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
“我想我就直接告訴你們好了……”
操課的第一天,上的是基本教練,我趁着我的班兵做立正和稍息時,跟他們做個初步認識……
“……其實你們分配到我這一班,算是你們倒霉,因為我並不是干訓班出身,只是被叫來這裏濫竽充數的文書士,對於帶兵,不用說當然是一竅不通。所以說,你們在我身上能學到的會很有限!”
“我想,我會盡量的教,也希望你們能盡量的學;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問,我會儘可能地把答案找給你們。要是你們不屑問我,我也不介意你們去找其他的班長。”
“唯一有件事你們一定要注意,就是不準給我違紀犯規,因為我不想被你們拖下水,就算是在其他人面前做做樣子也無所謂。我希望你們能了解我話中的意思,那這十個星期的入伍訓練,讓你們一定會過得比別人都好。”
“另外再補充一點,你們要是不清楚你們想做的事會不會很白目,最好是先來問我,了解嗎?”
“了解。”
“嗯!很好。不過你們要記得,如果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人不是我,或是有其他長官剛好經過這裏,這種蒼蠅般的回答是會害死我的!希望你們做事能像個大人,自己要管好自己,自己也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千萬不要捅了婁子還要我來替你們擦屁股,知道嗎?”
“知道。”
他們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聲音不但沒改進,還參差不齊,因為這裏就只有我!
我心想若要我擺出一副閃神惡煞的樣子來管他們,我實在做不來,所以只好實行自我約束的政策,希望他們不要太白目才好。
***
自從預官來了之後,一切都還蠻順利的,或許,是因為目前的操課都還是一些基本的科目吧!
但是,當我一想到戰鬥教練和五百障礙,我的頭就開始痛起來了……
“唉!還是別想太多,最起碼現在我不必跟着隊伍做晨跑,也不必在晚點名之後帶體能。’
我想,我已經成功的征服了大多數的其他士官,因為他們都叫我在一旁看看有誰偷懶就好,不用跟著作體能;不過他們也有可能是怕我在預官面前丟臉,導致他們無法抬起頭來去做領導的工作吧!但我才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只要我可以打茫,而他們又沒有流露出鄙棄我的態度就好了。
“周明信!你呢?”
“……”我獃獃地看着連長,‘完了,連長到底是在問我什麼?我怎麼又在士官團會議中想得出神,真是該死!’
“連長,阿信說他這幾天都沒有熱水可以洗澡。”
一個對我不錯的士官——許宗庸,他好心的替我解圍。不過大家聽了這番話都笑了,而我在還沒搞清楚狀況之下也只能傻笑不發一語。
“怎麼會沒有熱水?”連長急忙地問,看起來似乎很關心我。
“報告連長,每天都有燒熱水啊!”負責燒熱水的阿寶連忙用撇清關係的方式回答。
“連長,因為阿信都不跟我們一起洗,他都是等大家洗完之後才去洗。”
許宗庸用揶揄的口吻讓討論繼續下去,而我則是還在想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下次沒熱水就來我房間洗好了,我的是電熱水器,不怕沒有熱水,只是水壓會比較小而已。”
我懷疑連長對我說這些話帶有很濃厚的他意,剛剛到底是在問我什麼,已經完全不重耍了。重要的是,我居然沒有辦法好好回應他一個甜甜的謝意;因為周圍的眼光讓我很不自在。
這時他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忙着說些敷衍大家的話……
“……現在晚上天氣都會轉涼,你們不要感冒了,如果感冒了,其他人就得去分擔你個人的工作,到時候大家都累。所以,要是洗澡沒有熱水,就來敲我的門,不過別太晚。”
對!他說的這些話完全沒有錯。
台南十月的天氣,真的溫差很大,白天可以熱到已經打赤膊了,汗還是直流。而晚上則是冷到門窗都關起來了,還得蓋棉被。
不過他這些話似乎說得太晚,大家詭異的眼神還是不肯離開我的身上,認為連長是對我一個人說的!
“連長,那我以後都到你這裏洗好了。”這時林排居然敢不要臉的說。
“沒有問題,”連長見有人回應他的敷衍,馬上豪爽的答應。
“阿信,你以後也到連長室洗好了。”許宗庸冷不防的殺了我一着。
我看着許宗庸,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而連長和其他人似乎也都在等我的回答,除了那個不要臉的林排之外。
“不然你下次要洗澡前,跟我講一聲,我再幫你燒熱水。”
“好!”
我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轉向阿寶,用感激的眼神在答謝他的出手相救。
散會之後,我細細的回想剛剛的情景……
‘他到底是出於關心還是有意?如果是我多心,那其他人幹嘛那樣看我……難道,他們也都看出來事有蹊蹺嗎?換句話說,他要我去他房裏洗澡,到底是安什麼心眼?是想近水樓台呢?還是想霸王硬上弓……我到底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此時我內心的交戰無法抹去一個人對我的威脅,那就是林排……
‘……那個死林排,我就覺得他有鬼;果然,露餡了吧!聽他這麼不要臉的搭腔,我更肯定他絕對有鬼。想不到這麼快我的對手就出現了,如果他最後選擇的是林排,那我一定會去撞牆!’
這個第三排排長,不僅僅是身材像豬,就連長相也跟豬神似,平常就會阿諛諂媚。
“……真不知道我的連長會不會被他給近水樓台……抑或被他霸王硬上弓……早知道我也要答應去連長室洗澡,可惡!’
***
真是衰,就因為我菜我就得先留守,帶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預官,累都累死了,難得到了放假日卻不能回家!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也留守……
‘都已經十點多了還沒見到他,吃早餐的時候也沒出現,到底是在幹什麼!’我好奇的一直往連長室瞄……
“班長!班長!這是我姐從家裏帶來的咖啡機煮的咖啡,我特別拿來請你喝的。”一個我班上的可愛班兵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嗯……謝謝!啊你可不可以再多給我一包糖?”
事實上我討厭咖啡的苦,但又不想拒絕別人的好意,所以只好再多要一包糖來掩蓋它的苦味。
“好,沒有問題!班長你等一下,我馬上拿來。”
我看着黑黑的咖啡冒着陣陣的熱氣,坐在連集合場的入口處,無聊的發著呆。其實大部分的家屬都已經來了。只剩下幾隻小貓沒有人來探望,而我卻還是得坐在這個服務處上等。
此時的太陽已經高掛半空,無論它再怎麼使勁的激射它耀眼的光芒,我的心情始終像眼前的這杯咖啡一樣,黯然、消沉、沒有色彩。
“喝咖啡啊!”
他又這麼出其不意的出現了,而且還一屁股的和我坐在同一張板凳上。
“……”我輕輕的吸一口氣,不想讓他看出我的驚慌失措,故作沉靜的回答:“……其實我討厭咖啡,這是我的一個班兵拿來的。”
“咖啡很香耶,為什麼你不喜歡?”
“……”此時我可愛的班兵帶着一包糖跑了過來,我馬上順勢的說:“……嘿!你倒杯咖啡給連長!”
“是!馬上來。連長要幾包糖,”我被這個問題搞得兩眼瞪火……
這死小孩,問這什麼問題!’
“……”連長看了一下我桌上的兩包糖。淡淡的回答:“……一包就夠了。”
我的班兵看看我,帶着詭異的笑跑掉。
“你不覺得咖啡又苦又難喝,喝了皮膚還會越來越黑嗎?”我回答着剛剛未完的問題,然後把兩包糖和奶球加進我的那杯咖啡里。
“像我這麼黑嗎?”
“對呀!你好黑喔……”我難得近距離的瞄了一眼他的黑,再看自己的手臂,“……我最近也越來越黑了,這裏的太陽真的太灑了!”
“其實你已經很白了!像我是天生就這麼黑,我也沒有辦法。”
“准叫你這麼愛喝咖啡。”
“這跟喝咖啡沒有關係好不好。”
這時我們的四眼相接,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曉得我下一句該接什麼話。
尷尬之餘,我竟然聞到了咖啡傳來的陣陣香氣,這香氣似乎是要吞沒了我一樣,而我沒有抵抗,也沒有辦法抵抗。原來這就是咖啡的味道,好濃,好純,好香……
“報告連長,你的咖啡來了。”
這死小孩,就這樣硬生生的打斷我生平第一次品嘗咖啡的幸福味道。
“謝……謝謝。”他和我相接的眼神似乎也被打亂而顯得不自在。
我的班兵走後,我們變得沉默起來,各自呆了一分鐘吧!他盯着他的那杯咖啡,冷不防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不幫我服務一下?”
“喔!”
突然間我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因為我完全可以了解他要我做什麼,幾乎是在同一秒鐘,我便自動的幫他把糖和奶精加進他的咖啡里。
在攪拌的同時,我又再度聞到了咖啡的香氣,這令我如痴如醉的氣味,是他那杯咖啡的味道……
下午,在享受過班兵們呈上來的貢品之後,我的心仍然在藍藍的天空中伴隨着朵朵的白雲四處飄揚,突然……
‘那是誰?為什麼他沒敲門就走進連長室!’
一個皮膚白白、身材高高、比我還瘦、戴個眼鏡的男人,就從我眼前直接進入了連長室。
我不曉得我怎麼會又晃到這附近,可能是心裏還溫存着早上那杯咖啡的香氣吧!但這個男人的出現,讓我毫不考慮的步步逼近連長室,好奇心驅使着我的耳朵張大般的仔細聽着里的一舉一動……
時間就像是停在我的世界裏一樣,我完全聽不到周邊嘈雜的聲音,只隱隱約約聽到連長室里傳來塞塞牽率的談話聲和幾聲笑。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是這個不知名的笑聲絕對有問題,因為正常男人是不會有這種笑聲的……
‘我一定要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長怎樣!’
幾分鐘之後,這個謎一般的男人走出了連長室,他和我互瞄了一眼,彼此透露出敵意……
‘不過是個少尉而已,有什麼好了不起的,幹嘛用那種眼看我,靠!’
接着我把注意力再度轉回到連長室的裏面,裏頭一片死寂,我不甘願的繼續站在那兒,直到裏頭傳出了打呼聲,才漫步上樓回寢室……
‘他到底是誰?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是我想太多了還是……”
***
說來就倒霉,由於我在原單位是情報士,所以我並不是拿導士官的軍餉:但現在我必須做和領導士官一樣的事,卻領比別人少錢。說實在的,這的確很不公平!可是,我並沒有去反應這樣的事,而營長卻莫名其妙的因為這檔事被罵,最後導致換人。
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我,而我卻找不出罪魁禍首來反駁,只有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還好,當我表示我是無辜的時候,他的反應告訴我他是相信我的,而平常和我比較好的士官也都盡量避免談論這件事。
“營長來了!營長來了!”王排邊喊邊跑過來。
“快快快!林排,你去裏面看着,讓學生繼續操課,要他們確實戴好防毒面具,有不舒服的馬上帶出來。其他人帶好自己的班兵在這邊排好,準備進去毒氣室。”
其實大家原本就在各自的崗位上,但連長好像很怕在新營長面前黑掉似的,四處嚷嚷着。
‘還真快!舊的才剛走,新的就到了……’我無精打採的蹲在原地,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講墨鏡什麼的……
‘墨鏡!’我慌張的抬起頭來,‘我的天啊!還真的是他!’
“訓九連連長,你們現在在上什麼?”
“報告營長,今天上防毒面具實地演練。”
連長戰戰兢兢的中氣十足,眼睛注視正前方,就像是剛到部隊的菜鳥新兵一樣,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樣子。
“那是不是都有正常操課?”
“報告,是!”
“好,留兩個士官下來,其他的士官、排長和輔導長,都先到旁邊來集合一下,”
‘好煩喔!他到底要集合幹嘛?好討厭的人喔!’
我們依照指示在一旁圍着營長半個多弧形坐下,然後營長就開始演講起來……
“這個,你們必須了解一件事,就是你們現在帶的不是一般的阿兵哥,而是預官……”
‘還不都是這些廢話,又要我們教得好,又不能凶,又怕被申訴,這根本就是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嘛!’
我真是受夠了這種千篇一律的說詞,因此我把原本就低低的頭再側到一旁去,不想聽。
“……嘿!那不是小情報士嗎?!”
‘完蛋了,被認出來了……’我緩緩抬起頭來,大家的眼光投注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怎麼那麼衰啊,難道就不能讓我裝死一下嗎?!’我沒說話,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來應付這個在我原單位的營長。
“怎麼樣,你來這裏好不好?”營長接着問。而其他人仍然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
“不好!”這兩個字的聲調充分表現出我的不滿,因為當初就是他讓我來這裏受折磨的。
營長苦苦的笑了一下,低聲下氣的又接着問……
“為什麼不好?”
“就是不好!”
我才不管其他人給我的異樣眼光,就是堅持用刁蠻的態度和他說話,因為我以前就敢這個樣子。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唉!當初要你來這裏支援,也是不得已的……”他見我沒有反應,接着又說:“……我記得你在五營的時候,你的假好像還沒有休完。告訴我,我讓你在這裏把假休完。”
他這一招對我果然管用,因為我馬上就原諒他了,而且還興奮的隨口胡說:“報告營長,我還有七天假。”
“好!連長,你記住小情報士的這七天假,讓他在預官結訓前休完。”
營長的這一番話讓其他人把眼睛撐得更大了,看得出來他們心中都浮出了許多問號。另外,他們當然都還摻雜着羨慕的神情看着我可以有七天的假。
突然間,我好想看看連長現在是什麼表情。當我慢慢瞄上去的時候,只見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回答完營長之後,就沒再把臉轉過來了,讓我覺得奇怪、不解!
下午,討厭的刺槍課登場了!在做過整體示範之後,各個班長就各自帶開練習了。
依照我的慣例,我解釋了一下各個動作的要領和小秘決。當然,我也親自做了近距離的示範,只是做得很好笑而已。
但好笑也就算了,接着我還得用我小鳥依人的聲音大聲叫喊着:“前進突刺——刺——刺!”的口令,簡直是難堪極了。不過我的班兵們還算識相,不但沒有在我鬼叫春的時候笑場,還直說我剌槍術刺得很不錯。
我帶着他們練習,遠遠的瞄到他來了!心想從早上那件事之後,我就沒有再和他對上眼過,雖然我真心渴望和他有所交集,但絕不是這個時候。
當他踏進我的練習場地時,我索性停止喊口令,假裝去調整班兵們的姿勢,為的就是不想讓他聽見我那鬼叫的聲音。
時間已經越拖越長,他還是一直徘徊不走,而我的班兵們一個個都快支持不住了,但此時的我還是沒有勇氣喊下一個口令。
就在這時,他留下了一句令人難過的話才走……
“周明信,趕快繼續啊!你在幹什麼?”他這句話講得非常冷模,我的心就像遭到電擊一樣,整個人都焦透了。
***
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差,來了營長,卻沒了連長,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跟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在班兵面前不理我就算了,私底下也避開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營長嗎?他不就是對我好點、講話曖昧點、給我假多點,為什麼我得忍受這種不公平的懷疑?’
我好生氣,因為我還主動製造一些話題想和他溝通,但都被他拒在門外。
‘這……這到底算什麼啊!一開始,也是他先來招惹我的……對了,我可不能在戰爭還沒開打前就自己先敗陣下來,而且……我也沒有必要把他放在心上啊!也許我的姊妹們說得對,不過就是些臭男人罷了,千萬別想和他們認真、搏感情。’
無論我怎麼勸阻自己別掉進痛苦的深淵裏,我的情緒就是不聽使喚的偏往裏頭鑽,讓我變得越來越怪、孤僻和討人厭。
之後我常常一個人低頭、不說話,眼神獃滯、空洞,行動緩慢、沒有精神。而這種種的現象卻讓我沒有時間注意到,自己已經是大多數人口中“狐群媚黨”的一員了。
“班長班長,早點名了。”
我可愛的班兵把我從睡夢中搖醒,我無力的翻開蚊帳下床,連床都沒整理,就直接下去連集合場集合了。
等點完名,大夥一散開來做運動,我就帶着半閉的雙眼又回到寢室繼續睡,直到我的班兵又來吵我……
“班長班長,要打掃了。”
“嗯……”我慢慢掀開蓋到雙眼的棉被,眼睛也沒打開,“……乖,你們要打掃乾淨一點。”接着我又蓋上棉被。
又過了好一陣子……
“班長班長,要進餐廳吃早餐了。”
“嗯……”我又慢慢掀開棉被,“……幫班長拿兩瓶鮮奶回來。”
我的生活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副德性,等大家都走光了,我才緩緩的起床折棉被、梳洗、換裝,然後時間剛好銜接上我可愛的班兵帶着兩瓶鮮奶從餐廳沖回來。喝了牛奶之後,抽根煙,我新的一天才真正開始。
“小情報士……小情報士……”
“喂!營長在叫你。”
江學順,一個不管我怎麼無理取鬧也不會對我生氣的士官。他推推我,一邊耳語的說。當我回神發現是營長時,我的火氣無法被控制,因為都是他害的……
“幹嘛?”
大夥此時正在上《戰時地形地物利用》的課程,因為我一句充滿火藥味的“幹嘛”使得大家頓時都為我捏把冷汗。
“……怎麼啦!心情不好啊?來,我們去走走。”
營長的體貼着實讓我紅了眼眶,讓我覺得我的情緒有了出口……
十幾分鐘過後我回到連上的訓練場地,哭紅的雙眼和未乾的淚痕,把大家嚇得一起忽略我的存在。
我獨自走到場地邊邊的一顆大石頭坐下,想着營長剛剛對我安撫的那一串話……
“阿信,你好一點沒有?”徐政浩突然跑過來問我。
“我沒事!”
“那你怎麼在哭?”
“我哪有哭!”我仍然無法擺脫那情緒的陰影,態度依然很拗。
“喔……其實是連長要我過來問你怎麼了。”
徐政浩的話一說完,我的眼睛就和連長對上了,我狠狠地瞪着他。一會,卻無法招架他的柔情電波。
因為我的心軟似乎又讓我多心了,總覺得他的眼裏充滿着愧疚和歉意。
我和連長這短短的交集,完完全全看在徐政浩的眼裏,我想他應該在猜測些什麼吧!他默默的抬了一下眉,一邊嘴角微微上揚,拍拍我的肩走了,留下了我和他單獨無語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