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聖誕之後宮廷又忙着新年慶,安妮皇后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大肆的慶視新年佳節。
這一天,法蘭絲幫黛比穿戴了迷人的紫水晶之後,突然有人來敲她們的房門。原來是有人傅來一張紙條。她迅速的打開紙條一看。
吾愛:
我無法於午夜前參加皇后的盛宴,但我會及時的過去向你恭賀新年如意,同時我也要把皇后贏走的珠寶再嬴一些回來。期待與你再相見。
紙條下方的署名是“P”,她珍惜的把紙條放到珠寶盒裏。
由於黛比是秘密訂親,所以在舞會之上追逐她的男子依然不少。她很客氣的與那些男子一一共舞,直到大家跳交換舞伴這種舞蹈之時,她的興緻依然很高,每一位紳士都把她高高的舉起再甩給下一位舞伴。
正當她興高采烈之時,她竟跌人巴黎·寇克本的懷中。在那天旋地轉的瞬間,她連站都站不住。
“不!”她倒抽一口寒氣。
巴黎伸出雙手想穩住她,她震驚的往後退。他留了長鬍,這使他看起來更具威脅性,她抱住昏眩的頭。
“喝太多酒了?酒會壞了我們的腦袋。”他嘲弄。
“你好大膽!你憑什麼說我喝醉了!”
“哪有?”他一笑置之,“我只是說說。”
“胡扯!”她話沒說完就被扔給下一名舞伴了。
接下來的那一個小時她幾乎沒力氣站了,她被一群仰慕者圍住,雖然她很想一一應酬,但她的心思依然飛到那個狂徒的身上。她沒辦法專心聽身旁的人說的話,她全心全意的注視着那位前去晉見皇后的狂徒寇克本。
她的頭亂了,她的心亂了,她希望派屈克能在此時出現,她指望着他能穩定她紛亂的內心世界。
習慣上,當男子送禮時,女方須送上一吻。她木然的接受禮物、獻吻,直到她看到派屈克終於朝她走來,她才笑逐顏開。
她對派屈克甜甜一笑,她收到了他一盒由緞帶包紮而成的禮物。那是一個玻璃球,球內有一對人正在滑雪橇,派屈克把球轉了半圈示範給她看,原先的雪景轉而為一場風暴。這是黛比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玩具。
她抬起頭讓他親密的吻她。他耳語:“我一進來就直接來找你,現在,我得去接受皇后的懲罰了。”
她讓他走,因為只要是與他共處一室,她就覺得安全了。但是,她沒想到巴黎與派屈克竟然與皇后同桌打牌。皇後身邊有很多珠寶,她若輸了就自己挑一樣給人家。巴黎每次贏了都不拿她的珠寶,於是皇后問他要什麼。巴黎對皇后耳語之後,皇后哈哈大笑的召來一個淑女。
黛比眼看着巴黎殷勤的走上前去迎接那名淑女,於是她再也撐不下去。她沒頭沒腦的往外跑,跑回她的房間。她疲憊的入睡了,夢中她不停的為男人所捕捉,但是她不怕,因為她有自信可以逃得了。但最後那個捉住她的男人令她恐懼之至,他有一頭紅髮,而且她明知自己已無路可逃。
黛比在睡夢中驚坐起,她哭叫着,“巴黎!”該死!該死!該死的他!他為什麼會讓她情不自禁的愛上了。
她為什麼會愛上他?因為他是有婦之夫?因為他難以得到?
如果她成了他的情婦,她會污損了父親的名譽,也會使自己一輩子痛苦。她很想去愛巴黎,很想為他生兒育女;但私生子是一種不光榮的烙印,她不願使自己的子女淪為私生子。
如今,她只能等待時間撫平她內心的傷痛。她只有嫁了,才能漸漸的將巴黎淡忘。
狂徒寇克本原以為她見到他會快樂的投入他懷中,沒想到她竟然不願見到他。他恨自己的心被一個小女孩給侵佔了。他到底是怎麼了?黛比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人,而他卻為了她而失控。他不只想得到她的身體也想得到她的愛。
這一天,瑪樂司見到巴黎來訪,他不禁詫異的瞪着巴黎,看了老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是家中出了事嗎?”他直接問。
“瑪樂司,大家都沒事。但是有了點麻煩。道格拉斯發現韓雷曾勸國王陛下派英格蘭軍隊去駐守蘇格蘭。”
“該死的!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此事萬萬不可,否則我們蘇格蘭貴族的權威必遭破壞。”
“我打算直接去向國王陛下抗議。大部分的蘇格蘭人是可以接受王位的結合,但是他們並不認同英格蘭的軍隊!”
“你有什麼結果立刻來告訴我,國王陛下愈來愈英格蘭化了!”
“還有壞消息,瑪樂司。約翰·哥登今天會在宮廷出現。如果我想早他一步見到陛下,那我就得快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有什麼結果再來通知我。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我們站在同一立場發言。”
巴黎終於見到久未謀面的陛下,他發現陛下依然是那個老樣子,衣服上永遠沾着酒垢,迷糊中永遠暗藏玄機。詹姆斯國王是一個很有智能的人,他精明能幹、可敵可友。陛下讓人給他送來一張字條,說是等大家散了以後陛下要跟他單獨會面。
“老天,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又高又大又頂着一頭紅髮,你像火炬一樣照着我們。”
他深深一鞠躬,“陛下誇獎了”
“別故作正經了,狂徒。我一不在蘇格蘭,你們全都想控制蘇格蘭,每個人都像一個小國之王一樣。別想瞞我了,你們的老爹什麼都曉得。”他常以老爹自稱。
“陛下,我們不認為你是一個會被騙的人。”巴黎說:“不過,我很擔心你會聽到一些不實的讒言。”
“嘖,這地方的流言的確多如流鶯。你以為我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詹姆斯國王問。
“陛下,你以前一直是可以分辨忠奸的。”
“天,別拐彎抹角了。你來是為了我要軍隊駐守蘇格蘭之事。”
“沒錯,就在咱們的蘇格蘭。”
“少爺,現在我的國土很大,我要駐軍的話你們全得接受,不過——”他眨眨眼,“法律又沒規定駐軍不能是蘇格籣人。一整支純蘇格蘭人的駐軍,你看怎樣?”
“那我就放心了,陛下。”
“但是,願你們在邊界保持和平好吧!”
“悉聽尊命,陛下。”
“那麼,狂徒小子,你可以與韓雷簽下和平條款。”
巴黎嘴一撇,“我很願意,陛下……但韓雷得先簽。”
“你以為如此一來你就躲得過了?哈!我有辦法叫韓雷先簽下和平條款,到時候你非簽不可了!”
巴黎很後悔自己來走這一趟,他鞠了個躬,“可以,陛下。”
“你可以送一些威士忌來表達你的感激。”詹姆斯慎重的說。
巴黎這一趟並非全盤皆輸。至少,他早約翰·哥登一步。
翌日,巴黎立刻為了蘇格蘭的事走訪邊界的各大家族,他集合幾位代表準備在晚上接受皇后的款待同時也乘機團結一下。當巴黎與蘇格蘭大臣亞歷山大·希頓走進擁擠的皇後宮廷之時,正好遇到迎面而來的黛比。巴黎對她行了個禮,亞歷山大·希頓很感興趣的問他,“如果你認識那名淑女,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巴黎心生嫉妒。他不喜歡她在這種場合吸引男人的眼光,成為男人的幻想。
巴黎盯着她裸露的香肩,“在這地方名字是不重要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妓而已。”
黛比倒抽一口氣。就在那個時候,一名高大的男子在巴黎背後說話了,“請容我約翰·哥登伯爵為你的名譽辯護好嗎?這位大小姐。”
她瞪大了眼站到這兩個世仇之間,她不願成為他們之間的“借口”。
她破口大罵:“我的名譽不需要你來辯護。我是一個寇克本,大人。我不需要一個哥登家的人為我辯護。我已經訂了親,我未來的夫婿自然會為我辯護。”她拂袖而去。
黛比回到她小小的寢室,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上。正當她忙着為自己悲哀時,信差來敲門並交給她一份包裝得很精美的禮盒,盒子上附了一張小卡片。
她匆匆的打開卡片一看——
吾愛:
當我見到這塊布料的時候,我就認定了這是你最美的新娘禮服。我已經安排了兩個弟弟的事。我很快就會帶你回家。
P
她迅速的打開禮盒,那是一塊潔白的布料,布料之上鑲滿水晶珠。這份閃閃發亮的禮物令她為之落淚。回家!那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家?家……她腦海中的家有扠着腰伶牙俐嘴的夏蓉,有纖細的塔瑪絲卡,有小亞莉珊卓純真無私的愛與友情。但是,她們也都會嫁人離開家的。
巴黎的影子殘酷的打擊她的心。她忘不了他對別的淑女笑的模樣。她恨他!她很高興能甩脫他。她將擁有另一個男人,開創另一份新生。
她找來一個栽縫為她做新娘禮服、頭紗。然後,她忙着收拾行李,準備隨時離開。派屈克說過隨時會來帶她走的。瑪樂司一定會想念她,但他也一定會以她為榮。她相信他一定會充滿驕傲的對瑪格麗特說這件消息。
瑪格麗特把這件消息視為她個人的勝利,終於,她甩掉那個女孩子了。當她發現巴黎也跑到宮廷去的時候,簡直是氣得七竅生煙,如今黛比已與他人訂婚,所以她的麻煩也就消失了。事實上,她現在是非常順利的,巴黎既然不在,她就更有機會去完成她的計劃了。
她帶着瑪樂司寄來的信件到寇克本堡去。辛克理太太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時候了。
她在杯子裏倒下一些紫色的液體,然後又倒了酒。辛克里太太把那杯酒拿到安妮床上,每一個人都認定辛克里太太對安妮是唯命是從。事實上,安妮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巴黎剛找她來伺候安妮之時,她就發現安妮早在婚前就懷孕了,為了控制安妮,她每天喂安妮吃嗎啡。就這麼簡單。
瑪格麗特上樓之時,安妮已昏睡。瑪格麗特看了一看這豪華的房間,她很嫉妒,不過,只要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很快的,她就是巴黎的第二任妻子了。
“我有好消息。瑪樂司把他女兒許配給派屈克·史都華了。她將會住在十分遙遠的奧克尼,我們再也不需為她擔心了。現在,我們只需除去床上這攤貨就行了。”
“東西帶來了嗎?”辛克里太太問。
“當然。她有沒有提起老安格斯摔死的事?”
“我聽過她對黛比說有人想殺她,她說是個男人。她不曉得是你穿上男人的衣服。那老傻子若是不要出面阻擾就好了。”
“我不得不下手——他認出是我。”瑪格麗特說。
“沒關係了。我告訴你,巴黎懷疑是安妮推他父親的,他相信她可以下床走動。”
“她再也下不了床了。”瑪格麗特說:“現在,我們必須讓樓下那些人相信安妮快斷氣了,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
瑪格麗特一下樓就遇到塔瑪絲卡,她說安妮已經昏倒叫不醒,還說她母親急得如熱鍋中的螞蟻,因為安妮已經病了一整晚了。塔瑪絲卡一聽立刻衝上去看,發現瑪格麗特所言不假,她立刻跑下褸去找夏蓉。
塔瑪絲卡一跑開,瑪格麗特就從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藥水強迫安妮吞下。安妮困難的抽了一口氣,喘息了一會兒就停止呼吸了。瑪格麗特張開安妮的眼皮檢查,果然,安妮的瞳孔已經放大,脈跳也停了。
塔瑪絲卡帶着夏蓉進門時,安妮已經死了;不管她有多麼懷疑,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巴黎憤怒的找瑪樂司,“跟誰訂親?”巴黎質問。
“我不能告訴你。”瑪樂司說。
“不能還是不願意?”巴黎叫道。
“好吧,我不願意。”瑪樂司也火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多想要她?我可不是瞎子!問題在於——你是個有家室的人,所以你不能得到她。如果你愛她就成全她,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
巴黎找上了霍爾太太,終於,他得到了派屈克·史都華這個名子。他們果然能挑,挑了一個相貌堂堂的大人物!巴黎的心盛滿愴痛。
他直接闖入皇后的宮廷去問她,“原來,你已跟派屈克·史都華訂親了。你不在乎他跟皇后的曖昧關係?你不曉得他是皇后最小那個兒子的教父嗎?”
黛比不甘示弱,“你憑什麼說他?你敢說你沒跟皇後上過床?莫非你是嫉妒他能生兒子而你不能?”
他幾乎想打她,但他忍了下來。他佯裝不在乎的微笑道:“瑪樂司一定付給他不少銀子。”
她也故作無所謂,“男人就是得被錢綁住。不過,我不曉得史都華大人是不是也會要求兩萬鎊金幣呢!”
兩個小時之後,巴黎正巧遇到倒霉的約翰·哥登。之後,哥登的肩部被巴黎刺了一刀,然後巴黎就被國王逐出宮廷了。
這椿意外經過了數小時才傳到黛比耳里,她鬆了一口氣。終於,他離開了。
那天晚上,派屈克來找她。她一開門,他就悄俏的走進來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並對她耳語:“我不能侍大久。明天到你父親那裏去跟我會合。我們不能在這裏談,隔牆有耳。”
她注視着他,“有麻煩了?”
他聳聳肩微笑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叫你父親把結婚的合約擬好。”
“大人,”她低聲的耳語:“謝謝你的布料。”
他親了她一下,“我等不及要看你穿上那件禮服。”
第二天,她到父親那邊去,一進門她就說:“你知不知道巴黎被陛下逐出宮了?”
“知道。這樣也好,那個渾小子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為了他自己好,他還是離開比較安全。他沒在現場就殺死哥登已屬天大的奇迹了。”
史都華大人來了之後把婚約看個仔細,但他並沒有當場簽署,他說他要帶回家去研究一下。
黛比說:“大人,你有何困擾?能否告訴我?”
“你沒聽到宮中的傳言?有人警告我說國王想找我麻煩。”
她倒抽一口氣,“大人,是什麼麻煩?”
他猶豫的說:“他說我的領地有人向他申訴有虐侍、勒索、強暴的事情。”
她臉色一白,“那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肩一聳,“如果申訴案成立了,我就會被關起來等候他們查證。”
“你必須先逃出宮廷。”瑪樂司說。
“我正有此意。”史都華微微一笑。
“大人,我已準備好了,隨時可走。”黛比一鼓作氣的說。
“我們可以在丹麥廳樓下的教堂完婚,我已經跟那裏的人說好了。這幾天我就會來接你,趁這些天多跟你父親聚聚。”
她恭敬的低下頭,她有滿眼的猶豫不想被人看見。如今,事已成定局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巴黎·寇克本正想出航之時,卻接到塔瑪絲卡從家裏發出的信函,他把信拿到船艙內閱讀。
我親愛的大哥巴黎:
我十分悲哀的通知你,你的妻子已經去世。辛克里太太與瑪格麗特已經儘力了,但還是回天乏術。請儘快趕回。
塔瑪絲卡
接下去是夏蓉的筆跡——
巴黎:
當你歸來之時,安妮應已下葬。我懷疑瑪格麗特與她母親有所嫌疑,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既已解決了我們的一個大麻煩,也許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夏蓉
亞莉珊卓也在信函下寫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字。這個消息令他頗為震驚,他並不感到悲傷,他只是為了他們不幸的婚姻嘆息。
他不曉得安妮是怎麼死的,不過,很可能是嗎啡害死她的。還好他人在異鄉,否則他不知還要背負上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他將信紙隨手一折放在口袋裏。
他站起身準備將海巫號的錨拉起,正當他忙着指揮手下時,卻低頭髮現露在口袋之外的信函似乎微露玄機。於是,他拿起那封信再三看,這個時候他忽然看懂亞莉珊卓那手潦草的宇跡了。她寫着:捉住黛比西亞!
巴黎改變了主意,他匆匆的換了服裝離開海巫號。
黛比正要下樓吃飯,信差卻交給了她一張信函。她心跳加速的打開一看——
吾愛:
在國王拘捕我之前,我們必須把握時間,就在今夜結婚。十時在教堂典我會面。
P
她輕撫那個署名,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走上教堂。一想到派屈克·史都華這個人,她其實還不是很了解。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她決定以忙碌麻醉自己,她開始忙着沐浴,忙着收拾行李,忙着發抖。
穿上潔白的禮服、潔白的罩紗,使紅髮的她顯得格外出色。她望着鏡中的自己,她的確像個皇后。過了一會兒,他父親派來為她跑腿兼保護的賈士柏來敲她的門。
“大小姐,我保護你上教堂。”他扛起她準備好的行李。
“謝謝你,賈士柏。”她說:“你一直在保護我。”
他們悄悄的下樓,到了教堂門外,她再度轉身想向賈士柏致謝,不料他早就先離開了。那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永遠神秘兮兮的。
地底下的教堂光線不是很好,詭異的影子到處都是,但是最詭異的影子是那個緩緩接近她的高大身影——一個紅髮的狂徒!
她倒抽一口氣,“你在這裏幹什麼?”
他深深的注視着美麗的新娘,他的心有喜有悲,因為她的打扮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平靜的回答:“我是來結婚的。你收到我的信了?”
她一愣,“你的信?我以為……”原來P代表的是巴黎而不是派屈克。“那你的妻子呢?”
“死了。”他簡短的回答。
她大為震驚,“被謀殺了?”
他真想跪下來發誓說他沒做這種事,但是他也有他的自尊,他不屑為自己辯護。“有什麼關係嗎?”
黛比看着他的眼,她深恐他真的犯下殺妻之罪;於是她低着頭說:“我不能……不可以……嫁給你。”
他原先是決定要為她妥協,如今他很失望。如果他得不到她的愛,那就算了,至少他要得到她的人。他苦澀的一笑置之,拉着她往教堂里走。
她無助的接近教堂前的聖壇,神職人員一出現巴黎才放開她。她望着神職人員求道:“救我……這個人——”巴黎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痛得說不下去。
巴黎直接說:“我們是來結婚的,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神職人員問:“你們的名字是?”
“巴黎·寇克本與黛比西亞·寇克本。”他說。
神職人員問:“是否為近親?”
黛比大叫:“是!”
巴黎大聲的說:“不是,快點進行!”
牧師迅速的宣讀誓言,他也想儘快打發這對新人走。他對巴黎說:“你,巴黎·寇克本,你願娶黛比西亞·寇克本為妻嗎?”
“願意!”
“你,黛比西亞·寇克本,你願以巴黎·寇克本為夫……”
“不願意!”她極宏亮的說。
巴黎看了她一陣子,於是他吸了一口氣,直接對牧師說:“你耳聾了!她已經說‘願意’了。”
於是,牧師嚇得趕緊說:“我在此宣佈你們為夫妻。”
巴黎硬將戒指塞進她的手指里,她仰頭哀吼以示她的憤怒。
牧師最後說:“可以親吻新娘了。”
黛比退縮的說:“你是個惡魔,而你,先生,你是他的爪牙!”
巴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陣,才說:“吻就省了。”
她竟然嫁給他了,不管是不是合法也不管是不是強迫,她一點辦法也沒。
她的丈夫又開口了,“可以走了嗎,寇克本夫人?”他催促她往外走。
黛比西亞與巴黎一離開教堂就有專車接應,而馬車夫不是別人正是為她父親保護她的賈士柏。
巴黎對她解釋,“賈士柏是我們寇克本的人,他只忠於寇克本。”
她發火了,“我也是寇克本。他是我父親派來的人!他是來保護我的!”
“現在你已完婚,該保護你的人是你丈夫了。”他一把將她抱上馬車。
她坐在馬車裏想不理會他也難,因為他直接坐在她的裙子上,兩人坐得十分貼近,她的眼睛甚至不曉得該停留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人送了一張紙條給瑪樂司,信上已說明我們的計劃。”巴黎說。
“我們的計劃?”她倒抽一口氣,“那是你的計劃!你等着挨我父親的罵吧!”
他自信的笑着說:“瑪樂司不會反對愛的出走。”
“還有派屈克·史都華,你敢面對他嗎?”
一提到情敵的名字,他不禁妒火四起。“已經通知他了。”他沒說他已付了一萬鎊請史都華大人放棄她。
此時,車身一陣搖晃,他伸手抱住她。這一抱,抱在她胸口上,令她漲紅了臉。他要扶她下車時,她不領情的叫道:“不要碰我!”
上了海巫號甲板,一名水手向巴黎報告得再等半個小時才能出海。
巴黎對她耳語:“那就夠了。”
到了艙房,他點了燈之後,她立刻問:“你說什麼‘那就夠了’?”
他冷冷的看她,“夫人,半個小時剛好可以給你設下幾項規矩。”他說:“進入大西洋這段時間我得在甲板上控制,等我下來了,我們就圓房。圓房之後,我不會再去騷擾你的。”一想到她要的是別人,他就報復性的說:“今夜之後,你請放寬心,我想找樂子自有他處可去,因為喜歡我的女人也不止一個。我只消揚揚眉,就有女人會隨我上床。”
“我只求你別騷擾我。”她擠出這句話。
“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回家之後,你不可以讓家人或下人看出我們之間的惡劣關係。你必須扮演一個賢妻的角色,在眾人面前我們必須很恩愛;要打要罵得關起房門才來。就這樣。”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等她回答。
她癱坐在床上,滿心紛亂。他們既是夫妻,也是敵人。但是,他還要她在公開場合當個乖乖牌。她難道得偽裝一輩子?她蒼白的想起,光是這新婚夜就夠她傷神的,她何需為一輩子發愁?
有人把她的行李送來,地不安的梳洗一下就坐着等。她只把頭紗取下而不打算更衣,她打算與他抗拒到底。她提心弔膽的等待,終於,他回到艙房了。
他看着她,“我至高無上的皇后。”他嘲弄的說。
她叛逆的盯着他看,一副絕不認輸、絕不妥協的神情。巴黎逮到這絕佳時刻開始脫衣;這下子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巴黎當她的面把上衣、皮帶、靴子都脫了,當他脫長褲時她還是把視線挪開了。
“新娘子本來就不應該虎視眈眈的。”他又嘲笑她。
她懊惱的又把視線挪到他身上,這會兒他已一絲不掛了。她漲紅了臉,但卻還要逞強,“你是比我強壯,但我也不可能乖乖的順從你!”
“隨你,反正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
於是,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直到她把自己鎖在一個動彈不得的角落才被他雙手扣在肩上。
她像只發了狂的野貓對他又踢又打,但他手腳敏捷的將她抱在懷裏,接着他大手一扯,那件高領的結婚禮服就被扯破了。
她盯着他直接把禮服撕破了,禮服之下是潔白的絲質內衣。她開始感到恐慌,淚水也就泉源而上。
他輕輕一撥,絲衣落地,終於她也赤裸而立。他抱起她將她扔住床上,待她掙扎了一頓之後,她終於合著眼轉過身背對着他。
他說:“夫人,我早料到了。一開始你像只野貓又撕又咬,力氣沒了就像一座雕像。”他注視着她火紅的秀髮與雪白的肌膚,不曾見過如此嬌艷的人。他將她轉過身來,拍了一下她的臀,說:“到被窩裏去。”
她不想聽命於他,但她也不抗拒的讓他抓起被子並把她塞到被子裏。她全身僵硬的躺在一邊,背對着他。
他微笑的貼在她背後,並順勢握住她溫暖的手心輕撫她頑強的身體。
她堅持着僵硬的姿態,設法“不為所動”,但是他那充滿魔力的雙手輕輕的挑起她體內的悸動。一陣陣的挑逗帶來一陣陣的刺激,火熱的電流由她的胸前往下腹移動。這種酥麻的感覺她不曾經歷。他將她扳過身來,而她也不再抗拒。他俯首親吻他的手所經過的路線,由高聳的雙峰到平坦而光滑的腹部。她的理智逐漸化為一團熱火。
他將她抱到身上,而人緊緊相擁,他輕撫她如絲鍛般光滑的背部。兩人的慾望在無形中激漲。她的唇渴望着他的吻,她不由自主的咬着唇,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當他親吻她的背時,她的身體已瀕臨瘋狂,她想呻吟、她想尖叫。終於,她期待的吻降臨了。
他的嘴一吋一吋的將她征服,她渾然忘我的高呼他的名字。他很溫柔、很溫柔的佔有她。她在激情的汪洋中輾轉抽泣,他耐心的等着她的慾望化為一波波的滿足,她一再的呼喚他的名字。於是,他終於擁有了前所未有的最最完美的結合。
他滿足的下了床,他認為他的人生已有九成的完美,那獨缺的一成就是她的愛。他需要她的愛,不只是肉體之歡,他需要更完美、更有價值的愛。
她彎着身子背對着他,羞愧的認為自己輸了。他不用說愛就可以使她忘了一切,他已證明他有控制她身體的實力。她失敗了、她輸了……
黛比是被船身的震蕩給驚醒的,他早已不在艙房。她一下床就被搖晃得招架不住。她只好用爬的到她的行李箱那裏,這一趟路爬起來使得她吐得臉色發白。她掙扎的從箱中取出她的襪子、衣物等等。穿好溫暖的天鵝絨服裝之後,她又爬回床上去穿襪子。就在此時,有人來敲門。
是那個扛她行李箱進來的年輕人。“寇克本夫人,大人要我下來看看你是否安好。”一見她蒼白的臉,他就立刻了解了。“夫人,你一定是暈船了。有場暴風來襲,你不要怕,這個季節大西洋常有暴風雨。寇克本大人會帶我們脫離這場暴風的,再大的風雨他都經歷過。我來幫你清理這些。”
“哦,不行,不好意思。”她虛弱的看着她吐出的穢物。
“夫人,我習慣了。我去拿些水。寇克本夫人,我建議你喝一點酒,我再去拿一些硬麵包來給你配着吃。這對暈船很有效。”
他很快的就把地毯清洗乾淨了。她不太願意的喝點酒、吃點硬麵包。說也奇怪,她的胃真的比較舒服了。年輕人見她沒事了,向她說甲板上需要人手,所以也就告退了。
船艙里的炭火可能是沒了,她覺得格外冷。她里着她的皮大衣縮在床上,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巴黎才進來。
他渾身濕透,但當兩人視線交集之時,他立刻露出一絲親昵的笑意。她羞愧的想衝上前去打他一耳光。
他檢查了一下爐子就又走了。很快的,他帶着一鏟子的熱炭回來,添加了炭火之後,他又拿了個水壺在爐子上燒開水。他不理會她的存在,自在的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擦乾身體之後,他換了一套舒適的衣服。水燒開之後,他以白蘭他加上熱水調成一杯熱飲。他捧着熱熱的杯子看着她。她乾脆先打破沉默,“大人,暴風雨會持續多久?”
他聳聳肩,“我看得持續三天之久的。”
“船安全嗎?”她害怕的問。
他微微一笑,“海巫號就跟女人一樣,對男人的手必然有所反應,操作得當就沒問題了。”
“渾帳!”她破口大罵。
他仰頭狂笑,然後就又出去了。
她一整天都躲在船艙里,閑來無事,她把巴黎脫下的衣服鋪開好烘乾。她走來走去的想使身體暖和下來,但船身依然搖得可怕。入夜都好幾個小時了,他還在甲板上。一個人無知的在艙房裏擔心受怕是很苦的,她很希望他能回來陪陪她。
但,他的腳步聲一出現她就又想表現得很勇敢了。他門一開,她就大叫:“這裏凍死了!”
但他的模樣令她為之汗顏,他渾身濕透了不打緊,連鬍子上都結冰了。他的臉上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疲倦。
“夫人,你是整艘船上唯一一個‘干’的人。你還敢抱怨?。”
他門一甩又出去了。她覺得自己似乎變成最自私的一個人了。他又鏟了些炭火回來,加了炭火之後他先把手烘一烘。她發現他似乎快站不住了。當他坐着脫去濕衣服之時,她拿了些干毛巾讓他擦拭,然後又為他倒了杯白蘭地。沒想到他累得張不開眼,不過他還是搖搖頭勉強站起。他大口喝了那杯酒,再穿上厚厚的衣服與干靴子。然後把酒喝光,說:“你最好上床。今天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我無法奉陪。”
他就是很有本事激怒她,還好他口氣溫和的又說:“明天暴風雨就消失了,到時候他們就有辦法給我們弄些熱的食物。”
翌日她清醒時似乎已風平浪靜,只是艙房裏格外的冷。於是她穿着厚厚的斗篷大衣,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攀着繩索往上走。
她幾乎認不出那個到過艙房的年輕人,才三天他就長了一臉的胡碴子。她微笑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大衛,夫人,你不應該離開艙房的,夫人。讓大人知道了准要剝我的皮。我正想給你送這些粥進去呢,就是不曉得你吃不吃得慣。”
“大衛,只要是熱的我都願意吃。對了,你是不是可以再弄些炭火?”
“是的,夫人。你拿吃的,我來拿炭火。”
她猶豫的問:“我的丈夫是不是有東西吃?”
“有的,夫人。他很早就吃過早飯了。風雨一停,我就開始弄吃的,再過幾個小時正餐就準備好了。我會為你們送過去的。”
那碗粥撫平了她哀怨的腸胃。天曉得巴黎這番進來會是何等狼狽,一想到這點,她立刻抱了床毯子烘熱,同時她也倒了一點白蘭地,又燒開水、又準備乾衣服的在等他。
她才梳了梳頭髮,他就搖搖晃晃的進來了。她衝上前去扶他坐下,又蹲下去為他脫鞋。他眼神空洞,令她感到憂心忡忡。
她有點掙扎的為他脫去潮濕的衣物,再把那床毯子裹在他身上,然後她才去調了一杯熱騰騰的白蘭地。他愉快的接下那杯酒,“我忙碌的天使。”他的臉上掛着迷人的微笑。
她故意不理會他這句話。此時,大衛帶來兩碗冒着熱氣的濃湯與麵包。
“哦,這味道聞起來棒透了,大衛。謝謝你。”她看着這疲憊的男孩,“你不能休息一會兒嗎?”
“我很好,夫人,”他紅着臉,“昨天晚上船長讓我睡了一夜,今天該輪到他休息了。”
巴黎里着毯子,“我在床上吃。”大衛出去之後,巴黎看着她那發亮的眼神問:“夫人,你還想征服誰呢?”
她猛轉過身來,“你是暗示說……我在勾引那個男孩子?”
但,他倒頭就睡,除了喝酒之外他什麼也沒吃。於是她把他那一份濃湯放在爐子邊保溫,然後她便狼吞虎咽的把她那一份吃了。
入夜之後,巴黎依然沒醒來。黛比穿着內衣、襪子小心翼翼的躺到他身邊,他那溫暖的身體使她不覺得寒冷。
到了早上,大衛給他們送早餐來,但巴黎依然還在睡覺。她發現大衛的衣服是濕的。“暴風雨又開始了嗎?”
“不,只是下大雨。夫人,我們得把雨水收集在桶子裏。你要不要用水?”
“哦,要。寇克本大人跟我都得洗個澡了。”
大衛紅了臉,她發現對方誤會她的意思,所以,也臉紅了。她送走了大衛,一轉身就發現巴黎撐起上半身在看着她,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迅速的下床,並套上她為他烘乾的衣服,然後他就開始享受他的早餐,吃飽了他就又上甲板去了。
晚上,她一個人吃,吃飽了以後,大衛跟另一個人給她送來一盆子的溫水讓她泡,但是,大衛他們還在加熱水的時候,巴黎就回來了。
巴黎對大衛眨貶眼,“謝了,孩子,暫時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了。今天晚上乖乖的別來打擾我們。”
他們一走,她就衝著他嚷道:“你這渾球,你故意讓人家誤以為我們要泡在一塊兒?”
他故作詫異,“不是早就說好的嗎,夫人?”
“哦,你……你——”
“三思而‘言’,夫人。”他半威脅的說。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就背對着他了。
“我是紳士,所以我讓你優先使用澡盆。”
“你得先離開。”她說。
“夫人,我要留下來過夜。我已經在甲板上凍了一整天了。”
“你以為我會在你面前寬衣解帶,好讓你看得流口水。”
“夫人,你可別忘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他自大的說。
“屬於你的?”她倒抽一口氣,“這船是你的,城堡是你的,但是,大人,你無法擁有我!”
他揚起眉,“需要我來證明一下嗎?”他沙啞的補了一句,“水快涼了。如果你再不進去,我就不客氣了,你要不要洗隨你!”
她無可奈何的背對着他脫衣並匆匆的進入盆子裏,溫暖的水使她欣喜的合上雙眼。巴黎躺在床上欣賞美女出浴,光是注視着她他就熱血沸騰,他暗地的詛咒自己像個白痴一樣。他為什麼說出“不再搔擾”她這種話來?他當時八成是瘋了!
她不想獨佔水溫,所以在水還有點熱度時,她就讓給他了。她里着浴巾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看到他眼底的渴求。她迴避着他的眼神匆忙的把衣服穿了。然後,就在他開始脫衣之時,她迅速的上了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雙眼。沒想到他竟一屁股坐到床上來,她不敢信任他,於是她屏息的等侍,確定他並無進一步的行動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很失望嗎?”他嘲弄的說。
“你這可恨的東西”她在床上自言自語的。他則得意的在被子外輕笑不止。
又花了一個禮拜他們才到達蘇格蘭,而這一對新人一在一起就會冒出火花。
有一天晚上,他在船房研究地圖,她好奇的也走過去看。他正想抱住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手正好指在奧克尼的位置上,妒火幾乎使他失去理智。
“奧克尼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天寒地凍的像冰島一樣。”他惱火的說。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自己何以激怒了他。那天晚上,他等她入睡了之後才上床。
到家的那一天,黛比的心底充滿溫溫的情懷,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每一個家人。她不得不承認這種返鄉的感覺的確比嫁到奧克尼好。
巴黎派大衛到她的艙房去拿行李。
“謝謝你的照顧,我在城堡里也需要一個朋友。大衛,你能當我的朋友嗎?”
“寇克本大人一直是我誓死效忠的對象,夫人,如今你也一樣。我效忠於你們。”
她微微一笑,“可愛的大衛,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忠心。”
她套上大外套就上甲板去了。她丈夫以強壯的雙手扶她下船,一上陸地他就過來摟着她的腰。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說:“我通知他們的時候,你必須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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