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晏梅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
人來人往的聲音，小販的吆喝聲，街上熱鬧非凡的景象彷彿和她無關似的，她只曉得要向前走，卻不知道該走到哪裏去。
奶娘死了，她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處理完奶娘的後事后，她就真的是山窮水盡、身無分文了。現在的她還深深的陷在失去奶娘的傷痛中，對於自己身無分文這件事，她一點也不在乎了。
是，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不在乎郡主的頭銜，她什麼都沒有了，要這個“郡主”做什麼。那些不是她的家人的“家人”她也不要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她自己。
家，是回不去了！至於在太原的家，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雖然她答應了奶娘，但是那是為了讓奶娘安心，她是不得已的。或許奶娘地下有知的話會怪她，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奶娘，她騙了奶娘。
從今以後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晏梅安慰自己，一個就一個人，當一個人一無所有，那他就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哎喲，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啊？”
無精打採的晏梅走着走着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一名大漢。那大漢體型高大魁梧，被她撞了一下文風不動，反倒是晏梅自己跌坐在地。
“姑娘，你沒事吧？”大漢面噁心善，扶晏梅起來。
“謝謝。”
“姑娘，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是不是在找人啊？”晏梅的美貌似乎引起大漢的興趣了，不過晏梅自己卻渾然不知。
“我……我想找份工作。”晏梅完全沒有和陌生人接觸的經驗，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全然都是好人的。
“這位大叔，你知道哪裏有工作可以讓我做的嗎？”雖然眼前的這位大叔長得一副凶樣，晏梅卻以為他既肯扶自己起來，人也應該不壞才對。
“你想要找工作？”大漢笑嘻嘻的問。“那你告訴我，你會做什麼呢？”
“我會做衣服。”晏梅努力的想。“對了，我還會彈琴，也會唱歌。”
大漢眼睛一亮。“你會彈琴唱歌？”
“嗯。”晏梅用力點頭。
“那我知道了！”大漢露出滿意的笑容。“有一個地方很適合你，你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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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帶晏梅來到一個叫“醉仙樓”的地方。
晏梅覺得奇怪，明明是大白天，這“醉仙樓”卻不開門營業。不過這裏面可真漂亮啊，佈置的華麗極了，她一進門就看的眼花撩亂的。
她和大漢待在一個房間，等待老闆娘。
好不容易，打扮的像只花蝴蝶的老闆娘終於出現了。
“就是這丫頭？”老闆娘問大漢。
“就是她。”
“嗯，長得挺漂亮的。”老闆娘仔仔細細打量着晏梅。“你說多少？”她看向晏梅身後的大漢。
大漢笑着比了個“三”。
“三百兩？”老闆娘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就三百兩。”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三百兩”的？”此時，晏梅才查覺到事情不太對勁。
老闆娘和大漢根本不理她。
“三百兩你花得值得啊！她會彈琴唱歌呢！”
“是嗎？這真是太好了！你去老地方拿錢吧！”
“等一等，你別走呀！”晏梅捉住欲離開的大漢，不料卻讓老闆娘身邊的幾名大漢給捉住了。
“放開我！”晏梅驚慌的對老闆娘喊：“你跟他買了我？你弄錯了吧，我是來這裏工作的。”
“沒錯，你的確是到我這兒來工作的。”
晏梅狐疑的問：“那你要我做什麼？”
老闆娘吟吟大笑：“哈，笑死人了！你到妓院做的不就是伺候男人嗎？這還用問嗎？”
“什麼？”晏梅整個人猶如跌到冰窖中。怎麼回事？她怎麼來到妓院了呢？
“你們不能逼我。”晏梅使出全力掙扎着。
“臭娘們，吵死人了！”一名大漢用力甩了她一個耳光。
“不要！不要！放了我，放了我！”晏梅又叫又踢的，大漢被她踢得好痛，就連續打了她好幾個耳光，打得她頭暈目眩，無力的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好好的一張臉不要打壞了！”老闆娘伏下身來對晏梅好言相勸的：“姑娘啊，我看你還是乖乖認命吧！伺候男人有什麼不好呢？你只要彈彈琴、唱唱歌，再陪客人喝點小酒……”
“你別作夢了！”晏梅抬頭，用力地說：“我說不做就不做，你若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老闆娘嘿嘿冷笑：“好哇，我們就比比看誰的骨頭比較硬。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拉下去關起來，什麼都不許給她吃，連水也不能喝。先餓你三天，我就不信你不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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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有位叫“左晟星”的想見王爺。”門外的侍衛稟告。
“混帳！”正在寢室里和女人調情的晏楨在興頭上被干擾，他大發雷霆的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這種來路不明的人你不會趕他走啊……”
“可是王爺，這個叫左晟星的說要見晏梅郡主啊……”
來找晏梅的？原來是他啊！晏楨終於想起左晟星是何方神聖了。
“你去告訴他沒有這個人，叫他滾蛋！”
“是。”
“真是掃興！”晏楨發了一頓牢騷后，又開始和女人大玩親親了。
門突然被踹開來，晏楨放開女人，正想拔劍時，闖入的人立刻對他拳腳相向，他這個王爺三兩下就被壓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來人……”女人要開口呼救，賀允沖把劍指向她，對她搖頭微笑。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啊！啊──”晏楨的臉緊緊的被壓在地下。
“把晏梅交出來！”左晟星沉聲的說。
“晏梅……不在……”晏楨快不能呼吸了。
“你騙我？”左晟星更用力了。
“我沒有騙你，晏梅她真的不在，哎喲！”
轉眼間，晏楨已被壓在牆上，咽喉緊緊讓左晟星扼着。
“你這個混蛋！你把她趕走了是不是？你還是不是人哪，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呀！”左晟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晏楨。
“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晏楨已經是眼淚鼻涕齊流了！
“她們走了多久了？”
“走了……她們回來的第一天就走了……”
“你──”左晟星忍無可忍的一拳打向晏楨的腹部，晏楨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哭爹喊娘的。
“晟星……”賀允沖怕被人發現，急忙阻止左晟星再動手。
“你這個人渣！”左晟星握着拳頭，咬牙切齒的說：“要是晏梅出了什麼差錯，我就剝了你的皮！”
“走吧！”賀允沖拉着左晟星迅速地離去了。
直到出了王府有一段距離，賀允沖才放開左晟星的手。
“老弟，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賀允沖看着左晟星痛苦的臉說。
“我知道。”左晟星低低的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她們。”
“我們就先從燕京城找起吧！”賀允沖沉吟的說：“燕京城是晏梅最熟悉的地方，我想她應該還在燕京城才對。還好我在這裏有不少舊識，可以幫忙找。”
左晟星感激的看着賀允沖：“老哥，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自己兄弟還客氣什麼？”賀允沖拍拍左晟星的肩膀，笑着說：“放心好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她們的！”
左晟星點點頭。他現在沒有時間傷心難過自責了，現在沒有任何事比找到晏梅重要。他一定要找到晏梅，不惜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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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左晟星他們就開始四處打探晏梅和奶娘的消息。找了一整天，終於到了夜半的時候，賀允沖的朋友查到了晏梅曾經在一家“東升”客棧住過的消息。
“原來晏梅和奶娘一直住在那間客棧啊！”已經很久沒有笑容在臉上的左晟星終於有了點喜色。
“是的。”賀允沖的臉色看起來很凝重。“可是晏梅在三天前就離開了，因為……奶娘死了……”
“什麼？”左晟星驚跳起來，差點沒有踢倒椅子。
“奶娘她死了，這怎麼會呢？”他不敢相信。
“聽說奶娘住進客棧的第一天，頭部就受到重創了，會不會是在王府受傷的？”
“那個狗屁王爺！”左晟星跳起來就往外沖，賀允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他回來。
“你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些沒血沒淚的混蛋！”左晟星大吼大叫的。
“你瘋啦？”賀允沖也吼他。“就算你殺了那些人又怎麼樣，奶娘也不可能活回來呀！”
“可惡！”左晟星抱頭痛喊：“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奶娘的，晏梅她一定恨死我了！”
看他做了什麼好事！他不敢想像失去奶娘的晏梅會變成如何？晏梅一定很痛苦吧，是他害晏梅落到如此悲慘的下場，他不能原諒自己。
“老弟，你聽我說。”賀允沖拉着左晟星的前襟：“你要振作起來啊，你想想，也許晏梅她現在很需要你呢，她正等着你去救她呢！”
真的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左晟星立刻從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清醒了。他堅定的對賀允沖說：“不管晏梅是不是恨我，我都要找到她。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樣。找到她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她再離開我了！”
“好，這才是我認識的左晟星。”賀允沖大聲的說：“只要晏梅還在燕京城，我就有把握能找到她，無論要花多少時間。”
賀允沖的話給了左晟星信心及希望。是的，無論如何，他都非要找到晏梅不可。但是他還是希望能愈快愈好，因為他怕晏梅此刻正在受苦呢！一天不見晏梅，他的心就一天開朗不起來。只有晏梅能解救身陷痛苦深淵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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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丫頭給我帶過來。”
老闆娘一聲令下，晏梅終於被帶出那間不見天日，陰冷又潮濕的小房間了。
看着癱在地上的晏梅，老闆娘神氣巴拉說著：“哼，老娘就是要看你能嘴硬到何時？怎麼樣，餓了三天三夜的滋味好不好受啊？”
晏梅聽到的聲音忽遠忽近，很沒有真實感。
她又冷又渴又餓，頭好痛，身體也好痛，全身的骨頭像要散了一樣。她知道自己病了，而且還病的很重，因為她不但耳朵聽不清楚，連眼睛也看不清楚了，老闆娘花花綠綠的臉她看的模模糊糊的。
“現在你是不是心甘情願接客了，嗯？”老闆娘問道。
晏梅張開乾裂的嘴唇，努力發出聲音：“你……作夢……”
老闆娘聽了勃然大怒。“死丫頭，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她命令那些大漢：“給老娘用力地打、重重地打，打到她點頭為止。”
老闆娘說完，三條皮鞭一起朝晏梅身上招呼去。
“啊──”病的昏昏沉沈的晏梅連躲的力氣都沒有，她只能用雙手護着頭。
“奶娘，救我啊……”在劇痛下，晏梅逐漸喪失了意識。她不斷喊着奶娘，還有另一個人的名字。
“晟星，我好痛哦！晟星……晟星……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還叫！做不做？做不做？”大漢們使勁的抽打。
忽然，大漢們被打倒在地，老闆娘也不住的尖叫。“哎喲！我的娘呀！”
“你們……你們幹嘛動手打人啊？”
“閉嘴，否則連你一起打！”賀允沖喝道。
這時左晟星已抱起昏迷的晏梅。看到晏梅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他狠狠地瞪向老闆娘那一伙人，恨不得把他們全殺了。
“晟星，先救晏梅要緊。”賀允沖對陪同他來的朋友說：“這裏的事就麻煩各位了！”
“就交給我們了，放心吧！”賀允沖的朋友說。
“走！”左晟星抱着晏梅飛奔而去。
出了“醉仙樓”他們就兵分兩路；賀允衝去請大夫，左晟星先回客棧治療晏梅身上的外傷。
將晏梅放在床上后，他很小心地脫下晏梅破碎的衣服。天啊……他快暈了。晏梅身上全是鞭傷，幾乎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的，他看了心痛又心碎。
輕輕地清洗傷口，再輕輕地塗上藥，左晟星做這些動作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弄痛了晏梅。
幸好晏梅一直在昏睡，這個時候昏迷比清醒好，至少她感受不到痛楚。等處理好傷口，左晟星仔細地洗去晏梅臉上的污泥，還喂她喝水。
“唔……”晏梅不再紅潤的小嘴蠕動了一下。左晟星以為她要醒了，驚喜的捉着她的手，叫着：“晏梅，是我啊，你快張開眼睛看看我。”
“不要！”晏梅掙脫他的手，她並沒有醒過來。“我不要！我死也不做！死也不做……”
晏梅面部表情看起來相當痛苦，她喃喃發出夢囈：“奶娘，你不要死……你在哪裏？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呢？我不要……好痛……晟星，你在哪裏？”她哭喊了起來：“不要……不要丟下我……你為什麼不看我？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晏梅──”左晟星受不了了，他又悲又痛的將晏梅摟住懷中。
“你醒醒啊，我在你身邊啊！求求你快醒過來看看我……”
“不要……不要……”晏梅緊閉的雙眼一直流淚，但就是不醒。
“天哪──”左晟星緊緊抱住晏梅，痛徹心肺的喊：“你打我啊，你罵我啊，你怎樣對我都沒有關係，可是我求你不要這樣懲罰我，求求你……”
賀允沖一進房間就見到這副景象。他趕緊上前拉起左晟星，罵道：“你幹什麼？她是病人，你抱這麼緊她還能呼吸嗎？”
左晟星這才大夢初醒的放開晏梅，讓大夫診治。
大夫看了很久。左晟星見大夫臉色愈來愈凝重，他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大夫終於開口：“老實說，這位姑娘情況很不好。”
左晟星臉色一白。“你是說她沒救了？”
“不是。”大夫蹙眉說道：“她身體的外傷不輕，不過還不到致命的地步。主要的是她身體很虛弱，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吃好睡好，體力過度透支，長期的營養失調。”
“是不是給她吃些營養的食物，她就會好起來呢？”賀允沖問大夫。
“這樣最好了！”大夫說：“只要好好調養她的身體，切勿再勞心勞身，還有不要讓她的傷口發炎感染，我想她應該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了！”
大夫診治結束后，賀允沖送大夫出去，順便上街去買葯和補品。
左晟星靜靜的看着沉睡的晏梅。兩個多月不見，晏梅真的是瘦了好多。輕輕撫摸她憔悴卻不減美麗的五官，左晟星心中漲滿了對她的愛意和憐惜。
“晏梅，”他輕聲的在她耳邊說：“你聽見了嗎？大夫說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你要加油，知道嗎？”
撫着晏梅的長發，他眼睛濕潤的繼續說：“你知道嗎？你的梅林已經開滿梅花了，好漂亮好漂亮，你想回去看嗎？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握住晏梅的手，邊吻邊說：“可憐的晏梅，我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罪了，我要給你幸福，我保證，我用我的生命來保證。”
“我的小妻子，我愛你。”他輕輕地吻着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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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梅感覺自己彷彿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有許多的人。有她自己、有左晟星、有賀允沖、還有海棠、甚至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人。雖然說是夢，但是有些感覺是很真實的，像是疼痛的感覺，左晟星抱着她的感覺，還有左晟星對她說話的聲音……
現在，長長的夢應該是結束了，因為她想她現在應該是完全清醒的。
一睜開眼，她所見到的全是熟悉的東西。這是她的床、她的被子，那是她的桌子、椅子，還有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海棠。
“海棠……”她勉強撐開緊縮的喉嚨，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說話是件吃力的事。
海棠聽到她的呼喚后，立刻就驚醒了。
“郡主……郡主。”海棠慌慌張張的跑到床邊，一臉的驚喜：“太好了，郡主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老天爺保佑。”
“我昏睡很久了嗎？”
“是啊，快一個月了呢！”
晏梅心想也是，從燕京城到太原少說也要二十天的車程。可是一個月……
她最後的記憶是在“醉仙樓”被毒打，一個月了，她身上的傷應該都好了吧！可是她為什麼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呢？
“海棠，扶我坐起來。”
海棠扶她坐起來后，倒了杯茶給她。
“郡主，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晏梅迷惑的道：“就是頭還暈暈的，手腳也沒什麼力氣。”
“大夫說你只要用心地把身體調養好，你的病就會好了！”海棠按着胸口，一臉怕怕的說：“郡主你是前天才回到總督府的，那時的你看起來還不算太糟，不過我聽少爺說你在回程中幾乎都在昏睡，就算清醒也認不出是少爺，把少爺嚇得半死呢！說起來少爺也真可憐，回家時滿臉胡碴，好憔悴呢！”
晏梅靜靜聽着，面無表情。
“請你原諒我，郡主。”海棠跪在床邊，伏在地上。“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我知道自己不配求得郡主的原諒……”
“海棠，不要這樣……”
“不，郡主，請聽海棠說。”海棠流着淚，愧疚不已的道：“郡主待我這樣好，我卻還是背叛了你，我不是人！可是我沒有辦法拒絕小雪，小雪她……是我的表姊。”
“我明白了！”晏梅對海棠伸出手，溫柔的說：“海棠，你起來吧！”
“郡主……”
“我早就不怪你了！”晏梅露出微笑：“好海棠，你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就不要再自責了好不好？”
“郡主。”海棠緊緊捉着晏梅的手，又哭又笑。“謝謝你，郡主，謝謝你！”
“好了，不要哭了！”晏梅笑着說：“我好餓喔！趕快找些東西來喂我吧！”
“是，郡主。”海棠高興的應道。
晏梅從來沒有這麼餓過。她吃了好多東西，海棠為她準備的飯菜，還有補品都進了她的肚子裏了。
“郡主，要不要再添一碗飯？”晏梅的好胃口讓海棠很高興。
“不用了，夠了！”晏梅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起來：“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吃飽的感覺了呢？”距離上一次吃飽的感覺，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了。
“郡主你要多吃點，這樣身體才會好得快。”海棠說完就往外跑。“對了，我還有東西沒端過來……”
“海棠，不用了……”但海棠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真是的……”晏梅突然又聽到門開啟的聲音，她以為是海棠折回來了。
“海棠……”晏梅在看清來人時，猛然噤口。
“晏梅……”滿臉儘是笑意的左晟星來到床邊，看着她的臉，滿意的說：“嗯，氣色不錯，我看看還有沒有發燒。”
晏梅轉頭避開左晟星伸向她額頭的手。
“晏梅……”左晟星一臉受傷的樣子。
晏梅看着地上，平靜的說：“我很感謝你救了我，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回這裏？”
“晏梅，你在說什麼？”左晟星心急的捉着她的肩膀，搖着她：“這是你家，你不回來這裏你要去哪裏呢？”
看到晏梅蹙起眉，左晟星知道自己弄痛她了，他連忙放手，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太用力了，我一下子忘了你的身體還沒好……”
“無所謂。”晏梅幽幽的說：“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不在乎你再多傷我一次。”
晏梅的話狠狠地刺痛了左晟星的心。他垂下頭去，痛苦的低語：“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奶娘……”
晏梅聽到“奶娘”，眼中立刻充滿淚水。“有很多事不是事後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像是奶娘的死，還有，”她看向左晟星，清晰的說：“我們的感情，也是一樣。”
“不！不一樣！”左晟星握住她的手，激動的說：“過去是我誤會了你、錯怪了你，可是我對你的心始終沒變，不管怎樣，我都是愛你的，你不能否定了我對你的心啊！”
晏梅幽怨的黑眸看着他，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我不想相信你了！”
就像一記悶電直接劈中左晟星，他狼狽的向後退了幾步，英俊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你說什麼？”他顫聲的再問一次。
“我不相信你，也不再愛你了！”晏梅說：“從我被你趕出這裏的那一刻起，我對你的愛情也就死了。”
她凝視着左晟星：“我的心已經死了，對你，我已經心如止水，是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一絲絲漣漪的死水，你明白嗎？”
“不對不對！”左晟星不管晏梅會不會痛，強抱她入懷。“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怪我、你不肯原諒我、你恨我……”左晟星嘶吼着。
“不對！”晏梅任他抱着，好像一個沒有知覺的娃娃一樣。她伏在他肩上，緩緩的說：“我不恨你！我對你，沒有愛也沒有恨了！”
“沒有愛也沒有恨了？”左晟星喃喃自語，霎時面如死灰。
晏梅清醒后，身體狀況也復原得極迅速，才三天的時間，她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雖然手腳仍是無力，晏梅還是執意要海棠陪她去撈月池走走，她已經太久沒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了。
“郡主，你看梅花開得好漂亮啊！”
“是啊！”晏梅看着眼前這一片花海，心裏面想的卻是左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