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殷磊騎馬靠近轎子,示意要隊伍停下,“流墨,你跟着我,其他人先回庄。”
語畢,王浣兒不解地掀開布簾,看向窗外。
“怎麼了?”應該還沒到吧!浣兒疑惑地問道。
“浣兒、你下來。”莫殷磊下馬,將浣兒扶出轎子外。
“大哥?不是還有一段路嗎?”浣兒順從,但卻困惑的,莫殷磊攙扶着她到她的坐騎旁。
“少夫人,就快到了,趁這時候出來透透氣吧!”方流墨看出了莫殷磊的意圖,咧嘴笑道。沒想到對女人一向冷淡的少主,竟然會做出這樣體貼的舉動。
莫殷磊突然將浣兒抱上馬,惹得她一陣驚呼。
“大哥你……”浣兒緊張地抓住莫殷磊的雙臂,不敢放鬆。
莫殷磊利落地翻身上馬,坐到浣兒身後。
浣兒待他一上馬,輕顫的身子便不顧一切地抱住他。
莫殷磊右手拉住韁繩,左手一揮,將她密密地裹進披風裏,只讓她露出些許臉孔。
“怎麼了?這麼害怕?”他摟住胸前不安的人兒。
“這馬兒……好高。”不曾騎過馬的浣兒,忍不住有些膽怯。
“你別緊張,這匹馬訓練有素,況且有我帶着你,很安全。”
浣兒點點頭,但是雙手依然緊抓他的腰間,不肯放鬆。
莫殷磊輕踢馬腹,馬兒開始慢慢踱步前進。
方流墨帶着笑容,姿態悠閑地騎着馬,維持在一定距離之後,不着痕迹地給予兩人私密的空間。
不多久、,習慣了馬背規律的振動,浣兒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在莫殷磊安全溫暖的依靠里,一張小臉開始散發好奇的神采.不太安分地轉頭四處張望。
“我要加快速度了,抓緊我。”莫殷磊提醒她,又踢了一下馬腹,馬兒立即會意地小跑步起來。
風吹拂在臉頰上的速度感吸引着她,漸漸地浣兒不再害怕。“好好玩,比坐在馬車裏有趣多了。”浣兒愉悅地勾起唇角。
“看看四周的景緻。”莫殷磊引導她享受騎馬的樂趣。
前所未有的新奇感令她着迷。騎在馬背上,身邊景色不斷向後掠過,彷彿乘着風,好像要飛了起來。
“大哥……”她拉拉他胸前的衣領。
“速度太快了?要不要我慢下來?”莫殷磊低頭體貼地問道。他以為浣兒第一次騎馬,難免會感到恐懼。但,她的話卻教他驚訝。
“不是……可不可以再……快一點?”浣兒仰起的小臉欲語還休,滿是期待的光彩。
莫殷磊訝然地挑了挑眉,隨即忍不住仰頭大笑。
“浣兒,你真讓我驚奇。”長久以來,她嬌弱惹憐的外表騙倒了他。看來浣兒的適應力很強,他也許太過杞人憂天。
他一直以為浣兒弱不禁風,必須小心翼翼地呵疼,才不會折損了她的生命力。如今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裏,竟然蘊藏着如此好奇與冒險的心性。
莫殷磊一喝,馬兒彷彿受到解放,與主人心靈相通,快速地向前衝去。
浣兒隨着衝力倒進莫殷磊懷裏,驚叫一聲,抱緊了他,隨後又揚起快樂的笑聲,真正享受着乘風飛起的快感。
一人一馬,像是受到她笑聲的鼓勵般,更加賣力地馳騁。
後面的方流墨措手不及,眼睜睜地吃了一嘴沙。“喂!你們也通知一下吧。就這樣把我丟在後頭?”方流墨不滿地搖頭皺眉,加快追了上去。
不知不覺爬上座山頭,到了山頂,英殷磊勒住韁繩。往下看去,岩葉山莊霍然出現在眼前。
雖然名為山莊,可是從外觀看起來,倒不如說是座城堡。
浣兒驚奇地望着山腳下的景觀,眼前所見的雄偉建築和南方細緻的庭台水榭完全不同,前者多了一份豪邁的氣勢。
“好壯觀……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浣兒的語氣里滿是不敢置信。
“這裏的百姓又將岩葉山莊稱為莫家堡。”
“莫家堡?這名稱聽起來比岩葉山莊還貼切。”
“莫家以前世居南方時就叫岩葉山莊,後來遷到這兒來.先祖繼續沿用了以前的名稱,作為懷念。”
“原來如此,你們莫家人挺念舊的。”浣兒笑稱。
“莫家人重情重義,絕對不會食言背信。”莫殷磊淡然的語氣,好似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浣兒淡淡笑了一下,低頭掩住迷惘的眸光。
重情重義?他是因為多年前定下婚約,因為莫家人重視承諾,所以才會堅持娶她?如果,他們兩家沒有三代世交的關係,沒有那場即興似的約定,卓越出眾的他會將眼光落到她的身上嗎?
還來不及分辨心頭突然湧起的酸澀感,浣兒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人一馬正快速接近。
“莫哥哥。”一個嬌俏的女孩利落地勒住馬,停在他們面前。
莫哥哥?好親密的叫法。浣兒胸口突然覺得不適。
“林姑娘。”莫殷磊淡淡地打招呼,看不出喜悅或訝異的表情。
“我好想你。我在莊裏聽到你要回來了,忍不住先出來迎接你。”林嵐芷興奮的跟神在接觸到莫殷磊懷裏的王浣兒時,訝然地微微變了一下,但只有一會兒,隨即又不着痕迹地恢復原有的笑容。
只是,即使變化得再細微,浣兒還是敏感地從這女孩眼中收到莫名的敵意。
誰都看得出來,林嵐芷對莫殷磊懷有明顯而深沉的迷戀。這女孩喜歡莫殷磊!否則她為何無端投遞排斥的訊息?
看莫殷磊冷淡的反應,他對女孩兒強烈散發的愛慕,要不是生性冷酷而漠然以對,就是他根本懶得花費精神去回應。
從他的表情上,她完全猜不出他的內心想法,對於他深沉的氣質,她仍然不能掌握。不過她很懷疑莫殷磊會不了解這位姑娘赤裸裸的、難以抵擋的熱情。浣兒悄然嘆息,她開始有些同情眼前的女孩兒。
此時,方流墨追了上來。
“少主,明知我這老馬根本比不上你那匹千里名駒,還跑得那麼快,真是為難我這夥伴的一身老骨頭。”方流墨喃喃抱怨,拍撫他胯下喘吁吁的馬兒。
“唉呀,是林姑娘呀,這麼好興緻,出來溜跶、溜跶?”他轉頭看到林嵐芷,嘻皮笑臉地拉長語音諷笑。
“我是親自來接莫哥哥回家。”林嵐芷不甩他,鼻子翹得老高,心裏着實氣極他狗眼看人低的態度。
從以前她就看他不順眼,整個人流里流氣,態度不恭。而且他一見了她,不但不奉承她,反而句句帶刺,心高氣傲、被人捧慣的她當然容不下他的羞辱。
“唷!敢情你成了岩葉山莊的人,接莫哥哥'回家'呀!”方流墨怪腔怪調地模仿她的語氣,特意強調莫哥哥三個字,然後惡意地送給她一記狠招。“那麼說,你也知道少主這回帶了未來的少夫人回來吧?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見狀,浣兒不安地皺眉。明顯的,方流墨不懷好意,想挑起林嵐芷的怒火。
果然,林嵐芷下不了台,俏臉陡然變色。
她原打算故意漠視王浣兒,來個下馬威,被方流墨一攪和,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情況變得十分尷尬。
霎時,她又窘又怒滿臉通紅,狠狠地用目光砍殺方流墨千萬次,然後怒氣沖沖地回頭,不打一聲招呼便驕縱離去。
王浣兒苦笑。“看來我不太受歡迎。”
“你不用理她,她任性慣了。”莫殷磊不甚在意地說道。
方流墨看着林嵐芷離去的方向搖搖頭。“真是驕縱任性,林老爺子把她寵壞了。誰能忍受她的小姐脾氣?”
“女孩子心眼細、麵皮薄,好歹也要留個顏面給她。”浣兒可以想像那女孩現在的心受傷得厲害。
“她活該,早該受到教訓。”方流墨不以為然、“流墨,你何必跟小女孩一般見識。”莫殷磊唇角勾了一下。
“大哥,她是……”王浣兒現在才有機會開口詢問那女孩的身份。
“她是林家莊的千金,多年來兩家生意往來頻繁,交情還不錯,因此她常和她父親林莊主來山莊內作客。”莫殷磊隨口答道。
“這女孩俏麗活潑、性情直率,挺吸引人呢。”浣兒下了評論,含着深意望進莫殷磊的眼底,想知道他對林嵐芷是否曾經動心。
“可是脾性令人不敢恭維。”方流墨在一旁嗤之以鼻。
莫殷磊沒有說話,低頭接住浣兒的視線,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地回望她。他知道她意有所指。
第一次,他用冷犀的目光,銳利的剖析她、穿透她。
將她逼視得幾乎喘不過氣,最後她投降地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在一瞬間,她感到恐懼的輕顫從背脊審過。她頭一次意識到莫殷磊深沉絕冷的一面。
不過短短的時間,卻教院地如坐針氈。
“對不起,我失言了。”她輕聲道歉。她知道即使自己再不安、再猶豫,也不該試探他。
莫段磊收回凌厲的視線,可是語氣還是有些不悅。
“別懷疑我說過的話,也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浣兒。”
他指的是當時在客錢時,彼此允諾交心的誓言。
方流墨冥覺他們兩人之間不自然的氣流,故意地咳了一下,大聲說道:“天快黑了,咱們快走吧。我肚子好餓,老夫人一定準備了一大桌的菜等着我們回去呢。”
“走吧。”莫段磊一拉空繩、馬兒便向前衝去。
院兒安靜地坐在英毅磊的懷中,感受身後的熱度從背脊熨貼過來。
剛才,莫殷磊的眼神好冷,彷彿變成另一個陌生人一般。
她突然覺得,她一點也不了解莫殷磊這個人。
他的心緒永遠在最深沉之處迴轉。有時,他可以柔情體貼。有時,他也可以如鋼鐵一般絕冷無情,令人無法探測。
浣兒一直想着,莫殷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喜色漸起的平原中,兩匹馬一前一後地直直奔向岩葉山莊。
一進了庄,院兒突然被熱情圍抱住,差一點地反應不過來。
莫元叔和莫夫人一見到王浣兒,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尤其是莫夫人更是忍不住地掉了眼淚。
“浣兒……小浣兒,長這麼大了……”莫夫人雙手顫抖着,憐惜地撫着院兒的頭髮和臉頰。
莫元叔在一旁欣慰地點着頭。“想當年見到你的時候,小小甜甜的,還躺在大人的臂灣里哪!沒想到現在長得這麼大、這麼標緻了。”
浣兒感受到莫元叔夫婦親切的接納,眼眶紅了起來。
這麼多年看盡了人情冷暖,第一次接觸到如此真心的對待,浣兒的心頭百感交集。
“夫人……”浣兒抓住莫夫人溫暖的手,這雙手今她想起了母親。
“還什麼夫人的,要改口叫娘。雖然你還未過門,我可是盼了你十幾年了。”
莫夫人淚中帶笑地糾正浣兒。“來,叫一聲來聽聽。”
浣兒一聽,又是羞,又是感動,一股暖流衝過心房,淚珠終於淌落下來。
“娘……”唇瓣動了動,她輕輕細細地叫了一聲。
“好。好。真苦了你了。”莫夫人憐惜地抱緊投入她懷中的女孩。
“唉呀,這麼瘦,磊兒這孩子粗枝大葉的,一定不夠體貼,路上准沒給你好好照料。”莫夫人喃喃數落著兒子-莫殷磊沒開口,僅僅挑起一道眉。
“不是這樣的,大哥非常的體貼,而且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浣兒急急搖頭,有些羞赧地替他說話,藉拭淚的動作低下頭,不敢抬頭看他。
“真是難為你了,吃了這麼多的苦,你的日子不好過吧?哎!如果當年你爹娘肯接受我們的幫助,也許就不會這個樣子了。”莫元叔感嘆道。
“當年王家已是自身難保,斷絕聯繫實在是先父先母萬不得已的下下策。”想到艱困的往日,浣兒忍不住語帶哽咽。
一聽到浣兒說起亡故的友人,莫夫人眼中又熱了起來。
“你父母與咱們莫家相交數十年,沒想到、竟連他們最後一面都無法見着……兩年前接到你母親的訊息時,我還高興了好久,怎知磊兒帶回的消息竟然是……”莫夫人幾乎泣不成聲。莫元叔深怕夫人傷心過度,一邊扶着她,一邊輕聲安慰。
莫殷磊站立良久,見到寒喧的場面越來越悲戚,於是開口說話。“爹,娘,稍後再聊不遲。浣兒身子薄,經過長途奔波,現下正需要休息。”
莫夫人這才如夢初醒。“唉呀!瞧我這糊塗的,凈杵在門口。來來來,浣兒快進來,我已經準備了一桌酒萊要給你接風呢!”
莫夫人拭了拭淚,挽着浣兒的手入內。
“娘,沒關係,我還不累。”浣兒也貼心地挽緊莫夫人,臉上綻出了多日以來最真心的笑容。
“呵呵!叫娘叫得好順口。想當年不知道誰為了少夫人的頭銜,不甘不願,彆扭得要命。”方流墨在眾人背後涼涼地揶揄。
感人的氣氛,一時之間全然飄散。
浣兒驀然一怔,提及往事,薄薄的臉皮瞬間脹得通紅,不知如何面對一臉迷惑的公婆。
“流墨,多嘴。”莫殷磊冷然瞅着他。
方流墨被他瞪得頭皮發麻,嘿嘿兩聲帶過。
“咦,渾小子,你也來了?”莫元叔夫婦這才注意到他。
方流墨愣了一會兒,一臉無法置信地開口。“不會吧?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裏老半天,你們竟然沒看到我?”但他們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裝出來的。為此,他不覺深受打擊。“莊主,夫人,你們竟然忽略了我……”他不依地抗議。
趁着莫元叔夫婦啼笑皆非地安撫方流墨受創的心靈,莫殷磊一言不發地取代莫夫人原先的位置,輕輕扶着浣兒的手肘將地帶進屋去。
“呃……我們先進去……沒關係嗎?”浣兒腳步跟隨着他,眼神卻下確定地回頭望。公公婆婆還站在門外呢!
“由他們去。這種吵吵鬧鬧的場面我早已司空見慣,恐怕流墨那小子還要鬧上好一會兒才會罷休。”穿過數個曲折的迴廊,莫殷磊將她帶往他居住的攔雲東苑。
溪水從北方覆著雪帽的山頭蜿蜒而下,彙集成一座天然塘湖,終年冰涼清澈,整個岩葉山莊便環繞着小湖而建,山莊沿着溪水劃分為左右兩翼?左翼是老莊主和莊主夫人居住的迎波左苑,右翼便是攔雲東苑,兩苑對望,盡收湖畔美景。其餘院落則分別沿着溪畔建造,處處可見江南遙思。
浣兒看到依湖造景的假山小橋、渾然天成的驚人美景,簡直是目瞪口呆。“我完全沒想到外形粗獷的堡內,竟然別有洞天。”
“你小時候曾經來過這兒。”莫殷磊淡淡地說道,眼光飄向前面那座八角涼亭,唇角隱約帶着笑紋。
“我來過?我怎麼不記得?”浣兒疑惑地環望四周,拚命搜索記憶。
“你那時才半歲大,只會流口水,而且還需要給人抱着,哪裏能記得這些?”低沉嘲弄的笑聲輕輕揚起。
“你……可惡……”浣兒好半晌才意會到她被他戲弄了,登時又窘又怒,不知如何發作。
倏然,莫殷磊的眼神變得深沉,帶着難解的光芒緊緊鎖住浣兒的目光。
“你臉紅的時候,肌膚白裏透紅的,讓人真想捏上一把。”他似真似假地說道。
浣兒飛快地捂住雙頰,“你別捏我,會痛的。”她孩子氣地回應他調戲的言語,“我不會捏你。”他失笑。“不過,我的確很想知道摸起來的觸感,是不是和看起來一樣又水又嫩的。”
浣兒還是不信任地看他,不肯放下手。
原本,他只是逗逗她,不料她的天真反應激起他的堅持。現在他真的興起想要觸碰她的念頭。
莫殷磊好整以暇地在胸前交叉雙臂,表情似笑非笑。“你的手背髒了。”
“啊。”沒有多想的,浣兒反射性地放下雙手檢視。
趁她低頭的時候,莫殷磊的一雙大掌順勢捧起她的臉頰,浣兒瞬間愣住,僵硬地看着他逐漸趨近的俊容。
“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她的臉蛋好小好細緻,他的手掌幾乎可以將她整個掩覆。他用拇指輕輕摩挲她微帶清涼的肌膚,滿意地感到指下的溫度漸漸讓她的頰沾染上一層緋紅。
“大……大哥……別……會有人……”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臉紅得不能再紅。浣兒完全沒料到他真的會這麼做,她隨即意識到這個迴廊並不隱密,隨時有被人撞見的可能。
只是突如其來的親密,她卻毫無防備地陷了進去。他的靠近令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整個腦子暈眩得無法思考?
她一直知道莫殷磊的五官雖然有些冷峻,但仍舊算得上是好看的,沒想到在近看之下,卻更加迫人、更具吸引力。
“他們不敢來打擾。”他幾乎貼上她的額頭、鼻尖,繼續細細探索她的容貌。
“不要這樣……”她語音虛軟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你在發抖。害怕嗎?”他故意將她的臉捧得更高,輕輕地抵着她的唇說道,“我不會傷害你。”莫殷磊的薄唇正式進犯她。“別抗拒我。”由於他的大掌鉗制,她的雙唇只能顫抖地以仰望的角度承接他的,彷彿對他發出無言的渴求。
他極有耐心的以唇廝磨,來回輕刷着,偶爾細舔她鮮嫩的唇瓣。
浣兒被他逗得氣息紊亂,忍不住細細喘息,輕輕閉上眼睛。
他沿着唇角下移,滑到耳畔,來到粉嫩的頸子。一隻手移到她腦後,一隻手移到腰間,將她鎖在他身前。
“你好香。”他在她的頸項旁低喃。
浣兒身子軟進他臂彎,無意中給了他將她更貼近他的機會。他將她摟緊,兩個軀體之間不留一絲縫隙。
“大……哥……不要……”不要什麼?她語音破碎,模糊得抓不住思維,只覺得一股熱氣將她的腦子沖得混混沌沌。
他的唇移了回來,堵住她抗拒的意念。他不再輕啄淺嘗,改以火熱而令人臉紅的唇舌糾纏。
莫殷磊攫住王浣兒的唇瓣,輾轉吸吮,然後用舌挑開她,深深吻進她口內,浣兒完全喪失反應能力,她的耳中只能聽到自己猛烈的心跳,一陣陣的戰慄不斷襲向四肢百骸。
莫殷磊的手撫上她的胸口,摸到衣料下的玉佩。“你是我的。”他低喃道,手滑過暖玉,向下覆住一方柔嫩的賁起。
直到聽見她逸出一聲驚訝的喘息,才稍稍喚回他幾乎失控的理智。
剛開始,他只是好玩地想逗引她,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做得差點過火、逾越界線。
之後,莫殷磊勉強抬起頭結束這個吻后,兩人不停地喘息,火熱的氣息仍在兩人的呼吸之間不斷交換。
浣兒的臉異常灼熱,埋在他胸口,幾乎無法抬起頭。她非常訝異莫殷磊如此肆無忌憚的舉動,完全不似平常冷然不可親近的模樣。
此時由遠處迴廊傳來陣陣人聲,漸漸向他們靠近.聽得出來人包括了莫夫人、方流墨,以及林嵐芷。看來林嵐芷安全地騎馬回庄了。浣兒掙扎了一下,想拉出兩人禮教上該守的距離,不料,莫殷磊似乎鐵了心,硬是不放手。
“大哥,鬆開我……”眼見人群越來越近,浣兒開始有些慌亂、“……教人撞見了不妥……”
“有何不妥?你我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順,誰會說話?”雖然口頭上這麼說,莫殷磊還是放開了手。
“但我還沒真正嫁給你……”在世俗的眼中,他們還未拜堂,仍然要遵循禮法,“婚禮嗎?這好解決。”他的手重新攬上她的肩,將她向後一轉、“娘,孩兒希望七日後舉行大婚。”
一群人才剛走到莫殷磊他們身後,還沒有人來得及開口,他竟摟着浣兒轉過來,劈頭就是這一句,大家頓時張口結舌。
“呃……呃……好……好呀……”莫夫人只能直覺點頭,好一會,兒才明了她剛剛應了什麼。“臭小子,這樣子嚇唬做娘的。”好不容易收回心神,她罵了一句。
“是啊!少主,這麼猴急?”方流墨一臉笑意的調侃,他眼尖地注意到浣兒顯得太過紅潤的雙唇。
唷!看不出來一臉正經的少主,也有心猿意馬的時候。
“娘的意思呢?”莫殷磊不以為意,只想快快得到母親的首肯。
浣兒沒想到莫殷磊竟然這麼直接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他們的婚期。“大哥你……”她的小臉霎時羞得通紅,無措的扯住他的袖子。
老天,她怎麼還有臉見人?
“七天?不可以。”莫夫人一口回絕。“浣兒要風風光光地嫁進莫家,怎麼可以倉促成婚?這樣一來,好似她見不得人似的。最快也得要準備三個月的時間。”莫夫人抬出做母親的威儀,討價還價地斥回兒子的決定。
“三個月?太久了。”莫殷磊皺了一下眉頭。
“那你倒說說你的理由。”莫夫人也皺起眉,一瞬間兩人的神情極為相似。
“因為怕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怕浣兒跑啦?”莫夫人啼笑皆非,“她一直沒有當莫家媳婦的自覺。”他低頭睨着浣兒。
“我……大哥你……”浣兒有口難言,不知從何辯解。
原本有說有笑的林嵐芷,聽到莫殷磊提起婚期便沉默了下來,看到他和浣兒不避嫌地肢體接觸,更是忍不住滿臉哀怨。
“是嗎……是不是已經珠胎暗結,所以得趕快善後,免得東窗事發?”惡意大膽的誹謗脫口而出,引起幾聲驚喘,浣兒更是煞白了臉。
質疑閨閣女子的清白是極為嚴重的侮辱,沒有人料到林嵐芷會如此毫無風度的口不擇言。“林姑娘請自重。”莫殷磊語調冰冷,表情嚴厲地沉下來。他感覺浣兒的身軀正僵硬地偎着他。
“女孩兒要慎言哪!嵐芷姑娘。”莫夫人也不贊同地輕聲斥責。
林嵐芷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后,有些後悔,但她拉不下臉。“本來就是嘛!不然……不然,他們為何要這麼倉促成婚?任誰都會這麼想。”
“你還說。”方流墨斥道,對她的厭惡已經到達極點。怎麼會有這麼愚蠢幼稚的女人,絲毫不懂適可而止。
林嵐芷見大家對她一臉的指責,怒火更熾。大家的心為何都偏向那個來到這兒還不到半日的女人?
“你們……我要告訴我爹去,你們莫家聯手欺負我。”惱羞成怒地,她頭重重一轉,便任性地跑了開去。
氣氛僵凝着,並未隨着她的離去而消散。
“浣兒,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莫夫人暗地搖頭,一面出言安慰浣兒。“我看明兒個,得教林家來接人回去了。一個女孩兒家老在外人家裏來來去去的,總有一天會落人口實。”她歲月曆練的眼裏有着一絲明銳的洞悉和深思。
“八百年前你們早就該做了,現在可好,讓人家攪了一攤爛泥”方流墨直腸子的嗤道,聽起來有幾分風涼活的意味,結果被眾人給賞了白眼。
凡是明眼人,都知道林姑娘傾心莫殷磊已久,連林老爺也有幾次有意無意地提起婚事,不過莫元叔總是呵呵一笑,打混地擋了過去。
明顯的,林嵐芷無法接受莫家來了個王浣兒。或者更正確地說,她無法接受暗暗心儀多年的莫殷磊身邊竟然冒出一個從未有人提起過的未婚妻子。
浣兒沉默地望向林嵐芷離去的方向,心裏有些迷惑地評估着該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她‘未婚夫婿’的愛慕者。
她小心地抬頭,悄悄地瞄了他一眼。以他出群的外表和家世,天下還有多少女子傾心於他?
“娘,浣兒累了,我帶她回房休息。”莫殷磊面無表情地說道,教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唉呀!我都疏忽了,你快去安頓你的媳婦兒,讓她先歇着,待會兒再一起用晚膳。”莫夫人推着他們兩人,“待會兒我派個丫頭過去,以後就專門伺候浣兒。”
“謝謝娘的費心。”浣兒輕聲道謝。
“傻孩子,以後別這麼見外。”莫夫人輕點她的額頭。
浣兒赧然一笑,心裏蕩漾着久違的溫情。
暖暖的溫度一直回蕩、回蕩,讓浣兒難以忘懷……
☆☆☆
“你暫時先住在這裏。”莫殷磊將浣兒安置在一間擺設雅緻的客房。
浣兒四處觀看了一下。“好舒適的房間、”她走到一扇窗前推了開來,屋外的日光和花香一起飄了進來。她興奮地發現從這扇窗可以看見池畔花園,一片美景盡收眼底,“好美,簡直像人間仙境。”浣兒忍不住讚歎。
莫殷磊笑了笑,沒有立即離去,反而悠閑地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看看他,也跟着坐下來,他則為她再倒一杯茶。
兩人就這樣無言對坐,直到連喝了三杯茶水,浣兒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大哥可是有話要說?”她疲憊地揉揉額角,再這樣耗下去,她可能會直接躺在他腳邊睡下。
“你可有話要說?”他不答反問,起身走到她身後。
“我?你認為我該說什麼?”她聞言笑了一下。當他的手指開始輕輕按摩她的頸后,浣兒的身子先是僵了一下,之後便放鬆肩膀,讓他緩緩推揉。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已漸漸習慣他的親近。
也許是在旅程上,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屈坐於狹窄的馬車內,抱着暈車虛弱的她開始。
也許是他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總是在令人料想不到的時候突然一把擁住她、逗弄她、吻上她開始。
也許是更早時候,當她脆弱的投向他溫暖堅實的懷抱中企求支持開始……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無法分明的理清。
怎會不知不覺間,就牽扯得如此深沉?
心裏有一絲絲的依賴,已經生了根、萌了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無私的胸懷,現在,要她再說出叫莫殷磊擇良另娶的話,是決計說不出口。對於林嵐芷的情愫,她只有歉然以對。現在的她,已沒有了當初寬大退讓的胸懷。
若是心中無情,她會大方放手,成人之美。但如今……浣兒突然心神一動。
“大哥是說林姑娘的事?”她的唇畔牽動一絲笑意。
“你看來似乎像是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他的手勁拿捏得極有技巧,使她忍不住輕輕閉上眼,溫馴得向後靠去。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聽得出些許淡薄的調侃。於是她確定了他流連不走的原因。
“我不是無動於衷,不過,我願意信任你。”她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此刻的浣兒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是嗎?”然後他不再說話,手指則移至她頸項輕輕揉捏。
沉默倏然降臨在兩人四周。
浣兒勉強睜開鉛重的眼皮,她知道他仍舊在等她接話。
她突然好笑地發現,她又多了解了他一些。原來他還有固執的一面,不達目的絕不死心,即使知道她現在已經累得幾乎像攤麵條,也不放過她。
“剛開始,我的確感到不安,”她也知道她左右不定的態度惹怒了他。即使現在回想他當時慍怒的眼神,她仍舊感到些許壓迫。“但是,既然下定決心跟了你,我便會將我所有的一切交付給你。”
坦白剖心的告白烘熱了她的臉頰,也震動了他的胸口。
手指僵停了一會兒,然後他彎下腰,雙手向前伸出,從後頭將她完全環住。
“浣兒,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
第三次,他再度要她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如果我忘了,請你再提醒我。”她嘲謔地喃喃說道,舒服地賴進他堅實暖熱的懷裏,眼睛終於不受控制地閉了起來。
她好睏,打定主意不管說什麼,閉上眼就絕不肯再睜開了。
發覺她眼下淡淡的黑眶,莫殷磊知道她真的很疲倦。
她近似撒賴地將全身重量都掛到他身上,然而,對他而言卻只有輕如燕羽的負擔。
他輕而易舉地抱起她,動作溫存憐惜地將她送上床。
“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叫你起來用膳。”
浣兒嚶嚀一聲,毫無戒備地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菱唇在她不知不覺時被人連連偷了兩度香……
☆☆☆
林嵐芷怒氣衝天地離開莫家,騎上馬回到林家莊。
“爹,爹。”在門口下馬,將坐騎扔給小廝后,便一路哭着衝進莊裏。她心情極壞,手上握着鞭子,見人就甩。
“走開,走開,不長眼嗎?別擋我的路。”她憤怒地揮鞭泄恨,幾個倒霉的下人閃避不及,硬是吃了她幾鞭,只得抱頭隱忍,但有兩、三名婢女還是受不住痛,哭了出來。
“使什麼脾氣?”林老爺走出來制止她。他在裏面聽見騷動,就知道是女兒回來了,一出來果然看到驕蠻的女兒正氣急敗壞地走向他。
“爹,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她停在他面前,一連責怪地喊道,激動地瞪着父親。
“爹怎麼騙人來着?”林老爺神色有些慍怒,這個女兒真被他寵壞了,說話竟這麼沒大沒小。
“你前一陣子還信誓旦旦地說莫殷磊絕對會娶我,說我一定會當上岩葉山莊的少夫人。結果呢!他們今天找來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說她是莫家媳婦,還聯合起來給我難堪。”林嵐芷哭得涕泗縱橫,好不委屈。
林老爺聽了心裏暗驚。莫莊主說莫殷磊已有末過門的媳婦是真的?原來莫殷磊下江南會面的姑娘身份不單純。早知道就該狠一些斬草除根,而不是只殺了那兩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向莫殷磊示警而已。
他本來認為方圓百里內,只有林家莊和岩葉山莊門當戶對,莫林聯姻是遲早的事。前一陣子為了拓展市場的門路,他冒着風險放出風聲,誇下海口說林家莊將來必有莫家當後盾,因此才能使計拉攏了一些原屬莫家旗下、不明就裏、信以為真的商家投資林家。然而,現在竟發生了這事,看來,那些金主若是知道真相,一定會立即抽走銀資,到時勢必影響林家莊整個根基。
他得快些想辦法才行。
“爹,你說可不可惡?他們為什麼舍我,竟要娶個身世低下的女人?”林嵐芷不明所以,任性地扯着林老爹的衣袖,不甘願地哭鬧。她想成為莫殷磊的妻子已經好久了,她可不能忍受如此的挫敗。
“好,好,好,別哭了,爹來想辦法。”林老爺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想什麼辦法,她人都來了。我真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她為什麼不幹脆消失算了?”林嵐芷忿恨地叫道。
消失?
林老爺心裏一動。只好再請一次暗夜門,才能永絕後患。
他嘿嘿一笑。“別哭,別哭,爹為你想到好法子了。爹會讓那個該死的女人徹底消失。”林老爺的語氣有些寒氣,讓她悚然一驚。
林嵐芷止住了淚水,怔怔地看他。
瞬間,父親臉上的笑令她有些莫名地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