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莉莎白曾在腦中想像過黑鷹堡該有的樣子,應該嚴謹、陰沉的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但是當她見到眼前的一切,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洛灣的湖水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燦爛萬分,偶爾有漁夫滑着小船經過,岸邊樹林長滿高大的冬青和榛木林,岩岸開滿美麗的石楠花,往陸地上看去,濃密的草地上處處可見牛群和綿羊悠閑的吃着草。
記得父親曾經告訴她,要看一個領主是否稱職,觀察其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即可得知。
看來老娜妲說得沒錯,奧雷夫的確是個難得的好領主!
馬車緩慢的行過一座不甚陡峭的山坡,遠遠的,便能看見一座堅固的城堡。
「黑鷹堡快到了!」一見到睽違已久的家園,奧雷夫忍不住露出一抹充滿陽光的笑容,伊莉莎白從未見過他如此孩子氣的表情,一時竟有些傻住了。
「怎麼了?我臉上髒了嗎?」奧雷夫回過頭,發現伊莉莎白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忙着用手拭着臉。
伊莉莎白紅着臉搖搖頭,才不願意說明讓她發獃的真正原因,要是讓他知道她是因為看他而看到失神……那多糗啊!
奧雷夫眼見逼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強求。他心情極好的拍拍伊莉莎白的手,告訴她目的地快到了。
不久,他們一群人便來到堅固的橡木門前,馬車才剛跨進城門,便能聽到裏頭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
看來大夥似乎都放下工作,前來迎接他們的領主。
馬車一停下來,奧雷夫立刻走到車門邊,貼心地扶伊莉莎白下馬車。
「來見見妳的子民。」
當伊莉莎白雙腳一踏出馬車,還來不及將眼前黑壓壓的人群給瞧清楚,便聽到響徹雲霄的讚美聲朝她陣陣湧來。
突然受到如此陣仗,伊莉莎白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在奧雷夫幫她擋下一切。
他隨即抬手止住大家的歡呼聲,「夠了!你們可別嚇壞我的新娘子,她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妻子耶!」
他此話一出,立刻引來群眾的呵笑聲。
伊莉莎白害羞的頂了頂奧雷夫的手肘,這下她糗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我就順便在這裏宣佈好了。一個禮拜后,我將迎娶克朗達夫堡的伊莉莎白.崔特恩為妻!」
人民頓時以齊聲歡呼提前為他倆的婚禮祝福。
因為奧雷夫和伊莉莎白兩人尚未完婚,所以,伊莉莎白被安排住進獨立的卧房。
清晨,窗外鳥兒的啁啾聲提早喚醒了伊莉莎白。
她才剛睜開眼,突然見到房內多了一道人影,嚇得她差一點驚聲尖叫。
「噓!伊莉莎白,是我。」奧雷夫在天未亮透前便進入伊莉莎白的卧房,他本來只是想看看她是否睡得安穩,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早就起床。
待見她回過神,奧雷夫才鬆手。
「進來也不先敲門,想把我給嚇死啊!」伊莉莎白不自覺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臉驚魂未定。
「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沒想到會把妳給吵醒了。」
說著說著,眼角餘光覷見那柔軟的胸脯隨着她的動作而彈跳着,他的視線不由得停留在她僅着薄薄睡衣的胸上。
他眼中突生的慾火,讓人輕易便看出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
「你的眼睛在看哪裏!」伊莉莎白這才發現自己衣裳不整,連忙拉起棉被遮住自己的身子。
被發現了!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情不自禁……」
奧雷夫勉強自己再將視線移回她的臉上,突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連忙開口問:「我等會兒要到下城巡視,妳要不要一起去?」
「會不會像昨天一樣?」她指的是昨夜眾人簇擁的盛況。「如果會的話,我就不跟了。」
「保證不會!我是暗中察訪,並不想帶太多人同行。」
伊莉莎白猶豫一會兒,終究熬不過想要出去走走玩玩的心,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伊莉莎白換上一襲簡單的灰色羊毛長袍,在女奴的帶領下,徒步走到和奧雷夫約定的馬廄前。
當伊莉莎白和女奴兩人走到馬廄時,奧雷夫正巧從暗處走出來,突然看見她臉上美麗的笑顏,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從她愉悅的表情看來,伊莉莎白似乎沒有適應不良的感覺,奧雷夫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
坦白說,伊莉莎白即使換上再普通不過的粗布長袍,還是掩藏不住她那與眾不同的氣質。不知是她的金髮過於燦爛,還是她的笑容過於甜美……總之,不論從何種角度,她看起來就是特別的美。
而這麼美麗的女人,竟然屬於他……
褐色眼眸忍不住緊緊追隨着她臉上的一顰一笑,而當她回頭髮現奧雷夫時,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準備好了!」伊莉莎白留下女奴,一臉輕鬆的靠近奧雷夫。當來到他跟前時,她不吝嗇的給了他一朵甜美的笑靨。
奧雷夫忍不住抬手觸摸她唇邊的笑意,見她倏地驚愕的目光,他才趕緊收手,瘖啞的問:「妳會騎馬嗎?」
伊莉莎白紅着臉點點頭。
奧雷夫回頭喚馬夫牽來一匹溫馴的母馬,幫她將一切都準備好后,才轉身抱起伊莉莎白上馬。
他讓伊莉莎白側坐在馬鞍上,不知是無心或是故意的,他的手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流連了好幾秒后,才放回自己的身側。
伊莉莎白從頭到尾低着羞紅的臉,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稱后,兩人騎着馬,一前一後的離開城堡,悄悄的融入一般平民的作息中。
在進入下一處小鎮前,奧雷夫曾經轉頭跟伊莉莎白簡單說明小鎮的特色。
「雷拓鎮,是我們黑鷹堡領地中商業最繁盛之地,所有商人都會到這裏做買賣,並交換在其它城鎮所探知的消息。」
因為城外實在聚集了太多的載貨馬車,迫於無奈,兩人只好將馬匹寄放在接駁站。
奧雷夫再三詢問伊莉莎自古不會太累,她只是笑笑的表示她還不太累。
「那好吧!因為等會兒我們得徒步進入市集,裏頭的人太多,妳若不緊跟着我的話,一不小心就會走失。」
奧雷夫伸出他的手,伊莉莎白看着他的手猶豫了片刻,才大方的將手放入他的手中。
「那就麻煩你了。」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握着她柔軟的小手,奧雷夫驕傲的宛如一名甫打完勝仗的戰士一般得意。
兩人來到一處擺滿眾多水果的攤販前。
「要不要吃點什麼止渴?」奧雷夫見伊莉莎白不反對,便向小販買了一籃深紅色的野生莓子。
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莓子?
面對她一臉訝異,奧雷夫英俊的臉頰上突然浮現兩坨淺淺的緋紅。
「我只是覺得妳應該會喜歡吃這種東西才對。」
懷着些許蓋澀,伊莉莎白紅着臉將籃子接下。
她發現,這一陣子她經常臉紅。
拾起一顆莓子放到嘴裏,微酸微甜的香味頓時沁入嘴中,同時也甜了她整顆心。
「你……要不要也吃一顆?」伊莉莎白猶豫了很久,才不好意思的拉拉他的手,輕輕的問了一聲。
奧雷夫回頭促狹似的睨着伊莉莎白。「妳要喂我吃嗎?」
「你又不是沒有手……」伊莉莎白本想頂話,這才發現,奧雷夫的手上早已提滿了他想買給她的小東西。
「哪!」伊莉莎白撿了一顆,示意奧雷夫張嘴。
奧雷夫卻乘機連手指帶莓子的一口吮進嘴裏。
「啊!」伊莉莎白驚訝的嬌呼一聲,當她見到路人訝異的轉頭瞧她,她頓時霞紅滿面。
「不要這樣……好多人在注意我們了。」伊莉莎白輕斥了一聲,難堪的想要收回仍舊被他咬在嘴中的指頭。
奧雷夫朝她頑皮的眨了個眼,才萬般不舍的鬆開嘴。
好吧!看在她剛剛那句「我們」的面子上,他就暫且饒了她。
「沒吃過這麼香甜可口的莓子,實在太美味了!」他曖昧的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然後在伊莉莎白害羞的嬌嗔聲中,大笑的往前走去。
中午,奧雷夫領着伊莉莎白一同進入距離雷拓鎮數里遠的小莊園中,他告訴她,在這裏面住着兩名她非得一見的長輩。
聽他那慎重其事的口氣,伊莉莎白還以為她會見到兩名來頭多大的長輩呢!沒想到,他們就只呈兩名有着和藹笑容跟一頭花白頭髮的老夫妻罷了。
「伊莉莎白,來見見塞雷和亞娜;塞雷,這位是我的未婚妻——伊莉莎白.崔特恩。」
兩名老者一聽到奧雷夫話中最後那一句「未婚妻」,不由得一愣,不過,塞雷隨即回過神來,向奧雷夫和伊莉莎白兩人道賀。
「看你一臉神氣,才看你出趟遠門,結果連妻子都找到了。」塞雷調侃的頂頂奧雷夫的手臂,「說!你是打哪找到這麼漂亮的女人?」
奧雷夫但笑不語,「亞娜,可不可以請妳幫我跟伊莉莎白做些方便攜帶的點心?我等會兒想帶她到前頭的樹林看看。」
「當然沒問題!」亞娜點點頭。當她轉身想走進廚房時,伊莉莎白連忙起身跟進。
「方便的話,我能一起做嗎?」
亞娜有些驚訝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伊莉莎白居然會想幫忙!但仍滿臉笑意的點頭同意。「當然方便。」
「奧雷夫,既然伊莉莎白要去廚房幫忙,那你就過來幫我修理園子裏的柵欄好了,你不用問我,我絕對很方便。」塞雷一見兩個女人離開,便乘機要求。
「我又沒說想去幫忙。」
雖然嘴裏這麼說,不過奧雷夫仍認命的跟着塞雷離開。
伊莉莎白在廚房中,隱約可見到奧雷夫和塞雷兩人在園子裏忙的身影,不知塞雷在奧雷夫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奧雷夫突然僵住身子,朝塞雷大吼便撲了過去。
見着兩人在園子裏邊互丟土塊又邊閃躲時的模樣,伊莉莎白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工作蘭,忘神的凝視着他們。
她從未見他有如此輕鬆的表情,就連在黑鷹堡里也沒見過。
「妳一定很奇怪我們和奧雷夫的感情怎麼會這麼好。」不知在什麼時候,亞娜也停下手上的工作,站到伊莉莎白的身邊。
伊莉莎白回頭望着亞娜,淡淡的笑問:「他說,你們兩個是我一定得見的長輩。」
「是嗎?」聽到奧雷夫如此重視他們,亞娜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孩子就是會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待平息激動的情緒后,才又道:「奧雷夫是我跟塞雷兩人從小帶大的!」
伊莉莎白驚訝的瞪大眼。「但他不是黑鷹堡的領主……」
「奧雷夫是不被前任領主承認的私生子。在他七歲前,我和塞雷並不曉得有他這個人,直到黑鷹堡遭人攻佔,前任領主才在自刎前告知我們奧雷夫的存在,同時要我們找到他,好好將他撫養長大,還要他將來一定得把黑鷹堡給奪回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她一直以為,奧雷夫是那種生下來就擁有一切的男人。
亞娜突然轉過頭凝視着伊莉莎白。「其實,我並沒有權利跟妳說這些,我之所以會對妳說明,只是希望妳能夠敞開心胸去接受奧雷夫,他並不像傳言中所說的那般心狠手辣,如果妳夠了解他的話,妳便會明白,他只是個坦率、善良的大男孩。」
沒料到亞娜竟會對她說這種話,伊莉莎白再度驚訝的瞪大眼。「我不懂妳的意思。」
「我聽過崔特恩這個姓氏,」亞娜走回料理台,繼續做着她未完成的工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妳應該是從他此次爭戰的對象——克朗達夫堡里出來的人吧?」
伊莉莎白沉默的望着亞娜。
「雖然奧雷夫攻佔了妳們的城堡,但是,這絕對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亞娜轉頭注視着伊莉莎白,眸中有着藏不住的只傷。「妳該明白,一個曾經受過戰爭之苦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主動想去攻打他人!」
「他不是自願的?我才不信有誰能逼迫得了他。」伊莉莎白忍不住譏請的頂了一句。
「怎麼沒有?」亞娜回頭望向窗外,瞧見外頭兩個男人的工作快完成了,她連忙加快解釋的速度。「妳忘了,在他奪回黑鷹堡前,可是一無所有的,當年如果不是受人幫助,他怎麼可能要回屬於肯恩家的領土。」
啊!
經過亞娜這麼解釋,伊莉莎白心中的芥蒂的確是少了那麼一些些,但是,這仍磨滅不去奧雷夫曾是殺了她父親的幫凶……
亞娜突然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妳。」
伊莉莎白的臉倏然緋紅,彆扭的響應。「才、才沒有。」
「相信我!」亞娜拍拍伊莉莎白的肩,「我從來沒見他以這麼炙熱的眼神瞧過誰。」
「妳們在聊些什麼?」
亞娜還沒說完,奧雷夫卻早先一步踏入廚房,伊莉莎白一見到他,臉頰霎時嫣紅。
奧雷夫一見到伊莉莎白的反應,便知道必定是亞娜又說了些什麼曖昧的話語。他不禁半開玩笑似的警告道:「夠了噢!亞娜,可別在我的新娘子面前說太多邪惡的話,她的臉皮可是很薄的!」
「老亞娜說的永遠不及你腦子裏想的邪惡。」亞娜笑着輕斥一聲,將準備好的食物放到野餐用的食籃中,交給伊莉莎白后,才將伊莉莎白推向奧雷夫。
「去!去!去!才聊兩句就嫌我邪惡,早知道就該多說點關於你的糗事消消氣,伊莉莎白,我跟妳說呀!」
聽出亞娜似乎想要泄他的底,奧雷夫連忙拉着伊莉莎白火速地逃出廚房。
「你們去哪啊?我還沒跟伊莉莎白說完耶!」亞娜推開窗子,朝他倆大喊着。
已跑出門的奧雷夫回頭對着亞娜頑皮的皺起眉頭。「下次吧!不過我懷疑下次來時,妳還會記得這件事!」
「你這兔崽子!」
看着奧雷夫和亞娜兩人互不相讓的一來一往,一旁的伊莉莎白忍不住掩嘴笑了。
「小心,這裏的石子路不怎麼好走。」
在奧雷夫不斷的叮嚀聲中,兩人終於來到奧雷夫方才所提的樹林。
「這裏是我發現的秘密基地,只有我跟塞雷兩人知道。」奧雷夫回頭定定的望着伊莉莎白,突然又補充了句,「不過,現在有三個人知道了。」
這樹林跟克朗達夫堡前的樹林有些相似,不過因為雷拓鎮比克朗達夫堡還要偏北,天氣較為寒冷,以至於林木的高度遠比克朗達夫堡還要來得高大。
「很壯觀的景色!」伊莉莎白讚歎,望着層層的林蔭,這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感覺,彷佛只是這樣看着它們,煩惱跟憂愁就會自動消失般……
她沉默許久,忍不住開口問出一件令她感到很納悶的事。「既然這是你的秘密基地,那為何耍告訴我這個外人?」
奧雷夫的回答,頓時又讓伊莉莎白羞紅了臉。「不,妳說錯了!自從妳答應嫁給我的那一刻起,妳就不再是外人了。」
奧雷夫雙手捧住伊莉莎白紅透的臉,清澈的眸子中,藏着令她微微顫抖的溫柔。
「我知道,我們是在一種很奇怪的情況下開始的,而我更沒有資格要求妳馬上放下芥蒂接受我,但是,我希望讓妳一點一點的明白,跟我在一起,並沒有妳想像中的難受。」
「我沒有這樣認為……」伊莉莎白急忙想要反駁,卻被他的眼神打斷了話。
「我也曾有過一段過往……」奧雷夫回頭望向樹林深處,那雙燦爛的褐色眼珠,不自覺的浮上憂傷。
「我從小就不是個受歡迎的孩子,我知道我父親不歡迎我出生,而我悲哀又渺小的母親更無力去挽回什麼,直到黑鷹堡里的人全死光,塞雷和亞娜尋到我之後,這種情況才好轉一些……」
「我不知道平常人遇到這種事會如何反應,一個從沒給自己好臉色,也從沒叫自己一聲兒子的人,只憑着血緣關係,便要你擔負起奪回家國的重責大任……當我聽到這件事,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即使我有報仇的能力,也不願意去接受這種使命,而這裏就是我當時唯一能躲藏的地方。」
望着奧雷夫孤單的背影,有那麼一剎那,伊莉莎白的心驟然湧上一股心疼。
悄悄的,她抬起柔軟的小手,輕輕搭在奧雷夫的手臂上,給予他無言的關心。
奧雷夫低頭望着她的小手,感動的回眸一笑。「我說這些並不是要博取妳的同情,我只是想告訴妳,我能夠體會那種家破人亡的心情……」
「聽亞娜說,跟克朗達夫堡的戰爭……是有人逼你去做的?」
奧雷夫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先愣了一會兒,隨即啞然失笑。「想不到亞娜比我早一步跟妳提了。」
伊莉莎白不願意奧雷夫簡單地就把問題帶過,連忙追問:「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不管這場戰爭是出自己願或無奈,都抹殺不掉我是害死妳父親的幫凶這件事吧?」奧雷夫苦澀的回嘴。
但伊莉莎白仍堅持想要知道真相。
她只是想證明,眼前這個能挑動自己心弦的男人,並不是天生下來便是個喪心病珏的掠奪者。
熬不過伊莉莎白專註的凝視,奧雷夫嘆了一口氣,才緩緩道出前因後果。
「在我尚未奪回黑鷹堡前,我只能選擇投靠在他人麾下,以求早日壯大自己的勢力,當時只有兩名在位者,一是尼洛,一是塞圖,而我只能選擇攻擊性強的塞圖,畢竟,我當時需要擁有一支能夠受我支配的強大軍隊。」
一聽到曾是自己視為仇敵的君主,伊莉莎白下意識的皺起眉頭,過了好久,才平息心中的怨懟,專心的聆聽奧雷夫訴說。
「早在幾個月前。妳表哥克里——」提到這個名字,奧雷夫忍不住瞧了一眼伊莉莎白臉上僵硬的表情,「他私底下向塞圖國王投誠,為了向國王表達他的忠誠,他便獻上幾座城堡以資證明。」
好一個表現自己誠意的方法呀!拿他人的家園做獻禮,也只有克里表哥那種人才做得出來!
伊莉莎白咬牙切齒的接下道:「而克朗達夫堡就是他表現自己誠意的對象之一……早知道會這樣,我當時在克朗達夫堡就應該把他給殺了才對!」
奧雷夫心知多說無益,只是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直到她梢稍平息怒氣,他才又提及另外一件事。
「不過,我在攻城前,曾經對我的部下下過命令,只要妳父親願意投降,我們便不會加以為難……」
「我父親不可能會投降的!」一想起父親,伊莉莎白忍不住潸然落淚。「他是那麼驕傲,怎麼可能會屈服於敵人的手下苟活……」
奧雷夫了解的點點頭,心疼地將伊莉莎白納入懷抱,讓她盡情的發泄……
許久,伊莉莎白才拭去眼淚,哽咽的問:「難道我們拿克里表哥沒轍了嗎?沒有任何懲罰他的辦法?」
「目前是沒有。」奧雷夫碰碰她的頰,愧疚的表示。「我和他目前效忠於同一個國王,在他沒起任何反叛意圖前,我並無權力討伐他——即使我十分厭惡他。」
「Shit!」伊莉莎白忍不住憤慨的罵了一句髒話,當她發現奧雷夫訝異的目光,才倏然領悟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瞬間臉紅的低垂着頭。
片刻,一陣笑聲突然從奧雷夫的嘴中傾泄而出。
這才是他的小野貓的本性呀!
伊莉莎白怒瞪他一眼,羞愧的掩面逃開。