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荒馬亂之年。
楊氏皇朝氣數已盡,全國上上下下都流傳着這個傳言,連護國禪寺都保不住皇朝氣數。
於是舉國上下都騷動起來,南方有紅旗大軍,可是北方……
「唉……」賣杠子頭的老頭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他繳不出來明天的保護費了。官府形同虛設,甚至跟幾個地方惡霸私下往來,讓惡霸們招搖過市,向每個廟口的攤販們收取保護費。
他們北方人們苦不堪言,距離西京說近不近,但也有點天高皇帝遠的味道,亂軍四竄,窮苦的青年們全都被迫加入混戰的行列。
「老頭子,你嘆什麼氣?」一個俊朗的漢子左眼帶着眼罩,蓄着一把沒幾根毛的鬍子,就是要讓人看不出來他真實的年紀。
老頭左右張望,只見原本熱鬧的廟口只有寒風捲起的幾片落葉,除了眼前這位客人,沒有半個生面孔,他才緩緩開口:「你是路過鄭郡嗎?」
「是啊,沒打算落腳。」即使好奇,他也不願表露出來。
「以前來過嗎?」老頭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面多包了兩個杠子頭遞給這青年,見他搖搖頭正打算推拒,「送你的……你就收下吧。」
青年驚訝的合不攏嘴,這麼壞的時機里,竟然讓他遇上這麼好心的商家,他手裏握着微溫的杠子頭,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我繳不出保護費,明天起要逃亡了,剩下這些杠子頭是我……」老頭講起這件事,忍不住哽咽了。
「僅剩的財產了。」他的房子再待下去也不安全,只怕他們會找上門來。
沒想到他活到這把歲數還是逃不過流亡的命運,他不是沒想過乾脆等死,但是死在那些惡霸手中他真不甘心。
「保護費?」青年詫異的低吼,這是他沿路看到第幾個窮到不濟還被勒索的百姓?
「是啊,現在衙門也需要匪徒保護,何況是我們這種小生意。」老頭苦笑着。
「收什麼保護費?這兒只有你們這幾個小攤子,連客人都沒有。」
老頭推起小車,「那是因為現在衛城也被匪徒拿下,旅人也不敢去,這冷清的模樣,好幾日了,之前是因為郡廟剛好在通往衛城的要道上,讓我們這些小攤販多撐了幾個月。」
衛城是北方的商業大城,鄰近東京港口,是樞紐之地,自然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所以跟你們收保護費的是?」青年虛心求教,他跟着老頭緩步向前,難得遇到一個願意開口的人,他怎能不把握。
「滄鷹……」老頭低語,生怕被人聽到他提起這令人膽寒的名字。
青年緊緊蹙眉,「他們自稱是滄鷹?」他忽然嚴肅起來的聲音讓老頭下意識的腳軟了一下。
「是。」老頭反射的順服起來,「滄鷹幫,北漠最大的惡勢力。」
聽到老頭的回答,青年幾乎不可察覺的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老大聽你這麼說恐怕會氣炸,老頭,跟我一同回滄鷹堡吧!」青年手搭上老頭的肩,「為了報答你這兩個杠子頭,我們這朋友是交定了。」
老頭一聽到青年是滄鷹幫的人,當下差點沒有哭出來,但是他之前沒有看過這青年,「大人饒命,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你沒聽懂……老頭,不是我們滄鷹跟你收保護費,是有人假冒我們的名,現在你歸我們滄鷹保護了,你放心吧!等滄鷹真的拿下鄭郡,保證你可以回來繼續賣你的杠子頭。」
◎◎◎
北漠滄鷹堡
座落在原本是三不管的邊疆地帶,沒想到因為這場戰亂,快要莫名其妙變成一個小的城市了。
滄鷹堡位處邊垂,仇老當家金盆洗手之前,是北方人人聞之色變的大角頭,佔下半個北漠,大興土木並鑿出地下水源,讓滄鷹堡雖然橫跨半個沙漠,還是能夠自給自足。
「老孔,我得先去見老大,你先歇歇腿,只怕沒多久老大就會差人來喚你了。」青年名柴武,是滄鷹堡派出去的探子。
一把老骨頭風塵僕僕的趕路,老孔感謝的點點頭,他已經從柴武口中大概了解情況,不再那樣害怕了。
柴武風離開,往議事廳快步走去,門口傳令兵看到他一定早就通知仇絕俠,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報告,半刻也不想耽擱。
「小武!」仇絕俠感動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他實在悶得慌,「快,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噗……」看着老大一臉不知民間疾苦的模樣,柴武忍俊不住,這就是他們滄鷹的秘密老大,樂天到不可思議的仇絕俠,「新鮮事不少……大多是跟假冒我們滄鷹幫有關。」
「什麼……竟然有人敢冒充我們?哇,老爹聽到恐怕會從墳墓里跳出來。」仇絕俠嘖嘖稱奇,雖然嘴上說的輕鬆,不過沒人會忽略他眼中的殺氣跟下垂的嘴角。
大家都知道,老大發火的前兆,所有的人莫不退後三步,只有柴武冷靜的繼續報告下去,把沿路的所見所聞,調查所知,全都詳細的列舉。
「還有,我帶了個人證回來,他叫老孔,我想堡內應該還有個位置吧……」柴武帶老孔回來時,沒想到堡內人口會激增,他語氣有點不確定。
當臉上已經完全沒了笑容的仇絕俠聽到連柴武都帶了個人回來,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滄鷹堡乾脆再去搶一座山重新建個山寨好了,現在是怎樣?當我這兒是破廟嗎?我看起來就這麼好欺負是嗎?」
沒錯,大家退後三步,正是因為老大翻臉開罵的時候,會亂噴口水。
「喝口茶,消消火。」很聰明的站在仇絕俠背後的是滄鷹堡二當家,仇無敵。
「你說我能不火嗎?」仇絕俠回頭瞪着講話永遠冷颼颼的表弟,「就派你去跟二叔報告這件事吧!」
「我才不要跟我老爸講話。」仇無敵正想拒絕,但是看到仇絕俠摸着胸前那塊代表大當家的金牌,臉上猙獰的瞪着他,「好,僅此一次。」
當初老當家過世前舉辦了一場比試,讓他們這兩個表兄弟公平競爭大當家位置,仇無敵奸詐的作了弊,讓一點也不想當家作主的仇絕俠穩穩坐上堡主之位,他為此跟仇無敵冷戰了三個月。
被一個向來比自己熱情一百倍的傢伙冷戰,讓天性很冷的仇無敵非常不舒服,所以他主動求合,並保證會竭盡所能的做個超級副手。有點得不償失,不過木已成舟,仇無敵臭着臉離開議事廳,去見自己那個超級懼內的老爸。
「小武……」仇絕俠氣不了多久,馬上垮下臉,「看來我們不出面不行了,是不是?」
柴武看得出來老大滿懷希望的眼神,他希望自己可以說不是,不過形勢比人強,「我們沒有選擇,不戰是不可能的。」
戰火已經蔓延到衛城,很快就要波及到北漠,滄鷹堡是個太醒目的標地,沿途他聽到太多人對滄鷹堡虎視眈眈。
「為了保全我們自己,滄鷹幫必須要重出江湖了……」
「把那個人證找來,我要問問是哪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敢冒用滄鷹幫的名字。」
◎◎◎
衛城總督府
「唉!」總督府內人心惶惶,全部的人都知道赫總督已經瘋了,現在連那些盜匪囂張的進駐衛城,他全然不管,甚至還跟那個滿臉橫肉的土匪頭朱昌把酒言歡。
幸好總督府仍然戒備森嚴,朱昌只能在府外囂張,半步也踏不進總督府大門,這是赫總督唯一的條件,他要保全總督府,百姓就自求多福吧!
婢女戰戰兢兢的提着飯盒往總督房裏前進,她完全不想靠近赫總督,她連恭敬的備菜都做不到,她會抖到把湯菜全都灑出來。
她每次進到總督的房裏,都會被那個特製的大鐵籠子嚇個半死,大家都在傳說,赫總督把自己的女兒關在籠子裏,當成動物一樣養大。可是她每次進去籠子都被蓋上一層厚厚的布簾,只有赫總督那凹陷的大眼緊盯着她看。
「總督,晚飯給您送來了。」婢女放下飯盒,輕叩了下門,輕聲的說完,便飛也似的離去。
「又一天過去了嗎?」被鎖在鐵籠里的赫埃羅喃喃自語,房間內有不只一條地道,所以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外出。難得他今天過了晚餐時間還沒回來。
不過爹向來怕把她餓着了,沒多久她就聽到地道打開的聲音。
「對不起,我回來晩了……」赫於蒼老的臉出現在鐵籠外面,他匆匆打開門把飯盒提進來,「埃羅餓了吧?」
「爹,你先吃吧,我不餓。」赫埃羅看着眼前的赫於,她覺得好陌生,這人已經不是以前疼愛她的爹了,赫於已經瘋了。
「怎麼可能不餓?還是下午有人偷跑進來?」赫於大發脾氣,他再度檢視鐵籠的鎖,反覆的看了再看,確定沒有半點被破壞的痕迹,這才放心。
上一秒的發火彷佛是錯覺,他又恢復那個擔憂的模樣,「埃羅……不要跟爹鬧脾氣,妳早餐也吃的少,這樣shen體會壞的。」
赫埃羅完全無動於衷,或者說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反應,才能讓赫於着急。
「妳是不是偷偷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哪個不要命的敢趁我不在拿東西給妳吃?埃羅,那很危險,什麼東西都可能被下毒的……」
赫於拿出他的銀針一一試毒之後,才將飯菜放到籠內。
半餉,見赫埃羅絲毫不打算用餐,赫於開始慌張,他現在沒辦法讓大夫進府里看診,他誰也不信任。要是埃羅有個萬一,他一定活不下去,他已經失去埃羅她娘,他不能再失去埃羅。
「妳要怎樣才肯吃點東西?算爹求妳,多少吃一點吧?」唯有此刻,不是發狂亂罵,不是嘮叨自語,才是赫於原本該有的樣貌。
赫埃羅立刻把握機會,提出交換條件,「爹,今天讓我進密室住一晩吧……我想沐浴。」
鐵籠地板下有個地道,通往一間密室,那是赫埃羅極少數可以享受私隱的地方,自從七年前她娘被盜匪殺死,爹親自手刃那群強盜之後,他就請鐵匠在他房裏打造了這個鐵籠,並親自將她關了進去。
她正為娘喪痛心不已時,立刻被強制關進鐵籠,那年她才十歲,半點不懂自己同時也失去了爹,直到某個僕人同情她告訴她真相,她才明白爹已經失去神智。
眼看着爹日漸消瘦,目光越來越瘋狂,赫埃羅卻無能為力。
「唉……好吧!爹去幫妳打水,妳先吃飯吧!」赫於令人去灶房燒了桶熱水,僕人將熱水桶抬到偏廳,以為是他要沐浴。
他再用小水桶一桶一桶的舀水進入密道,來回十幾次,才把女兒的浴桶裝了半滿,等他回到房內已經滿頭大汗了。
之前那個多嘴的僕人已經被他殺了滅口,就是驚覺到自己不能再假手他人,必須要親自照顧女兒,赫於才會大開門戶歡迎朱昌那群匪類進駐衛城,有他們幫忙巡視,雖然有點作威作福,但還不至於驚動西京皇帝耳目。
看到飯菜已經吃了一半,赫於這才鬆了口氣,「吃飽了嗎?」
只見女兒點了點頭,他才放心的打開地道門,不過當赫埃羅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地面,他還是忍不住的緊張起來,「埃羅,妳要整晩待在下面嗎?」
她沒有回答,不過她一到密室就拉了鈴,赫於連忙把鐵籠底下的地毯拉了起來,掩蓋地道的痕迹。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唯一的女兒,不過這一晩,又是赫於無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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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熟悉的密閉空間當中,赫埃羅伸展了一下身軀,她知道自己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可以賴床,爹一定又整夜沒闔眼,她對自己仍會為爹擔憂而感到有點好笑。
她有時候不免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瘋了?雖然爹為了怕她被關着無聊,教會她識字,讓她讀書。但是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跟爹以外的人講過半句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跟人相處?
她嘆了口氣,看着密室裏頭滿滿的書,以前爹還要忙着打理總督職務的時候,她常常可以下來密室看書,但是最近爹連密室都不想讓她下來,一點也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監視。
所以她得用上一些方法,才能下來獨自喘口氣。拉了鈴,讓爹知道自己要上去,赫埃羅腳步沉重,她現在甚至連面對爹都不想開口,常常一整天說不到一句話。
讀書的壞處就在這裏,讀了書,她變得會思考,她會猜到密室其實有另一個出口,那個出口代表她的自由,所以她會花時間在找密室出口的開關在哪,不過爹也警覺到她可能想要逃跑,這一兩年盯她盯得更緊。
看到熟悉的鐵籠,赫埃羅嘲諷的想起自己第一天被關起來的情景,爹陪着她一起進來,幫她鋪好軟褟,放置夜壺,告訴她以後要跟爹睡同一個房間,因為怕她被壞人帶走,所以只好用個籠子上個鎖,才能保護她。
頭一兩年她還傻傻的以為這是個遊戲,至少爹的說辭一直維持不變,直到那天負責照顧她的僕人忍不住告訴她,這不是個遊戲,爹已經瘋了,從那天開始,她的眼睛終於看到真相,爹雖然還是教她讀書,但是漸漸只是隔着鐵籠。
她也越來越少笑,每天只能從僕人口中聽到一點最近發生的事情,直到她忍不住跟爹爭吵,吵着想要離開這個籠子。
「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我又不是動物……」她記得自己哭着控訴,只換來爹冷酷的目光,彷佛在承認他把她當成動物一樣豢養。
因此也讓爹發現那個僕人多嘴的講了太多不該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再也沒看過那個僕人,自此她就再也沒有跟任何人有對話了。
「爹,你去睡一下吧!」赫埃羅看着爹將地道又關了起來,她知道自己今天將不會有心情再多說任何一句話,於是她看着赫於滿是血絲的雙眼,輕聲道。
雖然自己沒有半點身為人的尊嚴,至少她還保留着身為人的一點良知。她轉頭看向窗外,聽到爹躺上床的聲音,知道自己又多換得幾個時辰的寧靜。
當她看着窗外那一絲綠葉隨風飄動,試圖去回憶小時候的時光,赫埃羅痛苦的發現,自己的童年也幾乎是跟娘一同被鎖在家裏,外出的記憶淡得讓她幾乎要回想不起來。
娘自從產下她之後shen體就一直虛弱,所以除了少數可以去佛寺參拜的行程,她從來不曾真正見過外面的世界,書里形容的酒肆,市集,廟會,她甚至連想像都不知道如何想像。
記憶裏面只有這座大宅子,還有在院子裏面跑跳的些許歡樂。要不是爹將娘的畫像掛在房中最醒目之處,她大概連娘的臉都記不清楚了吧?
向來安靜的院落,忽然間起了一點騷動,赫埃羅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不一樣的氣氛。
她反射性的拉上布簾,後來她不願意再看到任何人因為她失去工作,更不願意看到任何人同情的眼神,所以逼赫於在籠子內加裝了一道厚厚的布簾。
幾個HL的步伐聲,匆匆靠近,赫埃羅只聽到爹心腹的手下倉皇的敲門聲,聽見爹起身拉上外頭布簾的聲音,雙重隔絕之下,等到她把帘子拉開要偷聽發生什麼事時,房間內已經安靜下來。
她只好拉鈴,「爹,怎麼了?」
赫於穿戴整齊之後將布簾拉開,「叛軍攻進衛城了,爹必須出去一趟,我已經命令手下把房間團團包圍,要他們死守這裏,埃羅,妳放心,爹絕對不會讓那些惡人靠近這兒的。」
赫於一點也不想在這時候離開女兒,不過朱昌在總督府門口大吵大鬧威脅要破門而入,他必須去阻止,他緊握老拳,壓下驚慌與暴力的情緒,「要是妳聽到什麼不對勁,記得把帘子拉起來……爹會儘快趕回來,絕對不讓那些惡人靠近妳。」
赫埃羅叫住神色暴戾的赫於,「爹,要是惡人真的來了,我豈不是只能在籠中等死……」本來想讓爹告訴自己怎麼開地道的門,但是她忽然間又把話咽了回去,要是沒人知道她在密室里,那更危險。
沒想到赫於從懷中拿出一瓶白色藥瓶,放到籠內,「如果,爹沒趕回來,這是毒藥,妳絕對不會想要落入惡人手裏……妳絕對不會想要像妳娘一樣,被惡人凌辱,把葯拿好。」
外頭又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驚動了原本陷入回憶的赫於以及被他所言嚇白臉的赫埃羅。
父女兩交換了訣別的眼神,赫於幾乎要握斷自己的雙手,他快步走去前廳,想要立刻殺了朱昌那個廢人。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赫於喃喃自語道,他難道還是保全不了自己女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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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總督死了、赫總督死了!」遠遠的,赫埃羅就聽到有人倉皇失措的叫喊,「朱昌也死了……」
她感覺到房外那些原本守着她的士兵全都亂了陣腳,他們雖然是爹的心腹,但是向來也只是聽令行事,聽到總督大人死了,幾個衝動的已經沖向前廳大喊着報仇。
留下來的開始竊竊私語:「大人死了,我們該怎麼辦?……」
「大人沒交代,只說死守這屋……」
「裏頭真的有大人的千金嗎?大人整天瘋瘋癲癲的,搞不好是空屋……」
「真要為了空屋拚命嗎?」
「我兒子才剛滿月……」
這些話飄到赫埃羅耳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嚇傻了還是真瘋了,她竟也沒大聲呼救,她只是靜靜的坐在軟塌上流淚。
赫埃羅看着手上的毒藥瓶,爹竟然她要死在這個鐵籠里嗎?
她忽然笑了出來,太諷刺了,爹死了,那誰還知道這鐵籠怎麼開?這複雜的鎖是爹請高人打造的,除了鑰匙還有幾個必須的開鎖步驟。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打鬥聲,不過短促的很可疑,讓她不由得猜想大家都直接投降了。
她把毒藥瓶往袖裏一扔,她至少要有尊嚴的死去,絕對不要死在籠子裏。
赫埃羅此刻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這個幾乎監禁她半生的籠子,如果她有幸活了下來,她絕對不讓任何人再用任何方式限制住她。
是的,她並不想死,所以她作了自己所知道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情,她放聲尖叫。
把她這些年的苦跟此刻被爹背棄的痛,一倂都哭喊大叫了出來,她製造出來的噪音,只怕連路人都聞之鼻酸。
這樣的哀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