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着朱逸清三人遠去的身影,邱建元忍不住好奇的問:“孝芳,難道你剛才沒發現逸清一聽見欣欣要走,整個表情都不對勁了嗎?”
“對啊!逸清肯定十分在乎欣欣,否則他不會一見她傷心離去時,馬上說他要回去休息。”程家祥也緊張地接了腔。
“逸清今晚的樣子的確怪怪的。”游孝芳卻不預期地開了口。
“莫非你發現了什麼?”邱建元連忙問着。
程家祥則忙不迭地接了腔,“除了鼻樑上多了一付金框眼鏡,不過他有八百多度的近視,戴眼鏡也是理所當然。”
游孝芳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慮,“除了逸清的眼神獃滯,動作似乎也變得非常不靈敏,甚至可說是遲鈍了;而且他那付眼鏡是平光的。”
“你該不會說逸清的眼睛瞎了?”邱建元不假思索地開口。
游孝芳嘆了口氣,“難道你們都沒發現逸清的動作靠聽力的反應居多?”
“那個御村徹一直在從旁作梗?!如果他也看好逸清與佐賀琴美相愛,他又何必這麼做。所以我在想逸清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而佐賀琴美則是在幫他掩護!”邱建元驚呼出聲。
“沒錯!”
“你打算怎麼做?”程家祥又問。
“你們先回去,我去跟蹤逸清他們,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這樣不太好吧?”程家祥擔心如此探人私隱,並非君子之道。
“難不成我們還獃獃地在此坐以待斃!假若逸清執意要隱瞞我們,我想他不會告訴我們真相的。而且他今晚的表現未免客套了些……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想他無非就是要教欣欣對他死心,然後也讓我們找不到藉口勸阻他。”
“嗯。也許孝芳的猜測沒錯。”邱建元撫了撫下巴,吐了口氣;今晚的種種疑惑,終於得到一個較完整的解答了。
“既然這樣,趕緊行動,以免跟丟了他們。”游孝芳拿了皮包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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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游孝芳與邱建元終於在停車場發現了朱逸清等人的蹤跡。他們兩人以車子做掩護,加上停車場裏燈光昏暗,才可以順利觀察眼前三人的動靜。
佐賀琴美望着面色始終凝重的朱逸清,“逸清,你我這樣對待郭宜欣會不會太殘忍了?她剛才哭了呢!”
“我還好,琴美。”朱逸清反握住她放在他手心纖細柔軟的小手,輕輕轉動她手指上發亮的訂婚戒子,“謝謝你願意幫我演完這齣戲。”
他又何嘗忍心見郭宜欣落淚,畢竟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倘若不是佐賀琴美在一旁給他力量,他絕對狠不下心來。
御村徹則對朱逸清與佐賀琴美的幼稚行徑非常不以為然,斜睨了他倆一眼,“一個傻瓜想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昧着良心,異想天開地想教自己心愛的人對他死心,然後拖累另一個傻瓜心甘情願受罪來幫他實現計劃。我警告你們兩個人,小心玩火自焚,傷人傷己……”
“御村,你究竟有完沒完!”受不了他的揶揄,佐賀琴美怒嗔。
“琴美,你也別怪徹了。他只是實話實說,其實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你!”
“你說這是什麼話,當初要不是你救了爸爸,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御村徹打斷佐賀琴美,“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覺悟……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朱逸清仍深愛着郭宜欣,否則他不會忍不下這個心,要你幫他來拒絕郭宜欣!”
“琴美,徹說得一點都沒錯!恐怕我也辜負了你……”
回來台灣之前,他以為他拒絕郭宜欣的心意夠堅定……孰料今晚郭宜欣奪眶而出的淚水,輕易瓦解了他所有的武裝。
“逸清,你別再自責了,你沒有辜負我,更沒有對不起我,我是心甘情願的。況且你為了救爸爸與我,寧願冒危險幫我們,即使因此而瞎了也無怨無悔,那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情操,我們卻是與你素昧平生的人啊!”佐賀琴美試圖安撫着沮喪的他。
看見朱逸清竟然對佐賀琴美的深情視若無睹,御村徹不覺光火,“如果你是個男人,你就不應該讓琴美為你傷心難過!”他氣憤地推了朱逸清一把。
朱逸清一臉歉疚,“琴美,徹說得一點也不假!你需要一個可以照顧你的好男人;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因為我根本無法給你幸福,只是徒然辜負了你的真心——相信我!徹會好好照顧你的。”
明白御村徹一整晚的冷言冷語,無非是不願佐賀琴美受到傷害——這樣的感受他怎會不明白,他不也想保護郭宜欣免受傷害的嗎?那麼他又豈能阻礙御村徹一心為紅顏的美意。
“御村,麻煩你過來一下。”朱逸清伸手去牽御村徹的手。“答應我,你會好好照顧琴美。”
朱逸清握過御村徹的手,交疊在佐賀琴美與自己的手心中,佐賀琴美卻毫不領情地掙開,喉嚨哽咽,“你老是這樣!為了怕別人為你擔心,為了怕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心意,你硬是承擔所有的痛苦。在多少個想念郭宜欣的夜晚,你驚醒淚濕了枕邊,是我在你身旁照顧你;為何你要默默地承擔,還讓御村這個無情的傢伙抵毀了你的一片苦心!”
當佐賀琴美在“望月酒吧”看見郭宜欣,最後終究忍不住掉下淚水的剎那,她也彷彿聽到了朱逸清心碎的聲音。
“對於你的雙眼殘疾,你不曾怪過任何人,回來面對郭宜欣與你的朋友們;為何你不讓我為你分擔痛苦呢?!我當然知道你仍然深愛着郭宜欣——為了不讓她傷心,你才想出了這個教她徹底放棄愛你的辦法;接受我爸爸給你的名利與地位,與我結婚……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啊!”佐賀琴美聲淚俱下。
“御村徹對你好,事事為你着想,由此即可看出他是愛着你的,我只衷心盼望你會得到幸福;所以我不值得你再為我付出啊!請你相信,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了。”他低頭撫慰着低泣不已的佐賀琴美。
“算了,算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到旁邊抽根煙。”御村徹心煩氣燥地直呼,逕自閃到一邊去。
“琴美,你別再傷心了。”朱逸清溫柔地拍着她的背,撫慰道。
佐賀琴美抬起淚眼,迎向朱逸清那對深邃清澈的瞳孔;他不應該對她這麼好,那隻會教她更割捨不下……畢竟他們之間早已約定好這只是齣戲,為了郭宜欣而演,戲完就散場。而且她更不能對朱逸清動情,着實因為他痛徹心肺愛戀着的人,是郭宜欣,不是她啊!
“是你?!”佐賀琴美抬起頭,撞見游孝芳瞭然的表情,訝然出聲,狼狽地擦了擦自己的淚眼。
游孝芳對她頷首示意,身後同時閃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你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游孝芳又點頭,因為心疼朱逸清的遭遇而哽咽得無法出聲。
朱逸清聽到佐賀琴美的喊聲,着急地問:“琴美,是誰?”
“為何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連吭也不吭一聲;你到底算哪門子的朋友?”邱建元不滿地吼道。
“建元,是你?!”他一聽聲音即猜出是誰。
“你到底想瞞我們到何時?”游孝芳痛哭失聲。
“孝芳……”朱逸清驚慌失措,始料未及真相被拆穿了。
佐賀琴美轉頭給御村徹一記冷眼,“御村,你發現了他們,為什麼不知會我們一聲?”
“只要游孝芳與邱建元當朱逸清還是朋友,他們就不會害他;反正事情揭穿了不是更好,以免看你們如此痛苦地隱藏秘密!”
“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竟然先窩裏反?!”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忍看你們作繭自縛。”
“你是巴不得逸清被人看笑話!”
“好啦!你們都再別吵了,給我安靜下來!”朱逸清煩躁地對佐賀琴美與御村徹吼了一聲,嚇得他倆目瞪口呆。
原以為一切等他回到日本,就算“功德圓滿”了,想不到紙包不住火!
佐賀琴美不甘示弱地睨了御村徹一眼,趕緊安撫朱逸清的情緒,“你生氣了?幹嘛與御村徹這種小人一番見識,他只不過在嫉妒你!”
“琴美,我曉得你為我着想,但是請你也讓我靜一靜,我想單獨與孝芳和建元談一談,可以嗎?”
這時愣在一旁的游孝芳才趕緊走上前來,扶住了朱逸清,“你僅管說,我一定幫忙到底。”
“孝芳,請別告訴志浩與欣欣我現在的狀況,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你說的是人話嗎?難道你真不把我們當朋友,才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你的近況。”
“你們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看你們無端為我着急擔憂。”
“那你聯手佐賀琴美回台灣拒絕郭宜欣,又是怎麼一回事?!”邱建元差點沒被朱逸清氣到吹鬍子瞪眼,“你讓欣欣為你哭為你憔悴?”
朱逸清聽見邱建元這一番話,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我深深愛着琴美,才會與她訂婚;所以請別再打擾我了。”隨即轉身揮開游孝芳的手,“琴美,我們走!”
邱建元見狀,趕忙跑上前制止朱逸清,“逸清,你這樣做似乎太自欺欺人了;我們早將你與佐賀琴美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假如你當真愛她,為何又深怕辜負她似地將她交給御村徹?”
此時的他只有昧着良心找來佐賀琴美當擋箭牌,“建元,你口說無憑,不要挑撥我與琴美的感情!”
一直冷眼旁觀的游孝芳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逸清,為什麼所有的痛苦你都要一個人承擔?我們關心你,而你卻把自己關在門外,讓我們也跟着受苦。請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孝芳,你根本不懂,所以請你不要再多加猜測了。”朱逸清邊說邊坐進車內。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封閉自己到這種程度?亦或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免於受傷;那你未免也太自私了……郭宜欣、佐賀琴美,加上我們這群關心你的朋友,難道你還要讓更多人為你傷透了心,你才甘願?”
“請你讓一讓,我們的車要開了。”朱逸清推開車門旁的游孝芳。
游孝芳深深嘆了一口氣;朱逸清竟然像只鴕鳥,不敢面對現實地將頭埋進了地洞,以為這樣就會沒事了。
難道他以為真能躲得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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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浩堆了滿腹怨氣,偏偏郭宜欣不讓他找朱逸清理論,當面問個清楚;好過現在他坐在車裏,聽妹妹數落他當時的衝動。
明明郭宜欣的心中是那樣在乎着朱逸清,她為何還要像聖人似地祝福他呢?他不懂。
“難道你不希望我幫你向小朱問清楚嗎?”郭志浩忿忿地問。
“請問你要我如何開口,或者說什麼答案才是你要的?!”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朱逸清已經與佐賀琴美訂了婚,而且他也表明不會辜負佐賀琴美,這是事實!難道他表示得不夠清楚?”郭宜欣的聲音冷到了谷底。
“如果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你會爭取嗎?”他一副疑惑的神情。
“死灰絕對不可能復燃,我不會痴心妄想。”
“你怎麼這麼消極;否則你之前為了小朱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不然你認為我能亡羊補牢嗎?”
“所以你決定不再愛朱逸清了?!”
“對!”瀟洒地一抹笑容揚上嘴角,顯示她的決心,奈何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泄漏了她心底深處的秘密。
郭志浩心疼地抱她入懷,“傻丫頭,為什麼流淚!假如你真的捨得這份情感,你怎麼還會傷心?!”不忍地為郭宜欣擦拭眼角的淚水。
“可是……哥,我是真的衷心盼望逸清能得到幸福……”她將郭志浩摟了緊,讓淚水肆無忌憚地佔領她的臉龐,“我只希望逸清能過得快樂,而他找到了佐賀琴美;如果今天他對我還有一絲眷戀,那我絕對會去爭取!”
在愛情的版圖裏,的確沒有所謂兩全其美的這回事!在深知得不到心愛的心的情況下,要不就是毀滅這場不完美的故事,毀滅自己,也毀滅對方;要不就是退出這場失敗的故事,放過自己,也放過對方!
而郭宜欣選擇了後者。
“別哭了,傻丫頭,我都了解。”
月亮如昔地當頭照耀,卻也照見了郭宜欣的無助。
沒錯,倘若她當真忘得了他,她為什麼又會為了他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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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陽光透過落地窗斜照進來的光亮玻璃屋內,佐賀琴美以慣有的謙恭有禮做為開場白,“游小姐、郭小姐,很抱歉今天把你們約來這裏,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她頷首微笑,一副迷人的大家閨秀氣質。
“你太客氣了。”游孝芳連忙客套地回應。
而現在坐在她身旁的郭宜欣,已知道了朱逸清的雙眼殘疾。
昨晚朱逸清被她與邱建元揭穿了“面具”,恐怕早驚嚇過度,今天才沒見到他的蹤影。游孝芳試探性地問:“今天怎麼沒看見逸清與御村先生?”
“他們一早就到‘佐賀集團’在台貿易中心視察了。”她微笑示意;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圓且聲音甜美悅耳。
“其實我是想問逸清的情緒穩定下來了嗎?”
“逸清平時不大會鬧情緒。昨晚在停車場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我還是第一次見過!”佐賀琴美平淡地說,眉目卻有濃得化不開的憂心忡忡。
“我想那就是他的性情,外表看似軟弱自卑,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而他比較不好的個性;就是會把思緒隱藏起來,怕別人為他擔心;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這種做法,才更容易引發別人不好的聯想……”游孝芳侃侃而談。
“例如讓人覺得他不夠朋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佐賀琴美笑着說。
“沒錯!我認為成長環境教給逸清的,只有無私地對人付出關懷,如同逸清老是為了救人而受人誤會,可是卻也不曾聽他有過一句怨言;但是他卻忘了人原本就應該有所發泄,有所自私,也有所情緒反彈。”
游孝芳幽雅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薰衣草茶,“或許你可以告訴我,應該如何做才能打開逸清心中的結。”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游孝芳輕聲問道。
“不瞞你說,這一次到台灣全是逸清一手計劃,他為了不讓郭小姐再痴痴等他,所以才想出邀我同來,好教郭小姐對他死了這條心。”
“你認為他這樣做很傻?!”
“希望我這樣子說不會傷到郭小姐的心。”佐賀琴美先面對一旁默默不語的郭宜欣頷首,才又繼續,“是的,而一開始我會願意支持他這麼做,全是因為我愛他!或許逸清認為這樣做就可以讓郭宜欣徹底對他死了心,但是想不到在對心愛的人做出如此殘酷事情的同時,卻也讓他心碎、心痛,進而發現他始終愛着郭宜欣的事實。”
游孝芳聽到這句話,有絲半驚半喜卻又有絲迷惑,“所以逸清才會急着把你交給御村徹?”
“昨晚你看見的那些是事實,卻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我能理解。”游孝芳笑了笑,畢竟她看見的只是眼前的結果,因為她並非參與其中的主角,不知劇中人經歷的悲喜,所以她不能置評。
“其實我早就知道逸清在回到日本之後,還是會和我解除婚約的……”她這一回卻是神情痛苦地吁了好長的一口氣。
“一時之間,我也無法詳盡地為你解釋這麼多事情;不過今天我約你與郭小姐出來,實在是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們。”
游孝芳感慨地望了佐賀琴美一眼,才開口,“我該怎麼幫你呢?”
“我想成全逸清與郭小姐。”佐賀琴美堅決地說出了昨夜輾轉反側思索出的答案。
“你可別告訴我你也想退出。”游孝芳趕緊喝了口茶壓驚。
佐賀琴美促狹地說:“聽你這麼訝異的口氣,似乎郭小姐比我早一步提出這個決定!否則你不會說出‘也’字。”
游孝芳聞言,“既然讓你聽出來了,我也只好照實承認啰!”
“若逸清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愛戀,那我絕對不會退出,畢竟逸清從頭到尾愛着的人,就只有郭宜欣而已,至於我,只不過不忍心看他如此無助,而答應逸清要求配合演這齣戲的女配角罷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轉頭望了默不作聲的郭宜欣一眼,才曉得她與她都做下了如此痛苦的決定;只因為她們都深愛着朱逸清,都希望看到他得到幸福,畢竟——她愛他呀!
現在不只佐賀琴美嘆氣,連游孝芳也不覺唉聲嘆氣了起來;若非她與她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否則佐賀琴美肯定會與她結為莫逆,因為她欣賞她的明理識大體。
昨夜才連夜從郭志浩的“搔擾”電話中,得知郭宜欣想退讓求全的決定,想不到佐賀琴美也慧劍斬情絲,朱逸清到底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讓郭宜欣與佐賀琴美兩人,紛紛為了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而讓步……
是愛吧!因為她們都深愛着朱逸清,所以才渴望他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我都被你與欣欣搞胡塗了。”游孝芳苦笑着望了郭宜欣一眼。
“因為女人很傻,得不到男人的全部,就只能認命的放棄。”
“不,我不喜歡你如此貶低自己,”游孝芳搖頭表示不認同佐賀琴美的意見,“你與欣欣都很偉大,因為你們都很能替人着想。”
“是嗎?”她無意識地低喃。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選擇退出?”
佐賀琴美啜了口茶,幽幽地訴說:“在愛情的世界裏,的確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這回事!但是我也無法認同御村徹那套‘玉石俱焚’的激烈做法;在深知逸清仍愛着郭宜欣的情況下,只有讓他得到幸福,我才會快樂!”她的淚水卻悄悄地在臉龐滑落。
“佐賀小姐……”郭宜欣含淚微笑地望向佐賀琴美,“謝謝你這麼好心成全,千言萬語也不足以道盡我對你的感激與歉疚,但是,我不會再接受逸清的深情了,畢竟是我把他害成了現在如此沮喪頹廢的境地;我想,你才真正有資格跟在逸清身邊,贏得他的愛憐,給他幸福。”
郭宜欣強忍着滿眶酸楚的淚水,極力撐住幾近崩潰的情緒……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愛他?!
想起自己深深愛戀的人,獨自痛苦地活在暗不見天日的陰暗中,忍受命運之神無情的摧殘,但是他卻仍念念不忘着她的傷痛——這種胸襟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輕易做到的!而她,非但沒有在朱逸清最傷痛的時刻給他安慰,甚至還無情地在他傷口上灑鹽,踩他一腳;未曾設身處地地為他考量……她早失去了愛他的資格!
眼前,佐賀琴美同樣愛着他,她的胸懷又如此寬大……郭宜欣低咒了起來——是她的自私自利害了自己,不能怪誰;現在她唯有把朱逸清讓給佐賀琴美,才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她想得出神,佐賀琴美安慰着,“郭小姐,你沒有愧對我,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當兩個女人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決定權是操在那個男人手上的;而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打動逸清的心,但是逸清到最後仍是選擇了你。”
她直視郭宜欣,“郭小姐,我不希望你有愧疚感,事實上是我間接害了逸清往死胡同鑽,以為找到了可以逃避的藉口,才會讓他益加退縮。”
“對不起,我完全沒有資格在這裏與你談論愛逸清的事情;因為你的偉大胸懷不是我所能比擬的,只有你在逸清身邊照顧他,給他關愛,他才會幸福。而我要說的只有這些了……”奈何強忍的淚水在此時潰決,“孝芳姊,我不太舒服,想先離開……”郭宜欣捂着嘴,痛苦失聲。
“欣欣。”游孝芳攔下了她。
“郭小姐?!”
“孝芳姊,請你別阻攔我……該是我離去的時候了,我不會再與逸清糾纏不休了。”
想不到佐賀琴美原是一片好意,只是要告知她退出這場三角關係中,卻引來了反效果。
望着郭宜欣傷心離去的背影,她不覺驚徨失措,“游小姐,我好像做錯了?”
“不,你沒錯!”
“可是……”她輕皺起眉。
“你沒做錯,錯的是老天爺讓你們三人的命運如此糾纏不清……唉!逸清能讓你如此深深地愛護着,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那你認為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解決這個難題?”
游孝芳感嘆地望着佐賀琴美,遞給了她一張面紙后才又說:“這的確是個棘手的難題!因為事情並非像你或者是郭宜欣單方面地說退出這麼簡單,重要的還是在逸清的決定;而現在他再度把心門關了起來,誰也沒辦法幫助他!”
游孝芳據實以告,想必這才是她的難處,着實她也不確定朱逸清是否還會坦誠面對她,亦或他真的像鴕鳥一樣地乾脆把頭埋進土裏不出來。
“只不過逸清自從昨晚被我們逼急了之後,我想他現在一定不會輕易對人敞開心扉了。”
“那該怎麼辦?”佐賀琴美憂慮地攏緊眉,問道。
“你別擔心,總會想出個解決之道來的。”孝芳此時心中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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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游孝芳緊急召集昨晚原班人馬到“望月酒吧”,除了本事件的主角——朱逸清與郭宜欣未到場之外,包括佐賀琴美與御村澈全都到齊了。
“孝芳,這樣子真的可以嗎?”邱建元緊張地直問,眉頭深鎖地雙手交插在胸前,覺得游孝芳提議的計謀還是不怎麼保險。
“是啊!你不怕逸清會有所反彈?”程家祥抱持懷疑態度。
“我們不怕他反彈!只要他有所反應,就表示他對欣欣還有感情。”游孝芳也直言不諱。
邱建元又搶到話柄,“你這樣說固然沒錯,萬一主角不接受我們的擺佈,劇情不就接演不下去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以有效的時間來爭取意外的結果;再過兩天,若逸清隨‘佐賀集團’回日本,我們就沒機會了。”游孝芳胸有成竹地表示着。
“不會啊!我認為游小姐的計劃很棒。”御村徹急着發表自己的意見;除非他不希望自己與佐賀琴美有個好結果,否則他絕對會支持到底。
一向愛妹心切的郭志浩當然也支持,“我也認為孝芳的計劃值得一試,畢竟現在就連欣欣都消極到了極點,我們應該幫他們‘製造機會’!其實我倒覺得事成與否其次,最重要的是教小朱認清事實的真相,他們兩人彼此相愛着啊!”
“對,這是不爭的事實。”佐賀琴美贊同郭志浩的見解。
“不然你們還能想到更好的計謀嗎?”郭志浩登高一呼,顯出領導的架勢,卻沒人開口。
“那我們就決定這樣子做了!”御村徹呼應他的話語,一向不愛拖拖拉拉的他,強橫的命令口吻中倒與郭志浩相似。
“沒人提出異議表示通過!”郭志浩絲毫不猶豫地替眾人下了結論,“記住,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要矢口否認我們的計劃,以免穿幫了。”
游孝芳笑望着大伙兒“有志一同”的“共謀”,為了讓朱逸清認清事實的真相,不過可真辛苦了他們這群“皇帝不急,卻急死太監”的好友們。
如果朱逸清的本性就是如此被動,他們又何妨推他一把,幫他化被動為主動,化主動為力量呢!畢竟他與郭宜欣是彼此相愛着,不是嗎?!
看來情勢大逆轉,朱逸清絕對料想不到他們幾人竟然聯合起來,要他接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