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厭惡我?可是你剛才的表現,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他陰鬱地望進她悲凄的眸子裏,他在找尋答案。

「這是我最儘力的表現,還望爺能放我一馬,讓我回中原去。」冷冷的語氣,隱藏着一顆冷卻的心。

「不放!」他從齒縫憤怒地逼出話來。回答很乾脆,不管她再要求幾次,他的答案永遠都是如此。

「你若不放了我,我會恨你一輩子。」她的話決絕地令人心寒。

恨?「你恨吧!」他情願她恨他,也不會讓她離開,不會讓她有機會重返那男人的懷抱。

「赫遙覺胤,你的血是冷的嗎?你都要娶妻了,為何還不肯放了我?」他的表情告訴她,他真的不肯放手。綾晏梅哭喊着,掄起拳頭打着他的胸膛。這叫她情何以堪,她深愛的男人就要娶別的女人為妻了。

「你是屬於我的,誰都不許碰!」他宣告着。粗暴的攫住她的皓腕,盛怒的黑眸凝望着她淚濕的頰。

「我不屬於你,我是傲龍的妻子,我是中原人,不是你這匪類的玩物。」她尖叫着掙開他的鉗制,使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倒在池裏。

「該死!」赫遙覺胤低咒一聲,飛快地爬起身來,綾晏梅這時已上岸,見她胡亂地抓起單薄的衣衫套上,往黑冷的荒野盡頭奔跑而去。「我要逃離你——」黑夜裏,她哭着、喊着。

「該死的,你給我回來!」赫遙覺胤跟着上岸,他飛快的套上長褲,迅速往前奔去,抓住欲逃離的她,緊擁在懷。「不準亂跑!」在這荒野多的是野獸,而她竟然罔顧性命安危的胡亂逃竄。

她為何總逃不開他的氣息。「如果你執意囚住我,那我寧願死去。」她冷然地推開他,她不能再眷戀他的胸懷了。

「你別挑釁我的怒氣,真讓我發了火,我會失去理智地讓你如願——」她一心想逃開他,只想尋死。赫遙覺胤的耐性告罄,他狂怒地揚起手臂,這一掌揮下,她絕對難逃一死。

「殺了我吧!我的身子被你給侮辱了,這份恥辱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會恨你一日……」她無懼地仰起螓首,迎上那滿眸的肅殺之意。

「侮辱」這個字讓他抓狂,她竟如此看待他們之間這份情愫。可悲呵,他的真心竟然被她視為敝屐。赫遙覺胤在盛怒中,幾乎要揮下那威猛的一掌。

咻地——

「呃……」怒掌尚未落下,一支短刃卻先了一步直直刺進她的肩窩。低咽一聲,那無法承受的疼痛讓她血色盡失,瞪大了空洞的眸——他真的下手了?!

可笑呵……她一心尋死,卻在他真正無情下手時,她的心更悲傷,全碎了。

哀怨地凝視他最後一眼,她的身子再也撐不住地往後倒去,暈厥了。

「可惡的,是誰?」赫遙覺胤接住她頹倒的身子,看她肩上那傷口流出的鮮紅血液,他憤怒的吼聲劃破黑夜的寧靜。

「她既然想死,就如她所願呀!」摩會瓔娃從一棵大樹後面走了出來。在赫遙覺胤和綾晏梅來這池邊之前,她先一步來這裏沐身。

他們在池裏那赤裸痴狂的歡愛,她盡收眼底。

她的心充滿妒恨,她恨綾晏梅竟能得到赫遙覺胤這般瘋狂的寵愛,她嫉妒的快要發狂,要不是顧忌赫遙覺胤,她會一刀射中她的心窩。

「我不准她死!」那鮮血令他觸目心驚。在沙場上,他見過太多血腥的畫面,卻從來沒有一次令他這麼惶恐、害怕過。「該下地獄的人是你。」對着摩會瓔娃,殺氣騰騰地怒吼。

看着綾晏梅肩上一直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身子,赫遙覺胤沒有時間給摩會瓔娃教訓,不敢有半點延宕,急速地從地上拾起披風裹住她虛軟的身子,緊抱着她,飛快地跳上馬背。

「赫遙覺胤,我警告你,在我們成親之前,最好把她送走,要不然我會親手殺了她。」他竟然對她如此無禮;摩會瓔娃氣不過地趕在赫遙覺胤離開之前,對他下了警語。

「摩會瓔娃,在我們成親之前,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

赫遙覺胤怒火狂張地對她撂下狠話,用力一踢馬肚,烈馬嘶叫一聲,揚起馬蹄狂奔盡頭。

要不是綾晏梅的身子急需救治,他會狠狠地還給摩會瓔娃一刀,讓她嘗嘗被刀刃刺傷的痛苦。

「赫遙覺胤,我恨你!」凄黑詭譎的荒野中,只留下摩會瓔娃的怒吼聲。

【第十章】

快馬奔馳了四天三夜,伍晉不負赫遙覺胤所託,來到上京面見皇上,想要問明一件事情。這事有關綾晏梅,赫遙覺胤要知道綾晏梅被擄來上京這整件事的所有發生過程。

年輕俊朗的耶律常焰微笑地搖着頭,他那雙藍色的眸,閃着莫測的光芒。

沒給伍晉任何答案,他命令一名輕騎,以最快的速度傳話給咄質允,要他即刻啟程前往摩會族和赫遙覺胤會面。

咄質允收到消息,馬上前來,他和伍晉一前一後進到了府里。

赫遙覺胤一臉慣郁地站在院落,仰首看着快要凋落的梅花。

「赫遙將軍,別來無恙。」他們倆曾是沙場上同生共死的盟友,咄質允對這次的會面興奮無比。「是何事讓皇上十萬火急的,把我抓來這兒見你?」他明知故問其實皇上所派來的那名輕騎,已把事情約略地向他說明了。

「收起你的笑臉,否則別怪我打落你的牙。」赫遙覺胤給他的見面禮是一句威脅。咄質允瞠大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怎麼了?憔悴地令人不舍呀!

嘆,不會是被那名漢女給折磨的吧?

咄質允回頭用眼神向伍晉詢問,伍晉只是撇撇嘴,不敢多說什麼。

快要入春了。

綾晏梅倚在窗欞上,望着凋落的梅花,雙美眸變得空洞又哀戚,她這樣足不出戶,食不下咽已經好些日子了。

肩上的刀傷還未痊癒,可是傷口已經不痛了,痛的是這顆快要枯萎的心。

小手按住左肩那未愈的傷口,她心痛地思索着,赫遙覺胤何不一刀射穿她的心窩,好讓她死得痛快?

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這個傷就是警告——警告她最好乖乖地做好伺候他的工作,警告她別想蓄意破壞他和摩會瓔娃的婚事。

抿着唇,逸出一抹苦澀的冷笑,她恨他的無情,更痛恨自己的軟弱。

憤怒地掄起拳向自己受傷的肩窩,貝齒咬着牙,她忍受着痛楚,直到鮮血流出,濕了淺藕色的羅衫。

才剛恢復血色的臉,這下子又蒼白的駭人。綾晏梅承受不了傷口幾近撕裂的痛楚,險些暈倒在地上。

正要進房替她沐身的奴婢小環發現了虛弱的她。

綾晏梅一見小環,正要示意她別驚慌,小環卻已嚇得尖聲大叫。

「爺,小姐她又流血了——流血了——」緊張的喚聲穿透長廊,正在廊道盡頭和咄質允談話的赫遙覺胤一聽,心慌意亂地施展輕功,像風一樣飛進了她的寢房。

「這——」應皇上之命,前來拜會赫遙覺胤的咄質允看傻了眼,沒想到在沙場上以冷酷無情着稱的大將軍赫遙覺胤,竟然會為了一名漢人女子而如此慌了陣腳。

他搖着頭,嘖嘖稱奇。

看來,他救了這名漢女是救對了。

看她倒在窗檯下的虛弱身影,赫遙覺胤一顆心咚地往下跌。他心疼又慌亂地抱起她!

「別碰我,你的碰觸讓我覺得身子污穢。」一顆心冷了,再無情的話都說得退場門。

赫遙覺胤身子一僵,寬額上青筋隱隱跳動。

忍着怒氣將她放到炕上,他這般的心疼和憐惜卻換來她傷人的冷言冷語。

「你給我閉上嘴!」他切牙切齒地說,一雙黑眸竄着怒焰。他強抑着怒氣,大手小心翼翼地要解開她的衣衫,審視傷口受創的程度。

「不要碰我!」綾晏梅尖銳地叫了一聲,翻過身,躲到炕的另一邊,不願讓他碰到身子。

「我寵溺你,但可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這些天來隱忍的怒氣在瞬間爆發。他鉗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抓住襟口,他以不傷到她傷口的力道,飛快地扯下她的衣衫。

要命的!那鮮血把整條纏住傷口的白布全給染紅了。赫遙覺胤看到這傷,差點兒失手掐死這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的恩寵,那隻會讓我覺得羞恥。」無懼地迎上他那殺人的怒眸,她就要惹怒他,最好氣得他發狂,這樣她的心也許會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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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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