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每到了趕稿的夜晚，不需加班的易述亞會在廚房幫他心愛的女人準備晚餐；
而需要趕稿的田心橘，只能悲哀的窩在卧房，對着一台冷冰冰的計算機，一個字一個字的鍵入旖旎熱情的歡愛場景。
苦惱呀!寫了太多本情色小說的她，腦子裏開始出現黔驢技窮的挫折感。
一邊嘟囔着，她一邊檢視着之前所寫下的文字──
發生地點：實驗室中放置試管等物的長桌；穿着衣物；男的是白色長袍、黑色長褲，女的則為水藍色削肩短洋裝；至於使用的姿勢嘛……
開始是決定從背後攻擊，等到女生哀哀求饒后，嗯……要不要再換個姿勢再做一次呢?
咬着筆桿瞪着手邊的《印度愛經》，她悶悶的想着。
左翻右翻，突然，一個從沒用過的奇妙姿態躍入她的眼中。
田心橘眸光一亮，馬上從床邊摸出兩尊無關節設計的珍妮娃娃，一邊瞪着翻譯，一邊嘗試摹擬書中所提到的動作。
女生側躺，男生躺在女生後方，然後女生將腿抬高，讓男生將腿伸至女生的胯下，后彎曲膝蓋調整至男生可以進入女生為止……
瞪着手中交纏成一團的娃娃，她暗自揣測此種姿勢的可行性。
感覺起來應該不算難，可是想到做的地點是在長桌上……
她拿着娃娃的手在計算機桌上翻轉了幾下，蹙眉思索了片刻，靈光一閃，想到自家的廚房中有一名粉棒的諮詢對象可以問。
交往至今快兩個月了，反正述亞也已經“含羞帶怯”的解答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區區一個姿勢，應該難不倒他才是。
她賊賊的半瞇起美眸，伸手按下儲存鍵后，才拿着兩尊娃娃，鬼鬼祟祟的蹭到廚房門邊。
“述亞……”
一聲嬌嫩嫩的呼喚引來易述亞的注意，手裏拿着鍋鏟，轉頭笑望着正在偷覷他的田心橘。“妳不是在房裏寫稿子嗎?”
“我是在寫稿子沒錯，”她懊惱的低語，“可是，寫着寫着，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問題……”
“嗯?”易述亞一臉懷疑，想起之前她問過的各種“斜問題，可是一點都不校
諸如，“述亞，沒有女朋友的男生通常是多久DIY一次?”或是，“述亞，你幫我檢查一下我寫的DIY的動作，有沒有寫錯?”還是，“述亞，男人是不是一被人摸到『那裏』，就會真的全身酥軟、不能自己?”
向來本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易述亞，第一次聽見她的問題時，竟有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窘困。但是繼而考慮到心橘是因為找不到其它人問才迫不得已問他后，他仍然紅着臉回答了。
怎知他回答后，卻是一連串噩夢的開始，她開始不斷的提出怪問題考他。
看來，他這個醫學博士，應該改名叫做“性學博士”了。
偷偷做了幾次深呼吸，試圖平緩過於紛亂的心跳后，他才苦笑道：“有什麼問題，妳說來聽聽。”
一雙原本藏在門邊的美眸霎時燦爛的亮了起來。
田心橘踏着雀躍的步伐將他拉出廚房，然後兩人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這才拿出一直藏在身後的娃娃，羞答答的問：“你幫我看一下……這個姿勢，如果是在你實驗室那張長桌上做的話，會不會太勉強了……”
瞪着桌上扭成一團的無關節娃娃，易述亞的表情，也跟着娃娃們的動作糾結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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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大床上，傳來陣陣男女吟哦的嬌喃……
她愕然的瞪大眼，以眼神向他詢問。
“我想……心橘，我現在可能不太適合抱妳。”
“什麼叫做現在不適合?”田心橘不解的皺起眉頭抱怨。“人家只是想要一個抱抱而已，又沒要你做什麼。”
“我知道妳只是要一個抱抱而已，可是……”他一臉尷尬的指指他的下身，老實說：“我現在腦子裏想的……可不僅只於一個抱抱。”
田心橘瞅着他漲紅的臉，再瞧瞧他撐起的胯間，瞬間了解了他的意思，兩抹羞赧的紅暈浮上她的臉頰。
也對啦!剛剛那陣磨蹭下，要是個沒起反應，那才真的有鬼呢!
不過糗歸糗，嬌還是得撒的。
“不管嘛!人家就是想要你抱抱嘛!”
天曉得她有多愛膩在他懷裏。每回窩在他結實的臂膀中，她的心裏總有種像被人捧在手心珍寵的滿足感。尤其是當兩人熱吻廝磨過後，她不在易述亞的懷中膩上個十幾二十分鐘，她是絕不可能起身讓他做其它的事情的!
望着她嘟嘴撒嬌的可愛模樣，易述亞就算“那裏”漲到發疼，仍舊咬緊牙關傾身去抱住她。
誰教她是個最愛的寶貝呢!
“妳喲!真是吃定我了!”坐在床上，他展臂將她軟軟的身體給攬在懷中，一臉拿她沒轍的苦惱樣。
田心橘咧嘴嘻笑了聲，玩起握住她的手的長指，注意力重新回到她原本的問題上。
“述亞，你說呢?剛那個動作可不可能在你實驗室的長桌上做?”
易述亞回憶着剛才兩人的動作……
他尷尬的搖頭否定那動作的可行性。
“除非妳書里的男主角是李棠華特技團出身的，要不然，一般男人應該不會有那麼好的柔軟度。”
是喔!
她了解的點點頭，突然伸長手，摸出她放在計算機桌上的“參考資料”放到易述亞的手上，大剌剌的笑說：“不然你幫我挑一個吧!你看你比較喜歡哪個姿勢?”
看我比較喜歡哪個姿勢……
低頭瞪着手中印着《印度愛經三十招》的黑色書皮，他不禁吞了吞口水，發現自己竟沒有勇氣翻開它。
“怎麼了?”窩在他懷中的田心橘訝異的仰頭看他。
“我看……還是妳自己挑比較好，畢竟，是妳要動手寫……”將手上的燙手山芋丟還給田心橘，他表情不自然的說道。
田心橘嘟着嘴撒矯，“就是因為挑不到比較好的，才要你幫我嘛!你都不知道，從前書寫得少，隨便什麼動作寫來都得心應手，不過，當書累積到某種程度后，原本覺得很容易寫的激情場面，也就跟着越變越困難了!”
望着她憂鬱的側臉，易述亞覺得也跟着憂愁起來。
“其實，這可能只是我在庸人自擾罷了!畢竟出版社也沒明文規定我每一本小說的性愛場面都得寫出不一樣的動作來，可是我覺得，會去買我的書的讀者，應該不會希望見到我的小說翻來覆去全是那幾招老掉牙的動作……所以，我才會去買了這麼多的參考資料，只希望能給讀者一點點新鮮的感受……”
“可是，妳不會覺得這樣很辛苦嗎?每寫一本就得想一個新的招式……”
想起雜物間中那一列大約三、四十本的小說，還有以她平均每一個半月就出版一本書的速度來看，他不禁擔憂的想着，那將來呢?不管她的資料搜集得再齊全，總也會有用罄的一天呀!
抬起她的小臉，易述亞慎重的說：“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妳真的覺得妳寫不太出來了，那……就讓我來照顧妳好了。”
田心橘愕然的瞠大眼眸。
他再次鄭重聲明，“我的意思是，不管妳有沒有工作，我都會照顧妳的!”
不管妳有沒有工作，我都會照顧你的……
聽着他甜蜜度不足的情話，田心橘的眉眼卻浮上淡淡的幸福氣息，但仍忍不住問：“你不會嫌我愛胡思亂想，老是纏着要你回答一些奇怪的問題嗎?”
易述亞窘困的笑答，“是有點尷尬……不過慢慢的，也覺得有點習慣了。”
“意思就是說，你也會包容我的問題……直到我不寫書為止啰?”她聽了眼睛閃閃發亮。
“不然呢?”
望着易述亞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田心橘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開心的偎進他的懷抱。
“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喔!”她邊說邊磨蹭着他。
易述亞嘴角漾着笑意，心中湧出一股像是已經擁有全世界般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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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易述亞的公司特意安排了五天四夜的溪頭之旅，以犒賞員工這半年來的辛勤工作。
易述亞本來想帶田心橘一同到溪頭度個小假，卻遇上她僅剩三天的截稿日期，而她的稿子還有一大半未完成，迫於無奈，她只能眼角含淚，心裏淌着血的放棄這好不容易才盼得的假期。
大概是因為身邊無人陪伴，外加開始挖糞塗牆的緣故，原本還需要五個工作天才會完成的稿子，破天荒的她僅用兩天便完成稿件。專程將稿子送到出版社后，她直奔好友瞿璟的豪華小窩，一訴她心中沒能跟上易述亞的懊悔。
噼哩啪啦發泄完心中的懊悔后，她大剌刺地仰躺在好友的沙發上，一臉嚮往的說：“小璟，難怪妳常鼓吹我快去談戀愛，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才突然了解原來戀愛的滋味是如此美好!”
靜靜坐在一旁的瞿璟惱怒的瞟她一眼。“妳知不知道在剛被甩的人面前提起『戀愛』這兩個字是很惡質的事啊?”
田心橘立刻“咚!”一聲的坐直身子，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議的嚷嚷，“被甩?妳被甩了?這怎麼可能!”
誰捨得甩掉號稱是全天下男人心目中的性幻想對象?
就田心橘的記憶所及，向來只有瞿璟挑人的份，哪有可能讓人挑她?
瞿璟悶悶的睨了她一眼，即使眉眼間載滿憂愁，但看來仍那麼的美艷誘人。
“他說，要等到闖出一番成績再來找我……”
闖出一番成績?好奇怪的說法喔!田心橘不解的眨着眼。
“他是做什麼的?”她被挑起好奇心，馬上移坐到瞿璟身邊。
“在遇見我之前，他做過７─！”！”的收銀員、餐廳的服務生……後來遇到我，我用兩百萬買下他半年，要他當我的司機兼管家兼……”說到最後這個“兼”字，瞿璟的臉上突然浮上一抹羞紅。
田心橘原本還傻愣愣的想追問到底，但從她突然噤口不語外加羞紅滿面的表情上看來，這“兼”之後的工作鐵定夠霹靂!
不然，向來敢說敢做的瞿璟，哪可能會突然變成啞巴？
一個念頭閃過，田心橘小心翼翼的問：“妳說買……難不成他還做過牛郎?”
聞言，瞿璟沒好氣的抬頭瞪了她一眼。
“妳別亂猜!我跟梓翔自小就認識，他的父親早亡，母親後來又傻傻的嫁了個愛賭博的男人……那兩百萬，是拿去當他繼父的『膽養費』的。”說到後來，瞿璟為自己的愛人抱不平。
“妳那個梓翔的命運聽起來還真是坎坷。”聽着聽着，容易感動的田心橘也跟着難過起來。“那他現在人呢?”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他說他要等到闖出一番成績再來找我。”瞿璟一臉不耐的抓了抓長發。
田心橘側着頭喃喃自語，“好奇怪的說法!他又不是年輕小夥子，為什麼非得堅持等到闖出一番成績再來找妳呢?難不成他不懂女人的青春有限，禁不起磋跎的嗎?”
“誰跟妳說他不是個年輕小夥子的?”瞿璟突然睨了她一眼。
“嗄?”田心橘愕然的眨了眨眼。“小璟，可不可以麻煩妳再說一次。”
“梓翔去年才剛退伍，今年二十一歲，我剛剛沒告訴妳嗎?”
去年才剛退伍……才二十一歲……老天!
待消化完她的話后，田心橘望着她，邊搖頭驚嘆，“太厲害!真是太厲害了!”
二十一歲的嫩草配上眼前這朵已二十六、七歲的鮮花……
瞿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頓時老羞成怒，雙手扠腰斥道：“把妳臉上的驚訝表情給我收回去!幹嘛?活像我瞿璟老牛吃嫩草似的!”
“沒沒沒，我心裏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田心橘連忙為自己辯駁，“只是……”
說著說著，她突然傾身靠近瞿璟，一臉詭譎的笑問：“嘖嘖嘖!小璟，妳坦白告訴我，年輕男人『吃』起來應該相當『美味可口』吧!”
吃起來……
只見瞿璟一張俏顏刷地漲紅。
她隨手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兜頭就是一陣悶打。
“我打扁妳這粒滿腦袋黃色思想的笨橘子!”
女人特有的尖細叫嚷聲，登時迴響在偌大的屋內……
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