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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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往常一般,我藉著洽公的機會,回家洗了個澡,順便把預約錄影的《還珠格格》看完,心情平順的回到營區。

“阿信,你今天去師部做什麼?”

才進營辦室情報官就跑過來明知故問,但我並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回答:“哪有做什麼!”

“你是不是又跑回家去了?”

“那當然,不然我能去哪!”

“……”情報官停頓了一下,“等一下晚點名結束,來我房間一下。”

我的天線長到似乎接收到了不尋常的訊號,馬上逼問:“怎樣,你要跟我講什麼?”

“等一下再跟你說。”情報官不像平常般的軟弱,說完就走。

“……”我覺得很不對勁,隔了幾秒才對空氣說:“……喔!”

就寢時間,我帶着滿腹的疑問,填了夜辦,來到情報官的寢室。

“阿信,你以後不要告訴人家你洽公會跑回家好不好?”

這話讓敏銳得我嗅出有抓耙子。

“怎麼了,是誰?”

“什麼是誰,我只是不喜歡別人說我放任你……”

“到底是誰?”我小吼了一聲。

情報官嚇住了沒說下去,但陷害的氣味讓我越顯跋扈。

“我哪一次出去沒有跟你說,難道你要我也在你面前演戲,裝得好像很忙,然後偷偷跑回家還不讓你知道嗎?”

“我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只是……你不用讓全營辦室的人都知道你溜回家嘛!”情報官忙熄火的勸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火越來越大。

“你就乾脆一點,直接告訴我是哪一個抓的耙子!”

“你冷靜一點,根本就沒有……”

看他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我馬上咄咄逼人的搶話,“沒有你會這樣?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回去。”

“就跟你說沒有,還那麼‘番’……”

“好!那你以後別指望我會替你做事。”

我帶着渾身的怒火,準備一走了之的時候,情報官才鬆口。

“……是……”情報官吞吞吐吐的,我馬上掉過頭來,眼睛瞪大的等待黑名單出爐,“……是楊玟欽啦!”

“……”我詫異了兩秒,“……賤人,好,他完蛋了,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就說……”

聽情報官說完,我看似冷靜的走回營辦室,在位子上發獃。

想不到他平常在我面前的那副好人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居然找我的直屬長官打小報告……太機車了!如果我不是每件事都和情報官說,而是像他一樣虛偽,那我今天不就出大包了!還好我是個明人不做暗事的人,否則這次真的會很難收拾。

我一定要小心一點,只剩八個月就退伍了,絕對不能遭小人所害……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可是……他是營上的參一,掌管全營軍官的假,是連軍官都要巴結的對象……嗯!確實不好惹……可是他這麼賤,自己每次治公也是都跑回家,居然還這樣子耙我,實在是讓人氣不過!

好煩喔!為什麼人會這麼複雜呢?唉!我自己也太過白目了,才會笨到一直把他當作好人。人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說得太對了。從今以後,我必須時時刻刻以此為戒,因為這種人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只有他一個……至於要怎麼搞他,我看就伺機而動吧!誰叫他是個大紅人……

好想我的他喔!總覺得他不在的這個星期過得好慢,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幾天前,我還因為礙於大家的眼光,而壓抑自己的心情和他保持距離,如今,我只覺得我們不偷又不搶,也沒妨礙到別人,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若真要怪的話,只能怪我們的關係太過前衛。在這個封閉不前的軍隊裏,我們可能敗壞了國軍的風氣,可是……愛情不就是要歷經風霜,才會開出美麗的花朵嗎?

思緒亂得讓我搞不清楚我該怎麼去走這一段情路,讓我在營辦室里繞了半天的圈圈,甚至忘了起初是為了什麼在這裏發獃的。

***

浪漫的我在三月份的二號出生!從早上起床開始,我的心情就充滿了期待,總覺我的小甜心會為我做些特別的安排,給我意外的驚喜。但一直到了晚上,他還是一點表示也沒有,可我還是不放棄的故意不吃晚餐,等待着不太可能實現的夢發生。

沒想到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痴雙魚座!一直在那邊安慰自己‘就快了,他就快來了!’

誰知晚點名也結束了,他還是一點動作也沒有。

我是這麼期待得到一個驚喜,無論多晚還是一直勉強自己再多等一會。結果,所有的期待都變成了憤怒和傷害,只好自己躲在營辦室找人出氣。

營辦室里的人好像都看出了我的不悅而紛紛走避,能有多遠走多遠,讓我更加怒火中燒,找不到可以宜泄的管道。

最後,我把所有的氣都出在泡麵身上,才剛加完熱水就開始猛吃,用牙齒狠狠地咬沒泡軟的麵條,而且還自暴自棄的吃了第二包。

十一點多,泡麵在我肚子裏脹得好難受,讓我沒有心情去把最後一個小時的生日過完,氣沖沖的捧着肚子回寢室睡覺。

寢室門口的安官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惡劣心情,聲音發抖的輕問:“學長你去哪了?連長剛剛一直要找你找不到!”

我憋了一天的氣終於有了疏通管道,馬上把握機會宣洩,不僅僅是口氣差,音量也很大。

“找我幹什麼?”

“我……我不知道,剛剛連長一直要我再去……”

“周明信!”連長室里傳出的呼喚救了這個倒霉的安官。

我狠狠的豎著眉、歪着嘴,撇開安官直接推開連長室的門,口氣很沖:“幹嘛——”

進了連長室,我的怒火馬上平息下來,歪歪的嘴合不攏,一直停在那個“嘛”字上。連長這時忙着把桌上的一些塑膠袋和便當盒打開。

“你很厲害呀!躲得沒人找得到……來,趕快來吃,都快冷掉了。”

“我……我……”

一時之間,我好像聽到肚子裏的泡麵翻轉了一下,他安靜的看着我,臉上的笑好像在等我感動的淚水似的。

我心裏暗罵該死,嘴上輕聲的表示:“我……吃不下。”

“怎麼會,你晚上不是沒吃嗎?”

“我……”他還是注意到……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吃了泡麵,所以我趕緊換個話題,“……對了,你幹嘛買這些東西?”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不知為何,我感覺他說得有些為難。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怎麼會不曉得,查就知道了。”

此時他臉上自信的笑傳達給我一股熱情,讓我臉紅的說才出話。

“好了,趕快吃吧……”

順着他的話,我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一碗牛肉湯餃和幾樣小菜罷了。

“……這是我特地叫輔仔開車去買的。”

突然間傳來沖馬桶的聲音,輔導長隨即從裏頭走出來,把我嚇了一跳。

“周明信,你有沒有妹妹?”這個山地人不懷好意地問,看臉就知道了。

我壓根不想回答的看向一旁,但連長好像不希望我結下太多梁子,急着幫我回答:“他有一個妹妹啊!”

“長得和你像嗎?”

“不像。”我不想再讓連長來替我回答,所以隨便說。

“那還好。”

原來這可惡的賤人就等着說這句話才出去。

我生氣地問:“他怎麼會在裏面?”

“借廁所啊!”

“那你怎麼不說,這樣不就被他聽到我們說的話了!而且他那是什麼態度!”

“有什麼關係,讓他知道一點不是更好,這樣他才不會又找你麻煩啊!再說我們剛剛也沒講什麼。”

突然了解為什麼他剛剛說話有點為難,我沒再說話,看着桌上的食物。

“快吃吧!”

“可……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剛剛已經有吃東西了。不然你也吃一點好了!”

“我也吃不下了,怎麼辦?”

“那你還買那麼多,你以為我是豬啊!我又沒吃那麼多。”

這時,我們沒再說話的看着對方……他先笑了,然後我也跟着笑了。此時外頭傳來吳杞仁和安官打屁的聲音……

“阿!吳杞仁還沒睡,叫他來吃好了!”

“……”我嘟着嘴看了他一會兒才回答:“……好啊!”

“你叫。”

“為什麼要我叫,是你想找他的!”

“……”他的笑讓我覺得有什麼企圖似的,“……吳杞仁!”

他才叫了一聲,門外馬上傳來急促的碎花步,我能想像他有多希望被叫進來。

“報告連長!”

“進來。”

吳杞仁一進來發現我在,才收斂他的舉止。

連長看着我,對他說:“來吃東西。”

吳杞仁調整了先前的妹子裝陽剛音調。

“怎麼買這麼多!”

“杞仁幫我吃一點嘛!我吃不下這麼多。”我故意大方地說。

他大概是聽懂了我的較勁意味,所以笑笑的回敬我:“那還買?”

“因為……”

我不想讓連長把實情說出來的搶着回答,但舌頭卻打結。

連長看穿了我的心事,替我接著說下去,“剛剛輔仔出去買宵夜,結果買太多了。”

接着我用甜蜜的口吻,繼續向吳杞仁表示大方,“來吧,坐這裏好了。”

吳杞仁並沒有和我暗鬥下去,畢竟他還想和我繼續裝好姐妹。但坐下來后,他開始轉換戰鬥攻勢,想趁機從連長口中收集一些資料。

“連長,你是不是在台南就認識周明信了?”

“他是我連上的班長,我怎麼會不熟,我們還……”

想不到他這麼容易中招,人家只問認識,他就說熟,還得意得幾乎要全盤托出,所以我馬上試圖讓他停下來。

“誰跟你熟啊!”

“我還去過你家耶,怎麼會不熟!”我的阻擋讓他更急着證明。

“胡扯!”

我怕他越說越多,嚴厲的斥一聲,順便擠擠我的眉。

誰知他完全沒看懂我給的暗號。

“你家還有一隻狗對不對?在進門的左手邊……”

我真的怕他越說越多,馬上舉雙手投降,“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此時他才注意到我的眉毛已經打了一個死結,改口問,“……吳杞仁,你以前是學什麼的?”

“我是插大世新,讀大眾傳播的。”

生日沒有蛋糕、沒有禮物,卻很有過生日的意義,不同於往常那種家庭式的溫馨,這是兩個人的生日。

不過我想不透他怎麼會想要找吳杞仁的?是巧合還是早有密謀?

後來,吳杞仁識相的先行離開,而我則是多留了一段時間嘉許他的表現。

***

光華營區

“情報士,上次師部的評比怎麼樣?”營長在操場旁把我叫住。

“報告營長,情報官……和我……已經……”

在和營長報告的同時,我看見我的小甜心和新來的副連長在遠處打打鬧鬧。雖然那打鬧是男人互相比吊的那一種,不是親密的那種,可是,我看了還是很吃味。營長看我心不在焉又斷斷續續,便往我的視線望去,吼聲如雷。

“營部連連長,操課時間你不去操課,還在那邊幹什麼!”

連長和副連長慌慌張張的就這樣被轟走,但我卻因而有些高興。

最近我們又搬到了樹林光華營區,連上這時也來了個新的副連長,然後我的小甜心就從我這挪了大半的時間和他在一起,把我冷落在一旁。

而這個副連長,剛好又是那種沒品、想整我的流氓長官,所以我就是搞不懂,小甜心怎麼會跟他處得那麼好,真不曉得是物以類聚還是怎樣……總而言之,只要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我自然也會躲他躲得遠遠的。

打發走營長后,我回營辦室的路上又遇上討人厭的營士官長。

“嘿,情報士,看到我是不會問好是不是?”

“營士官長好。”

我不屑的丟下一句便走人,也不管他嘴裏還念念有詞,心想,真是他媽的B,這種人怎麼越來越多了。

晚上,輪到我站安官,我的心一直撲通撲通的加速跳着,就像是古代的妃子一樣在等待寵召。可是連長室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而我又因為和副連長不合的緣故,不想拉下臉自己進去,所以只能在門外乾等。

時間越來越晚,我已經開始走到外頭,從窗戶往裏頭偷瞧。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睡了沒,進度一直滯留不前的同時,我拿出前天為了想知道這段姻緣是否有結果而求的簽……

君問中間此言因

看看祿馬拱前程

若得貴人多得利

和合自有兩分明

看得不解、出神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黑漆漆的夜空下,隱約有一個人影從操場往這邊慢慢靠近。我心裏謾罵自己真是衰,趕緊進到屋內找出今天的口令,算算就寢人數,準備應付這個查哨官,但後來才發現是他。

“站哨啊!”

“嗯!”

“最近幹嘛看到我就躲?”

“我哪有躲!”他的口氣讓我有些呼吸困難。

我除了聲音表現出無辜,視線也沒放在他身上。而他也沒有正眼瞧我,顧着自己拿出煙來點上,吐了一口煙之後,“最近已經很煩人了,你還這樣。”

其實我也知道旅長最近一直在找他麻煩,所以有些愧疚的接不上話。

他看着遠處的操場吐着煙,而我沉默的看着他吐出來的煙,一團一團的慢慢消散。突然,他感慨地說:“你為什麼不像貓一樣善解人意呢!”

“誰叫你和副連長都一起欺負我!”我半低着頭委屈的說。

他彈掉手裏的煙,轉過來對着我不說話。而我卻不敢抬頭,深怕看到一張生氣的臉。許久許久,他用手輕輕撫弄我的頭。

“乖一點,小貓咪!”

由他逗我的口氣聽來,我知道沒事了。

***

“情報士,連長找——”戰情兵站在營辦室門口大喊。

原本準備好放假的我,放下手上的便服,氣沖沖的走出營辦室。怕了吧!看你這次怎麼辦。

原本還以為會沒事的,想不到一夜之後,他和副連長卻變本加厲的欺負我,說我過太爽、洽公太頻繁什麼的,還不斷的要我做這做那的。

什麼小甜心嘛,應該叫小賤人才對……居然為了一時的爽快,什麼甜言蜜語都說得出口……真是可惡的賤男人!

我沒喊報告,只敲了三聲就直接開門進連長室,還故意在一進門就表現出我的不悅,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想不到他的表情比我還臭,要我等一下便走進他的寢室,簡直氣炸了我。

接着他把所有我借他的CD和我的東西全拿出來,放在桌上,口氣很硬的看着一旁說:“這些你拿回去。”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給懾了魂魄,直直的定在那兒好久。然後我看見自己的手慢動作的向前,抱起我的東西,開門,關門。直到門完全闔上時,我眼淚急速地流下,才知道時間恢復了流逝的速度。

一路像遊魂似的飄回營辦室,所有路上看到我的人,誰也不敢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自動閃到一旁,空出好幾個人的空間隨我飄移。

這是他要和我分手的方法嗎?是不是我們就只能走到這裏而已?我不要!我鬧脾氣並不是為了要分手的……難道,甜蜜的盡頭就必定會如此嗎?

從連長室回到營辦室已經過了不知多少時間,我依然望着窗外,苦鹹的眼淚不停地滑過臉頰。

桌上散落的休假便服,每一件都在催促我趕緊離開這個傷心地。可是我還無法接受連長要跟我分手的事實,腦子裏一片空白,思緒一直不肯回到我的身體裏來面對現實,就連知覺也本能的漸離漸遠……

“情報士——連長找——”

戰情傳來一個讓我活過來的訊息,我立即止住了淚水,從抽屜里拿出鏡子來,努力的拭去臉上的淚痕,卻怎麼也拭不去紅腫的雙眼。

我心驚膽戰的面對着連長室,五味雜陳的心不知連長這次的召喚會給我怎樣的衝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哽住抽咽的喉嚨,敲了三下門,喊了報告,靜靜地等候審判似的站在門外。

“進來。”連長讓我等了幾秒鐘才出聲。

我又再吸了一口氣,慢慢將門推開……看見連長就站在門前,而不是在他的辦公位置上,我馬上低下頭,轉身藉著關門來避開和他的眼神交會。

當我再轉過身,我依然不敢抬頭,只是默默地站着。

時間停了一下子,連長的手慢慢出現在我原本只有他雙腳的視線里,他輕輕的牽起我的手頓時一股熱流透過手心傳到我的心裏,他溫柔的將我帶進他的寢室。

我們坐了一陣子,我的頭始終不敢抬起來,因為我可以感覺到他注視我不放的眼睛,但我卻害怕知道他的下一個舉動。

這時連長緩緩地說:“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

聽他的口氣,他先前要和我分手的那股狠勁已蕩然無存。

一時之間,我腦袋裏的思緒忙着和嘴巴打架,總覺得要趕快說點什麼,卻偏偏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情急之下,淚水又盈滿了眼眶。

***

九點多,我在部隊晚點名的軍歌答數聲中步出營區。

在火車上,我回想最近一連串的不愉快,從移防開始,連長因為我和情報官從南勢埔先遣到樹林來時,他就記了我一筆的說我是脫離部隊掌握、私底下說我藉著和他的關係在軍中搞特權,但總歸一句話,還不就是不爽我和情報官走太近。

之後,新的副連長到部后,他又利用我和副連長的不對盤,故意落井下石的整我,來發泄他對我的懷疑。再加上部隊搬到樹林之後,我們便開始和旅部共用一個營區,而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旅長就近盯上,致使許多的怨氣隱藏着隨時引爆的殺機。

最後,就因為他的誤會和我的疏遠,讓他失心瘋的把所有責任全都加諸在我的身上。但我並不怪他,因為我發現我是這麼賠錢的在乎他!

既然他都把話給講開了,我也就無所謂了。但我也趁機把自己的立場告訴他,一解他先前對我的誤會。

我告訴他,我之所以會和情報官先遣過來,並不是我和情報官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要做,而是我不想跟着部隊,在半夜裏辛苦的從南勢埔走到樹林。

另外,我和副連長的不對盤也不是我故意的,而是副連長一到連上,就奇怪的對我充滿敵意,從第一眼見到我,便對我說:“你是情報士,情報士好像都長這樣嘛!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情報士整天沒事在‘打茫’,以後少在我面前說要洽公、要作業、裝忙。”

面對這種人,我當然得自動閃得遠遠的,只不過是他和副連長太長時間在一起了,才會誤以為我在躲他。碰巧他又因此而利用副連長來整我,所以我就更要躲得遠遠的了!

我很慶幸我們都給了彼此一個機會,把心裏頭的壓力化解開來,才沒有傻傻的失去對方。

***

最近營部連的兩朵花硬是被插了一腳!一個剛受完訓的菜鳥醫務士來了之後,營部連從此就有了遠近馳名的三朵花。

這朵新來的花——林亞鴻,是個無時無刻不扭捏的傢伙,說話的聲音嗲,走路會搖,手上還像開了朵蓮花似的隨時演着歌仔戲。他的加入讓我和吳杞仁都覺得備受連累,因為大家都把營部連的三朵花當作是一樣的。

四點鐘自由活動時間,連長坐在我左前方的辦公桌,對我隔空喊話。

“情報士,你今天都在作什麼!”

“作業啊!”我用不耐煩的聲調回答。

其實我們並沒有吵架,只是我們有了一個共同的體認!就是表面上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的熱絡,這樣在人前做起事來才不會引來太多揣測。所以他的這一句喊話,只是礙於營辦室里人太多的一個打招呼方式,而我則附帶上一個微笑地告訴他我很好。

這時林亞鴻走進營辦室,不畏菜鳥身份的當眾和營參一打起關係。他嬌嗲的聲音把連長的視線從我身上奪走,害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戰鬥力直接跳到近破表的地步,準備好好防禦眼前這個賤人的攻勢。

連長几乎是忘了我的存在,居然做出了搭訕的舉動。

“嘿!你就是新來的醫務士嘛!叫林……林……”

林亞鴻一點包袱也沒有的直接扭向我的連長面前,嗲聲嗲氣的說:“連長——我叫林亞鴻!”

連長連忙用撐在桌上的左手假意摸頭頂,其實他是為了低頭給右後方的我打暗號。他右眉上抬,嘴歪一邊,似乎在告訴我:“連上來了個比我還誇張的角色!”

而我也在他低頭看我的那一刻散去我的戰鬥氣息,雙眉一抬,嘴巴一嘟的回應他:“釣他啊!如果你要的話。”

他笑了一笑,抬起頭嚴肅的問他眼前的賤貨,“你的體能怎麼樣?在營部連是要……”

聽連長對那賤人下馬威的內容,讓我驚訝他好像真的猜到了我的眼神代碼。

隔天一早,連長就對林亞鴻做了個測驗。先叫他出來帶五十下的掌上壓,再帶全連去晨跑。

讓我非常意外的是,林亞鴻居然是個肌肉妹!五十下掌上壓,除了個個標準之外,口令也喊得鏗鏘有力。而跑步也是出乎意料的快,還教大家喊那種歌唱式的答數。

這個肌肉妹着實把大夥累得東倒西歪,有些人還直接躺在連集合場上喘氣,而他自個兒卻一點事也沒有的在一旁踢腳,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這時連長一臉興奮地跑過來,對我說:“喂!你看,林亞鴻的體能很好耶!”

此時的我已經虛脫到不行了,但還是逞強裝沒事的回答:“然後呢?你叫我今天不要補休,就是要看他體能很好嗎?”

“沒有啊!原本想玩一下他的,想不到他的體能這麼好。”

我瞪着他,一時控制不了妒忌的心和半個女人的歇斯底里,語氣很酸的說:“那你以後都找他玩好了。”

“你在幹嘛啊?”連長的眉毛突然全擠向中間。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現在好累。”

我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對他冷淡。

連長沒再理我,轉身吆喝大家集合,讓林亞鴻繼續帶大家做體能。而我則是有意挑釁的向值星班長報病號,在一旁休息。

晚上我站安官的時候,連長室里靜悄悄的,連打呼聲都聽不到,我獨自站在星空下,想着今天一整天連長都是林亞鴻東,林亞鴻西的,讓我心裏好不是滋味。

有什麼好了不起的,不過就是個肌肉妹罷了。雖然肌肉妹比較受歡迎,但是肌肉妹也是有美醜之分的啊……

我心裏不斷的用歧視來掩飾不安,完全沒注意到連長從他寢室走出來。

“看星星啊!”

“你……”我被嚇了一跳,“你起來幹嘛?你不是睡了嗎!”

“我哪有睡,我知道你今天十二點值勤我怎麼會睡。”

他的口氣好甜,眼神也很煽情,而我總是無法招架他這麼對我說話,臉上藏不住喜悅。

“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他停了一會,看着天空說:“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我幹嘛吃醋,你高興跟誰玩就跟誰玩啊!跟我又沒有關係。”

“你看你,每次講話都這麼酸溜溜的。”

“我哪有……”

他突然打斷我的話,指着天空說:“你看!流星!”

“在哪裏?”

我急着抬頭,渴望能老套的和他看到同一顆流星。他看我急得模樣讓他忍不住,“嘻嘻嘻……”

“你騙我!你騙我!……”我不斷打着他笑得抖個不停的肩膀。

“……好了,別打了,你到底要我怎麼整林亞鴻你才會高興?”

突然間我才明白,他真的只是在整林亞鴻給我看,才會什麼事都叫他做。

“說啊!看你想怎麼整,我就怎麼做。”

“……誰要你整他了!我只是看不慣你一直誇他這個,誇他那……”

“那你還說你沒有吃醋!”

“你……”我不小心中了招,岔了氣,“……你好討厭喔!趕快回去睡覺啦!”

“要不要一起來?”這時他的表情姦淫的看着我。

“你休想,等我站完安官都兩點了,我才不要。”

“誰說要等你下哨的!”

他的表情饑渴無比,害我被搔得有點癢、有點難耐……

“那……萬一查哨官來了怎麼辦?”

“有我在,你怕什麼!”

“你說的喔!出了事你可要負責。”

這天,查哨官真的來了,而我也被罰了軍紀再教育,因為我口令背不出來,又擅離職守,外加服裝不整。

真的!男人的話真的不能聽,麻煩來的時候,他還不是躲在房裏,讓我一個人在外面不知如何應付。但……我還是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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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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