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喂,你……”夏妙織沒料到突然有人衝到她的面前,煞不住腳步一頭就撞上去。

“小心!”焦應桐出於本能將迎面而來的她抱個正着,隨即一陣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胸。

“可惡,你是故意的。”夏妙織火大地用高跟鞋鞋跟狠狠踩了他一下。

“哎喲!”焦應桐皺着眉悶哼了聲,很無辜地看着眼冒火花的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還說不是故意。”她雙手用力想推開,卻掙不脫他的擁抱,“快點放開我,你存心吃我豆腐呀!”

“別生氣,我真的不是有心的。”焦應桐貪看她怒火熊熊的緋紅嬌顏,依依不捨地鬆開雙手,“為表示我無心冒犯的歉意,讓我請你喝杯咖啡賠禮好嗎?”

“哼,不必。”面對他溫文有禮的舉止,夏妙織的怒火也燒不太起來,“算了,以後走路當心點。”

“嗯!”

可惜佳人怒意難消吝於一笑,他很無奈地對她一笑,連她的姓名也問不出口,只好一拐一拐失意地走向樓梯。

“喂!你的腳……”

夏妙織一看焦應桐走路的樣子,才發現剛剛生氣的那一踩好像踩得太重了一點,難怪他一直皺着眉頭。想想這個小意外好像還是自己比較理虧。

因此她追到他的身旁,仔細打量這個男人的模樣,濃眉大眼,高挺微勾的鼻樑,配合似西方人的深輪廓,組合成一張不是很英俊卻滿性格的臉龐。

廣闊的雙肩,魁偉的身材,讓人聯想到應該有個火爆粗霸的性格,不意他卻是個很有修養的男人。

看他辛苦下樓,夏妙織直覺剛才自己太小題大做。難得對方大量,不但不生氣還低聲下氣的賠不是,想想剛剛一口回絕了他的邀約,倒顯得她很小家子氣。

“嗨!對不起,剛才我反應過度了。”她陪着他走完樓梯,才給他一個抱歉的微笑。

“咦,你不生氣了。”頗意外她的改變,焦應桐高興一笑。

“誰說我不生氣,我只是想問你剛剛說的還算不算數。”

“我說了什麼來着?”焦應桐也不知是真忘了還是故意裝呆。

“你……這麼沒誠意,算了。”夏妙織有些惱地轉身欲走。

“嘿!別走,我開玩笑的,你別惱。”他趕忙伸手拉住她,“能得小姐首肯喝杯咖啡是我的榮幸,怎麼敢忘了呢?”

焦應桐陪個笑臉自我介紹,“我叫焦應桐,請問你……”

“夏妙織。”

兩人聊着走向機場的停車場,而無巧不巧地,兩人的車正好停在隔壁。

“這就叫有緣呀!”焦應桐說著,很紳士地拉開夏妙織粉紫色的日產跑車,“我們約在南京東路華航旁的六福皇宮見吧!”

“嗯!那我先走一步。”她很爽快地答應,“回頭見嘍!”

“好,不見不散!”

焦應桐目送夏妙織的粉紫色跑車離開視線,一抬頭正好看到新加坡航空公司的飛機起飛,他無聲地對柴崎英司道了聲謝,祈禱他也能順利地追到他的夢中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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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鄉情怯,夏紗再沒有比現在更能體會這個感覺了。

離開整整八年,再次踏上這塊故土,全新的關西機場讓她覺得非常陌生,她迷惘地環顧四周,來來往往的人潮更顯得她的無措,原來不自覺中,她早已習慣“他鄉是故鄉”了。

拉着有些重的行李箱,夏紗往寬廣的入境大廳找尋往京都的交通工具,心裏卻忍不住罵著夏妙織,怨她不該臨時拉她代替,而且不替她準備機場和交通的資訊,雖然她的日語依然靈光,但是全新的環境對她總是不便呀!

“可惡!”一不留神她竟讓咒罵脫出口。愈拉愈重的行李箱到底裝了多少東西,妙織難道要她在日本落地生根嗎?

夏紗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讓她盡忙着“紫築”的生意,將行李交給妙織處理,這下不正是報應臨頭了嗎?

埋怨歸埋怨,她雙眸靈活地四處望望,終於發現JR新幹線的綠色窗口和大阪近鐵的“南海號”都在五樓。

她正想上電梯時,卻發現手上的重量一輕,趕緊抬頭一瞧,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已將她的行李箱拿過去,並且對着她鞠躬哈腰。

“喂!那是我的行李,你想幹什麼?”

夏紗納悶地看着他太過禮貌的動作,伸手想將行李箱拿回來。

“大小姐,我是小林,老爺吩咐我來接您。”小林用日語對夏紗說著,“車子就停在外面,請往這邊走。”說著他拉着她的行李箱就走。

“喂!你一定是弄錯了,我不認識你家什麼老爺。”

夏紗急急地追上他,拉住她的行李,也拖住小林的腳步。

“大小姐,你說什麼?”小林滿臉迷惑地看着她,完全聽不懂。

她死拉着行李箱不肯放,慌亂之間並沒有發現她用中文對着那個男人說話。

“我說你弄錯了,請把行李還給我。”

小林皺着眉搖頭,年年不都是他來接機嗎,大小姐今年怎麼這麼奇怪?管他的,老爺還在家裏等着呢,反正只要把人接回家交差就好,奇不奇怪跟他沒啥關係。

小林索性一手拉着夏紗直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喂,放手,你想幹什麼?日本是個有法治的國家,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夏紗着急地四下張望,可是身旁來去的人們竟然個個形色匆匆,無人理睬他們。

“你快把行李還我,要不然我就叫人了……”眼看行李箱被放進汽車裏,她緊張地在車旁和小林拉扯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低沉的聲音和一雙有力的大手插入爭執拉扯的兩人之間,夏紗只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人已經被摟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是你?!”

她緊張地抬頭一看,映入眼裏的居然是那日台北街頭幫她撿花的男人,此刻他正用關切的表情看着她。

“發生了什麼事?你沒怎樣吧?”

柴崎英司壓下怒氣,低頭溫柔地打量懷裏微微顫抖的女人,想不到她才離開他的視線一下子就差點被綁走了。

“該死的!”

他咬牙暗罵,如果不是補不到國泰的機位,他早就在國泰的飛機上認識她了,又豈會讓她在此受人欺負,擔心受怕。

“我沒事,只是他認錯人,又聽不懂我的解釋。”夏紗不自覺緊縮在柴崎英司的懷裏尋求溫暖。

“別怕,我來幫你解釋。”

柴崎英司將她包在自己的大衣里,躲避機場外迎面而來的寒風細雨。

她聽着他流利的日語,如行雲流水般一泄而出,三言兩語就將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小林堅持他沒有接錯人,因為他已經接過她好幾年了。

柴崎英司腦筋一轉,立刻想到不久前在中正機場見過的短髮佳人!想當然耳小林應該是把她們兩人弄混了。不過姑且不論她們是不是一家親,此時靠在他懷中的女人,他絕對不會放手,而她又正巧也不肯跟小林走。或許這樣做有點不該,但是如此難得可以和她相處又得她信任的機會,他豈可任其溜走。

“她不是你要接的人,你真的弄錯了。”他大膽地替夏紗回絕了小林,“請不要再糾纏她。”

“你是誰?”小林不解地看看夏紗和柴崎英司,心想今年的怪事怎地特別多。“憑什麼要我相信你?

“我是她的男朋友,她是和我一起來的。”他理直氣壯地看了小林一眼,逕自擁着夏紗往機場大樓走回去。

“先生,你這樣把人帶走,我沒辦法回去交差呀!”小林急得追着他們跑。

“已經告訴你認錯人了,你若是再啰唆,我就報警說你試圖綁架她。”柴崎英司冷笑地回頭看他一眼,未曾提高音調的幾句話卻叫小林打了個冷顫停住腳步。

看着他們愈走愈遠的身影,小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懂自己怎麼會被那個笑容溫和的男人嚇到,可是方才那男人表現出來的霸氣卻叫他不自覺地依言遵從。

算了,小姐並沒有說要與人同行,那一定是他認錯了。小林自我安慰地想着,無奈地開空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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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

從關西機場往京都的“はろか”新幹線列車上,半睡半醒的夏紗朦朧之中彷彿又看到那人慘遭毆打,渾身是血地被架走了,她無助地大叫一聲陡然驚醒。

“你怎麼了?做惡夢嗎?”

柴崎英司急切的關懷緊緊將她包圍,她茫然地抬起頭,夢中人那雙相識的眼睛居然出現在眼前。

“你是誰?”

她混沌不清地問着,他只是個初見數面的陌生人,但是為什麼獨獨那對深邃黝黑的雙眼總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故人,除了眼中缺少熱烈的情愫以外,分明就是相同的一對瞳眸。

“我是柴崎英司呀!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柴崎英司盯着夏紗空茫的雙眼,明白她還陷在夢境裏未清醒,在她眼中看的或許是他,但是心裏想的卻絕對不是他。

“你以為我是誰?”他不由得厭惡起藏在她心裏那個不知名的人。

“唉!縱然相似終不是……”夏紗愣愣地看着柴崎英司好一會,輕輕地嘆了口氣,緊攏的眉間儘是落寞。

柴崎英司無由地揪緊心,想疼惜她的渴望霎時湧上心間,多麼希望能撫去她滿身的失落與孤寂。

“他是誰,對你很重要嗎?”他掩不住聲音里的不悅,粗啞地問着。

“是呀!”夏紗迷迷糊糊地想着、應着。“他是我最掛意的人。”

“他在哪裏?”柴崎英司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此時此刻對佔住她心的那人,他已不僅僅是討厭而已了。

“他走了。”她偏頭,淚水悄然滑落,哽咽的聲音中儘是傷痛,“走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悲切的目光落在車窗外遙遠的彼方。

“對不起,我無意惹你傷心。”他料不到一句簡單的問話,竟惹來她如此大的反應。

“心傷非人惹,情痛總自招。”

淚水潤濕過的雙眼像盛着無盡的憂思,她吐出幽幽幾個單音,輕緲如煙入霧中,飄忽無蹤。

柴崎英司望向車窗玻璃,在玻璃的映照下,對上一顆顆滾落的晶瑩淚珠,再也禁不住想安慰她的念頭,伸手環抱她。

“你……”夏紗被他的擁抱驚得一跳,整個人從恍惚的情緒中猛然嚇醒,回頭正想掙脫,卻叫眼前相同的白色絲帕亂了心緒。

他體貼地替她拭去頰上的淚痕,細心幫她撥開遮住左眼的髮絲。

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她接過他手上的絲帕,悄悄動了一下坐姿,不但挪開了他的懷抱,更無巧不巧地避過他撥發的動作。

“無如往事隨風散,顧惜憐取眼前人。”

柴崎英司一聽那人早已仙蹤渺茫,心裏那團不痛快總算煙消雲散,“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嘛!”

夏紗無言地望着他搖頭苦笑,這氣宇軒昂、自信尊貴的男人,人生於他應是予取予求、隨心所欲的,要求他懂得“珍惜”兩字倒也像苛求了。

她也不奢望這個天之驕子能懂得她的心情,更何況他畢竟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柴崎英司看着默然無語的夏紗,她唇畔那抹淺笑彷彿有說不盡的憂思,尤其那一抖不去的淡淡輕愁看得很礙他的眼。

“難怪賈寶玉總愛說女人是水做的,看看你,兩次遇到你,你都是濕淋淋的,下回我一定得記得多帶幾條手帕。”

他幽默地帶過她的眼淚,希望轉移她的注意力,不再憂鬱寡歡。

“你少取笑我,那只是巧合,我平時不會這麼愛哭的。”夏紗無措地掐捏手上的絲帕,羞澀地露出一抹赧然的笑容,霎時如烏雲散盡,青天豁然開朗,讓他眼前一亮。

“古人所謂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原來不是騙人的。”

一句玩笑似的稱讚馬上將夏紗的雙頰刷上一片赭紅的胭脂,她羞中帶怯的神情更叫柴崎英司魂魄盡散。

“真的很難想像你是一個日本人。”這是她打量他許久才下的定論。

“哦,你怎麼會這樣感覺?”他很好奇地看她。

早時兩人互道姓名時,她已有些訝異,此次相逢更顯得意外。

“因為你不但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中國話,還能引用中國文學中的字句,單是這一點就夠叫人驚訝了。”

夏紗將眼前柴崎英司俊朗瀟洒、風采溫文的形象比照五短身材和不離好色,總顯得有些猥瑣的日本男人印象。“何況,你那頎長英挺的身形更是不像。”

“那麼我可以把這幾句話當作讚賞嘍?”

他一向無敵的魅力笑容,看得夏紗猛地心跳加速。

“你……”她一時間竟找不到可以應對的詞句,只能低頭局促地扯着手上的絲帕,躲開他的挑逗。

柴崎英司笑笑的伸手握住她忙碌不已的雙手,“別再玩了,我不再鬧你就是。”說著他把絲帕拿回來折一折就往口袋裏放。

“啊,那手帕髒了,我買條新的還你吧!”夏紗急忙想拿回來,卻見他故意閃開她的動作,“最少也讓我洗乾淨了再還呀!”

“帕上佳人淚,點點動人心。”

柴崎英司一手攬住她,讓她動彈不得,才慢條斯理地將手帕放入衣袋裏。

“有了它,我會記得永遠不再讓你哭。”

他說得輕佻之至,卻讓人有種誓言的感覺。

“素昧平生,你不覺得這句話說得唐突,非常不妥嗎?”

夏紗有些彆扭地動了動,想要掙開他的懷抱。

“男人不叫女人掉眼淚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柴崎英司故意忽略她的不自在,將她擁在胸前,“何況,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就更理所當然了。”

“可是,我和你又不是……”夏紗急急想保持距離。

“嗯、誰說不是。”他迅速截斷她的抗議,“方才在機場我跟那司機說了是你的男朋友,你沒抗議不就是默認了?”

“你在機場說了什麼我沒聽到,何況即便說了什麼也只是權宜之計,怎麼可以當真。”

“這樣吧!”他突然放開她,正經八百地對着她自我介紹,“夏紗小姐你好,我叫柴崎英司,今年三十一歲,任職於台北東井株式會社亞太分公司,個性溫柔多情,無不良嗜好,當然最重要的是我還是個孤家寡人,請問有這份榮幸請你當我的女朋友嗎?”

“你別鬧了啦!”夏紗被他唱作俱佳的表情逗得忍不住掩嘴一笑。

“笑了呵,那你就是答應了喔!”柴崎英司開懷一笑,伸手又想摟她。

“對不起,你的盛情我心領了。”這一回她有了防備,身子往旁邊一縮,避了開去。

出乎意料的拒絕轟得他滿眼金星。這是什麼世界,他主動想追求一個女人耶,對象居然不領情。

“為什麼拒絕我?”他神色一凜,專註地注視着她,彷彿想從她的眼裏看出她是真想拒絕還是惺惺作態,“難道你是為了那個已經遠離的人?”

“那人雖然已經不在,但是依舊存在我心。”夏紗斂去笑容,小心翼翼說著。拒絕一個這麼高傲的男人,她都覺得自己很不識好歹,“既然我無法全心全意對你,就不該誤你。”

“你為了這芝麻小事不肯接受我?”柴崎英司哭笑不得地搖頭,想不通這個流行速食愛情的年代裏怎麼還會有這麼死心眼的女人?

“誰沒有過去,我不在乎他存在於你的過去。”他認真地對她說,“雖然我來不及參與你的過去,但是我絕對不放棄加入你的未來。”

“萬一他不但存在於我的過去,也一直延續到未來,你還能無動於衷嗎?”面對他的堅持,夏紗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讓他知難而退。

“無動於衷”那才有鬼,柴崎英司在心裏暗哼一聲,不過此時他可不會老實說,真說破了眼前這個小女人不嚇得翻臉不認人才怪。

所以……

“這根本不是問題,在未來的日子裏我有自信一定能取代他,成為你心中的獨一無二。”

他說得自信滿滿,充分表現出男人追求所愛的決心與毅力。

“你好霸道呀!”

夏紗語帶埋怨的回答,有着不得不認輸的無奈。

“這是你獨有的榮寵喲!”

柴崎英司再次伸手摟她,這一回夏紗不再閃躲,半推半就地任他擁個正着。

適時,車上的廣播響起火車已平穩地在京都車站靠站的訊息。

下車時,月台上的夜風掠過,帶來一陣寒意,夏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隨手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還冷嗎?”

柴崎英司隨即將她攬入自己的大衣裏面,替她擋去冷風,“待會在車站精品街選一件保暖的大衣吧!”

“不用啦!我想我應該有帶厚的冬衣來,等等穿上就行了……”

她說著,猛然想起方才走得太快,竟然忘了把行李箱要回來。

“糟糕,行李……”

“什麼?”他看她緊張的樣子,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馬上停下腳步關注地問着。

“剛剛那人把我的行李放上車,我忘了要回來。”夏紗有些懊惱地說。

“裏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倒沒有,可能只是些禮物和換洗衣物吧!”

“哦,掉了就算了。”柴崎英司不以為意地說道:“我陪你去選購一些新的就行了。”

“這……”夏紗猶豫了一下沒有答話,眼光飄往車站外。

已經到京都了。

她心裏估量着,只要一回家,她就像鳥兒入了囹籠,根本連憑弔往事的機會都不會有。

母親當年又氣又急的將未曾痊癒的她強行送到台灣,尤其對那人的下落、死活含糊搪塞、三緘其口,雖然妙織口口聲聲說那人已亡,但是生不見人,死後也該讓她到他墳上一祭吧!

“你在想什麼?是來自助旅行的嗎?”

夏紗不但沒有回答,連行進的腳步都停頓下來。

柴崎英司隨着她停下腳步,將視線落向街頭,除了聖誕假期妝點得美麗繽紛的街景,並沒有任何吸引人的景物,想來她又閃神了。

“你問我什麼?”夏紗有些迷糊地問着。

“你太藐視我了唷!”柴崎英司玩笑地抱怨着,“我這個大帥哥在你身旁,你居然還神遊四海。”

“對不起,我被這座新穎的車站大樓迷住了。”她情急生智隨口說了個理由。

“不急,會有時間讓你慢慢逛的。”

他笑一笑沒有戳破她的託辭,“我是問你一個人來自助旅行的嗎?”

“是呀!”

夏紗打定了主意暫時不回家,她要先打聽一下當年的事,最少也要再一次證實“他”的生死下落才甘心。

“喔,那正好,就讓我當你的嚮導,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柴崎英司邊走邊介紹着,“這個車站大樓連同旁邊的‘京都ヤンチユリ|ホテル’五星級飯店才啟用兩年多,是京都的新地標。

兩面室內手扶梯可以讓人一層一層的逛遍這整個大樓,尤其頂樓的空中步道不但相通大樓兩邊,還可以瀏覽整個京都的夜景,非常賞心悅目。”

夏紗聽得津津有味,但是出了車站大廳,卻突然在往地下街的樓梯入口停下腳步,“謝謝你一路上的照顧,我該走了。”

“走?”柴崎英司一時間難以接受聽到的信息,“你……怎麼回事?”

“在日本,聖誕節和新年是屬於情人和親人的重要節日,我不能……”

“你不能,還有誰能?”他差點就被氣昏,“敢情你根本沒把我說你是我女朋友的事情當真?”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且當是玩笑說說笑笑吧!”

“玩笑?”柴崎英司搭着她的肩不肯讓她迴避他的目光,正色道:“我做事一向不開玩笑,我一路從台北追着你來大阪,更不是只為了和你鬧着玩。”

“你……你別嚇我。”夏紗被嚇得直往後退,並沒有留意到身後已是下樓的階梯。

幸好柴崎英司眼明手快,趕緊將她攔腰抱住,才免去摔落的危機。

“你才不要嚇我。”柴崎英司緊摟住她走向車站旁的“京都ヤンチユリ|ホテル”。

“看看你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兩次要不是我,還不知道會傷得多嚴重呢?”

“還不是你害的,方才你不嚇我,我怎麼會出狀況。”

夏紗不悅地瞪他一眼,掙扎着想扳開他的鉗制,“放手啦!不把話說清楚,我不走。”

“我不會放開你的。”

柴崎英司溫文的臉上儘是執意的霸道,“有話到屋裏說,沒必要虐待自己頂着寒風在這裏爭執吧!”

夏紗聽而不聞地看着他,愈看愈陌生,心裏直怨自己大意,居然那麼容易就被那張臉孔迷住,萬一他不懷好意那不慘了,想着不自主又打了個寒顫。

“很冷嗎?”不待她拒絕,他圈着她快步走往飯店。

摟在懷裏的身軀輕輕抖動着,他寧願說服自己,她是因為禁不起寒風的吹襲而顫抖,也不肯接受她是怕他怕得渾身發顫。

“相信我。”

柴崎英司在她耳旁輕喃,不願看到她眼裏的恐懼與排斥。

“我只是太喜歡你而已。”他暗自嘆氣,不該沉不住氣實話實說反而把她嚇壞了。

夏紗戒慎地看着他,他那明亮的眼中除了淡淡的懊惱,清澈一如無瑕的流泉傾動人心。

或許她真的多心了,她偷偷吁了口氣,放鬆緊繃的神經,對他淺淺一笑,化解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

“對不起,我……”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解釋。

“別說,是我太急躁嚇到你了。”

柴崎英司對她溫柔一笑,一副翩翩君子形象,看得夏紗都忘了原本要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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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情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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