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柳慕帆怒氣沖沖拿着一疊資料闖進總裁辦公室中,他絲毫不客氣的將那疊資料甩在柳翰德的辦公桌上。

他誇張的抬高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在氣頭上的侄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簽署的所有文件全都失效呢?”柳慕帆怒不可遏的質問他。

柳翰德一副老神在在,絲毫不理會他的怒氣,還點起一根雪茄。

“我認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原因。”他不疾不徐地說。

“別賣關子了,難道我這個總經理沒有資格決定這些事情嗎?”

“當然有資格啊!”他輕吐一個煙圈,“可是你有沒有稍微注意到今天的日期,如果在這四十天之內,你再不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你將會喪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當然這之中也包括柳氏企業未來總裁的職位。”

“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在威脅你,只是在告訴你事實,你應該知道在柳氏企業繼承的遺囑中,明言規定你必須在三十五歲之前完成終身大事,否則你必須放棄現有的一切。”柳翰德提醒他一些既定的事實。

“我知道。”柳慕帆滿臉不悅的點點頭。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處境,董事會已經抓到你的把柄,他們認為你這輩子大概不會結婚,所以這些併購案並不是遭到我的駁回,內幕黑手你應該知道是誰。”他輕吐煙圈,注意柳慕帆臉上的神情變化。

“他們認為我已放棄自己的權利?”

“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是有很多人都想要總裁這個位子,卻是不爭的事實。”柳翰德提醒他目前的處境。

“沒這麼容易。”柳慕帆斬釘截鐵的道。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什麼手段,你必須遵守這項繼承規則,否則你只好準備接受董事會的革職書。”柳翰德措下狠話,希望這一招能夠達到逼婚的效果。

“你這又是威脅嗎?”

“是威脅也是最後通牒,你比誰都清楚有多少人覬覦總裁這個寶座,如果你不想將它拱手讓人,那就儘快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除非你怕自己會愛上一個人,成為愛情的俘虜。”

他早已看穿侄子不婚的心思,故意使用激將法來刺激他。

“我會愛上人?哼!這二十年來我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孩,往後的二十年也將會如此。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我絕對會在既定的時間之內,登上柳氏企業總裁一職,你拭目以待好了。”柳慕帆信誓旦旦的說。

“樂觀其成,希望她別太拜金才好。”柳翰德很難想像,他曾找何方神聖來當妻子,希望不要是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但願如此。”慕帆順着他的語氣回答。

他不想再浪費太多唇舌在這些無謂的爭執上,反正總而言之,他是一定要在這四十天之內找到人和他一起步入禮堂才是重點,他沉默的收拾起桌上的資料轉身離開。

◎◎◎◎

若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半癱在沙發上,她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着電視遙控器,各式的爆笑短劇和精彩影集都沒有引起她的興趣。她所有的心思全都懸在腦海中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上。

他挑逗的眼神、結實的胸瞠、性感且熱情的擁吻,樣樣都讓她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她從來就不會對一個男人有念念不忘的感覺,為何這一次竟會有魂牽夢縈,渴盼再見到他的衝動呢?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

她無奈的甩甩頭,直覺告訴自己,一定是昨天所造成的錯覺,突然沈湘琪尖銳的叫喊聲將她重新拉回現實。

“女兒啊!中午的相親你準備得如何?”她十分熱情的搭着若婕的肩膀。

“還好啦!”若婕隨意敷衍着,想到又要面對殘酷且尷尬的相親飯局,她就一臉嫌惡。

“你這是什麼反應?好像我是在趕鴨子上架,若不是已經和對方約好了,我還真不想叫你去。而且要不是我和陳媽媽在幫忙,我看你自己一定也交不到什麼男朋友。”沈湘琪忍不住又嘮叨了幾句。

若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們的幫忙也無濟於事啊!事到如今,她仍舊小姑獨處,還得應付接二連三的相親飯局。

“我不想談戀愛。”她勉強替自己找一個理由搪塞。

“不想談戀愛?為什麼你不坦誠自己根本就是乏人問津呢?”

“我才沒那麼慘!”她沒好氣的抗議。

“但願如此。”沈湘琪慎重其事的叮嚀着,“你最好別再搞砸這次的相親,因為方圓百里之內的男人,幾乎都和你吃過飯,我實在無法再為你找到其他的人選了。”

若婕心中頗不以為然,母親愈是警告再三,她偏要故意弄砸。

“若是你這次再失敗,那你最好有本事找個男人和你步入禮堂,否則我是真的會將你登報作廢,和你斷絕母女關係。”沈湘琪撂下最後通牒。

“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也許命中注定我是嫁不出去的女人,你何必大費周張的硬要我去相親呢?”

“你好自為之,反正今天你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們於家可沒有那種顏面養個嫁不出去的女兒。要是你失敗了,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這後果你得自行負責。”

若婕抬起頭注視到母親認真的眼神,她知道這次母親是認真的,而不是在開玩笑。

沈湘琪再加強語氣叮嚀她,“你應該記得,我們於家最晚結婚的年齡限制是二十八歲,我不希望你真的拖到那個時候。想當初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孩子都不曉得已經幾歲了。”

“我儘力而為,要是人家不嫌我,我就嫁給他。”若婕息事寧人的道,她可不想再聽母親念經,借故以準備相親為由乘機溜上樓。

◎◎◎◎

晶晶酒店中,若婕和趙仲凱落坐在緊臨玻璃窗的位子上,若婕一臉無奈且尷尬的朝着對方露出一記應酬式的笑容。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煩悶的氣氛和枯燥的談話內容,她側着臉偷偷地吁了一口氣,不曉得這場無聊的戲還要演多久,她真期盼能早點結束。

“於小姐,你好像很喜歡粉紅色。”趙仲凱終於打破沉默,很困難的找出一個可以共聊的話題。

“因為比較喜氣。”她隨意敷衍着。

她睜大眼睛仔細看着坐在對面的他,一臉白皙的皮膚,理得十分服貼的西裝頭,白色的西裝;一臉憨厚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種好好先生的模樣,不過他根本不是安靜,簡直就是木訥到了極點。

如果要她嫁給這種男人的話,那她情願被逐出家門,絕不願和這種無聊的丈夫共度餘生。

趙仲凱見她久久不語,努力地想找話題打破沉默。

“於小姐,你穿粉紅色的衣服看起來很賢慧,好像賢妻良母。”

聽到這一番話她發現,這個男人不僅笨得可以,簡直就是豬頭,這是她聽過最糟糕的恭維。

“趙先生,你這是讚美還是挖苦呢?”

“我……這當然是讚美啊!”他聞言冒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回答她的問題。

若婕看着服務生送來餐點,輕輕吁了一口氣,終於有仲被解圍的感覺,她完全不理會他,逕自埋頭苦吃。

柳慕帆剛結束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眼下只想要大快朵頤、鎬賞自己的五臟廟。但是,一進餐廳煩人的事情就來了,他平時的老位子居然被人捷足先登。

他毫不客氣的請服務生去協調一番,但是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便決定親自出馬。

柳慕帆走向前,赫然發現眼前居然是他冤家路窄的頭號大敵——於若婕,他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同時眼底也燃起一股復仇的快感。

“於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們同桌用餐嗎?”柳慕帆禮貌性的徵詢若婕的意思。

這熟悉的聲音引起若婕的注意,她彷彿在哪兒聽過如此耳熟卻又陌生的聲音,她納悶的抬起頭,發現映入眼帘的是柳慕帆,當下她愕然得說不出話。

“我想沉默代表應許,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他絲毫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逕自拉開椅子坐下。

“這位是……”柳慕帆指着趙仲凱問道,看他們兩人尷尬的神情大概是在相親,自己不妨從中作梗整整她。

“我叫趙仲凱。”趙仲凱立即自我介紹。

“幸會、幸會。我是柳慕帆,這是我的名片。”他由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完全不理會若婕抗議的眼神。

“你是柳氏企業的總經理。”趙仲凱瞠目結舌的看着名片上的頭銜,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崇拜感,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和這麼有錢的人共進午餐。

這是若婕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原來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惹上他這個大麻煩,她開始如坐針氈苦不堪言。命運之神可真的是在玩弄她悲慘的人生。

“沒錯,你和於小姐是……”柳慕帆輕易的掌控大局,還不忘對若婕投以一記詭譎的眼神。

他是怎麼都不會忘記她那致命的一擊,這次他鐵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順便挫挫她的銳氣,教她相信世界就是小得可憐。

“我們是……”趙仲凱支支吾吾,不曉得如何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事實上,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連朋友都還稱不上。

若婕頹然的垂下頭,好似將赴刑場般,現在她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你們是在相親吧。”柳慕帆佯裝出恍然大悟。

“是啊。”趙仲凱大方的承認。

“那這是趙先生第幾次相親呢?”柳慕帆對於紅娘的角色表現出興緻勃勃,幫着兩人探問彼此的相親經驗。

“第一次。”趙仲凱憨厚的回答。

“哦!原來是第一次相親,若婕,你聽清楚了嗎?這是他第一次相親呀。”柳慕帆故意叫若婕的名字叫得十分親切,彷彿他們是多年的老友般。

他在桌下踢了踢她的腳,要她直視他,並且回答他的問題。

“聽清楚了。”她一臉無奈,看來他是有備而來,想要在這裏上演復仇記。

“那這是你第幾次相親呢?”柳慕帆十分熱心的問。

若婕繃著一張臉不悅的下逐客令,“這是我和趙先生的約會,我希望你不要打擾我們。”

柳慕帆對她的抗議置之不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復仇,他怎麼可能輕言放棄呢?

“趙先生,你也不歡迎我在這裏嗎?”他一副死皮賴臉的詢問趙仲凱的意見。

憨直的趙仲凱根本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加上柳慕帆在此可以化解他們之間沉悶的氣氛,他簡直求之不得。

“能和你這麼有成就的人物共餐,是我畢生最大的榮幸。”他拍着柳慕帆的馬屁。

“若婕,這到底是你第幾次相親呢?我想趙先生一定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柳慕帆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於小姐,我也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趙仲凱十分配合的順着他的話語走。

若婕逼不得已只好硬着頭皮回答,她知道這樣會有點丟臉,但是她又不想扯謊,這次相親對她而言太重要了,不容她有搞砸的餘地,否則她得準備被驅逐出家門。

“五十一次。”她降低音量誠實招供。

真希望這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否則來個慧星撞地球也不壞,總之,她希望自己此刻能從地球上蒸發。

“五十一次!”柳慕帆刻意睜大眼睛大聲重複道,“那對於相親一事,你真是個中翹楚、識途老馬。”

若婕低下頭不吭聲,若不是母親恩威並施,撂下狠話,她真會掉頭走人。

“於小姐,你為什麼會相親那麼多次呢?”趙仲凱也被她駭人的相親次數給嚇了一大跳。

趙仲凱很難相信,在她清逸脫俗、氣質非凡的外表下,居然會有那麼駭人的相親次數,這點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是有難言之隱……”柳慕帆趁着若婕困窘之際,立即接口說道。

若婕為之氣結,抬起腳在桌子下搜尋他的腳丫,憑着直覺用力的猛然踩下去,她見柳慕帆仍舊泰然自若,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她更是加重力道。

“於小姐,你踩到我的腳了。”趙仲凱老實的臉孔因為痛苦而扭曲。

若婕聞言,立即抽回自己的腳,這會可真的糗到極點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臉歉意。

“那有可能是蓄意噯?”柳慕帆從中挑撥離間。

“當然不是。”她激動的否認。

趙仲凱站起身,“我先失陪一下。”

“你究竟想怎樣?”若婕趁着趙仲凱不在座位上,壓低音量質問着柳慕帆。

他聳聳肩,“我沒有想要怎麼樣,只是想提醒你,世界就是這麼小,而冤家的路又特別窄。”

“你想報仇?”她記得那天自己是撂下了狠話,沒想到老天這麼不幫忙,在她最重要的時刻又遇上他。

“你覺得呢?”他反問她。

“如果你真的想報仇,可否請你選其他時間,別在今天裏搞砸我的好事。”

“你在求我嗎?”

“如果是呢?”她稍緩辭色,放低姿態。

“你喜歡他?”柳慕帆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對他低聲下氣,這讓他覺得十分不是滋味。

“這跟喜歡沒關係。”

“你想嫁給他?”他也有些嫉妒趙仲凱,她居然寧願為了他而留下來接受自己的冷嘲熱諷。

“我嫁不嫁他,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費心傷神,麻煩你快走,別在這裏當電燈泡。”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對他下達逐客令。

“若是我不走呢?”他故意和她唱反調。

“那我走。”她氣急敗壞的站起身。

“如果你敢踏離這裏一步,我就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公開。”

“你敢?”她惡狠狠地瞪視着他。

“你認為有什麼事情是我做不出來的嗎?你又不是沒領教過我杜撰故事的能力。”

若婕生氣的揪住他的領口,凌厲深沉的提出警告。

“你最好別亂說話。”然後一把推開他。

“這個前提是,你要能管住我的嘴巴。”他用手調調自己的領帶。

趙仲凱回到座位上,若婕不發一言的坐回自己的椅子。

“趙先生,我希望你能體會若婕的心情,畢竟一個女人相親了五十次,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優秀的青年,心情難免會比較激動。”柳慕帆語帶玄機的說道。

“我不會介意的,只是柳先生你和於小姐之間很熟嗎?”

趙仲凱再怎麼遲鈍也可以感覺到他們之間非比尋常的氣氛。

“若婕是我以前的情婦。”柳慕帆語重心長的說,“雖然這個角色讓你覺得有點可恥,這卻是不爭的事實。但是誰沒有過去呢?與其蓄意欺瞞,何不在這裏把話都說清楚。”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若婕錯愕的瞪大眼睛,她完全百口莫辯,也終於了解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窘狀了。

“其實這都應該怪我,如果我勇敢一些,能夠挑戰強權和嚴厲的家規,不在乎門當戶對和迂腐的想法,就不會讓你當這麼久的黑市夫人。”柳慕帆刻意佯裝出一臉自責的表情。

趙仲凱聽得十分入神,這些意外着實讓他驚愕不已。

“趙先生,他說謊,你千萬不要被他的片面之詞給欺瞞,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若婕急忙想為自己辯解,沒想到柳慕帆不僅無賴到極點,就連胡說八道的功力都讓她望塵莫及。

柳慕帆立即打斷她的話,而且還激動的執起她的手。

“若婕,別因自己的過去自責,也別急忙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謊言不能欺瞞一輩子,我們必須勇敢的面對事實。我知道這些日子讓你受盡委屈,但是我一直設法彌補你,像為你尋覓好郎君一事,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

他一臉痛苦且懊惱的表情,繼而鬆開她的雙手,頹然的垂下頭,彷彿是在自責也在沉思。

若婕驚訝不已,他居然能將虛假的謊言編纂得如此真實,這會她也見識到三人成虎的可怕。

“柳慕帆,你究竟要演戲到什麼時候?”她必須制止他的謊言繼續蔓延。

“若婕,你怎麼會如此絕情呢?居然認為我是在說謊,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私定終身、許下山盟海誓嗎?你怎能如此對待我?”

柳慕帆瞟見趙仲凱一臉獃滯的神情,顯然是被自己卓越的演技所征服,他愈來愈祟拜自己,若是自己真喪失柳氏企業的總裁資格,也許可以考慮往荷里活發展,拿下幾座金像獎肯定自己的演技。

“你根本是在胡說八道,含血噴人。”若婕氣急敗壞的低吼。

“既是事實何須抹滅,時間將會印證一切。”柳慕帆無限吸吁,輕輕地嘆口氣。

“柳慕帆,你究竟想要搗蛋到什麼時候?”她實在沒有勇氣再聽他胡扯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若婕,我無意破壞這一切,我是想讓趙先生了解你的過去,我不要我們曾共有的回憶毀了你日後的幸福。趙先生,你會接受若婕的過去吧?”

柳慕帆的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但內心卻是狂喜,報復的快感正隨着血液的流動,傳送至他全身上下每個細胞,他極力剋制想發出狂笑的衝動。

“這需要很大的勇氣。”趙仲凱沉默已久,終於有開口的機會,他實在受不了這場荒謬的鬧劇。

“你會願意接受若婕的過去吧?”柳慕帆再次追問。

“對不起,我先告退了。”趙仲凱突然站起身。

“趙先生,這是一個誤會……”若婕慌了手腳,急忙拉住他,想為這一切作解釋。

“趙先生,”柳慕帆打斷她的話,“其實若婕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女孩,若是撇開她曾經玩世不恭、愛抽煙、喝酒、打牌、墮胎、淪為情婦之外,她實在沒有什麼重大的缺點。”

“對不起,我受夠了。”趙仲凱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

若婕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實在沒有勇氣回去面對母親的疲勞轟炸。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沮喪的垂下頭,自己又再一次創下紀錄,而這次她得準備收拾行李浪跡天涯了。

“什麼完了?”柳慕帆好奇的打量她失望的表情,她該不會真的對那個書獃子暗許芳心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若婕忿忿不平的瞪視着他。

這一切都該怪眼前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不僅搞砸了這次的相親,更讓她離嫁不出去的事實又更靠近一步,而且還有可能被逐出家門。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費盡干辛萬苦才替你趕走那隻癩蛤蟆,你居然對我怒眼相視。”他展現好人難為的委屈。

“謝謝你說我是只天鵝,但是對於你今天所有的行為,我敬謝不敏。”

“我說過好人難當。”柳慕帆優閑的輕啜一口咖啡。

若婕看他一派輕鬆的態度,開始怒火中燒。

“就算我和你有深仇大恨,你也不該搞砸這一切。”

“他不適合你。”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適不適合我,與你無關。”她巴不得將他一手掐死,可惜她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和力氣。

“我是在救你脫離苦海,你跟那種男人結婚一定得不到幸福,他根本無法保護你。”

“你把我形容得有如台北神女,這叫解救我?”

“台北神女?你還不夠格呢。”他忍不住挪揄道。

“那你大可不必把我形容成人盡可夫的女人。”

“很貼切不是嗎?”

“當然不是。”她立即為自己辯解,“我可沒有玩世不恭,也不會抽煙、喝酒、打牌,更遑論淪為情婦。”

“哦!”他恍然大悟的說:“也許我應該說你只是和我一度春宵,這樣更為正確。”

“你……”若婕為之氣結,她真是倒霉,遇到他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是怕這些話不能讓他死心,才會紓尊降貴犧牲自我的形象,這是你於大美人才有的殊榮,而你居然不領情。”他振振有辭的說道。

“誰不知道你是想報仇,還替自己找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現在你搞砸了這一切,你報仇了,開心了,要不要拿串鞭炮來放啊?”

“我是在幫你。”

“幫我?算了吧!認識你算我倒霉,誰教我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我不止是說不過你,更是鬥不過你。”

她一臉泫然欲泣,痛苦的垂下頭,她等着接受母親的指責吧。

“沒這麼慘吧?”柳慕帆收起玩笑的口吻,看着她的眼眶中閃爍着淚光,着實令他於心不忍。

“當然有這麼慘,而且更慘的還在後頭,這是我第五十一次相親,我已經失敗了五十一次。”想到這驚人的次數,她的心情就顯得格外沮喪。

“而我只搞砸了一次。”

“卻是最重要的一次,你說的那些話已經毀了我的名譽、尊嚴,若是傳出去,我不僅沒了相親對象,還有誰敢娶我進門呢?以前我還有待價而沽的機會,而你卻殘忍的連它都剝奪了。”若婕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你不該踢我的重要部位。”

“而你也奪走我的貞操,我堅守二十七年的貞操。原本我是想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留給我未來的丈夫,但是這一切都讓你給毀了。你拿走我那麼重要的東西,我踢你一下也不過份,況且你連我的初吻都奪走了,算來算去你還是賺到耶。”

柳慕帆聽到她這段真情至性的話,忍不住想笑的衝動,原來她真的單純的以為……

“你在笑什麼?”她對於他的笑容感到十分反感。

“沒有,我沒有在笑。”他立即矢口否認,暗忖自己該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嗎?他其實沒有賺到那麼多,除了那一吻之外。

“你不止沒有良心,我看你連肝、脾、肺、腎樣樣都缺,聽到我這麼悲慘的事沒有側隱之心就算了,還幸災樂禍。”

柳慕帆看到她忿怒的表情,決定將事情的真相隱瞞到底,要是現在揭開謎底,她肯定會把自己給殺了。他可不想再低估女人的復仇心,上次他牛刀小試一番,卻換來難以言喻的痛楚,這次他不想再貿然嘗試。

“你讓我離嫁不出去的境界又近了一步。”她忍不住又數落一句。

“有這麼嚴重嗎?”他認為自己尚未到罪不可赦的地步。

“當然有這麼嚴重,我母親好不容易才幫我找到一個對象,而你卻惡意的壞事,看來我準備被逐出家門好了。”

“逐出家門?!”他一臉疑惑,只是相親失敗,有必要說得如此慘嗎?

“我母親逼我今年一定要出嫁,否則就要和我脫離母女關係,而你卻把我僅存的一絲希望紿毀滅了。”

聽到她被逼婚的悲慘景況,他心有戚戚焉,原來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

“為什麼你非得在今年結婚呢?”

“因為我們於家最晚結婚的年紀是二十八歲,而我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

“就算對方是趙仲凱也無所謂?”他懷疑她是否想結婚想瘋了,還是相親相傻了。

“無所謂,也許有點所謂,但他的條件還算過得去,我配他雖然有點暴殄天物,不過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

“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太……”他找不到適合的詞句來形容她的瘋狂舉動。

“我只是想結婚想瘋了,這樣也不行嗎?”她沒好氣的投給他一記衛生眼。

“即使沒有愛也無所謂?”他試探性的問她。

“愛?”她一臉疑惑。

“愛情啊!很重要的不是嗎?”

“嘎?”若婕以不屑的口吻問:“你相信那玩意?你居然會相信這世間有至死不渝的愛情?那些都只是感情激素中某種錯覺,世界上真有幾對夫妻是因為真心相愛而結婚?大部份的人,都是心中有一分愛,卻表現出九分的熱情與情感。”

現在和她談論愛情似乎是太殺風景,因為她當了太久的絕緣體,已經很難相信世間真有教人生死相許的愛情。

柳慕帆大悅,原來這世界上真有人同他一樣不相信愛情,而且還迫切的要結婚,看來這一切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和我結婚吧。”他握住她的手。

“嘎?”若婕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我說嫁給我吧!”他再一次重申。

若婕愣了三秒鐘,立即恢復意識,她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耍我耍得還不夠嗎?你以為再說這些低級謊言,我真的會再一次愚蠢的上當?今天不是四月一日,別跟我玩這些花招,我受夠了。”

“我是認真的。”他十分誠懇的為自己辯解。

“少裝蒜,你知道我一心一意想結婚,所以故意說出這種話來證明自己的魅力,認為我會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求你娶我?我不會上當的。”

“不是的。”他急忙否認,“絕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我是十分誠懇想向你求婚。”

“敢情你是良心發現,要為自己的惡行惡狀負責?”

“也不是……”他老實的承認。

“我說過你沒有良心,自然你也不會負責,那你娶我的動機是什麼?該不會是還想報仇,想凌虐我一輩子吧?”她好奇的猜測着他的動機,卻發現他的眼神出奇的真摯,不像是在說謊。

“因為我必須要在這個月之內結婚,而你也一樣想要結婚,所以我覺得我們會是不錯的組合。”

“原來你是因為‘必須’才想和我結婚,看來我還是有機會成為別人的必需品嘛!”她故意自嘲的說道。

“和我結婚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是一年的時間。到時候,我可以付給你三千萬的贍養費,而你也可以免於被逐出家門的窘境。”

柳慕帆大膽的提出協議,他自認為這樣的條件相當誘人。

“你認為我很拜金嗎!”她反問他,一想到三千萬那可觀的數字,她就忍不住想點頭,畢竟她這輩子可能沒有辦法賺這麼多錢。

“這代表你並不是嫁不出去的女人,而且還有機會成為富豪之妻,別人想都求不來的機會啊!”他誘之以利。

“這其中一定有詐,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如此友善,這會兒你究竟是存什麼心?動機又為何?”

“我沒有存什麼心,純粹是因為我必須結婚,而我又取走你的第一次,照道理我是應該負責任。所以我認為我是你結婚對象的最佳人選。”只怪他之前說了太多謊話,現在說實話反倒沒人相信。

“我說過你沒良心,你怎麼可能想好心的負責任呢?”她還是不相信他的話,畢竟他前科累累。

“人是會改變的。”

“但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十分鐘有如此大的改變,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其實你是在怕我吧!這一點你用不着承認,我們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改弦易轍換個說話方式,也許激將法會帶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怕你什麼?”她嘟着嘴巴問。

“怕我會像藍鬍子一樣,把你弔死在更衣室中,也許怕……”

她立即打斷他的話,“開什麼玩笑,我這輩子只怕過一個人,她叫沈湘琪,是我的母親大人,其餘的人我皆不放在眼裏。”

“那你有膽子和我結婚嗎?”他打鐵趁熱,挑高眉毛問她。

“結就結啊!難道我還怕你不成?”她賭氣的答應他的求婚。

柳慕帆離開座位出其不意的將她擁進懷中,將唇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唇上,給她一記熱情且浪漫的深吻。

良久,他才滿意的離開她的唇,“我必須趕回公司開會,再見了,我的小新娘,準備等我將你迎娶過門吧。”

若婕愣住了,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她接吻,她傻愣愣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唇瓣間似乎還留有他的氣息,耳邊還縈繞着他溫柔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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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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