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妳姊說得對!我的傷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狼族人的耳朵本來就敏銳，再加上若亞力才一直很專心的在聆聽小蓮和她姊姊之間的對話……所以當小菊和小櫻兩人吃飽喝足離開小蓮家后，若亞隨即走到廚房，對正專心洗碗的小蓮如此說道。
若亞他……要離開了!
錯愕的放下手中的菜瓜布，小蓮轉過頭回望着若亞。
沉重的靜默在兩個人的視線中蔓延……直到遠方忽然傳來一聲雞啼，小蓮這才回過神來。
其實，她早知道若亞有一天定會離開她的，只是她一直不願去正視這件事。
如今，他胸口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也該是時候了。
小蓮沉沉的嘆了口氣，回過頭，再度執起碗槽中的菜瓜布，一個碗、一個盤的洗着，專註認真的表情，就彷佛她正在做什麼偉大神聖的事情一般。
直到碗槽中的碗盤一個個被洗凈、擦乾后，她才又轉過頭，凝望着一直靜靜瞧着她的若亞。
那眼神，包含了千言萬語，不舍、難過、眷戀……若亞幾乎認為她就快要說出叫他別走的話來時，突然見小蓮深吸了口氣，堅決而沉重的應了聲好。
好?
若亞一瞬間瞠大雙眼，一臉無法置信的瞪着她。
「你身上的傷好了……如果……你想走的話……那我想……我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她……竟沒有開口挽留!
為什麼？
若亞確信自己方才在她眼中所看到的感情不是出自於他的幻想，但……她為什麼沒有開口挽留他？
和若亞摻雜着疑惑與不解的視線對視了幾秒鐘后，小蓮低下頭，低喃了句「抱歉」后，就倉皇的越過若亞的身旁，往她的房間奔去。
在兩人身影交錯時，若亞感覺到，他好象看到小蓮她……掉眼淚……
是他會錯意嗎?
為了求證，若亞也隨即舉步跟在小蓮的身後，在她關上房門之際，堅決的將她給拉出門外。
小蓮無法掙脫開他的手勁，一徑地低垂着頭，極力不想讓若亞瞧見她的臉。
「放開我……我想進房間休息去了……」
「我絕對不放手，除非，妳現在馬上轉過頭來看着我。」
「我不要……我要進房間……」
「不準!」
若亞不耐煩的大喝一聲，突然將一直背對着他的心蓮猛地抱進懷中。
小蓮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抬起頭，驚愕的望着近在眼前的若亞。
「你……」
「妳哭了!」
瞧着小蓮暈紅的眼眶，若亞覺得心頭像是被針猛刺了一下似的抽疼着。
小蓮狼狽的則過頭，倉皇間，她只想說些什麼理由好掩飾她的失態。
「那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累罷了!」
在這時候，任何理由聽來，都只會讓人覺得牽強。
「妳敢說妳眼眶之所以會紅，不是因為妳剛哭了?」
炯炯的褐眸緊追隨着她倉皇失措的水瞳，小蓮眼見怎麼避也避不掉若亞探究的視線時，眼中的淚，再度不受控制的滴落。
淚潸潸的小蓮試圖想從他的懷裏掙脫開來，但是若亞反手抱得死緊，小蓮徒勞在他懷裏抗拒了一會，最後，還是不得不臣服在若亞堅定不移的懷抱中。
「你……你好討厭……你……最討厭了啦!」
低頭凝望着小蓮輕聲低嘆的模樣，若亞沉沉的吐了口氣，然後再將她的頭，緊緊的壓向他的胸前。
聆聽着若亞沉穩的心跳聲，小蓮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快要破碎般的隱隱疼痛着。
他怎麼能夠如此對她！
明知道無法給她承諾，卻仍給她溫柔……他是要害她沉淪到無法自拔的程度嗎?
午久午久，才見環抱着小蓮的若亞，極慢極慢的吐出一段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低下頭，用着下顎輕輕挲摩着小蓮柔軟的長發，也長嘆了一聲之後，才又接着緩緩說道。
「理智明明一再提醒我，等傷好了之後，就該毅然決然的離開，但是，我的心卻一再的背叛我，做出不像我的舉動來……我想留下來，可是，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理由留下來……」
理由……
要找理由還不簡單!因為「他愛她」，這就夠了呀!
半晌，小蓮仰起頭望進若亞染上層層困惑的褐眸，一瞬間，她突然明白在若亞心中，尚未完完全全的愛上她……
或者應該說，他是愛她，但還不夠愛她，不夠愛到可以讓他甘願放棄一切，就只為了守在她身邊。
反觀她的愛，卻已經深濃到只要能跟他廝守在一塊，要她放棄一切，她都無怨無悔的程度……
「我們狼族男人，應該是逍遙自在、無牽無掛，任性的徜徉在這無跟天地間才對……想來真好笑，我現在竟會為了妳的眼淚，而有種不忍心一個人離開的感覺……」
話中的含義就是，他還是會為了自由而走的，對吧?
小蓮沉默的低下頭，腦中瞬間閃過媽媽她曾經說過的……
強求來的東西，是留不久的。這東西，應該也包括了……愛情吧!
如果愛他，是只能目送他離開的話……那她是否也該開始學習如何鬆手呢?
眼角，悄悄的滑落了串滋味苦澀的珠淚。
小蓮再度抬頭，水亮的黑瞳中閃爍着晶瑩淚光，那模樣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她只是靜靜的睇着若亞，輕輕的捂住他欲言又止的嘴。
「你不用再說了……我都明白……」她深吸了口氣，神色平穩的示意要若亞鬆開他圈緊的懷抱。「等妳的傷完全痊癒……如果你想走，我絕不挽留。」
若亞心裏明白這是最好的決定，但不知為什麼，聽到小蓮如此果決的道出她願意讓他走，卻讓他不禁有些惱怒。
難道她對他，真的沒有一丁點眷戀不舍嗎?
難道她方才的淚，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這就是妳想要的?」若亞口氣不佳的低吼。
「不!聽我把話給說完。」小蓮示意要他先別說話，聽她把話給說完。「我想說的是……當你離開后，我只希望你將這件事情給記放在心裏。」
一邊說話，小蓮一邊拉着若亞的手按向她的心窩，然後仰望着他，對他露出甜甜的笑。
「我這裏……永遠歡迎你回來……無時無刻、無論晨昏……只要沒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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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離開」這兩個字，便成為若亞和小蓮心中，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疙瘩，兩個人都知道他將有一天會離開，卻都不願再提及這事，那感覺就像是，彷佛只要他們彼此都不提及這件事情的話，事情就會被人遺忘在腦後。
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若亞起床后不久，突然興緻高昂的跑到廚房裏對着正在烹煮早餐的小蓮說，要她替他們準備一些出外野餐的食物，因為，他要帶她去外頭探險。
對於若亞的這項提議，從未有過「探險」經驗的小蓮，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若亞跟小蓮兩人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清晨原本還是個萬里無雲，適合出門踏青的好天氣，怎知一過中午，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間就變了，一下子變得烏雲密佈，斗大的雨滴像針似的打在人身上，帶着小蓮出外探險的若亞來不及走避，兩人的身體一下子就被雨給打濕了。
瞧見瘦弱的小蓮像朵風中小花似的在大雨中瑟瑟抖着，若亞瞧了不舍，連忙伸手將她拉進懷裏，以他自己也已濕透的身軀，試圖想幫她多少遮避點風雨。
滂沱的大雨讓人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躲在若亞懷裏的小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辨認出方向。
「往前面走不遠……我記得好象剛來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山洞……」
那還等什麼？
繼續站在這裏淋雨，任鐵打的身體也會耐不住，更何況他懷裏還有個纖瘦的小人兒需要他的保護。
擁緊懷中的小蓮，若亞毫不遲疑的往她所指的方向大步邁進。大約走了五分鐘，便隱約見到小蓮方才說的山洞。
「妳先站在這等我一下，我先去裏面看一看再說!」
為保兩人的安全無慮，若亞還特地獨自前往山洞裏頭探索一番，當他走出時，手上甚至還多捧了一把干木柴。
「我剛去看過了，裏頭沒住人。」慣於野外營生的若亞很快的就生起一族火源，回頭向站在山洞邊的小蓮招了招手，要她過來取暖。
顫抖着雙唇，手緊環着自己身體的小蓮瑟縮的走近火源。雖然火堆並不大，但多少還是能夠帶給人一點溫暖。
兩人肩並肩面對洞口而坐，洞外是浙瀝嘩啦一片水霧茫茫的雨景，小蓮望着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停下的雨勢，冷不防輕吐了口長氣。
真是討厭!原本一個溫馨甜蜜的踏青日，竟被這場雨給攪得一塌糊塗！
「怎麼了?」聽見小蓮的嘆息，若亞不禁轉過頭細瞧身邊的她。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才突然發現，小蓮身上原本端莊典雅的藍色洋裝，在方才大雨的澆淋下，竟變得如此透明貼身!
若亞怔愕的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勉強將自己的視線從小蓮小巧渾圓的胸前給移開。
感覺……有一點竊喜，外加一點點的愧疚。
他一邊暗自責罵自己太過邪惡，一邊又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揣測那兩隻白嫩渾圓捧握在手心時的感覺……
糟糕!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快要有反應了!
就在若亞天人交戰之際，原本乖乖坐在他旁邊的小蓮，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麼辦……我覺得……頭好暈……而且……好冷喔!」
若亞轉頭望着她白到發青的臉色，濃眉一蹙，馬上伸手放到也的額上查探她的體溫。
好燙!
若亞一驚，他太粗心了，竟讓小蓮裹着濕透的衣裳在這傻坐了這麼久，原本好好的人，也會因濕透的衣服給凍出病來。
唯今之計，也只有設法為她保暖!
「小蓮，我知道這麼要求是有些唐突，可是為了妳好，妳真的非得要照我的吩咐去做不可!」
眨着一雙被寒意給凍得朦朧的水眸，小蓮雙唇微抖，低聲的喃了聲好。
「馬上把濕透的衣服給脫下來。」
脫……衣服？！
乍然聽到若亞的要求，小蓮登時瞪大了雙眼。
「沒錯!脫掉妳身上的衣服!然後過來我這裏……我的體溫高，妳可以靠在我身上取暖!如今，這是唯一可以保持妳體溫的方法了。」
脫光衣服靠、靠在他身上取暖？！
雖然若亞的要求乍聽是有些大膽，可是換個角度想，如今，她好象也只剩這條路可選了……除非，她打定主意想染上肺炎。
揪在胸口的心手有些無措的抖了抖，她抬起頭望着已站在一旁脫衣的若亞，牙根一咬，決定將矜持放在一旁，保命要緊。
的脫衣聲在山洞內陣歇的響起，不過片刻，身強體健的若亞便脫得渾身僅剩一條**，而原本穿着洋裝的小蓮，身上也只留了牛薄薄的連身襯裙來蔽體。
「過來我這。」若亞大張手臂示意小蓮到他懷中。
小蓮只稍稍猶豫了會，便毅然走入他的懷抱中。
從不曉得男人與女人的體溫竟有如此大的差異!
窩在若亞的懷中，一瞬間，一股熱烘烘的溫暖感便驅走了原本儲存在她體內的寒意。
若亞用着他的雙手揉撫着小蓮裸露的肩胛、手臂，而當他溫暖的手掌沿着她纖細的頭脖往她細緻臉上撫挲時，冰冷的感覺不再，現在小蓮所感覺到的，是一股被人捧在手掌心小心呵護的暖暖情意。
當手指輕滑過她如玫瑰花般嫣紅的小嘴時，小蓮微扯動唇角，綻放了朵比春天的花還要嬌美的笑靨。
睇睨着她的微笑，若亞的眼眸，一瞬間變得黝暗起來。
他將頭往懷中人兒的頰邊靠去，當他溫熱的鼻息輕輕吹拂過小蓮的耳邊時，小蓮心中突然有一種好象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的預感。
她的呼吸停止了，當若亞寬大的掌溫柔的捧高她的頰，他英俊的面容緩緩低下之際，小蓮只覺得周遭萬物，包括時間與空氣都像凝結了般的停止不動，她全副感官所能感覺到的，就只有近在眼前的若亞，還有他那即將覆上她的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