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尚未天明的清早,馬路上空蕩蕩,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形同虛設,丁月泠將車開得飛快,車子在她和穆天毅親昵的鬥嘴中進入市區,寬廣的道路兩旁停滿了違規的車輛,月泠滿不在乎地一路狂飆,享受着速度的快感,一旁的穆天毅靜默的打量她,欣賞着她多變的每一面。
短短的時間裏,丁月泠將車子停進世貿附近高級住宅區的停車場,拉着穆天毅走向一幢很新穎的智能大樓。
「天尚未大亮,怎好擾人,你到底想作啥?」
「我想學『楚留香』夜半來做賊。」
「『楚留香』何許人也,做賊豈可學。」
「『楚留香』這個賊很難學的,說真的你會學得比我好,比我像,有沒有興趣呀?」
「荒唐,跳樑小丑,難登大雅之堂,昂藏七尺,不屑為之。」
「學做賊?你還當真啊!在台北大概只有你不識得古龍筆下出名的大俠『風流盜帥楚留香』了,回家記得提醒我找出那部武俠小說給你瞧瞧,免得招人取笑。」
「頑皮,快說清楚,夜半私闖這等失禮之事我是絕計不做的。」
「古板,我不過是借用一下她的大房子,誰教她先佔了我的小窩,這是很公平的嘛!」月泠亮出一串鑰匙,從容地領着穆天毅進入大廈,迎面一位保全警衛客氣地和她打着招呼。
突然,穆天毅無聲地靠近丁月泠身後,伸手攬住她的腰,擋住她大部分的身軀,並且迅速地將她帶入開啟的電梯裏。
「你在做什麼?」月泠不解地看着穆天毅。
「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穆天毅冷冷地道。
「你吃醋啦?!」月泠偷偷朝他瞄了一眼,話里儘是掩不住的甜蜜。
「吃醋乃婦道人家行徑,我堂堂大丈夫一名,豈會有如此心思?」
「死鴨子嘴硬。」月泠蹙起她那雙秀眉。「有人說,忌妒也是一種愛的表現,你是既無心又無情--」
丁月泠話還沒說完,便被繞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緊,勒得她整個人都貼在穆天毅的身上。她的臉頰靠着他的胸膛,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彷彿就是一切的說明。
「到了。」穆天毅丟下短短兩個字,將丁月泠帶出電梯。
月泠側頭偷望穆天毅,只見他冷漠的臉上毫無笑容,而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之大倒是充分地表現出他的情緒。
「生氣了喲!開開玩笑,幹什麼還當真嘛!」月泠一面撒嬌地安撫穆天毅,一面將大門打開。
一入玄關,滿屋子的沉寂迎面而來,月泠熟悉地開亮燈,穆天毅迅速地環視一遍屋內,挑高的大客廳擺設俱全,看得出花費設計師許多功夫佈置,一道螺旋梯延伸至樓上,屋內所展現的一切充分表彰身分地位,但是卻感受不到「人」的氣息,只隱隱中流露出孤獨和寂寞,完全不同於丁月泠小窩的溫暖。
「像雨臻這麼靈秀的女子,怎麼會有這般樣的宅第?」穆天毅很納悶地一望月泠。
「這房子當年是仲業名下的產業,雨臻和曜風結婚時,她姑媽一手弄好給他們當新房的,對雨臻而言結婚只是為了脫離她姑媽操控,和幫曜風取得仲業實權的權宜之計,所以就將就地住了。曜風住樓下,雨臻睡樓上,楚河漢界壁壘分明,相安無事的過兩三年。離婚以後,曜風搬去辦公大樓的頂樓和震孝比鄰而居,這個大房子只剩雨臻一個人住,室內裝潢她根本不想動,只有樓上那間套房才有她的風格,可惜!沒得到她的允許,我沒法子讓你參觀。」
「我沒那麼大的好奇心。去!去!快去沐浴更衣,若着涼了晚上就不好交代。」
月泠調皮地扮個鬼臉,轉身走進客房……
當地頂着濕漉漉的頭髮,握着毛巾走回客廳時,穆天毅正從陽台走過敞開的落地窗回到屋裏,窗外初升的太陽灑落一地的亮麗。
穆天毅遞給丁月泠一杯看不出用什麼調出來的飲料,隨手接過毛巾替她擦拭頭髮。
舒服地享受穆天毅輕柔地梳理,輕輟一口手中的飲料,那怪異的味道差點讓月泠給吐出來,「什麼東西呀?你不會想毒死我吧?」地皺着眉搖頭。
「毒死妳!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憑我,哪需那麼費事,真不識好人心。」
「可是這東西真的難喝嘛!」
「良藥苦口,重要的是效果,乖乖的喝完,等到晚上你能活力充沛的應付一整夜的工作時,再謝我不遲。」
「臭美!」月泠雖然嘴上不認輸的佔便宜,卻依然皺着眉將飲料一口喝盡,「打個商量好嗎?下回找個清涼爽口的養顏偏方再弄給我喝,這玩意就省省吧!」
「妳□!真是寵不得呀!」
「說得也是啦!不過,我承認,從小到大就屬你對我最好,夠你得意了吧!」
「哦!你那些朋友們個個都將你捧在手心上,你還不滿意嗎?」
「那不相同,夙震孝和彭竟堯都早已是名草有主,心思全擱在雨臻和小九身上,我呢!不過是他們受人之託,代為監管而已。」
「誰有那麼大本事,管事敢管到你大小姐的頭上來?」
「楊曜風嘛!」
「怪哉?不是說他最寵你嗎?」
「話是沒錯,可是他管我事情的時候更多呀!」
「嗯!有意思,能治你的人怕不多,不知何時有幸能和這麼一位人物會上一會?」
「你不用幸災樂禍,即使明晚的眼裝秀他沒空到場,我也躲不了多久,只要我再拖延幾天不給他回電話,他絕對會自動上門來的。」
「你確實過分些,電話線都快被他給燒了,你居然還毫不理會。」
「我討厭和他在電話里吵架,他總是想說眼我去做件我不願意的事情,我一向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躲,往年這個時候我早接了一堆的CASE溜到國外去逍遙自在,哪會像今年這麼慘呀!」
「今年會有例外,恐怕是因為我的緣故吧!」
「不錯,你真的不是普通聰明而已耶!不過沒關係還來得及,每年春、秋兩季大陸和香港都有很多商展,我固定會陪幾個外商客戶去採購,今年本來想推掉,現在不如趕辦簽證·你和我一起去。」月泠越想越妙,興奮自己想出這個兩全其美的點子,「雖說時間相差三百年,故鄉總是故鄉嘛!怎樣?你說好不好?」
「瘋丫頭,怎麼說是風就是雨呢?」
「隨便你說去,反正就這麼辦,明天活動一結束就沒事了,我們先閃,看他拿我奈何!」月泠說得高興,只顧着站起身,早忘了穆天毅正在替她吹着頭髮。
「別急,時候這麼早,還沒有人上班誰理你?」若非穆天毅即時鬆手,她那頭烏黑長發不知道要扯落多少,「乖別動,當心扯斷了頭髮,我會捨不得的。」
穆天毅隨手放下吹風機,一把將丁月泠擁入懷中,他的下頷靠在她的頭頂,輕輕的摩擦她細柔的髮絲,她淡淡清幽的發香飄飛,觸動他情思翻轉,直想將她融入己身。
月泠全然未察覺穆天毅的心思,逕自舒服地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假意的取笑他:「貧嘴,看你梳理得如此順手,可是流連過許多姑娘的妝枱!」
「胡扯,往昔有的也是別人伺候我,能讓我伺候的,除了你哪還會有誰?」穆天毅輕輕地撥弄月泠的長發,淡淡地說著:「自古男女授受不親,江湖中人縱然不拘小節,禮數還是要守的,就連和我相識半生的婉兒都沒有例外了,何況其他。」
「婉兒」這個不經意由穆天毅嘴裏溜出的人名,大大地吸引了月泠的注意力,「好個相識半生,她若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就該是你的紅顏知己,好哇!騙我。」月泠突然地一叫,脫出穆天毅的懷抱,睜大了雙眼盯着他瞧,「你分明已經有意中人了嘛!」
「怎地?你小腦袋裏又想到哪兒去了?」穆天毅不理會月泠的嬌嗔,伸手一探圈住她的小蠻腰,又將她柔軟的身軀抱個滿懷。「不要胡亂打翻醋罈子,我和她比鄰而居十數寒暑,她與我情逾手足,非關男女。」
「瞧瞧你把自己說得這麼像君子,怎麼到了我們這裏全變樣了,你這一失蹤大半年,她豈不是要急壞了。」
「她早巳超脫世俗,無罣無礙了;會在乎我生死的人屈指可數,除了我那幾個交心交命的生死知交以外,最高興的莫過於那些詛咒我快死的對頭冤家了。」穆天毅說得輕描淡寫,對如今的他來說,婉兒和老友們亦已成古人矣!恩、怨、情、仇具都遠了。
「真奇怪,你們所謂江湖人未免太不重視生命了吧?竟將廝殺當作理所當然,你一定讓她很失望,所以婉兒才會看破紅塵出家去了,是不是?。」
「我確實讓她失望,因為我沒來得及救她,我早該讓她混混沌沌的當個一般女子,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實在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公平,超級沙文主義豬,女孩子也有求取知識的權利,豈能因為男人短視就剝奪了。」
「咦!怎地罵起人來了,女子確實有求知權,但是懂得賞識的男子有幾人,在那個女人是男人附屬品的時代,能得到知心相惜的女子少之又少,她正好是得不到的那一個,最後她以自我毀滅做無言的控訴。」
「你是說,她自殺了?什麼時候?」月泠驚訝不已,無法想像一條寶貴生命的消失竟是因為如此不值的原因。
「快八年了,當時我正遊俠江湖,根本不知道她被狠心的繼母賣給了城裏的大戶當小妾,受盡無知大婦的欺侮,等我趕到的時候,她的屍骨已寒,一個才情兼備的佳人,卻被命運無情的捉弄,她的死讓我了解許多事情,女人絕對是獨立個體需要尊重和平等對待的。」
「我懂了,她鍾情的是你,可惜緣分不夠,你是不是領悟得太晚,所以心中留有遺憾和懊惱。」
「亂講,一個生命的隕落遺憾和懊惱豈會沒有,但是此番情緒非關情愛,你的小腦袋瓜里別盡猜測這等無稽之事,當年她若已入我心,又豈容得恨海難填,情天難補。」
「唉!她真是沒有福氣,如果她出生在這個時代,如她這般才貌雙全的女人,絕對是眾星拱月,惜若珍寶,只怕我不如她的地方多嘍!」
「咦!我們這位一向不服輸的大女人,怎麼突然這般謙虛了呢?」
「唉!這哪裏是謙虛,先別提佳人的才情『琴、棋、書、畫、詩、酒、花』我是件件皆不能,更別說如今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我也無一件能,你看看,我只是老實說而已嘛!」
「嗯!說得是,我好像應該重新考慮找個更好的美佳人……哎呀!」
穆天毅的玩笑還沒說完,就換得月泠的粉拳如雨般捶下,輕輕軟軟的拳頭,落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濃厚的撒嬌意味遠勝於抗議,她細語的嬌嗔引得穆天毅一陣爽朗笑聲相應。
他輕輕捉住她忙碌的雙手,順勢將那雙柔荑圈在自己身後,月泠不由自主的傾靠在他的身上,一仰頭,穆天毅深情的眼眸正望着她紅艷的雙唇,容不得月泠羞澀低頭,他灼熱的吻隨即落下,輕巧有若春風拂面,濃烈更如醇酒聞香,月泠柔順地偎在穆天毅的懷裏享受他輕柔蜜意的愛憐。
給她一個深深的長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緊得像是想將她永遠的嵌入自己的身體中,無限的愛意經由相觸的雙唇和綿密的熱吻傾瀉而出……
許久,只見月泠的星眸朦朧,面龐上湧起一層酡紅的嬌羞,在璀璨的晨光中倍加動人,她離開了穆天毅糾纏着的雙唇,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穆天毅輕輕地撫摸着月泠那烏黑芬芳的秀髮,壓抑下滿懷熱血激蕩的衝動,才放開被箍緊在懷中的人兒。
「去歇着吧!晚上和明天的活動還需要許多精神應付呢!」
「下午的排練可以不去嗎?」
「放心,我和彭兄通過電話,他說對我有信心,放我們休息,只要晚上的綵排準時到就行。」
「臭美。」
「是,小懶蟲上床睡覺去。」穆天毅輕輕一推丁月泠。
「不要,這樣很舒服。」月泠依然撒賴地膩在他的懷裏,「要不然等我睡著了再把我丟上床好了。」
穆天毅憐惜地低頭,看着她的頭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瞼已攏,兩片似扇的睫毛小巧美麗,小鳥依人地偎在他的懷中。「丫頭,你是想試驗你的魅力,還是考驗我的意志力?」
「我哪裏會如此惡劣!」月泠睏倦地打着哈欠,在睡眠席捲上來之前,低沉且模糊地嘟嚷:「我只是信任你,如你自己所說是個君子嘛!」
「好一個君子,只怕美色當前,情難自禁,君子也會變成大野狼的。」
月泠似乎沒聽到穆天毅的自嘲,只是不由自主地將身體偎得更深些,穆天毅無奈地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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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東區一家頗負盛名的大飯店,正舉辦着一場吸引眾人注意的時裝發表會,這一次的表演,除了展示極具知名度的男裝設計師彭竟堯的新裝設計以外,還加上他破例和近年才嶄露頭角、崛起女裝界的設計師張瑩共同的聯合發表會。
雖然是受到邀請才能出席的盛會,但是在佈置得很耀眼的會場四周,還是擠滿了來賓和各個媒體的記者。
伸展台上,模特兒們精採的演出換來台下熱烈的掌聲,輕快的背景音樂中響着此起彼落的快門聲,鎂光燈快速地起起落落,正捕捉着台上每一件設計師精心的傑作,伸展台下除了讚賞的驚嘆以外,還低聲傳着些眾人的耳語:
「這次怎麼沒有看見服裝界的『黃金公主莫儷』?」
「就是呀!那兩位壓軸的男、女Modle也眼生的很呢?」
「你落伍了。」另一個更壓低的聲音,「那位男Modle一連和黃金公主拍過好幾次服裝雜誌和有關時裝的平面廣告,目前正受矚目。」
「而且來歷和行蹤都神秘的不得了。」其中一個好奇的聲音迫不及待地插嘴,「那位女Modle也不是新人,五年前她在伸展台上閃閃發亮時,『黃金公主』還沒冒出頭呢?」
「這幾年都沒見過呀!」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如曇花一現,在正走紅時突然退出,當時是有些流言,但是事後發現都不是事實……」
伸展台下的耳語依舊傳着,而伸展台上的穆天毅和丁月泠正面露微笑踏着模特兒的步子優雅地走着。他們走得十分得心應手,而且樂在其中,一旋轉,一走步都讓台下的觀眾看得出神,熱烈且不停歇的掌聲,訴說著台上的表演者多度受到歡迎。
伸展台前記者的相機不斷地想拍下那對璧人臉上的光彩,卻無法如願,穆天毅靈敏得像裝了雷達一般,總是能準確、巧妙地帶領着丁月泠閃過鏡頭地捕捉,那種精巧的迴轉、旋身,適時適地運用着熟練的台步展示服裝,一點也不勉強,閃躲得天衣無縫,不露痕迹。
兩人充分的默契,洋溢在眼底和眉梢的歡笑,都讓台下觀賞的人們羨慕不已。
經過數小時的苦刑,最後一幕由全體模特兒重新出場亮相,主持人向觀眾再次介紹兩位大受歡迎的設計師以及每一位表演者,當主持人跳過壓軸的穆天毅和丁月泠,直接請來賓上台獻花時,台下一陣喧嘩,好奇不解的記者馬上就提出疑問。
彭竟堯一面接受台下獻的花束,一面接過主持人的麥克風,「對於這個問題我將親自回答,但是請各位先讓這些辛苦了一夜的小姐先生們回到後台休息,以便參加後續的酒會。」
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模特兒們依序退場,退到後台每一個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隱約中還聽到前台彭竟堯風趣地回答着記者們的問題:
「壓軸那兩位並非職業Modle,今晚的演出完全是友情客串,所以沒有特別介紹,在這裏我代替他們謝謝各位青睞,當然,我更希望吸引各位注意力的是我和張小姐所發表的新裝,而不是我那兩位飄逸如仙、英俊洒脫的服裝代言人--」
台下來賓的一陣笑聲掩蓋了彭竟堯和張瑩接下來的回答,而熱烈不斷的鼓掌聲,在在表示出今晚的表演很成功。
更衣室里,幾個女孩一邊換衣服一邊向月泠印證彭竟堯說的話。
「我們本來就不是吃這行飯的,何況年紀一大把了,也不適合做。」
「怎麼會?」留着一頭俏麗短髮的安妮上下打量月泠,「你們看起來還好年輕,尤其你那位帥哥--好酷。」
「就是嘛!他真的帥呆了。」活潑的莉卡好奇地猜測,「大概只有二十齣頭吧?」
月泠好笑地看着這一群小妹妹,「他!老頭子一個,少說也三、四百歲了。」
「騙人……」
「怎麼可能……」
「少蓋了……」
一群女孩們圍着月泠尖叫,完全沒有伸展台上的優雅也不顧及形象了。
「哎呀!別叫了,開開玩笑而已嘛!」說真話還沒人相信呢?月泠暗自一笑,「他今年二十八歲。」還不信,面前嘰嘰喳喳的聲音依舊,一堆瞪着圓滾滾的眼珠子就是沒有人肯相信,唉!做人還真難喲!
「我說真的,不信?那你們待會自己問他吧!」
「你們不是一對嘛?真的可以讓我們接近他嗎?」
「你們怎麼會這樣想呢?他又不是我的財產,為什麼不能接近呢?大家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應該看得出來,他雖然有些拘謹,但實際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呀?」
「也不全是他的問題啦!實際上是--黃金公主下過命令,警告大家不準靠近他的。」
「就是說嘛!每次被她看中意的,別人都不能碰,架子端得好高喔!」安妮突然低聲地說:「上次文文不信邪,在會場和一個她下過禁令的男Modle多說了兩句話,一下班就莫名其妙的被車撞了,幸好只受一點傷,隔天馬上被換下來,還被經紀公司給解約掉,現在也沒有人敢找她合作。」
「真的耶!她好跩,氣焰高得不得了,誰要是被她看不順眼就會被釘,要不然就威脅要換掉,每次和她合作不但要受氣,更要小心翼翼……」
「莫儷?」算不上吃驚,但是月泠還是沒想到那女人竟然厚顏至此,「她憑什麼如此大言不慚?」
「本來就是嘛!仗着家裏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了,根本就是『胸大無腦,草包美人』一個……」
不知道是誰突然的一句話說中大家的心思,惹來眾人一陣大笑。
「談些什麼這麼好笑,也說出來給我聽聽怎樣?」莫儷酸溜溜的聲音乍然出現,將眾人的笑聲立時打斷,嚇得女孩們一鬨而散。
月泠漠然地看着莫儷搔首弄姿地走向自己,腦海里浮現出不想記起的往事,有多久了呢?既然看到她還會想起,那一定是還不夠久,或許永遠也不會忘記吧!
莫儷妖艷動人的裝扮活像一隻爭奇鬥豔的孔雀,高傲的臉龐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對着月泠冷笑,「好久不見呀!怎麼重操起舊業來了,是不是這幾年混得不好?」
「多謝關心,我靠才智吃飯,又不怕紅顏遲暮,怎麼會過得不好!」
「你少逞口舌之快,說什麼大話,『才智』我呸!騙小孩的把戲。恐怕是後台垮了,沒錢過日子才是真的吧!現在想來跟我分一杯羹,遲了,別以為能和當今最受歡迎的男模特兒搭檔,就想鹹魚翻身那你是作夢;少打他的主意,否則後果你自行負責。」
「妳在警告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才閃邊站去,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別人怕你,我可不怕。」
「不怕?想當年都能嚇得你夾着尾巴逃了,何況現在--哼!喪家之犬不知死活,小麻雀也想上枝頭。」
月泠擺出滿不在乎的神色揶揄道:「提什麼當年,那是我不與你計較,更別說如今,也不想想你那些金主怎麼來的;成天死纏着那些小男生,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證明自己還年輕嗎?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黑烏鴉妄想百鳥朝。」
「你說什麼?」莫儷氣騰騰地衝到月泠身前,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沒有老子管教的雜種。」
莫儷的言辭讓月泠的臉色陡地一變后,更迅速的轉罵冷漠,木然地瞪着她冷冷的道:「我縱缺管教,也強過你『人美天仙樣,性盡楊花飄,裙寬可丈量,千君為夫家』--」
月泠的話未說完,莫儷已經氣得顧不了形象,一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向她的臉頰。
來不及閃避,月泠只覺身軀被摟住輕挪,耳邊隨即聽到好響的一聲「啪!」混雜着一句莫儷的慘叫「哎喲!」,眼前她的表情就像被火燙到似的,捧着右手緊皺着眉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月泠的身體靠着一個厚實的胸膛,不用抬頭也能認出替她擋掉一巴掌的是穆天毅,卻不知為什麼變成打人的莫儷慘叫,難不成--,月泠回頭望他,他的神情冷肅劍眉微挑,不好,這是大少爺生氣的前兆。
一旁,莫儷擺出幽怨的表情看着他們,心裏實在氣憤難消,她不懂為什麼穆天毅不但替丁月泠捱一巴掌,還將她像寶貝般地護在懷裏,卻對自己不屑一顧;憑她的魅力,對任何女人的男人都從未失手,為什麼單單遇到丁月泠時就例外,先有五年前的楊曜風,後有如今的穆天毅。
莫儷氣得咬牙,「為什麼?--她不過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你居然為了她如此待我。」
莫儷惡意的攻擊,惹來月泠一陣輕顫;無論歲月過去多久,這段從未澄清的往事,依然能讓她的心緒受到波動。
穆天毅清楚的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顫抖,他的手輕柔地摟住月泠的腰,給她更多的支持,「住嘴,我不想再聽到從你口中吐出任何污衊的字眼,尤其不要嘗試再對她動手,否則你是自討苦吃。」
穆天毅的語氣平常,目光卻似寒冰般凝住莫儷的面孔之上,看得她宛如掉進冰庫里凍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吧?」穆天毅握着月泠冰冷的手問着。
「沒事了;莫儷看起來很慘,是你傷了她嗎?」
「還用不着我動手,她的那一掌拍在我的手臂上,如果她不是那麼惡意用力想傷害你,就不會被我的反震之力傷到,那是她自作自受。」
「算啦!不要理她,我們走吧!」月泠拉着穆天毅轉身,完全無視於莫儷的存在。
莫儷看着兩人親昵地走開,既氣憤又忌妒,而且從手心傳來的陣陣刺痛,更使她滿腹的怒氣像沸騰的開水般翻滾不已。
「我不甘心--」莫儷怒聲地詛咒,「該死的丁月泠,我絕不會讓你好過的。」她氣惱地跺着腳下的地板,用力得連高跟鞋也快被她跺斷了,滿腔的怒火讓地美麗的容貌全走了樣,眼中露出惡毒的光芒,陰森的冷笑逼盪:「我會得到你的,就算得不到,我也會毀了你,不會便宜了那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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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全部都是些死人啊!」
「宋氏」偌大的辦公室里,迥盪着一連串罵人的粗話,每罵一句話還連帶摔落一樣物品,如今已是滿室瘡痍,舉目無一物完整,根本就像是狂風過境般地被破壞殆盡,四下數個神色緊張的男子噤若寒蟬地站着,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小朱和姚森這兩個白痴,讓他們去攔仲業那個姓葉的,去了那麼久也沒有反應,兩個大男人居然連個女人也逮不着,還怕得人也不回來了,真是沒用。」
話聲中,一迭報告被甩出去,像似天女散花般地滿天飛舞,而破口大罵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稍瘦的身材配上五官分明的面孔,原來也應該是一位很有看頭的人,可惜的是他眉目間的陰騭和雙眼中隱隱若現的邪氣,令人退避三舍。
「叫何崇堂十分鐘之內來見我,他竟敢用仲業的假情報騙我,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沒看到有人行動,他更生氣地大吼,「你們都聾了,還不去給我找人。」宋慶城火爆地掃過桌面。
「老闆,他……他不見了。」一個彪形大漢唯唯諾諾地應着。
「混帳,我花了這麼多錢,怎麼會養出你們這群飯桶?」他嘴裏一面罵著,一面逼近那個彪形大漢,引得那大個子不住地往後退,最後更一把被他推了出去,「嗯!人不見了?想不想我也把你變不見!」回身一揮手,他背對着眾人怒道:「還不給我去找,找不到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鬆了一口氣,眾人爭先恐後地飛奔出去,匆忙中差點和正要進門的女子衝撞上。
「趕死啊!連我都敢撞。」
「哇呀!大小姐,對……不起!老闆他……」魁武大漢還來不及解釋,房間裏又傳來一句怒吼:「少啰唆,給我快滾。」吼聲中,女子一揮手,大漢立刻撒腿跑了。
「哥……,你發什麼神經啊?」女子踏進門,卻讓一地的雜物弄得無處落腳,整間辦公室無一倖免。
「莫儷,你跑來幹什麼?」
「我來找你替我出氣嘛!你去幫我修理丁月泠那個爛女人好不好?她居然敢搶我要的男人,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還想跟我爭!真是不要臉。」
「別跟我說你對那個姓楊的還念念不忘,我是絕不可能為了你放棄對他的報復。」
「不是他啦,他老是幫着丁月泠,替她撐腰,我才不希罕呢!哥……你幫幫我,弄垮他好不好啦!看那個賤貨還囂不囂張的起來?」
莫儷撒嬌的本事一向很好,尤其當要男人乖乖聽話辦事的時候,天啊!那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賣弄,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兄弟也不例外。
「好啦!別嗲了,我沒說不好!那女人被姓楊的當成寶貝似的不讓我碰,我偏就要碰,等我把她弄到手的時候,看他怎麼求我!哼!--我非出這口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