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他不一樣了!

凌月跟在石磊身後一步,仔細打量着他。

打從他們離開城裏后,她便感覺到石磊的不同,整個人像是完完全全解放了似的,那拘謹守禮的摸樣也頓時消失……

“好奇怪!”凌月看着看着,不自覺停下腳步,呢喃出聲。

“什麼?”石磊也跟着停下腳步,轉過頭挑眉望着她。

就是這點奇怪!

瞧瞧,他現在連看她的表情都不同了!

原先他看她的表情很規矩,但現在的他看着她的表情,卻像是在看專屬於自己的東西,多了幾分邪魅霸氣,令她心頭頓時小鹿亂撞,就好像……就好像……

對了!就好像那日在布行里的模樣!

石磊以為她是累了,於是停下腳步。“你累了吧?”

凌月連忙回過神來,點點頭。

其實,她真的累壞了,這一路上石磊的腳步不曾停過,為了不想讓他看輕她,她只好拚命跟上,真是累死人了。

“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石磊望望四周,找個空曠一點的地方,讓凌月在樹下休息,而他自己則是去找水。

“哇,真是累慘了。”凌月嚷嚷,伸個懶腰,靠着身後的樹榦,閉上眼假寐。

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夾雜着樹枝斷裂聲傳來,想來是石磊取水回來了。

“你回來……”她才睜開眼,就感覺到脖子冰冰涼涼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男子臉孔,而那人手中的長劍此刻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她心中暗暗一驚。

“別想耍什麼詭計!”威脅聲低低在凌月耳邊響着。

“我哪敢啊?別忘了你的劍還抵在我的脖子上呢。”她強自鎮定,以不變應萬變。

“他人呢?”那人喝問。

“不知道,可能去取水了吧。”

“取水?怎麼去這麼久?”男子又問,劍更抵緊她的脖子。

“我怎麼知道?”凌月翻翻白眼。他以為她不希望石磊快點出現嗎?脖子上抵着一把劍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不過她也太丟臉了,竟然等人家把劍架在她脖子上才發現,要是師父知道了,肯定會氣死。

“不知道?”王漢抿抿唇。

身為無極門的大弟子,最近若非因為師父意外過世,師叔伯們為了掌門的位子互相爭鬥,搞得無極門幾乎快滅了,一向自認正派的他,現在也不用挾持一個弱女子。

但為了無極門的未來,他一定要得到藏寶圖,他一定要得到那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笈,好坐上無極門的掌門位子,平息內部爭鬥。

“走!”王漢推推她的背。“帶我去找他!”

“找?”凌月踉蹌幾步。“去哪兒找?”這片樹林這麼大,要去哪兒找石磊?

“你不是說他去取水?”

“是啊!”

“那就往有水的地方找!”王漢又推她一下。“快走!”

凌月瞪他一眼,悻悻然往有水流聲的方向走去,片刻后,前方果然出現一條小溪,而石磊正坐在小溪前望着溪流。

可惡!我都被人挾持了,他居然還坐在這兒發獃!

凌月咬咬下唇,心裏有幾分惱怒,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

“啊!人真的在這兒呢!”凌月刻意嚷嚷。

“閉嘴!”王漢捂住她的嘴,雙眼瞬也不瞬地注意着石磊的動靜。

“唔唔……”

“我說閉嘴!”見石磊沒反應,想來沒有聽見她的話,王漢這才看了凌月一眼。

我快窒息了……凌月拚命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準說話!”王漢低聲警告后,才鬆開手。

“呼!”凌月立刻大口大口喘氣。

瞧她那模樣,王漢不禁有些愧疚,但一想起無極門,他硬是將愧疚給壓下去。

“哦,差點被你害死!”

“是你的錯!”王漢不看她。“如果你乖乖的,不要試圖大聲說話通知他,我就不會捂住你的嘴了。”

“哎呀,你別緊張!”凌月擺擺手。“他可是個聾子呢,我就算說得再大聲,他也聽不見!”

“他是個聾子?”王漢斜眼看了下石磊的背影。可能嗎?他得到的消息並沒有說石磊是個聾子啊!

“是啊,是啊!否則他怎麼會帶個姑娘同行?我就是專門幫他傳話的啊。”她瞎掰着。

“他真是個聾子?”王漢有幾分相信了。

“真的。”凌月點頭如搗蒜,極力保證。“不然我們說了這麼多,他怎麼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可見他根本是個聾子嘛。”

說到“聾子”這兩個字,她還刻意拉大音量。

“原來如此。”見石磊仍舊端坐,絲毫沒有動靜,王漢相信了。

“所以啊,”凌月立刻鼓吹道:“你要他有反應,就要從後面拍他的肩膀,這樣他就……知……道……了。”石磊啊,你可要聽懂我的暗示啊!

“從後面拍他的肩?”

“是啊,是啊,我都是這樣做的啊。”只不過老是被他一掌打飛罷了。凌月暗暗加了這麼一句,努力擺出印象中石磊常做出的表情,希望現在自己臉上只寫了“無辜”兩字。

瞧了瞧凌月一臉無辜樣,王漢認定她應該不會騙他,於是便走到石磊身後,抬起右手往他肩上這麼一拍……

砰的一聲。

只見他整個人往後飛,撞到幾尺外的樹榦,跌了個狗吃屎。

“怎樣?”凌月微笑地跳到石磊面前邀功。“我這招不錯吧?”

“嗯哼,說我是聾子?”石磊不答反問,眉毛挑得老高。

其實他們在他身後十尺外,他便發現有人接近,但因為發現狀況不對,所以他並沒有立刻採取行動,直到凌月大聲嚷嚷他是聾子時,他才確定凌月被人挾持。

他不得不承認凌月這招聰明,但是聽着自己的未婚妻說他是聾子,嗯哼……

“呃……這個……”凌月有點心虛的吐吐小舌頭。“權宜之計嘛,嘿嘿……”

“權宜之計?嗯?”石磊眉毛挑得更高了。

“嘿嘿,我們快走吧!”凌月一轉身,帶頭先走了。

石磊望望一旁撞昏了的王漢,再瞧瞧眼前急匆匆走人的凌月,嘴角緩緩揚起,邁開腳步跟上。

一跨進客棧大門,石磊眉頭立刻重重打了個結。

這間客棧有問題!

石磊原本打算帶着凌月離開,在外頭露宿一夜,但身旁響起的虛弱嗓音拉住了他的腳步。

“怎麼了?”凌月強忍下一個到口的呵欠。

“沒事。”石磊疼惜的望着她幾乎快張不開的雙眼。

看來她累壞了!

算了,今天就在這客棧住下吧!

“店小二,一間客房。”

“是,客倌這邊請!”店小二立即帶領他們上樓。

“一間客房?”凌月的瞌睡蟲全讓這幾個字給趕跑了,她忙問:“為什麼只要一間客房?”

石磊悶不吭聲,跟着店小二走。

“等等!”凌月趕忙跟上,對着店小二嚷嚷。“店小二,給我另一間客房,我們要兩間客房,聽見沒有?”

“兩間?”店小二停下腳步。“客倌?”

“一間就好了。”石磊沉聲回答。

“兩間!”

“一間!”

“兩間!”

“客倌?”

“我說一間……”石磊拉長音,臉上多了不耐。

“是,一間!”店小二趕忙推開身旁一間房門。“客倌,就是這兒了,有需要請吩咐。”

“嗯,你下去吧!”

可惡的傢伙!竟然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

凌月嘟着嘴,忿忿不平的望着石磊。

石磊目送着店小二離開后,二話不說的將凌月給拉進房裏,關上房門。

“一個房間?為什麼只要一個房間?”

被急匆匆拉進房間裏,凌月馬上開口質問。

“月兒,我們是未婚夫妻吧?”石磊不答反問。

“那又如何?”她下巴揚得高高的,等着他的下文。

“既然是夫妻,妻以夫為首,妻子自然得聽丈夫的話,不得有異議。對吧?”

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妻以夫為首,不得有異議?

“不……”凌月越聽越火大,嘴一嘟正想抗議。

“未婚妻……”石磊立刻開口喚,語調柔到極點。

“你……你幹麼用這種語氣叫我?”老天!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未婚妻……”石磊笑笑,又喚一次。

“好,好,好。”

連着兩次刻意放柔的音調,惹得她渾身酥麻到不行,很不爭氣的放棄抗爭。

“既然你同意了以夫為首,”石磊的聲音立刻回復正常。“那麼為夫的我決定,我們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

居然還要睡同一張床?

“不行!”凌月想也不想的反對。

“未婚妻……”

又來了!又用這種令人銷魂的聲音喚她……

“你不要想每次都用這招……”這回她十分堅定,決定反對到底。

“未婚妻……”加三分甜膩。

“不……”語氣頓時軟了三分。

“未婚妻……”再加三分嬌氣。

那仿若小孩子撒嬌的甜膩語氣讓她一陣冷顫從頭頂直下腳底,渾身寒毛全都豎立。

“好,好,好。”凌月舉白旗投降。“只要你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叫我,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行。”石磊聲音再度回復正常。

凌月忍不住打個冷顫,這才抬眼望向石磊,狐疑的眯起眼。

她是不是看錯了,怎麼覺得他眼神好像閃過一絲狡獪?

而情況怎麼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明明該是她將他吃得死死的,結果竟是她被他吃得死死的?

“杜總管,杜總管!”吳漢平大聲嚷嚷着。

奇怪!他幾乎快將石家給翻遍了,就是看不到杜總管的人影,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打從石磊出發去找寶藏開始,他就每天負責石家的帳目,看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看得眼睛都快瞎了,還是搞不懂,只知道帳目真的遭人動過手腳,於是他才想找負責管帳的杜總管來問問。

“等等!”吳漢平伸手攔下一個路過的丫鬟。“你知不知道杜總管去哪兒了?”

“吳公子,奴婢不知,不過奴婢聽說打從少爺出府後,杜總管也跟着不見了。”

“哦?”吳漢平一愣。

“是,聽說夫人也找了他好幾日,但是都找不到人。”

“沒事了,你去忙吧。”

“是。”丫鬟走開了。

吳漢平眉頭緊緊皺起,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關於杜總管這個人……

是了!

他想起來了,那日傍晚他和石磊在書房談論藏寶圖之事時,杜總管突然出現在書房外被他撞見,那時他便覺得奇怪,怎麼他和石磊都沒發現杜總管的出現……

莫非……這杜總管其實有武功?

而他之所以消失,其實是跟在石磊他們身後去找寶藏?

“糟了!”吳漢平嚷嚷,急急忙忙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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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遇愛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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