端詳他的臉,他額上有着幼時留下的傷痕證明是他,不會錯的。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她顫聲道。容謙正待答言,她又猛然上前抱住他,哭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總之,別再離開我!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容謙哥哥……”

裴容謙也緊緊擁着她,柔聲道:“緣兒,你看清楚,我沒死,我沒死,你不用再擔心了。我們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開了。”

“你沒死?”她怔怔的問。“那……那個棺木呢?”

“那是別人的。”裴容謙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別人暫放在寺中的,不是我。倒讓你白掉了許多眼淚。”

隋緣一聽,驚喜欲狂,仰起頭來看着他,纖纖玉指輕輕滑過他的臉龐。猶不信的問道:“容謙哥哥,你沒騙我?你真的沒死?還是我在作夢?”

裴容謙不答,只握住她仍輕撫在他臉上的白細柔芙,放在他的唇上,輕輕啄着,半晌又輕輕咬了咬她的指頭,輕聲說道:“痛不痛?如果是夢,也該醒了才對,是不是?我的緣兒。”他的眼神始終沒離開她。“天啊,我好想你。咱們兩個的噩夢也作得夠久了,都該醒了才對吧!”

隋緣漸漸由驚疑到相信,悲傷轉為狂喜。

“容謙哥哥……”她忍不住槌打着他的胸膛,哭道:“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你知道我……我……”她想起那段悔恨自責、傷痛欲絕的日子,就再說不下去。“……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說著益發放聲痛哭起來。

“緣兒,那時我和性真、明真兩位大師,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裴容謙歉然道。“你想想我當日受了那麼重的傷,雖然明真大師醫術高明,也只敢說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誰也不敢抱希望。連我自己都覺得沒救了。”

原來那日裴容謙傷得極重,雖一時轉醒過來,但想不過是迴光返照,再挨不了一時半刻。他自料萬無生機,又見性真、明真兩位大師在旁,便掙扎說道:“我死不足惜,惟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緣兒,她還有要事要辦……”

性真大師忙道:“裴施主,快別說話,您的傷勢甚重,此時需要好生養傷才是。”

裴容謙搖搖頭,他心想若不趁着此時神智還清楚的時候,把話說清楚,或者就沒機會再開口了,於是掙扎着說道:“大師,我明白,我左右不過是這一、兩個時辰罷了。其實生死我不在意,惟一放不下心是緣兒,請兩位大師……”

“裴施主,您暫且寬心。”一向鮮少開口的明真大師,忽然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還不必這麼早就下斷言,您的傷勢雖重,也未必就是無救。”

裴容謙明白大師言中之意,說道:“在下知道明真大師醫術高明,定不會見死不救。而且不論我到底撐不撐撐得過去,都恐怕會拖累了緣兒……”一口氣說了許多,只累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性真大師在一旁趕忙為他運氣推拿一番,又問:“此話怎講?”

裴容謙喘道:“緣兒身上還有要事待辦,而且她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我怕愈耽擱就愈危險,她得快些離開這裏才行……”

“那施主的意思是……”

“就跟她說,我已死了,叫她自個兒趕快上京去,別為了我而耽誤時間……”他閉上眼,緩緩說道。“讓她死了心,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正因為這樣,性真大師才會騙她說他已死了。又正好有人停棺在寺里,一切別無破綻。

裴容謙歉然道:“我那時是想,如果日後我還是救不回來,那也罷了,反正你傷心也傷心過了。但若蒙上天可憐,可以讓我多活幾年的話,那我便一邊養傷、一邊兒等你從京里辦完事回來,到時我們自然會有再見的機會。”又道:“緣兒,當時我若不請兩位大師這樣跟你說,你必不會肯離開重傷的我,那樣一定會誤了你上京的大事!更別說,我若終究救不回來,你豈不是滿盤皆輸。所以我只好先對你下了這帖猛葯。”

隋緣猶自心神未定,流淚道:“容謙哥哥,我差點就活不下去了,我以為我真的失手殺了你,我真的好痛苦、好難過,不能原諒我自己……你知道嗎?當時,若我真的到陰間去找你,那我們豈不是又碰不上了……”她想到這裏,更是心驚。

“我知道這一定會讓緣兒很傷心的。”裴容謙淡淡一笑,溫顏說道。“但我也知道緣兒一定會先去做該做的事,緣兒是個乖孩子,答應過我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是不是?所以我現在來也還不遲啊!”

“誰說的!”她一跺腳,慍道:“怎麼不遲?”

裴容謙一愣。“怎麼?”

隋緣怒道:“人家明明已經回來那麼多天了,你又為什麼沒有馬上來看我?”

“我……”他遲疑說道。“前幾天知道你回來了,我高興得不得了,但……又聽人說……說皇上不但復了你的封號,而且又賜了宮院,還派了幾位公公來,說要接你進宮去。”他頓了一頓說道:“我恐怕你已經答應了,所以……”

隋緣話沒聽完,已然大怒,一把推開他。

“原來你到現在還不了解我!你想你死了,我一個人還能獨活嗎?”她哽咽哭道。“枉費我為你流盡了淚、傷透了心,你卻老是巴望我別回來才好。那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說著一抹眼淚,倏然轉身就走。“反正也沒人疼我!我走就是!”

“緣兒;別這樣!”裴容謙大驚失色,忙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別走啊!我……”

“你走開!”隋緣一奪手,怒道:“你拉着我幹麼!”

“緣兒。”裴容謙忙說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我向你賠不是,都是我不好,讓緣兒受委屈了。你原諒我吧!”他伸手將隋緣緊緊擁在懷裏,生怕她會真的跑了。“緣兒,你不是說咱們永遠都不再分開了嗎?”

隋緣悲從中來,哭道:“是你不要緣兒的!是你,是你,都是你!”

“誰說的!”裴容謙忙柔聲道。“我這輩子是要定了你。”

“哼!別這麼拉拉扯扯的,我再不相信你了。”隋緣掙開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說道:“我要走了。”

裴容謙還待哄她。“緣兒,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不聽。”隋緣兩隻手搗着耳朵,叫道:“這回我非走不可!”

“不,不,緣兒……”裴容謙沒想他一句話,惹惱了她,正自狼狽不堪,脹紅了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誰知隋緣見了他倉皇失色的樣子,卻忽然破涕為笑,嬌嗔道:“都下這麼大雨了,再不走,難不成要在這兒淋雨嗎?你愛變成落湯雞,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啊!”

“啊!是啊!下雨了。”裴容謙抬眼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再看看隋緣,果然見一滴滴的雨水,正從她額上的劉海滴落下來,肩上也濕了一片。他赧然一笑,忙脫下外衣替她遮着,又說道:“好啊,你也嚇我!”

“誰叫你捉弄得我這麼苦!”

裴容謙笑道:“那這次可扯平了吧!走吧!咱們回家去。”

他帶着隋緣先回到靜心小築,換下濕衣。她因為一時沒有合適的衣裳可換,便先將就着套上裴容謙的衣服,將一把長發束在腦後。

裴容謙正端了一個火爐進來,見了她這個打扮,不免感慨,說道:“我那遠房的小表弟終於回來了。”

隋緣微微一笑,拉着他一起圍着被,坐在床上互訴分別之後的事。此時兩人均有滿腹言語要說,因此一聊起來,便沒完沒了。

隋緣見了裴容謙胸口上還里着厚厚的一層傷布,顯是尚未痊癒,不免想起當日情景,又是心疼又是歉疚,不禁紅了眼圈,輕輕撫着,說道:“這傷就是我刺的吧?你還疼嗎?”

“你別擔心,早就不礙事了。”裴容謙輕輕一笑,說道。“明真大師說,幸好你收勢收得快,劍尖偏了一寸,總算沒傷到要害,否則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又說道:“他們說你自個兒也因為猛然撒劍,而使得真氣逆轉,衝撞了心脈,受了不小的內傷。現在覺得怎樣?”說著便執起她的手,探探脈息。

“我沒事的。”隋緣一笑。“有性真和明真大師在,你還擔心什麼?”她俯身吻了吻那道幾乎讓他們天人永隔的傷痕,又說道:“你看,上回我是打破了你的頭,這次又在你身上留了個記號。不知還有沒有下回?”

“最好是沒有了。”裴容謙駭然失笑道。

“容謙哥哥,你記不記得,我們曾經碰到一個算命的?”隋緣靠着他,輕輕說道。“我覺得他說得沒錯,你的命中果然有桃花劫,桃花就是我,你的劫數都是我帶來的。”她抬眼看着他。“你怕不怕?”

“怕,怎麼不怕?”裴容謙一笑,說道。“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你。”他托起隋緣下巴,輕吻了吻她,說道:“那個算命的只說對了一半,他要我小心桃花劫,卻不明白這是我命中注定、不可能避開的劫數。因為我愛你,一直都是。所以再怎麼樣我也只得承受下來,永遠也無法避開的。”

隋緣聽了,心中感動不已。倚着他,半晌說道:“希望這些劫數都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道:“對了,你的甄表妹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奇道。“小◎她前一陣子已經定了人家,過年前就要嫁過去了。”

“你……你沒跟她在一起?”

裴容謙但笑不答。

隋緣低頭說道:“我是說,你不怕我若真的被皇上留在宮裏,小◎又嫁給別人的話,那你……那你豈不是兩頭都落了空?”

裴容謙一牽嘴角,苦笑道:“她既不能代替你在我心裏的位置,那我又何苦留下她,誤了她一生呢!”

隋緣眼眶一紅。“難道你不怕寂寞?”

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着你,其他的沒想這麼多。”

“容謙哥哥……”隋緣心中感動,忍不住又滴下淚來。

裴容謙則以綿綿深情的擁吻來安慰她。“乖,不哭了、不哭了、都過去了……”兩人纏綿溫存了好一會兒,他見隋緣微有倦意,便說道:“緣兒,你一定很累了,先睡會兒吧!”

隋緣搖搖頭,攬着他的頸子,說道:“人家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明兒個再說也不遲啊!”他微笑道。

“容謙哥哥。”隋緣眼睛一酸,泫然道。“我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我不敢睡,我怕……我怕等我醒來,你又不在我身邊了。”

裴容謙聽了,想像她這些日子的苦楚,不由得也是心疼,便將她擁入懷裏,輕輕拂着她的發,又用臉頰摩掌着她,說道:“緣兒別怕,我就這麼抱着你,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再不用怕了。過幾日,咱們找個僻靜的小村鎮,重新來過,作一輩子的布衣夫妻。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也不會讓任何人拆散咱們,不管是誰……就是皇上也不行。”

“嗯!”隋緣微微一笑,靠着他的胸膛,安然合眼睡下。

過了兩日,他們便悄悄接了母親,帶着小喜子一起離開昆明,從此銷聲匿跡,再沒有他們的消息。

☆☆☆

觀音娘娘誕辰的那日,裴容謙帶着隋緣趁一塊兒在街上看完了觀音大士遊街之後,便與她到廟裏上香還願,只見她焚香祝禱,十分虔敬。一時燒完了香,兩人便到廟后的櫻花林里逛着。

裴容謙問道:“你方才在祈求些什麼,這般念念有詞的?”

隋緣一笑。迎着滿天飄下的花瓣兒,笑盈盈看着他,輕聲吟道:“妾有三重深深願,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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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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