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潘琅璃總代表的看着眼前交纏在一起的男女:一個是她的姐姐潘琅琳,一個是這次跟她一同南下度假的同事陳尚誼。

難得有兩個星期的假期,她特地帶着對自己頗為殷勤的陳尚誼一同南下返家,在見到父母臉上興高采烈的神情時,她知道陳尚誼已被視為自己的男朋友了。

但他是嗎?

其實除了同事關係外,他們充其量只稱得上是朋友,介看在陳尚誼這一年來對她溫柔有加的份上,她並不排斥讓他進一步成為自己的男朋友——如果他過得了潘琅琳這一關。

但以眼前的情況看來,他是通不過這個考驗了!

那兩個衣衫全褪、呻吟聲不斷的男女,一點也沒發現房內多了一個觀眾欣賞他們激情的演出,裸露的身子還更進一步的做出了限制級的動作……

不過也許是第六感使然,他們突然感覺到房裏的空氣流竄着不對勁的因子,兩對同樣因激情而氤氳的眸子不約而同轉向門口——

在那一瞬間,潘琅璃不知道自己是該為了看到這麼不堪入目的畫面而生氣,還是為了他們青白交錯的臉色感到好笑,認識兩年,她從未在陳尚誼臉上看到這種瞠目結舌的神情,想來他只是原本打算趁着沒人在時做做偷情這種刺激的勾當,絕對沒有供人參觀的意思。

即使陳尚誼一向以處事沉着聞名於旅館界,此刻也難免手足無措。

“琅……琅璃,我……我可以解釋,我……”他想找個籍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解釋眼前充滿曖昧的情景。

老天啊!他開始懊悔自己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而且還被人當場逮着!這是他縱橫情場多年來從未遇到的窘況,而尷尬的第一次居然是獻給他有意娶回家的女人!

陳尚誼沮喪的放棄解釋,只覺得無地自容。

驚詫過後的潘琅琳眼中閃着得意的光芒,她隨手拉起被單一角半遮着豐滿的酥胸,然後慵懶的趴在同樣只用被單圍住下半身的陳尚誼背上。

“尚,這有什麼好解釋的,一切就像琅璃所看到的,不是嗎?”她示威性的看着妹妹。

哭吧!鬧吧!最好就這麼和陳尚誼大吵一架!以她對男人的了解,偷情被撞見已是尷尬萬分了,如果女方再嚴厲的加以指責,男人的面子一旦掛不住……嘿嘿,就等着分手吧!

“琅琳,你胡說什麼?”陳尚誼飛快的避開她溫軟的身子;前一刻還讓他欲仙欲死的銷魂嬌軀,此刻卻像個燙手山芋,碰也碰不得。

他看向至今不發一語的潘琅璃,忐忑不安的想着,琅璃是他花了好多心血追求的女孩子,她在公事上精明能幹,做起家事來又快捷利落,絕對是個賢內助,當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手藝后就知道,她不只能當個女強人,還能給一個男人在征戰後所需要的家庭溫暖,於是他馬上立志要將琅璃追到手!

經過半年多的努力不懈,琅璃終於在一個星期前主動邀他回家度假。雖然她嘴上沒說,但他早把這一趟行程當作是來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原本以來接下來就是一場隆重的婚禮在等着他,沒想到……

該怪認呢?是他自己的定性不夠,經不起潘琅琳的挑逗?還是她的手段太高明,讓他無法抗拒?如果說是潘琅琳的美色勝過琅璃的話,他並不贊同。

這對姐妹在容貌上各有千秋:潘琅琳的嬌媚性感的確會使男人心動,但就實際上考量,潘琅璃的清秀端凝才是成熟男人心之歸屬,才可以使男人放心在外拚鬥。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放棄其他女人,獨獨鍾情於她的道理——他不需要一個時時讓他感到憂心的妻子。

問題是……他還有機會挽回琅璃的心嗎?在她親眼接見這麼不堪的畫面后,她還願意接納他嗎?他沒有信心,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堅,一時失足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為什麼要這麼做?”潘琅璃平靜的問着姐姐。

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過去為了維持姐妹兩人表面上的和平,她從來不過問潘琅琳這麼做的理由何在,雖然她心底隱約知道原因是什麼。

她只是沒想到,在潘琅琳已經找到一個好對象之後,還會做出這种放盪的行為。或許她這麼做的原因不是為了報復她當年的不小心,而是生性喜歡掠奪。

潘琅琳假裝聽不懂她的話,故作無辜的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不過是很普通的男歡女愛嘛,何必看得這麼嚴重?”她伸出食指卷繞一綹秀髮,不懷好意的補上一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沒有魅力,連男朋友都留不住!”說完,她發出得意的笑聲,盡情享受傷害妹妹所帶來的快感。

這當然是一場男歡女愛而已,她用了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抓住航鑫集團的總裁,怎麼可能將陳尚誼這個小小的飯店經理放在眼裏呢?

她只是一看到妹妹帶着一個條件不錯的男子回家,就忍不住想將對方據為已有,讓潘琅璃傷心哭泣,所以她不顧自己有結婚對象的事實,主動勾引陳尚誼。

原以為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卻花了她一番心力。她實在搞不懂,琅璃哪來的那麼大的魅力,讓陳尚誼對她這麼掛心?不過她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她的誘惑,趁着其他人都外出拜訪爸爸的朋友時,和她發生了關係!

被潘琅璃撞見是個意外,不過她一點也不在意,因為親眼目睹更加強了傷害她的效果。她也不怕潘琅璃會把事情鬧開來,因為她以前遇到這種事時都是默不作聲,從沒有要求爸媽為她討回公道,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你胡說什麼?我愛的是琅璃,不是你!”陳尚誼聽不下她對潘琅璃的嘲諷,開口駁斥她的話。這個在他眼中曾經極富魅力的女人,此刻卻醜惡得像個魔鬼一樣!

“尚,你怎麼這麼說呢?剛剛你脫我衣服的時候,不是熱情在我耳邊傾訴愛語嗎?怎麼現在全都忘了?”潘琅琳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哀怨的說道。

“我才沒有!剛剛明明是——”說好的逢場作戲!但是這句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被捉姦在床上已經夠丟臉了,如果再說出這種話,不是更強調他的寡廉鮮恥,教他以後怎麼在琅璃面前抬得起頭?

潘琅璃靜靜的看着活像在唱大戲的姐姐,“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那件事。”

“忘了?”潘琅琳脫下嬌滴滴的面具,惡狠狠的瞪着妹妹,好像她說了一個不好笑的笑話一樣。“你害我被桀人拋棄,在同學面前丟盡了臉,這件事我怎麼可能忘了?”

那是她一生中的奇恥大辱!也是從那次以後,她將重挫妹妹當成人生中最大的目標,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後仍沒改變。

潘琅璃挑了挑眉,“你都已經搶走了盧士和作為報復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盧士和是她的初戀男友,也是第一個捨棄她拜倒在潘琅琳裙下的男人。當然,她也得感謝他讓她知道潘琅琳對她的敵意有多麼深,進而得以將這份陰力化為對自己有利因素。

“笑話!盧士和喜歡的本來就是我,怎麼能算是從你身邊搶走?他是得不到我才拿你充數,他根本就不喜歡你!”那個乏味的男人三個月就讓她給甩了,虧琅璃拿他當寶,還為了他離家北上。

她居然敢這麼說!潘琅璃冷冷的瞪着自己的親姐姐。

從小,她們兩妹妹的感情雖然不能說是很好,但至少還算相安無事,誰知道因為一個無心之過,一切都變了模樣——潘琅琳變成了一個以打擊她為樂的女人,而她在盧士和那件事之後離家求學,用實際行動拉開自己和姐姐的距離。

在她離家北上的六年中,她曾帶回幾個有意追求她的異性朋友,但都被潘琅琳以同樣的手法破壞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那些人在她心中都還只是朋友,夠不上情人的標準,在不想和潘琅琳撕破臉的情形下,她乾脆就把這種情形當成測試追求者的一道關卡,也因而省了不少麻煩,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專註在課業和工作上。

在一個月前,她聽說潘琅琳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友,心想這場姐妹間的戰爭或許可以告一個段落,所以才會邀請陳尚誼一同南下度假。

她不否認她的心中仍存有懷疑,因為她發現潘琅琳這種行為並不只是為了泄憤,而是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種習慣,一種自以為是的樂趣。

雖然如此,她還是希望潘琅琳能真的打開心結,畢竟事情都過了那麼久,而且她當初損傷的也不過是那高人一等的自尊罷了。

可是她錯了,潘琅琳的惡意不曾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淡,而她的報復行為甚至沒有為了那個即將娶她的男人有所收斂。

對於陳尚誼禁不起誘惑的事,她可以先行放下,但她不能原諒潘琅琳為了打擊她而搶走盧士和,最後又拋棄了他——他曾是年輕羞澀的她心中遠大的夢想,而潘琅琳卻利用他的痴心打擊她,太不可原諒了!

潘琅琳有些畏懼妹妹冷冷的凝視。她的反應怎麼和她原先預料的不一樣?她好像有點改變了,不像當初發現她和盧士和在一起時那樣驚詫和傷心欲絕……

她壯起膽子,更加緊偎着陳尚誼,無視於他想閃躲的狼狽情景。

看到姐姐一再故意演出親密的鏡頭,潘琅璃感到十分厭惡。她真的以為她還是六年前傷心逃離家門的潘琅璃嗎?大學畢業后在台北獨自奮鬥了兩年,她可是憑着自己的實力在過日子;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社會新鮮人到如今在旅館界獨當一面的女強人,靠得可不是膽怯的心和易受驚的個性,這兩年的社會歷練早把她磨成一個能應付任何突髮狀況的精明人物!

以往對潘琅琳的愧疚已不存在,此刻她只對陳尚誼感到抱歉,因為他無端被捲入她們姐妹倆的戰爭之中,而且即將成為受害者。

“琅琳,你會後悔這麼對我的!”她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是該做一個了斷了!

“璃璃,你……”陳尚誼有不好的預感。

“笑話!我為什麼要後悔?我——”潘琅琳還想說下去,卻看到妹妹將原本半掩的房門整個推開,不禁有些愕然。

但她馬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琅璃,你找到琅琳了嗎?”這個溫和的聲音讓潘琅琳臉色大變,原本慵懶的身軀也跟着緊繃起來。

他什麼時候到的?她怎麼沒胡聽到聲音……不不不,更重要的是他怎麼會突然南下,而且學選在這個她和別的男人在床上鬼混的時候到來!

她急忙想起床穿好衣服,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從潘琅璃的身後探出一張好奇的臉孔,比她高上將近一個頭的韓愈文毫無阻礙的看清楚房內的情景,整個人登時愣住了。

今天他心血來潮,沒有事先通知潘琅琳就登門拜訪,原以為自己可以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她卻……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他的臉倏地沉了下來——這就是他想娶回家的女人?

房內的溫度一下子降到冰點。

潘琅琳慌張的的試圖解釋,但在韓愈文的凌厲的目光下,她卻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而陳尚誼更是尷尬,他認出韓愈文是他所任職的立東飯店一直努力爭取的大客戶。兩人還見過幾次面。

凝重的氣氛壓得床上的一對男女快喘不過氣來,但他們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着他們!

雜杳的腳步聲接踵而來,聽起來不像是只有兩、三個人而已,床上的兩人心中更加慌亂,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兩個怎麼呆在琅琳的門口,她不在嗎?”一個豪爽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天啊!潘琅琳在心中慘叫一聲,爸他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要是讓他們看到這一幕……

床上的兩人再也顧不得羞,連忙下床着衣,他們才在翻找着地上的衣物時,好奇的潘和宏早把杵在門口的兩人推開——

搞什麼鬼!他眼中的乖乖女居然衣衫……不,是根本連衣服都沒有穿的和……琅璃帶回來的男友鬼混!這是怎麼樣的一團混亂呀?

在他呆掉的時候,他身後的人也好奇的擠向前一探窨,出現在陳尚誼和潘琅琳面前的包括了潘母、兩姐妹的大哥潘琅琮,以及……陳尚誼的爸媽!

他們怎麼會來的?陳尚誼張口結舌,以着不着寸縷的情況和自己的爸媽“袒裎相見”。

房內呈現一片恐怖的寂靜,晚到的五個人瞪着眼前這一對各自擁有對象的男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難怪琅璃和愈文的臉色這麼難看!

潘和宏夫婦不諒解的看着大女兒,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做出這麼不檢點的事情來,而且對象還是妹妹帶回家的男友,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潘和宏板起臉孔,身子因怒氣而微微顫抖,潘母輕輕摩挲他的手臂,示意他別太激動。她雖然有察覺到大女兒對小女兒的敵意,但她想,到底是親姐妹嘛,日子一久就沒事的,誰知道……唉!

潘琅琮蹙着眉看着眼前這一對慌張失措的男女,再將眼光轉向同樣面無表情的潘琅璃和韓愈文。這種男歡女愛的場面他是見識過不少,不過主角從來不是他的妹妹,更沒有發生過這種被另一半當場捉姦的情形——開曉得這是多麼難堪!

陳南生和戴芳翠更是目瞪口呆。兒子不是要到潘琅璃家中拜見長輩嗎?所以他們兩老也興沖沖的趕來助陣,可是現在演變成這個樣子,這婚還結得成嗎?

兩人再仔細看看正在和兒子搶被單的女人,不由得雙雙皺起了眉頭。這女孩太艷了,不好照顧!

在眾人各有所思的情況下,韓愈文首先打破沉默,“我們先下樓去吧,讓他們先穿戴整齊后,大家再好好的談一談。“他的聲音一脈平靜,沒有顯現出任何的情緒。

“愈文,我——”

“先把衣服穿好,我們到樓下等你們!”他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將眾人送出門,自己則殿後輕輕合上房門。

他看起來沒有一絲火氣,就如同以往一樣有禮,可是潘琅琳心中卻升起莫大的恐懼。她這次能解釋得過嗎?

該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不過是一場很普通的男歡女愛而已呀,怎麼會搞得人盡皆知?

該死的潘琅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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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瀰漫在大廳之內,眾人不約而同的窺視着仍舊面無表情的潘琅璃和韓愈文。

他們兩人各自坐在離其他人有一小段距離的單人沙發上,一徑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是在思考後續的解決方法,還是……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

四個長輩都感到臉上無光,深深覺得自己教子無方,才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來;自己的孩子私底下行為不檢點就算了,居然還搬上枱面搞得眾人皆知,這傳出去還能聽嗎?

各人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沒有留意到樓上的兩人已經穿好衣服下來了。

“爸、媽。”潘琅琳怯怯的叫了聲。

她從沒看過爸媽的臉色這麼難看,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把她當成寶一樣疼着、寵着,從沒擺過臉色給她看,可是這一次……

“坐下!”潘爸嚴厲的喝着。

“是……”潘琅琳像個小媳婦似的走到唯一空着的長沙發坐下,偷偷看着坐在遠處的韓愈文,跟在她身後的還有滿臉懊悔的陳尚誼。

看到大家都坐好了,潘和宏雖然覺得丟臉,還是清清喉嚨準備開口。他好歹是這個家的主人,理應把事情問清楚,免得旁人以為他放縱女兒。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小女兒帶陳尚誼回來也不過是這個星期的事而已。他們居然馬上就進展到上床!是這兩個年輕人太隨便,還是他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爸,我們……”潘琅琳怎麼也沒辦法在眾人面前解釋自己只是一時貪歡,根本沒有什麼開始和結束。她一心想打擊琅璃,卻沒想到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然而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對啊,阿誼,你不是要來琅璃的父母見面的嗎?怎麼……”陳南生也不好意思把話問完。

陳尚誼臉色灰敗,偷偷的覷了潘琅璃一眼,在看到她沒有露出任何錶情時,他無言的垂下了頭。

客廳又恢復先前的寂靜,當事人根本無法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即使有人願意給他們機會,他們也沒辦法善加利用。

“我想……”一直悶不哼聲的韓愈文終於開口,“愛情本來就是發生在不知不覺之間,當事人當然也不能預警。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身為琅琳男友的我願意無條件成全他們,相信琅璃應該也和我一樣吧!”他徵詢的望向潘琅璃。

潘琅琳沒想到韓愈文居然會這麼說,驚叫出聲:“愈文!”

潘琅璃轉頭看了韓愈文一眼,似乎有些訝異他的寬厚,然後……韓愈文發誓:他絕對沒有看錯——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沒有意見。”潘琅璃也表明態度。

但當事人顯然不感激他們的成全。

“愈文,我不要和你分手,我愛你呀!我只願意和你結婚!”潘琅琳急急的表明心意,不願放棄韓愈文這麼好的丈夫人選。

年僅三十一歲的韓愈文不僅長得一表人才,手上所擁有的航鑫集團資產更是多的嚇人,當初她是藉著哥哥的關係才和他熟稔起來,進而發展到論及婚嫁,眼看着金龜婿就要釣到手了,怎麼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韓愈文淡淡的反駁:“琅琳,你說錯了吧!你愛的不是我,而是陳先生才對。”

“不,我是真的——”

他趕在潘琅琳繼續辯解前堵住了她的話,“如果你愛的是我,又怎麼會和陳先生在床上廝混呢?所以你愛的當然是陳先生。”

“我……我……”她紅艷的嘴唇微微開啟,第一次嘗到說不出話來的滋味。

如果她繼續強調自己愛的是韓愈文,只會讓人更瞧不起她,因為她無法解釋為何自己愛的是韓愈文,卻和其他男人上床,無論是天性放蕩或是而不住寂寞,這些原因都只會讓她在他面前更抬不起頭來。

但她無法斷念,她還是想挽回,“愈文,我——”

“夠了!”潘和宏大聲喝止女兒不死心的言語,“你不用再解釋了,反正情形如何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既然愈文這麼說,我們潘家也沒有立場反對,就照愈文所說的去做!琅琳,從現在起你和愈文的事全部一筆勾消!”

事實都已經清清楚楚的擺在眾人眼前了,她還不知羞的想辯解;她有臉皮這麼做,他這個做父親的可沒臉看下去!即使會丟掉像愈文這麼優秀的女婿,他也絕不能讓人家看笑話,說他這個父親不僅家教失敗,還妄想將自己不檢點的女兒硬塞給旁人!

不檢點?潘和宏悚然一驚,琅琳不會早就不是……在室女了吧?他瞪大眼睛努力想從大女兒身上瞧出一點端倪。

瞧她對被撞見和男人在床上的事這麼不在乎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老天啊!他潘和宏是造了什麼孽,竟會生出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來?

不行,他不能讓琅琳再留下來了,一定要趕快把她嫁掉,否則不知道還會鬧出多少醜事來!

“爸——”潘琅琳驚叫出聲,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幫她。只要她當上了航鑫集團的總裁夫人,他們做長輩的也少不了好處呀!

“住口!”他第一次對大女兒如此不留情面,“是你自己的行為不檢,怪不得別人!愈文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不許你再說下去!”

潘琅琳被父親嚴厲的神情嚇到,不敢再吭一聲。

潘和宏對韓愈文投以歉然的一眼,然後轉向陳南生夫婦,“陳先生、陳太太,雖然尚誼原本是琅璃的男朋友,但既然他和我的大女兒情投意合,而且情形如何你們也親眼看到了,不如就將新娘人選改為琅琳吧!為了怕再有其他的突髮狀況。我建議這兩天先安排他們公證結婚,宴客的事情日後再說。”

“爸!”

“伯父!”

被勒令結婚的兩人同時驚呼,潘琅琳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人選由一個商業巨子改成小飯店的經理,而陳尚誼當然也有話想說,不過兩人都被潘和宏凌厲的目光嚇退。

“潘先生,這……”陳南生心中也是百般的不願意。

對潘家而言,同樣都是嫁自己的女兒,當然是沒有差別;但對他們陳家而言,這差別可就大了!雖然是出自同一個娘胎,可是潘琅琳怎麼看都沒有他們夫妻的緣,問題是潘家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了,自己的獨生子又是在床上被逮個正着,他們做父母的能說“不”嗎?

“陳先生,你們夫婦沒有意見吧?“潘和宏打定主意要把大女兒推給陳家,以斷絕後患。

罷了,罷了!是兒子自己不長進,怪不得他們幫不上忙。陳南生開口表示:“我們夫婦倆沒有意見。”

“爸!”陳尚誼不敢相信父親居然同意了!

“別說了,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擔!”陳南生回給兒子一個埋怨的眼神。

陳尚誼頹喪的靠在沙發上,欲哭無淚,而潘琅琳的神情也同樣委頓。

“太好了!這件親事就這麼說定了,兩位先在這裏住下,法院裏有我熟識的人,公證結婚的事很快就可以辦妥。”潘和宏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神情愉快的說道。

“這……好吧!”陳南生夫婦也只能莫可奈何的同意。

“我這就去打個電話,看最快能安排在什麼時候。”話一說完,潘和宏馬上起身往書房走去,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將潘琅琳嫁出去。

留下的眾人都尷尬得不知該將眼光看向哪裏。這樁婚事來得突然,新郎新娘的組合更是出人意表,讓他們不管說什麼都覺得不對勁。

潘琅琳鼓足勇氣朝韓愈文所坐的位子走去,想做最後的掙扎。“愈文,你能不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她楚楚可憐的哀求着。

韓愈文沉默以對,從發現潘琅琳和陳尚誼偷情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想着,他是不是被她偽裝的外表騙過去了?

半年多來的交往,他是不是只看到她刻意表現出來的一面,而沒有真正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至少,在他印象中那個端莊得體的女人,不應該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厚着臉皮懇求原諒。

不管他們之間的情分有多深,他都不可能忍受自己將要娶為妻子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不清不白,更何況他對潘琅琳並沒有愛到多麼深刻的地步,只是因為年紀到了,父母不斷的催促,才順理成章的和她論及婚嫁。

有了這次的經驗,他會叮嚀自己在妻子人選的條件中加上一項——貞節。他可不想在煩累的工作之餘,還要時時刻刻擔心妻子有沒有讓他戴綠帽。

“愈文……”潘琅琳輕搖他的肩膀,想求他回心轉意。

韓愈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移開自己被碰觸的身子。

他這麼不留情面的拒絕,讓潘琅琳的面子大大的掛不住,她惱羞成怒,將滿腔怒火發泄在潘琅璃身子。

“潘琅璃!這一切都是你計劃的,對不對?”

這話聽得大家莫名其妙,把眼光全移向了對峙的兩姐妹。潘琅璃不發一語的看着怒火衝天的姐姐,暗嘆她為什麼老是學不乖。

潘琅琳卻誤以為她不說話是因為被自己的指控嚇到了,便得寸進尺的將全部責任都推給她,想藉此求得眾人的同情。

“是你故意找來愈文的!因為你存心要報復我在六年前搶走了盧士和,所以才這麼做來打擊我,對不對?”她很滿意的看到大家以疑惑的眼神盯着潘琅璃。

潘琅璃還是不說話。

不是她無話可說,而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居然這麼愚昧!虧她們還是同父同母、半點血緣都不差的親姐妹!

韓愈文對她們姐妹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感到訝異。

看來剛才潘琅璃眼中的笑意並不是無意義的,兩姐妹之間的確存在着不為人知的心結,潘琅琳簡直是把妹妹看成敵人一樣。讓他看到了她從未顯現在他面前,妄斷是非的另一面——他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沒有先行通知就來拜訪。怎麼可能和潘琅璃扯上關係?

“琅琳,你的意思是說,今天這件事全是琅璃一手策劃,為的就是報復盧士和被你搶走的事?”潘琅琮發出了疑問。

盧士和是和他們兄妹三人一起長大的,他身為兄長和旁觀者,當然知道盧士和心中一直只有琅琳的存在,可是琅琳就是看不上他的忠厚老實;後來不知怎的,有段日子盧士和和琅璃走得很近,但過沒有多久卻又各琅琳粘在一起,這段三角關係最後的結局是琅琳與盧士和分手,但他也因此到國外讀書,至今都沒有再回來。難道這一切竟成為兩姐妹解不開的心結?

“對呀,哥,是琅璃不好,居然做出這種暗算人的手段!”潘琅琳先咬了妹妹一口。

潘琅琮卻對她的話存疑。

不是他偏心,但平心而論,自己的兩個妹妹是什麼樣的個性,他怎麼會不知道?他當然了解在琅琳嬌媚的外表下,藏着極端的自私與任性;而琅璃不興波瀾的平靜面孔下,存在的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所以若這事真的是琅璃策劃的,恐怕也是琅琳自找的!

不過,想是這麼想,他還是不覺得自己的小妹有這麼厲害。

“她是怎麼知道你和陳先生會趁我們大伙兒外出的時候做這種事?還有,她怎麼能預測陳伯父他們和愈文會在這個時候來到?”

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妹妹能未卜先知。

韓愈文是他們在半中上遇到的;而陳南生夫婦則是他們一同返家時,在門口看到兩人正準備按電鈴,所以才一併請進屋來。這也能和琅璃扯上關係嗎?

“而且,今天一早是你自己說頭痛不和我們出門,並不是琅璃將你強行留下,你怎麼能說這一切是琅璃設計的?”

在他看來,琅璃唯一能插得上手的地方,也只是體貼的將陳尚誼留下來聯絡公事而已。

“這……我……”潘琅琳辯不過哥哥,便對陳尚誼使了個眼色,要他開口幫腔。只要他也出面幫她說話,一定能將整個局勢推翻,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他不會不幫她的!

陳尚誼當然看得出她的用意,但問題是……琅璃根本就沒有計劃這一切,要他如何幫她說話?他苦笑着微微搖頭。

“陳尚誼,你——”

潘琅琳正要發怒,潘和宏已經從書房走了出來,滿臉笑容的宣佈:“太好了,我的朋友說法院在十一點的時候,剛好有人取消了公證儀式,我們剛好可以填這個缺。”這種事還是打鐵趁熱的好,免得時間一久又有其他變故。

“這……不會太趕了嗎?”陳南生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

“不會、不會!反正只是一會兒的時間而已,先把事情定下來,以後才不會又有突髮狀況。”像琅琳這種令人操心的女孩,還是趕快讓她成為別人的責任,他已經老了,經不起再有這類事情發生。

“爸!”潘琅琳簡直不敢相信父親這麼急着將她趕出門。

鐵了心的潘和宏對她的叫喚充耳不聞,在他的極力推動之下,一伙人只好起身準備前往法院,臨出門前,潘和宏忽然想起身後立場尷尬的韓愈文和潘琅璃。

他轉過身來,有點抱歉的說:“愈文、琅璃,你們……唉,真是太對不起你們兩人了。”原本一個親人同聚的假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情況。

“爸,沒關係的,幸好是在事情沒有變成更複雜前打住,要不然情況會更難堪的。”潘琅璃安慰父親。

“可是……”他從來沒想到美麗嬌媚的大女兒會做出這種超出他想像的事來。

“伯父,琅璃說得對,幸好提早發現了,不然後果更是不堪設想。”韓愈文也很慶幸在這個時候就將事情結束。

“唉,你們兩人能想得開就好。我也不勉強你們一同上法院觀禮,琅璃,看你是要留下來繼續度假,還是——”

“爸,我想回台北了!”

她該回去將交接的事情處理好,另謀出路。陳尚誼已經成為她的姐夫,為了減少以後可能會有的麻煩,她寧願自己先離他遠遠的。她一點也不惋惜兩年的努力歸於原點——一個剛踏出校門,什麼都不懂的菜鳥,在這兩年間學到了大把銀子都無法買到的經驗,這已經是她最大的收穫。

“這樣啊……也好,你就先回去吧!”潘和宏也怕她留下來會傷心難堪。

“伯父,正好我也要回台北,就由我來送琅璃一趟吧!”

韓愈文提議。

他對兩姐妹的敵對狀態感到興趣,想乘機問個明白,看自己是不是也成了她倆較勁的一步棋。

潘琅璃晶亮的大眼對上了韓愈文感興趣的目光,不甘示弱的迎視着他。

“也好,你們兩人在路上做個伴吧!”雖然琅璃表現得很鎮定,但也許只是好勝心作崇,私底下其實很難過;有和她同病相憐的韓愈文陪着也好。“那我就先去法院了。”

“爸,再見。”

等父親離開之後,潘琅璃挑戰似的看着韓愈文,靜待他的下一步;他微微一笑,扔出了問題。

“你不覺得該對我這個無辜的當事者解釋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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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成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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