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各位好,叫我哲也就可以了,請大家鄉多指教!」

台上那個頂着金黃色頭髮的傢伙用洪亮的聲音自我介紹着,同時也將相澤拓實的思緒拉回到教室里。

當他說完,教室內掌聲四起,尤其是他那帶有魔力的笑容,更是把女同學們的心緊緊系住。

和那時候一樣,總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加上那個招牌的笑容就可以輕輕鬆鬆贏得所有

人的注意與歡迎。就連已經四十歲的單身女導師近藤小姐,也將掛在胸前裝飾用的項鏈式眼鏡戴上,毫不掩飾地盯着台上的人猛瞧。

最令人生氣的是,風見哲也這個看起來四肢發達的人,竟然也有一顆和他身手一樣靈活的頭腦。

要成為一位傑出的街頭藝人,平時除了勤練基本功夫、加強體能之外,還得不停思考、創造出更吸引人的特技。

照理來說,學習才藝表演應當已經佔用他許多時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還是有辦法在每一次的考試中名列前茅,這也是相渾拓實最不能接受的一點。

因為和他那種野孩子比起來,自己可是犧牲了遊戲的時間,努力讀書才有優秀的成績,而他看起來卻是那樣的輕鬆。

「真受不了!」沒想到昨天替自己搶回錢包的人竟然就是他,相澤拓實的心裏顯得有些五味雜陳,畢竟,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受他的幫忙——

「大家安靜!」老師拍拍手緩和了教室內的騷動。

「先幫你安排座位好了。」

「老師,我旁邊有空位。」坐在窗戶邊的女同學指着自己身後的位子,對老師喊道。

「老師,我大腿上也有空位。」坐在靠門邊的男同學裝模作樣的學女同學喊了起來,立刻引起全班哄堂大笑。

「這樣吧,你就先坐到相澤拓實旁邊的空位。」

相澤拓實在心裏頭一會兒拜菩薩、一會兒求耶穌的,就是希望老師不要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這個空位。但照這情況看來,臨時抱佛腳果然是沒有用的。

什麼!我才不要!相澤拓實的心裏千百個不願意,但是在老師的安排下,他似乎沒有理由反對,所以只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假裝歡迎。

「大家要好好照顧新同學喔。」

在老師殷切的交代下,全班同學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這位新同學。

「注意!我們現在要講的是重點,也是命題最集中的單元……」

教室里,儘管老師在黑板前一次又一次的要求大家注意聽課,但是同學們,尤其是那些花痴女生,還是忍不住回頭偷偷對風見哲也拋媚眼、傳遞紙條。

「還是很受歡迎嘛!」相澤拓實一邊低頭認真抄着課堂上的筆記,一邊語帶挖苦的說。

「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呢。」對於相澤拓實能夠認出他來,風見哲也心裏有難以言喻的開心,刻意靠近相拓實表示親近。

忘記的人是你吧?要不然昨天為什麼沒認出來?」想起昨天扮成麋鹿的風見哲也竟公然在大街上罵自己笨蛋,相澤拓實轉頭白了他一眼。

「你該不會為了這件事在生我的氣吧?」風見哲也露出虎牙做出一個令女人着迷的笑容,並用手肘試探性的撞了相澤拓實一下。

相澤拓實毫不客氣的將手臂收回,「我不認為有那種必要。」

「果然還是老樣子……」

「什麼意思?」

「還是那麼沒禮貌。」

「是你自己愛管閑事!「相澤拓實不理睬他,努力抄着黑板上老師寫的重點。

這番對話讓風見哲也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

面的情景……

下課後的聖約瑟芬小學操場上,五個小孩圍成一圈,其中看起來是帶頭的胖子,手中拿着一個變身超合金玩具金剛正得意洋洋的笑着,其他的四個人則是輪流對坐在地上的小朋友拳腳相向。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風見哲也以飛快步伐跑上前去阻止那些學生。

當那些欺負人的學生散開時,他看到一雙炯炯有神、不服輸的眼眸正盯着他。

哇!好漂亮的女生。這就是風見哲也對相澤拓實的第一個印象。「一群人欺負一個女生,你們要不要臉阿?」

「女生!」

「哈哈哈!你們聽到沒?他說他是女生耶!」

在一陣誇張的取笑聲中,風見哲也很快地發現自己的錯誤。

「就算是男生,你們以多欺少還是不對啊!快把東西還給人家。」風見哲也的正義喊話對這群專愛以太欺小、以多欺少的小流氓絲毫起不了作用。

「如果不還給他的話,不要怪我……」

話還沒說完,那群人就對他圍攻了上來。

幸好風見哲也也不是省油的燈,憑着父親教他的空手道,三兩下便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你沒事吧?」打跑那群小流氓,風見哲也趕緊回頭關心那個坐在地上的小女生……喔,不,應該是小男生才對,風見哲也提醒自己別再叫錯了。

不過,看他那細緻的五官、還有嫩白的肌膚,都和女生好像喔,風見哲也忍不住又對他多看了一眼。

對於風見哲也的挺身相救,那個有着大眼睛的男生靜靜的沒有回話,他只是站起來拍拍自

己身上的泥巴。

「我叫風見哲也,剛搬來這裏。」

小男生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仍然繼續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明天也會到你的學校上課喔。」

在確定身上的衣服沒有破掉后,小男生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正在和他說話的風見哲也。

「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什麼你都不說話?」對於小男生的冷淡,風見哲也說話的口氣開始有了變化。

「喂,你都不會說謝謝的嗎?」風見哲也有點不高興的說。

「是你自己愛管閑事!」說完,小男生轉頭就走。

公園裏只剩下責罵自己雞婆的風見哲也,還有躺在地上的變形金剛……

愛管閑事……這是相澤拓實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想到這裏,風見哲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那傢伙,還是老樣子啊——」

下課鐘聲一響,安靜的校園立刻擠滿急着離開校門的學生。

相澤拓實收拾好書本,依照約定來到校刊編輯室的門口,正當他伸手準備敲門的時候,編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啊!相澤同學!「編輯部的記者看見相澤拓實,突然驚呼出來。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我記錯時間了?」

「時間是沒有錯啦……只是……」記者面有難色的往編輯室裏頭看了一下,如果沒看錯的話,那種眼神看起來像在求救。

「相澤同學,真的非常抱歉。」編輯部的秘書從裏面走出來,對一臉疑問的相澤拓實深深一鞠躬。

「都是我們不好,忘了通知你訪談的時間變更了。」

「原來是這樣。」

相澤拓實點點頭,並不覺得生氣,反正今天不用補習、老爸也要加班,每個星期五可以說是他最自由的一天。而且,這個人物專訪若不是同學兼兄弟的神原英明千拜託、萬拜託的,他才不希罕呢!

「沒關係,那先約好下次的時間好嗎?」

「至於下次訪談的時間,恐怕最快也要延後兩個月再跟你約了。」

「兩個月後?會不會太久了點?」

「你知道的,就是因為你們班上那個轉校生風見哲也……」

那個秘書若不是神經太大條,要不然就是眼睛被厚厚的鏡片給遮住,否則她不會沒發現當她提起「風見哲也」時,相澤拓實臉上迅速閃過的異樣表情。

「學校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特別的學生,不要說是我們高中部了,就連小學部的學生都對他感到非常好奇。」她聳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所以社長才臨時決定要連續鎖定追蹤報導三期,全社出動三分之二的記者去追蹤他的新聞,像我們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留下來跑校園的行政新聞,實在是沒有餘力去進行先前預定的專題……」完全沒注意到相澤拓實已經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她吞了口口水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

「而且光是要去尋找小學跟他同班的同學就已經夠困難了,現在還要一個一個去訪問那些人對他的印象、在他轉學后是否有繼續聯絡、還記不記得他在小學時候發生了哪些趣事、是否知道他的初戀情人是誰……」

相澤拓實不只一次嘗試要從她的話里找尋空檔插嘴,結果還是宣告失敗,只好站在原地聽她越說越起勁。

「還有,這一次是否會完成學業不再轉學的問題,也是大家想知道的重點。」

「這種事真的有人感興趣嗎?」如果是我,絕對不會有興趣。相澤拓實在心裏百分之百肯定的回答。

「你就有所不知了。」

「不知道也沒關係吧。」饒了我吧,你到底要說到什麼時候啊?無法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相澤拓實懊惱的想去撞牆。

「因為就連學校都期待他能成為演藝界的明日之星,對於想要藉此提升學校知名度的董監事會也很重視他將來的發展,還有他會選擇什麼社團、他的情感生活、他的身高、體重、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食物……」

秘書的話題越來越脫離主題,不知道到底是在抱怨工作的繁重,還是在為自己忘了與相澤拓實改時間想出來的脫罪之詞,又或者這些問題根本就是她個人關心的重點?要不然也不會一開口就像一台關不掉的收音機,一直說個沒完。

還有,如果沒聽錯,她剛剛好像說了「餘力」兩個字。

開什麼玩笑?竟然說連訪問他的餘力也沒有?當初如果不是看在同班的神原同學面子上,否則任憑編輯部這幾個自以為了不起的記者如何哀求,他也寧願選擇回家跟老爸大眼瞪小眼,根本不會答應接受什麼專題採訪。

忍住想發飆的心情,相澤拓實臉上勉強擠出笑容,一隻手拉緊辦公室的門準備一說完話馬上替她把門關好。「沒關係,時間就改天再說吧,你們繼續忙,我就不打擾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

走在回家的路上,相澤拓實越想越生氣,索性把氣出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被踢飛起來撞到牆角的垃圾桶發出金屬特有的聲響,好像在抗議似的。

搞什麼嘛!不過是會耍要猴戲而已,有那麼了不起嗎?真是大驚小怪!

就在相澤拓實心裏犯嘀咕的同時,不知哪裏來的三個人突然擋住他的去路。

「怎麼?打傷人就想一走了之嗎?」其中一個長發及肩的男子不懷好意的質問。

「打傷人?怎麼會?」

「還說不會?難道你以為那個垃圾桶是自己飛上天,然後砸在我大哥身上的嗎?」戴着白色鴨舌帽的男子搭腔,然後用手指着一旁那個抱着肚子一臉痛苦的男子,那應該就是他所謂的「大哥」。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道歉羅?」

「我說不定已經傷到內臟,你想就這麼算了,會不會太簡單啦?」

那個身穿黑色皮背心、裸露的胸前掛着一條粗鐵鏈的大哥走到相澤拓實面前,表情猙獰、一手按住肚子,刻意壓低聲音說話。

看着他粗壯手臂上的老鷹刺青還有手腕上鋸齒狀的手環,相澤拓實不得不替自己擔心起來,當他抬眼向四處張望尋求協助時,因為路人的視而不見,更讓他替自己的處境感到害怕。

「很抱歉,我不知道那裏有人,更何況,我看見垃圾桶落下的時候是直接掉在地上——」

相澤拓實的話才說到一半,那個大哥突然抱着自己的下腹大叫起來:「哎呀!」

「好痛啊!」

長頭髮的混混趕緊用手攙扶假裝倒地的大哥,假惺惺的喊着:「大哥,你沒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好痛啊!我的肋骨一定斷了啦……」

「大哥你撐着點,別死啊。」

三人拙劣的演技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在作戲。

「小子,人都痛成這個樣子,還會是裝出來的嗎?」戴着白色鴨舌帽的混混上前揪住相澤拓實的衣領,大聲斥喝着。

「垃圾桶明明就飛起來打到我大哥的肚子,你別想抵賴!」

「我不是狡辯,垃圾桶根本就沒有打到人,你們……」

不知道為什麼,相澤拓實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小時后胖子為了搶他的玩具,找人聯手欺負自己的畫面。

相澤拓實因此猜測這三個無賴之所以來找碴無非是為了錢,於是他從身上拿出皮夾,二話不說地將裏面的鈔票全部掏了出來。

「這樣吧,這裏有六萬元,就當作是我的歉意,請你們帶他去醫院檢查好嗎?」

二八萬……」放開手中攙扶的大哥,長發男上前將鈔票搶了過來。

「你當我們是什麼?來搶錢的嗎?」

拿了錢竟然還不肯罷手,「你們……」相澤拓實因為說不出惡毒的話,氣憤的咬緊了嘴唇。

「我們怎麼樣?別以為傷了人付幾個臭錢就沒事了。」

「沒錯、沒錯,處理事情不是光靠錢就可以解決的,學校難道沒有教你嗎?」

「而且,這點醫藥費恐怕還不夠呢?」白帽子的混混對長發男使了一個眼色。

長發男開口道:「錢是小事啦,你看我大哥痛成這樣,路都不能走了,你要是有誠意的話,就幫我把大哥扶回店裏休息,今天的事就一筆勾銷,好嗎?」

「別說我們不近人情,這點小事你不會不答應吧?」白帽子混混威脅的說道。

不過是將人攙扶至店裏休息,既然是店就是公共場合,相澤拓實不疑有他,便點頭答應。

雖然地點距離事發現場不過兩條街的距離,但是獨自扶着那個大塊頭的相澤拓實也開始覺得吃不消了。「還沒到嗎?」

「就在前面了。」長發男指着裝飾着七彩霓虹燈的一塊招牌說道,只見招牌上用奇怪的字體寫着「樂」。

走過狹小的樓梯來到地下室,嘈雜的搖滾樂讓相澤拓實皺了一下眉頭,原來這裏是一家地下俱樂部。

長發男跟吧枱里的酒保交頭接耳不知說了什麼,只見那名酒保看向相澤拓實的方向,露出一個充滿曖昧的奇怪眼神。

「走吧!」白帽子混混對站在原地發獃的相澤拓實喊了一聲。

經過一個長廊和兩個看起來像保鏢一樣的男子,他們來到這傢俱樂部里更隱密處。

這裏聽不到外面的嘈雜,看來比較像私人使用的遊樂室,一旁還有幾道彩色的門,上面寫着休息室的牌子。

牆角放了幾部彈珠枱,以及一台復古的點唱機:整體說來,除了走道上的昏暗燈光,這裏最亮的照明恐怕就是位於房間正中央那張桌球台上方的四盞照明燈了。

這裏的詭異氣氛讓相澤拓實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他只想把人放下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送到這裏應該就可以了吧?」相澤拓實試着想要離開。

「應該可以了。」攤在相澤拓實肩上好半天的大哥終於開口。

只見他鬆開放在相澤拓實肩上的手,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對着兩個手下說:「快開始吧!」

相澤拓實這才明白自己掉人對方設計的陷阱里,回頭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想去哪裏?」

「你把我大哥弄傷了不乖乖陪罪還想跑?」兩名混混擋住他的去路,硬是抓着他的手臂將他壓到大哥的面前強迫他跪下。

「放開我!」

「小子,你弄得我好痛啊!」大哥坐在深紅色的長沙發上,一手伸直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撫摸着自己的下腹部。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相澤拓實不耐煩的怒視着那個叫大哥的人。

「好漂亮的眼睛啊!」大哥彎身向前,伸手抬起相澤拓實的下巴,仔細欣賞着。

「放開我!聽到沒有?」相澤拓實扭動着肩膀,希望可以甩開兩個混混的束縛。

「大哥看上你是瞧得起你,別不知好歹!」長發男抓住相澤拓實的頭髮逼迫他不得亂動。

「嘖、嘖、嘖,真是上等貨!「大哥的手指不停地在相澤拓實細緻的臉頰上來回的摩挲,一臉滿足的閉上雙眼享受着。

當他的手指順着脖子來到領口,相澤拓實完全明白他的動機,連忙喊道:「別開玩笑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

「玩具,漂亮的玩具。」大哥用手指輕撫相澤拓實紅潤柔軟的唇,雙眼陶醉的說。

「如果你乖乖的服侍大哥,保證你好處說不完,知道嗎?」長發男用力的扯了相澤拓實的頭髮一下。

痛!拓實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別浪費時間了,快開始吧,我已經忍不住了!大哥將身體靠回沙發上,迅速的解開紅色緊身褲的皮帶和拉鏈,雙腳大張的命令兩個手下。

「快!這是你贖罪的機會,表現得好就放你一馬。」

「都是男人,怎麼樣才會爽,應該不用教就知道吧。」長發男將相澤拓實用力一推,直接推到大哥的兩腿之間。

「寶貝快來,讓老公舒服一下,只要你乖乖的、老公等一下一定會讓你爽翻天,乖,快過來。」大哥一邊說一邊用手不停撫弄着自己的下體,這種舉動讓相澤拓實覺得噁心得差點吐出來。

眼尖的他這時注意到有幾個可樂那的啤酒空瓶倒在他的腳邊,他趕緊伸手一抓,並用力往前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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