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打瞎英語老師的眼睛

我差點打瞎英語老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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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瘋狂地鍛煉,就是因為我覺得與“土匪”們的較量不可避免,因為我有一顆高傲而不肯被馴服的心。

半年後,我已經不把“土匪”放在眼裏,雖然他的個頭大一些,但他不過是一個有人撐腰的庸物、熊蛋包,不論單挑還是有兩個爪牙幫他,我都能輕鬆將他放倒。唯一有點怕的,還是他那個黑社會的哥哥。

所以,我也想好了與“土匪”交手的最壞打算:治服他就行了,能饒就饒。假如他的爪牙囂張,那就來個“殺雞儆猴”。

沒想到我這個“殺雞儆猴”卻殺到了英語老師的頭上。這個英語老師姓曹,戴着一副近視眼鏡,二十六、七歲,說話的時候嘴上總是把所有的表情都想表現出來。他不僅表面上給人一種“大少爺派頭”的感覺,而且經常不說人話(人是漢語),越是在不懂英語的人面前越是咕嚕咕嚕說個不停。最可恨的就是他與“土匪”稱兄道弟,還不時一起去小酒店喝酒。用日本人的話說就是“良心大大的壞了!”

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他與“土匪”們從酒店裏出來。只是我不屑與他打招呼,便招致了他的怨恨,課堂上他便時常譏諷、為難我。

那天上午第三節課是英語課。曹老師可能心情不好,突然向我發難,讓我背誦一篇課文,我說背不下,他便罰站。他又讓一名差生背,結果也是被罰站。接着,他讓全班繼續背,他在一片背書聲中走到我面前,滿臉的鄙夷與傲慢。

站直了!他沖我吼道。

我看了他一眼,沒吱聲,但站直了身體。

他用力地朝我的肚子上拍了拍,又猛一抬手,甩到我的下巴上,疼得我眼淚差點流下來。

收腹!挺胸!平視前方!體育課上老師沒教怎樣立正嗎!他用挑釁的目光看着我。

我忍着下巴的疼痛沒有言語,卻用蔑視的目光看着他。他被激怒了,抓起桌子上的練習本就左右開弓地在我臉上扇着。

我只覺得腦袋“呼”地沖滿了血,不假思索地在紙屑紛飛中揮出了改變自己命運的一拳……

在同學的驚呼聲中我看到英語老師捂着右眼,血從指縫中流下來。他被幾個同學攙扶着急速去了醫院,我獃獃地站立着,腦海中一片空白。英語老師破碎的眼鏡掉在地上。

我被學校開除了。

逆反是什麼?是青春期的必然?是英雄情懷的推波助瀾?還是被侮辱后性格扭曲的瘋狂報復?

二十多年後,我讀到作家梁曉聲的一篇《我和橘皮的往事》的文章,裏面講述這樣一個故事:“我”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去校辦工廠參加義務勞動。當“我”聽說橘皮對平喘和減緩支氣管有良效時,就乘着義務勞動時偷偷地揣幾片干橘皮回家給媽媽泡水喝。“我”的母親每年冬季都被支氣管炎所困擾,經常喘做一團,憋紅了臉,透不過氣來。可是家裏窮,母親捨不得花錢買葯,就那麼一冬季一冬季地忍受着,一冬季一冬季氣喘得厲害。看着母親喘做一團,憋紅了臉透不過的痛苦樣子,“我”和弟弟妹妹每每心裏難受得想哭。

不料想,由於一個同學的告發,“我”成了一個小偷,一個賊。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那賊的罪名足以使一個人背負終生。在學校的操場上,“我”被迫當眾承認自己偷了幾次橘皮,當眾承認自己是賊。於是“我”在班級里不再是任何一個同學的同學,而是一個賊。“我”在學校里不再是一名學生,而僅僅是,無可爭議地是一個賊,一個小偷。“我”覺得,連“我”上課舉手回答問題,老師似乎都佯裝不見,目光故意從“我”身上一掃而過。“我”不再有學友。

直到休完產假的班主任老師重新給“我”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覺察出“我”的異常處境,在放學后把“我”叫到僻靜處,而不是教員室,問“我”究竟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我”哇地哭了……第二天,班主任老師在上課之前說:“首先我要講講梁紹生(梁曉聲當年的本名)和橘皮的故事。他不是小偷,不是賊。是我吩囑他在義務勞動時,別忘了為老師帶一點兒橘皮。老師需要橘皮摻進別的中藥治病。你們再認為他是小偷,是賊,那麼也把老師看成是小偷,是賊吧!”第三天,當全校同學做課間操時,大喇叭里傳出了她的聲音。說的是她在課堂上所說的那番話。從此“我”又是同學的同學,學校的學生,而不是小偷不再是賊了。從此“我”不想死了。

梁曉聲在最後說:“在‘文革’中,那時我已是中學生了,沒給任何一位老師貼過大字報。我常想,這也許和我永遠忘不了我的小學班主任老師有某種關係。沒有她,我不太可能成為作家。也許我的人生軌跡將徹底地被扭曲、改變,也許我真的會變成一個賊,以我的墮落報復社會。也許,我早已自殺了……以後我受過許多險惡的傷害,但她使我永遠相信,生活中不只有壞人,像她那樣的好人是確實存在的……因此我應永遠保持對生活的真誠熱愛!”

這篇文章我讀了多遍,每讀一遍禁不住淚水就流了下來。假如當初我遇到的不是那個長得他媽的像日本人一樣的英語老師,而是梁曉聲的班主任老師,我的人生軌跡哪裏會被扭曲、被改變啊!

這也是人生的緣分啊!

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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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解開你的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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