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個賊小子把趙群的新娘給拐跑了?!”冷然吹鬍子瞪眼,狂抓着頭頂上稀疏的白髮。
冷浪雨站離老爹三步遠的地方,就怕被老爹的口水荼毒。“爹!您老人家別生氣,據銅林縣傳回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可是事實真相到底如何,還是得等找到二哥的人。”
“那小子白白拿了我一百兩的前訂,又害我收不到另外的九百兩,這下我拿什麼去賠給管老爺一千兩?還得賠給趙府一個新娘子!”想到此,冷然的老臉就皺成一團。
“爹,您老人家先別生氣,二哥這個人精得很,他一向不做賠錢生意,要不要派人先去探探?或許二哥是遇上了麻煩?”二哥也有出差錯的一天?冷浪雨心裏憋笑,嘴裏卻不放過難得虧二哥的機會。
“若真有老二解決不了的事,那全火龍堂也沒人可以幫得了他,就讓那小子去嘗點苦頭,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老在金錢上跟我計較!”看來他這火龍堂的區額,早晚會被他那四個小子玩完。
“爹,不好吧!二哥愛錢都是為了火龍堂,我們怎麼能見死不救?”忠厚老實的冷拓海發出不平之鳴。
“我早就說管府的千金小姐貌美如花,要老二別動了歪念,想不到一向自制力甚好的老二還是忍不住;他自己要去搶了人家的妻子,做了這種不入流的事,我要怎麼救他?”冷然是罵的難聽了些,心裏卻在計量: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可不輕,何況趙府的來頭也不小。
“爹,不然我跟三哥去一趟銅林縣,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冷浪雨自告奮勇,為的還不是悶在堂里發慌。最近不知怎麼了,老爹都不派他和三哥出去行鏢,寧可讓還在新婚中的大哥大嫂去忙,也要把他們關在堂里。
“你們?”冷然比了比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半大不小的兒子。“算了吧!別到時我老骨頭一把的,還要出去救你們回家。”
“爹,你也太小看我和浪雨了。”冷拓海挺直腰背,心裏就是不服氣。
“去吧!去吧!”也該讓他們見見世面,他總不能一輩子將他們兩個綁在褲腰帶上。“通知你大哥,讓你大哥跟着去。”
“老爹!”冷浪雨凄苦的叫了一聲,“大哥還在新婚當中,你是準備讓我去找罵挨的嗎?”想起大哥不怒而威的閻王樣,他心裏就害怕。況且大哥要娶大嫂時,他還在老爹的命令下擺了大哥一道,這仇大哥鐵定記得牢牢的,他怎麼可能自動去送死!
想起大兒子的性子,冷然也不想破壞父子感情。
“好啦,老三、小四就你們兩個結伴去。小四你得多多照顧老三,別讓他給賣了,還幫他數銀子。”
冷浪雨高興的跳了起來!“老爹你放心,我會幫忙一起數的。”說著,拉着冷拓海衝出了大廳。
這四個兒子是生來氣他的嗎?他怎麼老是要為他們收拾爛攤子?冷然摸摸花白的山羊鬍。雖然老二回報過不少消息回火龍堂,但沒提過他看上管府的千金呀!看來他得上管府一趟。這,別英雄當不成,反而變成過街淫蟲,人人喊打。
礙於管紅月的傷勢不能長途奔波,冷御風和狄劍晨在縣郊租了一處民宅。
趁著午夜兩位姑娘家都已經休息之際,冷御風和狄劍晨坐在院子裏聽著唧唧的蟲聲,迎著初秋的微風納著涼。
“劍晨,幫我件事。”冷御風看似輕鬆的搖著扇,內心卻是沉重無比。
“二爺,請說。”狄劍晨跟冷御風的交情如兄似弟、生死與共。
狄劍晨的父親是火龍堂里的鏢師,父親跟着老堂主冷然到處走鏢,從小狄劍晨與娘親就住在火龍堂的堂口中,跟着冷家四兄弟一起習武、一起念書,冷家人從沒有把他當作外人:他們的感情雖親如兄弟,只是秉持着上與下的禮數,他還是尊稱冷家四兄弟一聲爺。
“動用我的火龍令。”他拿出小小的火龍令牌。
火龍令。
火龍堂里有四支火龍令,分別在四位堂主身上。
火龍令既出,火龍堂各堂口莫敢不從。
四位堂主一旦使用了火龍令,便得拿條件跟老堂主冷然交換,無論老堂主提出什麼樣的交換條件都得遵從;若敢違背條件,將背負著叛堂欺祖的罪名而被逐出火龍堂。
“為了管姑娘?”狄劍晨的話雖不多,卻也是個聰明人。
雖然他帶走了管紅月,可總不能要她明不正言不順的跟着他,就算要遠走天涯,也得把一些瑣事給安排好。
冷御風點了頭,在生死兄弟面前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劍晨,你讓探子去查查,趙群會使出什麼手段?無論是對付管家還是對付火龍堂,我都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光靠他一人的力量絕對不能成大事,況且他這麼懶的人,放着現成能動用的人力不用多傻。
最好是忙翻外頭的人,他才能在這裏好好照顧紅月的傷。
雖然紅月胸口的傷已經結痂,不過生死關卡這麼走上一回,也大傷了元氣,再加上這些日子的勞心,讓原本就已經嬌瘦的她,更顯得弱不禁風。
他得好好補償她、好好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二爺,我馬上去。”
“還有,老堂主可能氣瘋了,幫我請堂內的大老勸勸他,千萬別讓他老人家把我逐出堂門,我可不想這麼快就沒靠山。”最好能吃得飽睡得暖,天天抱着紅月睡覺,那該有多好!
“二爺,值得嗎?”狄劍晨不懂向來以利益為重的二爺,如今竟會執著到如此地步。
“這輩子再也遇不到比她更讓我覺得值得的人。”他的眸光閃動,因為她的愛、她的勇敢、她的痴心。
“萬一老堂主拿火龍令要脅你?”
“要脅我放棄紅月?”
狄劍晨點頭。
“那更簡單,我就等著被逐出火龍堂,反正我銀子賺得也夠多了。”他從不杞人憂天,就算被逐出家門,他還是可以裝傻的回去,頂多賴著爹爹不放,就不信爹爹真捨得將他踹出門。
狄劍晨無可奈何。二爺從小就是這種性子,臉皮厚得跟城牆一般,他真是甘拜下風。
好日子過沒幾天,狄劍晨帶回了消息。
“趙群報官了,官府派出衙役四處在找尋管姑娘的下落。”
冷御風緊握管紅月出汗的掌心,“別緊張,我會有辦法的。”
狄劍晨又繼續說:“趙群倒是沒有對管府報復,一樣的生意往來,一樣的貨物進出,目前瞧不出有什麼變化。”
冷御風點了頭,“至少是衝著我來,這樣我也安心許多,不愧是趟群,還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子。”
“奪人之妻、誘拐良家婦女,這罪名要被判多重?”管紅月哆嗦著嘴問。
“放心,不會有這項罪名的。”冷御風轉而問狄劍晨:“劍晨,我記得銅林縣的縣老爺跟火龍堂是有交情的。”
狄劍晨答:“幾次的開倉賑災都是讓火龍堂的車隊運送的。”
“那好辦。我自動去投案,免得縣老爺以為我畏罪潛逃,還要他勞師動眾出動官衙,就太過意不去了。”
一聽到“投案”兩字,管紅月慌了!不顧狄劍晨和芬芳都在廳上,轉身就投入冷御風懷裏。“不行的!”
狄劍晨和芬芳見狀,很有默契的默默退出大廳。
“我雖然可以帶着你一走了之,可是事情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讓縣老爺弄明白,否則這一逃,我們不但成了通緝犯,一輩子都得在外逃亡,還會累及無辜的火龍堂及管府一家老小。”說來說去,他寧可上官府走這一趟,也不想日後麻煩叢生。
“萬一縣老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你捉拿入獄?”她真心感動,這麼大的一個罪名就這麼扣在他身上,而他還能這般的無關緊要,為的也只是讓她安心。
“他要抓我,我不會逃嗎?難道你還認為我是三腳貓的功夫?”想必這件事已經沸沸揚揚在銅林及長安傳開,如果說得動縣老爺,那是再好不過,如果說不動,就只能當縮頭烏龜了。
“只要有你在身邊,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願意和你去。”
“不管怎樣,銅林和長安我們都待不下了,等你身體完全康復了,我就帶你遠走高飛。”就算縣老爺能放過他,不用律法來制裁他,但輿論的壓力也絕不會放過他和紅月。他是男人倒無所謂,但女人的名聲最為重要,還是別讓那些閑言閑語來擾亂紅月的生活。
“我已經完全康復了!”像等不及要跟他遠走高飛似的,她急急宣告。
“那我看看傷口。”他不信任的伸手就要探上她的襟口。
她反射性的將襟口握得豐豐的,“你幹什麼?”
他笑得很魅惑,“這時候才來怕我,好像有點為時已晚哦?”
“我……不是怕你,我的傷已經好了,芬芳天天都幫我換藥的,你不用擔心。”他從沒有不規矩的動作,她只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怕你為了要早早離開這裏,故意誆我呀!”理由有些牽強,其實他心裏想的還不是要一親芳澤。
“我才不會呢!”一切彷佛在夢中,她一覺醒來,他們不再隔在陌生的距離,他的溫柔也不再冷冰冰,她這才明白他當初的裹足不前,其實都是在為大局考量,當初她是太孩子性了些。
看她依依不捨的樣子,他就情難自禁。
俯身落下,他的唇碰上了她軟軟的唇瓣。
她一驚,慌得胸口處蹦得震天亂響。
不同於之前的蜻蜓點水,他吻得昏天暗地,一顆心早被她的芳唇所融化,可是唇舌交纏之際,他覺得有那麼一點怪異……懷抱里的她,是僵硬著身子的,而鼻間怎麼感覺不到她呼出的氣息?
稍稍睜開眼睫,看到的是她瞠大的雙眼和憋紅的臉蛋。
他連忙離開她的唇畔,“紅月,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沒了他貼近的俊臉,少了他唇上的纏繕,她提吊著的心,才恍然回了神,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她用力的將缺失的氣息趕緊補了回來。
她一起一伏的胸口,證明着她緊張的程度。
冷御風瞧了她好一會,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她是被他的吻給嚇到了。
想到此,他縱聲大笑,好一個可人兒!
好不容易順了氣,又看見他笑得張狂,她不依的嘟囔:
“你笑什麼啦,人家又沒有……”沒有被這樣吻過。
他將她擁入懷裏。“不笑,我不笑了!”
事情得早些解決,他才能早些安心,看來縣老爺那裏他是非去不可了。
“劍晨,快!縣老爺帶著衙役親自追來了!”冷御風行色匆匆衝進屋內。
原本坐在椅上的狄劍晨站了起來,他雙手環胸,沒有躁動。
“二爺,你弄砸了?”
“這次我的小聰明一點都不管用,是砸得徹底了。”冷御風邊說邊衝進屋裏的房內。
喚著芬芳拿着包袱,執起管紅月的手,就往屋外走。
再怎麼說,民不與官斗,能閃就閃,閃不過就躲,躲不了只好請老爹出面善後。
“怎麼回事?”管紅月被冷御風緊張的樣子嚇得只差沒掉下淚來。
“沒事。”冷御風擺擺手,要她安心。
“怎麼可能沒事!”不然一向臨危不亂的他,怎麼好像要逃難似的。
才走到屋外,就看見兩個小蘿蔔頭在竹籬牆外探頭探腦。
“那不是老三和小四嗎?”冷御風蹙著眉,怎麼都來銅林縣湊熱鬧?
“三爺、小爺。”狄劍晨打開竹籬迎了出去。
冷浪雨一看見狄劍晨,忘形的跳了起來。
“哇!終於讓我找到了。二哥,你知不知道我和三哥找你找得多辛苦,我們千里迢迢從長安來到銅林,沒想到你換了住處……”
“停!”冷浪雨還沒說完的話,硬生生被冷御風的手勢截斷。“老三,你說。”要是讓小四繼續說下去,可能一日一夜還說不完。
“二哥,爹說你拐跑了趙群的新娘子,要你賠一千兩銀子出來,還要賠給趙群一個新娘。”冷拓海去長截短的將爹爹說的話轉述。
“三哥,你也幫幫忙,說重點好不好!”冷浪雨扯了扯冷拓海的衣袖。
冷拓海楞了一下,反駁道:“這不是重點嗎?”
冷浪雨瞥了三哥一眼,將說話權又拿了回來。“二哥,老爹說,要讓你嘗嘗苦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老在金錢上跟他計較。二哥,我看你這次鐵定完了,為了個大姑娘,不惜做了賠錢生意……”冷浪雨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冷御風含笑的眼尾吊得高高的,一副使奸的模樣,他全身疙瘩不覺起了滿身,自動噤了聲。
冷御風用扇柄敲了冷浪雨一記額心,“你這個小不隆咚的傢伙,在這裏嘴碎些什麼!”
管紅月僵在原地,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看來眼前的兩人是冷御風的三弟和小弟,而在冷家人心中,她可能是紅顏禍水吧?!
“二哥,你怎能這樣說我,我可是千求萬求老爹,他老人家才肯讓我和三哥來這裏幫你,你不但不感謝我,還這樣說我!”冷浪雨一副受傷的可憐兮兮樣。
“你們兩個都欠人照顧了,還妄想幫我的忙?別害慘我就不錯了。”這個節骨眼上他都自顧不暇了,還跑來這兩個小傢伙,簡直是雪上加霜。
剛剛顧著和二哥敘舊,這時冷浪雨才注意到一旁的兩個大美人,他雙眼發著亮,一副小色鬼的模樣,左瞧右看兩位美人。
“二哥,哪個是被你拐跑的新娘子呀?”
咚一聲,冷浪雨的腦袋又挨了一記扇柄。
“你這小子,要是再敢亂亂瞄,我就先廢了你的雙眼。”
冷浪雨痛得直跳腳,卻也不敢閃躲。
“二嫂好!”冷拓海對著管紅月恭敬的彎腰鞠躬。平時他楞雖楞,此時卻眼尖的看着二哥牽著管紅月的手。
一下子被冠上二嫂的稱謂,管紅月白皙的臉龐乍起一片嫣紅,她羞得想要掙脫冷御風的大手。
冷御風沒讓她的手掙脫,嘴裏稱讚著:“還是老三懂禮貌。”
意思是他不懂禮貌嘍?冷浪雨小孩心性的嘔上脾氣,他大大的笑臉對著管紅月說:
“奇怪了,大嫂也是這麼死過一回,才跟大哥在一起,而二嫂也差點去了閻王殿,怎麼要當上我們冷家的人,命都得這麼壞嗎?還要弄得火龍堂上下灰頭上瞼、雞犬不寧?那以後我是絕對不要娶老婆的。”
冷御風這次沒用扇柄警告,直接一個拐腳踢上冷浪雨的小腿腹,冷浪雨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趴倒在地。
“哎呀!”明明只是一點痛,冷浪雨卻呼天搶地。“好痛呀!痛死我了!二哥要殺人了!”
眾人看冷浪雨的吃癟樣,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冷拓海搞不清二哥為何要踹小四,趕忙將冷浪雨給扶了起來。
“再亂說話,別怪二哥縫了你的大嘴!”冷御風出聲警告著口不擇言的小弟。
狄劍晨看着前方的塵土飛揚,手上的劍柄握得牢牢的。“二爺,來不及走了。”
冷御風很想掐死眼前的兩個小鬼,要不是他們來礙事,他早就擺脫眼前煩人的陣仗。
“怎麼辦?i管紅月緊張得手心直出汗。
“小姐!”芬芳嘴裏喊著小姐,眼神卻偷偷望向那挺傲的狄劍晨。
十來匹駿馬在冷御風一干人身前一字排開。
為首的縣老爺率先下了馬,再來是總捕頭,其餘的衙役也一一下馬。
趙群雖然報了官,卻憑著和縣老爺的交情,要縣老爺不要聲張,私底下抓人即可。畢竟這是不名譽的事,若傳了出去,趙府在銅林縣也會被同行打壓,甚至羞辱,而他更會被指指點點的取笑,甚而抬不起頭來。
“縣老爺,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冷御風大步向前恭迎縣老爺。
今早冷御風獨自上了衙門,想尋求縣老爺的諒解,無奈縣老爺雖很同情他,卻也是依法要辦,除非他能將管紅月送回趙府,否則情理法皆難容,於是他看情勢不利於己,二話不說就使出了溜字訣。
“冷二爺,請別為難我,把管姑娘交出來吧。”縣老爺先禮後兵。
縣衙門跟火龍堂的交情深厚,好幾次託運官銀上京城,全靠火龍堂這塊金字招牌。可是趙府造橋鋪路,捐贈行善樣樣都來,是銅林縣的大善人。
兩方人馬都不能得罪,縣老爺陷入了兩難。
冷浪雨興奮的街上前來。“何叔叔!”
“小四!”縣老爺看着冷浪雨這個小鬼頭,開心的直揉着他的頭髮。“好像長高了一些。”
“何叔叔,我都快比你高了!”冷浪雨撒嬌似的直在縣老爺身上磨蹭。
冷御風靜觀其變,什麼時候小四跟縣老爺有這等交情?
縣老爺像發現什麼寶似的,咧嘴直笑。“拓海你也來了呀!。”
好幾次官府託運的鏢物都是由火龍堂里的鏢師帶著冷拓海及冷浪雨運送的,冷浪雨舌燦蓮花、活潑討人喜,就這麼跟縣老爺結下了不凡的交情。
“何叔叔。”冷拓海依舊木訥的傻笑。
“你們兩個來了何叔叔的地頭,怎麼也沒過來跟何叔叔敘敘舊?”縣老爺看似輕斥着,其實是愛寵著這兩個小孩。要不是冷拓海的年紀還小,他還打算將長女許配給忠厚老實的他。
“我跟三哥前腳才到,何叔叔你後腳就來了。”冷浪雨一看這陣仗也知道是沖著二哥來的。
“冷二爺,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攤開來明白的講。”縣老爺文質彬彬中有股官老爺的氣勢。
“縣老爺,裏頭請。”冷御風將縣老爺請進了屋內,留下那一群衙役在屋外候着。
“何叔叔,你可千萬別抓我二哥,我二哥這人是賊了點,可是他絕不會去做壞事。”冷浪雨拍胸脯保證。
冷御風翻了翻白眼,卻不置一詞,他在等縣老爺先開口。
“管姑娘,你可知媒聘了以後,你就是趙府的人。烈女不事二夫,這道理你可懂?”縣老爺擺起官架子,就地問起案子來。
“縣老爺,都是民女不好,民女幾次拒婚,無奈民女的爹爹還是收了趙府的聘禮,才會造成今日這種局面,還望請縣老爺大發慈悲,放了民女一條生路,否則民女寧死也不願嫁給趙公子。”管紅月堅定的訴說己願。
郎有情女有意,縣老爺也是個明理人,雖說不合禮教,但總不是趙群所說的,冷御風是強搶民女。
兩情相悅下,縣老爺何忍拆散一對鴛鴦。“冷二爺,其實大家都是朋友,你和趙府也都有生意上的往來,實在不需要弄到這種告官的僵局,你們若能私下和解,是再好不過了。”
“何叔叔,那你要幫幫我二哥呀,我二哥這人缺點一大堆,從來沒有姑娘家肯喜歡他,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姑娘肯嫁給他,何叔叔你要幫忙成全。”冷浪雨始終拉着縣老爺的衣袖不放,就好像是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
冷御風忍住扇柄揮出的動作,十指關節握得泛白。
“好好!”縣老爺寵溺的回應,“冷二爺,我看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得當面和趙公子談談,看看怎麼樣善後才好。本官可以當個調解人,畢竟你們三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希望將事情鬧大。”縣老爺能如此中肯建議,還不是看在眼前這兩個小傢伙的份上,誰讓他疼這兩個小傢伙疼入心。
“要是趙群不肯善罷甘休呢?”冷御風才不想去自投羅網。
“如果趙公子堅持非告不可,那本官就只能依法究辦。”
“依法要怎麼辦?”冷御風又問。
“看是私通之罪,抑或是強搶之罪。”
“兩者有何不同?”
“私通之罪依法男女都要坐監服刑;若強搶之罪,當然犯罪的只有男人。”
被縣老爺這麼一說,管紅月慌得又差點掉下淚來,要不是冷御風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她可能會痛哭失聲。
“何叔叔,你不可以抓我二哥的。”冷拓海再怎麼聽不明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拓海,那就看你二哥怎麼決定了。”縣老爺語氣和緩的安慰。
冷御風想了想,扇面一打,故作悠哉樣,“縣老爺,麻煩你跟趙公子說,對於他向管府下的聘禮,我願意照價償還,另外再加一千兩的賠罪金;至於見面嘛,我認為就不必了。他若想繼續告官,歡迎!反正醜事若宣揚開來,是他難堪不是我,更何況我冷某人也不是怕事之輩。”
兩個硬漢準備硬碰硬,縣老爺有些頭疼了。“那本官就不能讓冷二爺離開銅林縣了,至少得等冷二爺和趙公子把事情解決。”
看來縣老爺是打算抓人了。“劍晨,記得待會兒按照老規炬,但這次你別跟着來,你把芬芳暫時帶回火龍堂。”
狄劍晨會意的點頭。
在眾人不明他們打的暗號之後,冷御風又開口了:“縣老爺,等趙公子決定了,麻煩通知火龍堂一聲,火龍堂自會派人將銀兩奉上。”
他一使眼色,“老三、小四,這裏就交給你們了。跟老爹說,過一陣子我會回去看他老人家的。”話落,他單手將管紅月捲入懷裏。
冷浪雨和冷拓海還搞不清什麼狀況時,冷御風已經衣袂飄飄的抱着管紅月飛窗而出,隨後的狄劍晨也以同樣的方式抱着芬芳緊隨在後。
屋外的衙役見狀,反射性的要上馬追去,卻在縣老爺的一聲吆喝下,停止腳下的動作。
“別追了,讓他們去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縣老爺看着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的身影,想要抓到他們,也只是徒勞無功。
況且趙府交代不得聲張。
“二哥!劍晨哥!”冷浪雨和冷拓海跟着衝出屋外狂喊。
“你們怎麼跑了?這不完了!老爹要是知道二哥丟下一堆爛攤子,鐵定會吹鬍子瞪眼的。”冷浪雨唉唉叫,早知道就別來蹚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