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仙兒撐開沉甸甸的眼皮，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裏是……對了，這是岑風的寢室，她是在早上的時候……咦……

從窗欞透射進來的陽光讓仙兒疑惑。怎麼？現在還是大白天嗎？她明明睡了好長一覺啊，難道……

她低頭看到身上穿的是之前岑風幫她脫掉的濕衣服，而它現在是乾淨的，這表示她和岑風燕好不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應該是昨天早上的事?！這麼說的話她睡足了一整天，從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

老天，我是豬嗎？她邊笑邊梳洗，已經有心理準備要出去接受岑風的嘲笑了。

「風……你怎麼……」走進廳堂的仙兒赫然止步。待在廳堂的人不是她想見的岑風，竟然是小傑。

「小傑，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有些意外。

小傑看到仙兒出現，顯得有些慌亂和措手下及。「仙……仙兒姑娘，你起來了……」

小傑吞吞吐吐的模樣教仙兒很難不起疑。「小傑，你有沒有看到岑風？」

「大哥……大哥他有事出去了……」小傑心虛的表情太過明顯。

「他離開無名島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在仙兒心中湧現。

「是，不……不是……」小傑迴避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仙兒急了，她捉着小傑的手，焦灼的問：「小傑，你不要瞞我了，是岑風叫你來監視我的對不對？岑風他是不是去找我爹了？他們約在哪裏碰面，求求你快告訴我，好不好？」

小傑甩掉仙兒的手，死命的搖頭：「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騙人！」仙兒一跺腳，一咬牙，沖向門口，「好，你不肯說，我自己去找－－」

「仙兒姑娘－－」小傑無比迅速的及時擋在門口攔住她。

「小傑，你讓開！」仙兒怒瞪着小傑，吼着。

「不行，我不能讓你走，我答應過大哥的……」小傑雙手撐在門上，說。

仙兒心急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啞聲的道：「你再不讓開，我就死給你看，我說到做到！」

「仙兒姑娘，你……」小傑被打敗了，他知道仙兒是認真的，他不敢冒這個險，於是他放下雙手，望着仙兒說：「好，我說……大哥他是兩個時辰前出海的，他的確是去找你父親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約在哪裏見面．．．．．」

「他不知道，我知道。」門外響起一陣吼聲。

「是你？」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讓仙兒後退了一步，小傑立刻擋在她前面保護她。

「李建雄，你居然還敢到這兒來，你不怕大哥殺了你嗎？」小傑咬牙切齒的罵道。

「嘿嘿，小夥子火氣這麼大幹嘛？」上次玷污仙兒未成，因為避開岑風而消失匿跡了好幾天的李建雄，很快樂似的看着仙兒說：「你不是要救你爹嗎？我可以為你效勞哦！」

「仙兒姑娘，你不要相信這頭老狐狸的話，他是騙你的！」小傑轉頭看着仙兒，急忙勸道。

仙兒像是沒有聽見小傑說的話似的，看了李建雄一眼，逕自問：「你真的知道他們約定的地點嗎？」

「仙兒姑娘……」小傑急急叫着。

李建雄這下笑得更開懷了。「我可以帶你去。到了那裏，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小傑對李建雄怒目相向。「仙兒姑娘，這種人的話不能信啊！」哼，只要瞧他那雙色迷迷的賊眼，就知道他分明就是心懷不軌嘛！小傑在心裏罵道。

此刻的仙兒內心正在交戰。

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李建雄對自己的居心，她怎麼可以相信他呢？但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那她豈不是親手斷送了救爹的機會了？

眼前只有他可以幫她了，不是嗎？仙兒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李建雄，我跟你走！」仙兒嘆了口氣，堅定的說。

不管自己會變成怎樣，她選擇相信李建雄，她不想放棄任何可以救爹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可能是一場騙局。

「呵呵呵，你總算是開竅了呀！」李建雄嘻皮笑臉的說。

「仙兒姑娘，難道你瘋了不成？」小傑忍不住出聲責罵仙兒。

仙兒以堅定無心的神情看向小傑：「小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必須這麼做，因為這是我能救我爹僅有的機會了呀！」

仙兒的表情還有語氣是如此的堅定，小傑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都不能阻止仙兒了。

「好，既然你要跟他走，那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小傑雖然年輕，身手卻不含糊。要他對付岑風那樣的高手是不自量力，不過要他對付年老力衰的李建雄，倒可以拚上一拚。

「這．．．．．」仙兒當然希望小傑能陪在自己身邊，不過這不是她能決定的，她把視線投向李建雄。

李建雄笑看兩人，神色愉悅的說：「好啊，多一個人幫忙划船嗎，我反而樂得輕鬆呢！好了，事不宜遲，出發吧！」

說完，李建雄率先走出屋外。

小傑拉着仙兒的手悄聲的說：「仙兒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我的身邊知道嗎？」

「我知道。」仙兒對小傑被自己拖下水感到抱歉，她也知道小傑和自己同樣的不安，但是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岑風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天來到平西村。

他和藍思源約定的時間是正午時分，距離現在還有兩個時辰。於是他隨便找了家茶店休息，順便吃些東西。

岑風大口喝茶試着撫平過於紊亂的思緒。想到再過不久就能和不共戴天的仇人見面，一向自負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的他，卻實在是冷靜不下來。除了藍思源讓他激動之外，他更擔心岑雷的安危。

岑雷是在回無名島的第二天不告而別的，除了他以外還有戚彪也一起離開了。他不用想也知道岑雷一定是去找藍思源報仇了，因為戚叔知道藍思源的住處，所以岑雷才會和他一起去。

兩人至今仍音訊全無，可想而知應該是失敗了，要不然，藍思源怎麼可能會派人到平西村來和他的人聯絡上呢？岑風很擔心他們兩人的安危，不知道藍思源是囚禁了他們，還是把他們給殺了？如果藍思源真的殺了他僅有的親人，那他……

藍思源無論如何都要死，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我下得了手的，我一定下得了手的！」自從知道仙兒的父親就是藍青之後，他常常這樣告訴自己。他知道藍思源非殺不可，他一定能殺得了他，只要在殺他的時候不要想到仙兒。

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嗎？看來，要等到那一刻到來才能真相大白。他由衷的希望他的仙兒，不要在緊要關頭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以及他的心裏，讓他痛痛快快了結這樁折磨了他十五年的心事，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反正不管仙兒原不原諒他，只要仙兒還愛着他，他就有辦法化解仙兒對他的不諒解。

正午時分，艷陽高掛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上。在平西村的某一處深林內，有兩個人相隔一段距離面對面佇立着。

岑風冰寒的眼神瞪着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有一段時間了。藍思源長得和他的兒子藍皓天有五分相像，只不過比藍皓天多了幾分成熟、幾分穩重，以及藍皓天所缺乏的冷靜和威嚴。如果藍思源不是他的仇人，他肯定是自己會欣賞的那一型人。尤其，看在藍思源信守承諾獨自前來的份上，撇開私人恩怨不談，藍思源無疑是條好漢。

「你長得還真像你爹．．．．．」藍思源盯着岑風看了許久，終於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說話的語氣中明顯的懷念和感慨，讓岑風爆出一連串的冶笑，「哼，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現出一副見到故人之子滿心喜悅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岑風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瞪向藍思源。「我弟弟和戚彪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藍思源也笑了，不過不是冷笑，而是無可奈何的苦笑。

「我沒有把他們怎麼樣，是他們想把我怎麼樣。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襲我，實在是讓我不勝其擾啊！」

「他們現在人呢？」岑風開口問。

岑風心想，以岑雷和戚彪的身手聯合襲擊藍思源居然還能毫髮未傷的站在這裏，可想而知現在的藍思源比起十五年前的身手應該是更勝一籌了。

「我沒有為難他們！」藍思源直視岑風。「我從昨天就沒有看到他們了，不過我想他們現在一定就在這附近才對。」

「哼，你會這麼好心？」岑風露出譏諷的笑容。「我看你是因為仙兒在我手上，所以才不敢對我弟弟怎麼樣吧！」

藍思源一聽到仙兒的名字，一直很冷靜的表情瞬間轉為焦躁。

「仙兒呢？你沒有帶她來嗎？我們說好的不是嗎？」

「我是答應你只要你出面我就不傷害仙兒，我可沒答應你要把仙兒還給你！」岑風冷淡地說。

藍思源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當藍皓天告訴自己說岑風很迷戀仙兒時，他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他相信了。

「好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了結了吧！」岑風抖抖手中的大刀說。

藍思源語氣急促的說：「在開始之前，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幾句話。等你聽完后，要殺要剮都隨你，我絕對不會還手的！」

岑風原本蓄勢待發的氣勢一下子緩和了不少。他應該要拒絕藍思源的，可是他竟開不了口，只因在藍思源真摯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目光，那是他最心愛的人的目光啊！

「長話短說，我可不想聽長篇大論的廢話！」岑風只好別開臉，粗聲的道。

藍思源點點頭，開始說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夜發生的事。那天深夜，我被人找去你家，你父親質問我為什麼要背叛他出賣大家，我拚命說自己是清白的，可是無論我怎麼解釋，你爹都不肯相信我，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反正我們就是打了起來……」

藍思源長長地吐一口氣，回憶這段往事讓他非常痛苦，但是他非說不可，他不是想為自己辯駁什麼，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岑風，他認為岑風有權利知道真相。

「當時除了你爹，還有李建雄、戚彪和董彥文，我根本就打不過他們。為了保住性命、為了突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進屋裏挾持你娘做人質……」藍思源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

然後，面如死灰的藍思源看向臉色鐵青的岑風，悲痛的說：「我真的沒想到要傷害她……真的……我更沒有想到你爹為了要救你娘忽然沖向我……那時的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當一切歸於平靜，你的雙親……就在我眼前死去了……」

半晌，藍思源看着自己攤開的雙手，用顫抖的聲音說著：「直到現在我還常常在想，到底是不是我這雙手殺了你的父母呢？在那一刻，大家的武器都往我身上招呼，也許不是我……很有可能是其他的那三人誤殺了也說不定……」

藍思源深深地吸一口氣，臉上稍微恢復了些許血色，繼續說道：「不管事實是如何，你的雙親的確是因我而死的，這和我親手殺了他們沒什麼不同……」

「哈哈……」岑風的狂笑聲打斷藍思源未說完的話。

藍思源驚訝無比的看着岑風，他不明白岑風在笑什麼。

「太好笑了……實在是太好笑了呀……」岑風一面笑一面說：「你說了這麼多就是要告訴我，你是遭人陷害，我爹他冤枉了你……所以才會造成你誤殺了我爹娘的悲劇……」

藍思源流露出堅定光採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岑風，「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這是事實，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放你媽的狗屁！」岑風咆哮，「你還在睜眼說瞎話？要不要我提醒你，在事情發生的一個月前，你突然搬家，搬出了你那班兄弟住的地方。如果你沒有做官府的內應，你幹嘛說搬就搬呢？」

藍思源點了點頭，說：「沒錯，我確實把家人遷出漁村，那是因為我不想再做海盜了，我不想再干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才打算離開那裏、離開你父親，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些事，他就懷疑我背叛他了……」

見岑風仍是一臉不信任的神情，藍思源強而有力的告訴岑風：「我不是捏造事實，也不是空口說白話。這十幾年來，我一直想找出究竟是誰背叛大家卻讓我為他背黑鍋，直到去年，董彥文落在我手上，做賊心虛的在我的逼問下才把實情統統說出來了。」

岑風緊張的情緒達到最高點，緊繃的神經彷彿一碰就斷。和李建雄是哥倆好的董彥文，那一夜也在事發現場的董彥文，岑鷹夫婦死後就失去訊息的董彥文，究竟會說出什麼實情呢？

「就是董彥文和李建雄。」藍思源說：「他們兩個在那個時候欠下巨額的賭債無力償還，所以就出賣有關我們這班海盜的消息給官府，後來眼見事迹即將敗露，他們就順水推舟把黑鍋推給要離開你爹的我來背。沒想到我這一背就是十多年，而他們這對元兇也逍遙快活了十多年……」

「那董彥文他人呢？」岑風必須找董彥文當面對質，他不能只聽信藍思源的一面之詞。

「抱歉，我一時疏忽讓他給跑了。不過你放心，上個月我已經找到當年和李建雄接觸過在官府任職的人，你要找他們問話隨時都可以。還有李建雄，他不是還在你那兒嗎？」藍思源說出強而力的證據來說服岑風。

岑風握緊拳頭咬緊牙關說：「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

「我的好侄兒，你在叫我嗎？」

岑風回身一看，來人正是李建雄，還有仙兒，她纖細的脖子正被李建雄的大手勒住。

「爹－－岑風－－」仙兒哭喊着。

涉世未深的仙兒和小傑，還是敵不過老奸巨滑的李建雄。他們一到平西村，小傑就讓李建雄用計迷昏了，而仙兒便被李建雄押到這裏來。

「仙兒－－」岑風與藍思源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李建雄笑看蠢蠢欲動的兩人，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否則……嘿嘿……」

岑風嘶吼道：「你敢傷她，我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李建雄笑嘻嘻的回說：「我的岑大幫主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

說完，他用力勒了一下仙兒的脖子。

「啊……」仙兒痛苦的悶叫了一聲。

「可惡－－」岑風咬着牙就要衝過去，在他身邊的藍思源則按住他的肩，低聲說：「冷靜點。」

「李建雄，開出你的條件來吧！」藍思源直接挑明的問。

「好，你們兩個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死，你們兩個都不能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不能碰我打我捉我，當然更不能殺我。不只是你們自己，你們也不能派人傷害我。怎樣？你們答應不答應？」李建雄胸有成竹地說。

李建雄不是笨蛋。其實他不是沒有逃走的機會，但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選擇了這個方法，因為他不想未來的半輩子人生都在躲藏中度過。

因為在海上是岑風的勢力範圍，他根本就無處可躲。至於藍思源堂堂一個水師提督，為他效命的人要有多少就有多少，他能躲到哪裏去？能躲多久？這海上路地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啊！所以他這背水一戰的賭注就是仙兒。他確信這兩人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只要他們點頭，那他就有救了。

「我……」藍思源正要開口應允，沒想到岑風搶先一步說了。

「我答應你！」

「風……」仙兒怔怔的看着岑風，臉上的表情複雜而難解。

岑風憤怒的目光狠狠地射向李建雄。「我都說答應你了，還不放人？」

「我們都答應你的條件，快放人吧！」藍思源也說。

李建雄看看藍思源再看看岑風，然後笑着點點頭。

「希望兩位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去吧！」李建雄將仙兒朝他們推去。

「風……」仙兒立刻讓岑風摟進懷中。

「仙兒，你沒事吧？」岑風急忙低頭探問。

「我沒事。」仙兒的黑眸和一旁的藍思源對上了。她流下兩行清淚轉投向父親的懷抱。「爹，仙兒好想你呀……」

「爹也是啊，仙兒……」藍思源緊緊抱着失而復得的女兒。

岑風感動的看着這一幕。他們三人都暫時忘了李建雄的存在，李建雄也趁此機會悄悄地離開。

「哪裏走？」岑雷和戚彪兩人突然現身擋住李建雄去路。

「你們……」乍見兩人，李建雄嘴巴張得大大的。這兩個不在自己計畫中的人讓他頓時慌了手腳。

「我大哥答應你，我可沒有！」岑雷出聲吼道。

「我也沒有！」戚彪向前邁了一步，吼道。

三人立刻展開一場激戰。一個岑雷對付李建雄就綽綽有餘了，更何況還加上戚彪。李建雄沒多久就敗陣下來，最後由岑雷一刀刺進李建雄的心窩結束了他的生命。

仙兒躲在藍思源的懷中閉緊眼睛不敢看。雖然說李建雄是罪有應得，但她還是替他感到難過。

岑風走到已經不會動的李建雄前面。他長長地吐一口氣，壓在胸口那塊長達十五年的大石終於得以落地了。

「爹，娘，你們安息吧！」岑風輕輕的說。

「啊……」仙兒看到臉上仍有殺氣的岑雷走向自己和藍思源，她連忙拉着父親往後退。

「老弟－－」岑風追上來搭住岑雷的肩膀，岑雷靜靜的看他一眼，不再向前。

然後，岑風舉步走到他們面前。

「風……」仙兒下意識抱緊藍思源。岑風不會殺她爹的……她相信他不會的……

藍思源從容不迫的說：「如果你現在還是想殺我的話，那你就動手吧！」說完，他一把推開仙兒。

「爹－－」仙兒看看藍思源，再看向岑風。她啞聲的喚着岑風：「風，不要……」

岑風沒有回應她，他還是只看着藍思源。像是過了一個時辰那麼久，岑風終於開口了。

「我不殺你，你沒有理由代李建雄受過。」

「風－－」仙兒沖向岑風欣喜若狂地抱住他。「謝謝你……謝謝你……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哦……」她亂七八糟地嚷着。

正所謂英雄有淚不輕彈，然而藍思源此刻卻流淚了。他哽咽的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想告訴你……這些年來我也和你們一樣的痛苦．．．．．」

岑風聽完藍思源的話后，轉身看向岑雷。岑雷臉上的神情雖然仍是一貫的冷淡，然而他的眼神卻是柔和的、平靜的，岑風知道他得到岑雷的諒解了。

岑雷又看了岑風一眼后，轉身就走。

「老弟，你要去哪裏？」岑風開口問。

岑雷頭也不回的說：「事情還沒有結束！董彥文的小命還等着我去取呢！」

岑風黯然地目送岑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他轉過身來，把手伸向仙兒。「跟我來吧，仙兒。」

仙兒萬分不舍的看了藍思源一眼，然後慢慢地走向岑風，小手與他的大手緊緊相握。

「仙兒－－」藍思源呼喚愛女的聲音充滿錯愕和不解。

仙兒淚光瑩然的對父親說：「爹，請原諒女兒的不孝。你和皓天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再見了！」

「仙兒－－」在藍思源逐漸模糊的視線中，仙兒和岑風的身影一點一滴慢慢的消失了。

＊＊＊＊＊

在平穩的大海上，有兩艘小船緩緩前進着。

前面那一艘坐着小傑和戚彪，後面這一艘則是岑風和仙兒。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兩天，再過不久他們就能抵達無名島了。

仙兒默默看着心不在焉划著槳的岑風，是的，她可以感覺到岑風的心不在這裏，事實上這兩天來，他們之間的對話少的可憐，或許是一下子發生太多事了，岑風還有她都需要時間來平復紊亂的心情和思緒吧！

仙兒是了解岑風的，但是他愁眉不展的模樣教人看了難受，最後她終於忍受不了講出心裏的話：「風，你在擔心岑雷嗎？」

岑風靜靜的看着仙兒，他沉鬱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你想去幫他嗎？」仙兒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岑風搖搖頭。

仙兒不相信他，又顫抖的說：「你不用顧慮我，你想去的話……」

岑風的手指按住她蠕動的小嘴，沉聲的說：「我哪裏都不去，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風……」仙兒激動的張開雙臂擁抱着岑風，岑風放下槳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溫柔的吻她。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岑風邊吻邊說：「我是擔心這天下這麼大，岑雷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董彥文？如果他這輩子都找不着，那我們兄弟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仙兒輕輕地撫摸他糾結的濃眉，柔聲的說：「我相信岑雷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很快就能和我們見面的。」

「但願如此！」岑風輕嘆道：「比起岑雷，我們真的是太幸福了！」

「是啊！」仙兒深情的凝視着他。「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李建雄，讓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因為你為了我放棄你多年的心愿……」

「你這個小傻瓜！」岑風終於露出笑容，他捏着她的鼻子笑着說：「任何事都比不上你對我的重要。不殺李建雄算什麼，就算他要我的命，我也一樣想都不想就應允他了！」

「那可不成！你要是死了，我嫁誰去呀？」仙兒笑得好甜。

「說的也是！」岑風捧起她的臉又要親她。

她笑着用手阻擋。「等等，我要你先回答一個問題！」

「你說呀，神秘兮兮的。」仙兒巧笑嫣然的模樣看得岑風心痒痒的。

仙兒柔媚的笑問：「我們回去后，你是不是就解散黑鷹幫？」

「當然。」岑風順利的吻上她逃避不及的粉頰。「我承諾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

「那……我要你再承諾我一件事……」仙兒怯生生地說。

「什麼事？」岑風邊吻她誘人的小嘴邊問。

「找個時間，你陪我去杭州探望我的家人好不好？」

岑風的吻霎時停住。仙兒拉回他欲別開的臉，充滿歉意的吻他。

「不要生氣……不許生氣哦……」她不禁要怪自己的心急。不錯，岑風是沒有殺藍思源，但這不表示他已經完全原諒了藍思源。不管前因後果，就算當時真的不是藍思源的武器刺中岑風的雙親，但藍思源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

岑風深深地看着仙兒滿含歉意的眼神，淡淡的說：「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們會一起去的，總有一天……」

「嗯……」仙兒眼眶發熱，心中的感動和感激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看，是霧！」岑風叫道。

「我們快到無名島了！」仙兒興奮叫道。

「有霧擋着做事就方便多了！」岑風壞壞的笑着，一把拉着無處可逃的仙兒人懷。

「小壞蛋，你吊足了我的胃口，看我怎麼罰你！」岑風的唇壓下來就是一輪猛攻。

「唔……唔……笨蛋……居然在這種地方……」仙兒不安的掙動着，嘴裏發出微嗔的嬌吟聲。

可憐的仙兒！恐怕在濃霧散盡之前，已經恢復野獸本性的岑風是不會對她善罷甘休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