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恐的目光筆直地朝耶律薔薇投射過來,金蓮蒼白着一張臉,抿緊的唇微微顫抖,應該說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抖得身下的矮凳子喀喀作響。
「薔薇公主?」熊旦已站在金蓮面前。
金蓮慌亂地望着站在她眼前的熊旦,立刻將目光投向耶律薔薇。
耶律薔薇眉一蹙、眼一凜,頷首要她順着熊旦。
金蓮見狀,小嘴兒開始抽搐,眼眶裏盈着淚水,緩緩站起身,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位子?
嗚嗚——她多想和凳子黏在一塊兒呀!
金蓮與熊旦站在一塊兒就像一隻大熊和一隻小羊兒般。
耶律薔薇將注意力全放在雷元身上,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紅通通,水眸瞪得大大的。
而雷元則是漾着俊笑,慢條斯理地與她對談。
嗚嗚——金蓮被熊旦帶到外頭的草地上后,不停地回過頭看向耶律薔薇。
高頭大馬的熊旦彎下腰行禮,隨即叉起手臂等待金蓮勾住。
金蓮猶豫地將顫抖的手伸向熊旦,勾住他的手臂,與他開始跳起北漠舞蹈。
沒想到熊旦雖然不是北漠人,但對北漠的舞蹈倒熟練得很,什麼時候轉身、什麼時候跳躍、什麼時候前進後退都清楚。
金蓮的注意力一直沒放在他身上,而且一整晚都處於緊繃狀態,所以當熊旦那張像熊一樣毛茸茸的大臉近在她眼前、雙手伸直要摟住她時,她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兩眼一翻從熊旦的雙臂間滑下,直接暈倒在草地上。
「薔薇公主!」
熊旦的呼喊聲喚起大家的注意,眾紛紛將人注目的焦點集中在他們身上。
熊旦蹲在地上,焦急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金蓮,熱鬧的氣氛突地沉靜下來。
抬起頭看着大伙兒的反應,熊旦將眉毛攏緊,發現大伙兒沒半點動靜,目光全部望着一個方向——
他感到疑惑,循着眾人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名美麗、像白色花朵般嬌嫩的侍女跪在中原男子身邊,正倒着酒的手僵在半空中,美酒還溢滿酒杯,而她絕美的臉龐更是一陣鐵青。
熊旦的心底開始產生疑惑。
眾人沒半點反應,在熊旦即將有動作之際,雷元攔腰抱起金蓮的動作將在場的人喚醒。
一陣吵鬧聲突地迸開,耶律尉快速以眼神示意隨身侍衛們趕緊護衛雷元與金蓮離開。
耶律薔薇眨眨眼突然驚醒,被溢滿桌的美酒嚇着,快速擱下酒瓶,跟着溜出去。
熊旦站起來,轉過壯碩的身子,像雷聲般嚇人的聲音從他口中迸出:「王子殿下,那真的是薔薇公主嗎?」
耶律薔薇站在一旁,靜靜地睨着雷元細心照顧金蓮的模樣,心裏泛起一股揮也揮不去的奇異感受,有點酸、有點澀,有那麼一點點吃味。
耶律薔薇捂住嘴,有點訝異心中的想法。
將毯子蓋在金蓮身上,雷元起身,將視線落在耶律薔薇身上。
「你跟來做什麼?」他筆直地往外走去。
耶律薔薇踩着小碎步,緊緊跟上。
「我、我擔心……啊——」她挺俏的鼻子撞上一堵牆,教她痛得捂住鼻子、皺眉抬頭。「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如果你會擔心的話,一開始就不該要金蓮代替你,現在人都已經被嚇暈了,你才擔心,不覺得有點多此一舉嗎?」
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耶律薔薇不滿地睞着他。
「你這是在為她出頭羅?」
雷元看着她,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邁開步伐往一旁的氈包走去。
耶律薔薇噘起小嘴兒不滿地在他身後追問:「喂,你回答我的話,你打算替金蓮出頭嗎?」
雷元一句話也不吭,走到比蒙身旁。
見兩人突然出現,比蒙好奇地抬起頭望了望。
「這應該是你與熊旦的事,你若有什麼不滿,也該是和你的家人談清楚,怎麼可以陷害自己的侍女。」
「陷害?」她陡然啞口無言。
雷元睨她一眼。「幸好她只是暈過去而已,若是出什麼岔子,看你該怎麼辦。」他撫摸比蒙的頸背,而比蒙則是陶醉地嘶鳴了聲。
「岔子?會有什麼岔子?只要應付過今晚,明日熊旦一走就沒事了,何必想得那麼嚴重。」本來就是,反正熊旦也不可能對金蓮感興趣,明日他一走,她就逃過一劫,不必嫁給他了。
嘖,不過她突然想到熊旦那雙手又大又厚實,彷佛一巴掌就能打死人。
「不嚴重?」這女人簡直被寵壞了!
雷元一步步朝她邁進,氈包里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得讓他像巨人一樣。
他英俊的臉龐突地變得闃暗,使她害怕得頻頻後退,直到背脊撞上門柱。
她抬頭,卻發現自己竟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
他俯下身,與她拉近距離說話。「你這個天真的女人完全不把別人當人看,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縱使你貴為公主,也沒有那個權力操縱別人。」
「我、我沒有操縱別人。」他、他的樣子好可怕。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他的口中,彷佛能瞧見那兩排整齊的牙齒正隱約互磨着。
她還來不及反駁,只見他令人眷戀的俊顏往前一湊,在她倒抽口氣的瞬間封住她的唇。
多麼熟悉的氣息!他的吻霸道而有侵略性,使她喘不過氣、發不出聲音來,嫩唇隱隱作痛。
抵在他胸膛上的小手感受到他的體溫,隨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上下下,而她的心兒也跟着劇烈跳動。
他挺拔的身軀往她壓去,讓她不得不張開軟嫩的小嘴兒喘息;他乘機更進一步侵入的她唇內,與她可口誘人的丁香小舌交纏着。
他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她,但吻住她的唇之後,他才發現一切已然失控,他竟然回味起她唇里的馨香甜味。
他用大掌按住她的頭,將她往懷裏帶,男性的壯健、火熱立即形成一張巨大的羅網將她包圍着。
大掌沿着嬌俏的下顎滑降,當他觸及到她的肌膚上因和粗布摩擦而紅腫的傷痕時,她不禁疼得驚叫一聲。
她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的肌膚竟然因為侍女服的關係而磨破皮。
他的唇離開她的,沿着她誘人的曲線下滑,以熱情的舌尖舔舐她發紅的肌膚;舌尖的濕滑滋潤了她的傷口,卻傳遞着更激烈的酥麻刺痛感,使她倒抽口氣,仰起小臉不知道該怎麼辦。
曖昧的氣息讓比蒙不禁嗤哼了聲,不悅地跺着馬蹄,似是在氣他們將它的氈包當成歡愛場所。
陡然,她竟在它臉上瞧見一絲令人疑惑的……奸笑!
「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喚醒兩人,耶律薔薇嬌羞地推開雷元,轉頭一瞧,竟瞧見一張放大的臉。
「司瓦納!」
「咳!公主,王子殿下有請。」司瓦納紅着臉道。
耶律薔薇的臉更是紅得像燒紅的木炭。
她早應該知道金蓮這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耶律薔薇低垂着小頭顱,暗自在心裏抱怨,大氣卻連喘都不敢喘一聲,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高坐在上的耶律尉鐵青着一張臉,怒不可抑地望着她。「你最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向我交代清楚。」
耶律薔薇半句話也不敢吭,這反而讓耶律尉的火氣猛然竄升。
「耶律薔薇!」
嗚——她不想嫁給熊旦也有錯嗎?
至少她有找人代替她出席了,而不是缺席,難道皇兄就真的那麼想將她嫁給那個狗蛋?
她睨向高坐於王位的父親。
嗚嗚……——父王一點兒都不疼她!
她父王不出面救她就算了,竟還和雷貳那傢伙玩中原棋!
嗚嗚——她的淚水險些就滾出眼眶。
「薔薇,你最好回答我的話。」耶律尉又出聲了。
現場一片沉默,緊張、尷尬的氣氛籠罩着大廳,坐在兩旁的各族族長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耶律尉一向溫和、斯文,鮮少發脾氣,如今他竟氣得像頭暴跳如雷的獅子,任誰見了也不敢招惹,只希望能離遠他一些。
剛才熊旦在宴會上大發雷霆,嚇得每個人都不敢吭聲;熊旦甚至恐嚇耶律尉要他給個交代,教耶律尉當場臉色發青。
「我不想嫁給熊旦。」
「我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她扁嘴,眼眶裏閃着淚光。
「皇兄,你真的疼我嗎?你就真的那麼想將我送到熊旦的手上?難道你不心疼嗎?」
耶律尉抿緊唇,冷冷地回答她:「這是你的責任,你必須為了這個國家犧牲。」睞着最疼愛的皇妹一臉受傷的模樣,他不禁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漠面對。「我已經承諾熊旦會給他個交代,在我從中原回來后,會讓你與金蓮一塊兒嫁給他。」
「什麼!」初時只要求她一個人嫁過去,現在卻連金蓮都難逃魔爪;耶律薔薇氣憤地瞪着他,「這算什麼?買一賠一嗎?皇兄,難道你真咽得下這口氣讓他欺壓到你的頭上來?」
「這是為了各族着想。」
「各族?哼!」她掃視在場的眾族族長,每個人紛紛低下頭不敢看她。「你們自己不想出解決方法,一有事情只會求助於我皇兄,要我皇兄替你們想辦法,你們根本沒資格當族長!」
耶律薔薇一針見血地道出自己的看法。
「薔薇,不得無禮。」耶律尉趕緊阻止她再說下去。
耶律薔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兄,來不及了,我已經委身於人了。」
她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倒抽口氣的聲此起彼落,朝她露出驚愕的表情。
耶律尉的劍眉全糾結在一塊兒,眼中露出不悅的光芒,正處於即將暴怒的階段。
就連在一旁下着中原棋的四人也停下動作,愕然地望着她,尤其是雷元。
一股冷意教他從腳趾冷到頭皮,好似有股寒風正吹襲着他。
「薔薇,不准你說謊!」耶律尉憤怒地捶打一旁的檀木矮桌。
桌子劇烈地搖晃作響,有快解體的跡象。
「我沒說謊。」
「那麼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她不發一語,嘴角噙着抹冷笑,晶亮的眸子直望向一個地方——
雷元困難地吞咽口水,快速眨動眼試圖說服自己,是他眼花看錯,耶律薔薇並不是在望着他;不過很困難,他的期望破滅了,因為所有人也將目光跟着轉向他,並且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耶律尉愕然地睇着他。
目光一轉,耶律國王臉上的表情更是有趣,驚愕之餘竟露出高興的神情。
噢,該死!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雷元甩開長袍,在矮凳上坐下。
耶律薔薇走過去,一臉委屈地瞅着他。
「拜託你幫幫忙,你也看到熊旦那副模樣,我真的不想嫁給他。」
雷元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所以呢?」
「所以請你幫忙。」見他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也沒半點變化,她開始低聲下氣尋求幫助。「我知道以往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就幫幫我,待熊旦打消想娶我的念頭后,我會和大家說清楚的。」
他咧開嘴,冷然一笑。「這似乎不可能,人都是這樣,只聽信不好的謠言,卻無法相信別人是清白的。」他望着她,似乎想看進她的眼底。「你認為他們會相信這一切都是你的謊言嗎?」
「我會讓他們相信。」她信誓旦旦地說著。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眼兒一轉,她喚來在門外候着的侍女,在她們的耳畔交代些事情。
只見侍女神色惶恐,卻又不得不遵從。
許久后,侍女端來雕了花樣的銅盤,上頭擱着玉酒瓶與杯子。
「你相信我。」執起酒瓶倒酒,一股清香的氣息立即朝她撲鼻而來。「這是以火棘果釀製的酒,只用來招待上等貴賓,你喝喝看。」
雷元擰眉狐疑地望着杯里紅色的酒,再抬頭看她。
她絕美的小臉蛋上堆滿溫柔笑靨,不停地朝他釋放善意,這樣的笑容讓人無法抗拒。
執起酒杯,他仍是說:「我不會答應你。」
「沒、沒關係,我只是想向你陪罪而已。」
她嬌小的臉蛋上滿是傷心的神色,讓他不禁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竟然拒絕她的求助。
他大口、大口地將杯中的火棘酒飲盡,試圖減少心中的罪惡感。
火棘酒甘甜,酒性卻甚是濃烈,讓人初飲進嘴裏時,只覺得舌尖一陣刺麻,然後一股馨香的氣味便會慢慢地在嘴中散開。
雷元忍不住再倒了杯酒飲盡。
他的全身忽然燥熱起來,一道電流從他的腳指頭順着血液流竄上他的心頭;一陣暈眩隨即而來,他還來不及反應,身子就僵直得猶如木頭。
雙眼直瞪,他吭都來不及吭一聲,整個身體便筆直地往後倒下。
砰的一聲,巨大聲響劃破整座氈包,在外頭候着的侍女奔進來,一看見倒在地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雷元后,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整顆心頓時恢復平靜。
耶律薔薇兩臂環胸,紅唇噘得高高的,雙肩一聳,發出奸笑,美眸中閃着奸計得逞的光芒。「嘻嘻——」
耶律薔薇覺得自己像色女一樣,直盯着雷元赤裸、古銅色、健壯的胸膛不放,當目光被他胸膛上兩朵粉色的蓓蕾吸引時,她只覺得臉頰瞬間被一股熱氣籠罩,悶熱得讓她忍不住覆蓋住雙頰。
眨眨眼,她的美目一直盯着昏厥過去的雷元不放。
雷元的臉及胸前泛着紅潮,兩杯火棘酒下肚就讓他迅速倒地,要是整壇喝盡,他恐怕得昏厥到來年才醒得過來。
她是故意讓侍女到酒窖里取來火棘酒,目的就是想灌醉他,除了這個辦法,她無法使自己從熊旦的手中脫身,更無法使他答應幫忙。
她忍不住盯着他身上的男性衣裳發獃,許久后才用蔥白的十指將他的衣裳褪去。
接下來的工作更加困難了,她必須褪去他身上剩餘的衣物。
耶律薔薇的目光沿着雷元精壯結實的軀體往下方移動,僅着一件單薄褲子的修長雙腿正等着與她袒裎相見。
她咳了幾聲,感覺喉頭有股緊窒感,讓她快喘不過氣。
困難地咽下口水后,她顫抖的雙手放在他的褲頭上;鼓起無比的勇氣,她一鼓作氣將他的褲子往下拉——
耶律薔薇嬌嫩的小臉紅得不像話,雙眼盯着他的男性象徵不放,眨也不眨一下,小嘴兒更是張着不閉;許久后,還是外頭夜行性野獸的吼叫聲喚回她的理智,她才猛然清醒,立即將毯子蓋在他身上,遮去令人臉紅心跳的養眼畫面。
她替自己倒杯水牛飲一番。
深吸好幾口氣后,她才動手解開自己身上衣裳的盤扣;褪去美麗的衣裳,賽雪的肌膚在燭火照映下顯得誘人可口,赤裸的上半身有着形狀美好的雙峰,她嬌羞地遮掩自己的同體,快速脫去所有衣物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進毯子內。
因為過於倉皇,她赤裸的嬌軀碰上他的陽剛;剎時間,她渾身燥熱,身子更是僵直地躺在他身旁,動也不敢動一下。
她可以接受和他袒裎相見,畢竟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她應該不會少一塊肉,但若要她和熊旦成親,她絕對不會只有少一塊肉那麼簡單。
所、所以,沒關係,反正今晚只要忍一忍,明日她就能脫離熊旦的魔爪。
「呃!」她陡地倒抽口氣。
腰際突然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環上,她的背脊更是和他強壯而結實的胸膛貼合著。
耶律薔薇此時連氣也不敢喘一下,整個人硬梆梆的像石頭一樣。
她只覺得自己像燒紅的木炭一樣燙人。
而他正以他的雄偉抵在她的雙臀間。
「呃!」
一陣抽氣聲此起彼落,將雷元從睡夢中吵醒。
他迅速起身,頭卻痛得教他忍不住拚命撫揉額際。
昨日是怎麼了,他的頭怎麼那麼痛?
攏緊眉、睜開眸子后,他瞬間呆愣住。
他眼前出現一道美背,肌膚白皙光滑得令他忍不住搖頭。
他一定在作夢!可是……
雷元又再度睜開雙眼,而眼前的人兒正好翻過身來面對他,這下子他完全清醒了!
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人兒,身後卻傳來一陣陣抽氣聲,他轉頭一瞧,金蓮、金菊兩人正打來一盆水想給耶律薔薇梳洗,但可能沒料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法接受地愣在那兒。
雷元只覺得有一股冷意竄過全身,心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